part 3

自从上周的在家门口的见面之后，青峰已经好几天没有回家了。但这倒是让火神轻松许多。

要洗的衣服变少了，要做的饭也变少了，加上没了青峰每天在家的东丢西找，自己需要整理的家务也大大减少了。

“真是……轻松啊！”早餐后火神给自己泡了一杯红茶，一边按开手机，一边做到了沙发上，心满意足地伸了个懒腰。

今天周六，是和黑子他们约好了聚会的日子。

火神看了下手表，才八点。比平常的时间还要早一些。

果然是因为那个烦人的家伙不在的缘故吧。

火神单手握着杯把，低头吹了吹刚倒的热茶，小心地抿了一口。

窗外的鸟儿叽叽喳喳叫得欢脱，在窗口的树丫上来回蹦蹦跳跳。明媚的阳光伴着清脆的鸟鸣回荡在空旷整洁的客厅。

平常还会附赠某个家伙无营养的拌嘴，已经快三四天没听到了。

电话也没打过，邮件也没发过，不过几天，却感觉很久都没了联系。

偌大的房间只有鸟鸣回响，反而显得房间清冷的过分。

也许是觉得实在是太安静了，火神按开遥控器，打开电视随便地调了一个频道，电视里嘈嘈杂杂，倒也让房间多了点生气。

“……时间还够，干脆先把要带过去的食物做好吧。”不愿让自己闲着，火神给自己找到些事做，站起身子走向厨房。

上次做火鸡腿的方法口味的确不错，但是味道对于黑子他们来说有些重了。

火神一边归类着配料一边思考着。

要是青峰还行，他倒是喜欢稍微香料偏多一些的菜肴。

虽然暂住没多久，自己的饮食习惯上已经被青峰影响了不少。

青峰经常对火神的菜肴提出很多自己的意见，常常是冲到厨房来一通指手画脚，然后被火神一顿臭骂坐回位子上等着做好。每次最后一边唧唧歪歪一边一粒不剩地全部吃完。

……糟糕。

“……都决定不想了。”

火神有些晃神地洗起蔬菜。明明自己已经在找事情做填补闲下来的时光，但还是不由自主地想到青峰的事。一瞬间火神甚至感觉自己回到了学生时代，那份抑制不住的思绪令人害怕。

“别想……别想……”

“叮叮叮……”

突然手机响了起来，火神一惊，他擦了擦手，跑到客厅桌上拿起手机。

看到来电的瞬间，他的身体下意识地颤抖了一下。

是青峰。

他打来干什么？是要回来了么？还是要拜托我什么事情？

火神脑子里快速闪过各种即将发生的对话，攥住电话僵在原地一动不动，电话铃仍在以一陈不变的音调干响着。

理性上没料到竟然会有紧张的情绪，火神鄙夷地瘪着脸，心里暗自数落着自己，但也算终于回过神，按下通话键，清清嗓。

“喂，青峰。什么事？”

[你是笨蛋么！你个笨蛋神！]

青峰在电话一端，上来就骂了火神一句。

“什…么？” 劈头盖脸就被一句骂，火神的火脾气上来了。“白痴峰你说什么！”

[我说你是笨蛋么！哲他们又组织的聚会，你不通知我？]

“这个…你那么忙！准备和你说的你就走了！”火神犹豫了一下，也对着手机大喊——纯属被青峰数落，身体本能的反击。“那你现在知道了，你去么！”

[嗯……]

电话另一端沉思了一会儿。

[……不去。]

“……就知道。”火神轻叹一口气，握着手机贴在左耳上，“黑子说今天要玩通宵，我就不回来了。”

[通宵？]

“对。”虽然青峰看不到，火神在电话另一端仍然不自觉的点了点头。“你……回来么？今天。”

[啊，嗯。]

“哎？”火神没想到青峰会这样回答。

[晚些时候来拿些衣服，换洗的不够了。]青峰突然哼笑一声，[喂，记得帮我洗啊。]

“可恶，不要理所当然的把我当佣人啊青峰！”

青峰在电话那端哈哈大笑，火神隐约听见有什么人喊着“青峰桑”不断催促着。

他不耐烦地咂嘴，似乎转身向旁边的人随便念叨了两声，接着和火神告别。

“那祝你晚上玩得愉快。”

火神嗯着回应。

挂电话的最后时刻还被青峰多呛了几句。

“啊…可恶…”火神咬牙，刚想使尽全力骂回去电话就被挂了。

他愤愤地合上手机。

刚才自己顺口一问，青峰这家伙却正巧在自己不在的今天回来。

实在是…

火神手指摆弄着手机壳。

………算了。

久违了，至少也有好好的骂过那个白痴。

这样想着，火神皱着的眉头忽然舒展开，板着的脸也因为久违的吵架而变得有生气起来。

他随意地将手机插入裤子口袋，步伐轻快地走回厨房。

背后回响着晨间剧男女主角相拥而吻的浪漫音乐——仿佛世间万物都沉浸在欢快的世界里。

阳光明媚的另一边，青峰这里，简直是阴云密布。

聚会也去不成，火神的饭也吃不了，而且刚刚和火神聊着正欢还被高尾那家伙打断拉去开会。

全都是为了要处理这个大案子。

青峰这几天已经被折腾得头昏脑胀。

这次接触的这批毒贩团伙，不像一般的黑帮，作风异常心狠手辣，且贩毒量巨大，针对的主要是还在上初高中的未成年人。已经出现了某高校少年吸毒产生幻觉自杀身亡的案例，社会上对这个案件极其关切与担心，警署也承担了很大的压力，被要求尽快捣破贩毒团伙。东京警署重案组已经连续忙了一天一夜，紧张的会议也终于快接近尾声。

“好，继续按照这个方向行动，既然知道了他们有其他的秘密据点，你们AB两组配合好尽快挖出他们的根据地。”虹村听完专项小组的汇报认同的点点头，若有所思地低沉着脸。

“不，三天。三天之内，把他们的老巢挖出来，静观其变，”虹村用手指敲了敲桌面以示强调：“盯着，轮流派人24小时盯着，等到他们下一次有行动时，当场抓个人赃俱获。不见毒品交易之前不许妄动，大家听清楚了没有？”

会议室椭圆形长桌两端，参与会议的两组人异口同声，响亮整齐的应答声在肃穆庄严的会议大厅内环绕。

“还有之前行动抓获的那个亡命徒，”虹村补充道：“既然已经愿意与警方合作，那务必要保证他和女儿的人身安全，这方面也要跟进。”

所有人正襟危坐。虹村布置完了任务，起身郑重地说了声大家辛苦了。

青峰作为A组负责人和B组负责人根武谷带头迅速的立正行礼，目送长官离开会议室。

最上层的领导离开之后，组间气氛终于缓和下来。

高尾深深呼口气:“呜哇，好紧张……”他连拍了两下胸口，“上头亲自指挥的次数可不多啊，青峰桑，你难道不紧张么？”

“早就习惯了……”青峰小声念叨着，整理了下文案走出会议室，高尾哎了一声，坏笑着地围绕着青峰也快步离开了房间。

“难道经常被喊进去骂么？”高尾调侃道。

“不止被骂，还会被各种奇怪的教育。”青峰一本正经地回复。

“……开…开玩笑吧…”

明明是自己开玩笑，高尾突然觉得自己一不小心了解到什么不该了解的内容。

“啊，青峰啊。”根武谷走了过来一手搭上青峰的肩，一手不知从哪里掏出汉堡，边嚼边说。

“喂，面包屑喷到我身上了啊混蛋。”

“有什么事也可以分我们B组做一些啊，”汉堡瞬间消化完，根武谷又神出鬼没地抽出了根法棍嚼了起来。“一直接手那么多，不是没时间陪老婆了。”

“什…么…？”青峰诧异的斜过头，盯着勾在自己肩上的大个子，“谁……告诉你我有老婆？”

根武谷叼着法棍挑了挑。

其实不用指，青峰也大概知道了是谁多嘴。

青峰一脚踹断高尾的逃跑后路。

“……唔！”

高尾弓着背，吓得全身一震。

糟糕，逃跑计划完败。

“呃……好消息当然要和大家…分……分享啊，”高尾尴尬地赔笑道。

“对……对吧，青峰桑……”

“……”

青峰不说话，右脚蹬着墙壁，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居高临下盯着快瑟瑟发抖的高尾。

高尾心虚地对着两个食指左顾右盼。

【根武谷桑！救我！救我！！】

高尾拼命地眼神示意法棍嚼着正起劲的B组组长。

“……咦……哦。”

根武谷貌似接收到了讯息。

他放下法棍，表情严肃地拍了拍青峰的肩。

“全组的人都知道了哦，你有了个身材火辣又烧得一手好菜的老婆。”

“…………！！”

高尾错愕地盯着若无其事的说了一番落井下石发言的根武谷，下巴都要落地了。

“这样啊……”

半响青峰终于接了话，音调故意拖长。他半眯着眼，嘴角向上勾起一个弧度，挑着下巴自上而下扫视着感到大难临头瑟缩的高尾。

根武谷摆摆手，似乎向高尾表示不用谢的意思，撂下一句“重案期间别打太狠”的发言，就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叼着法棍走了。

高尾不敢看向青峰，现在青峰的脸背着光，阴沉的气场如修罗般可怕。高尾低着头，双手合十不断地道着歉。

“……我…我错了…！青峰桑…！以后再也不会说你和夫人的事了…饶……饶了我…”

“青峰大辉先生！请问青峰大辉先生在么？”

千钧一发时刻，门外突然响起喊声。

青峰疑惑地抬起头。

“在！在！！”

高尾如同找到救星一样高举双臂挥手。

“青峰大辉先生，这里有您的一份快件请签收一下。”快件小哥拿出笔准备向高尾走来。

“不不不，我来，我来就好。” 高尾微笑着拦住青峰，视线在快件小哥和青峰间来回转换，趁机赶快拉开和青峰的距离。

代替青峰签收完毕，高尾接过大约一个手掌大的快件信封，掂量着交给了青峰。

“是线人寄过来的消息么？”高尾问着，眼镜仍然围绕着信封张望。

“明显不是。”

“也对，线人联系也没这么堂而皇之。”高尾点点头。

青峰捏着信封打量。信封纸质比一般的厚一些，透过光肉眼看不到里面放的究竟是什么。用手指能摸出里面装了有一定厚度的东西，稍微晃动还有沙沙声。

“交给采样科，检查一下再给我。”青峰放到高尾手上。高尾小心的接过去放入怀中口袋。

“那…线人的联系……青峰桑，你方便么？”高尾略显担心地问。

明白高尾在无聊担心什么，青峰一脚踢向高尾的膝盖，高尾大叫着差点跪倒。

“闭上你的嘴好好工作！”

“好痛！”高尾原地跳着来回揉着膝盖，“但是夫人的话……啊等等，等等啊青峰桑！”

青峰懒得解释，拎起外套向门外走去。

————————

火神大约是在下午一点出的门。

黑子很保守的选择了K歌房作为聚会地点。

火神并不清楚这一些娱乐场所，他费了好长时间，对着手机地图按图索骥，快三点才找到了约好的地点。

结果，不就是在家的两条街外吗！

火神泄气左右来回张望着。明明站在目的地就能看到青峰家所在的那栋大楼，自己却绕了一大圈远路。

而且这一路上，好几次看到穿帽衫戴口罩的少年。

他们是要做什么？虽然看上去只是十五六岁的小鬼，总是阴魂不散，火神也有些在意。

想到想也没有什么用，火神摇摇头不再想多余的事。拎着装着食物的纸袋走进店里。

等一下。

火神停下脚步。

说起来这里是家的两条街附近，东京警署不就在这里么？

火神转身一望，硕大的警徽标志就闪烁在街对面。

难得走到这里来，就去看看吧，看看那家伙最近忙得怎样了。

火神这样想着，推开包厢。先到的大家已经开始玩起来了。

绿间数落着火神来得太晚，小金井和黄濑抢着麦克风，紫原和水户部安安静静地不停吃东西，木吉前辈和日向队长不知又犯了什么事情端坐在沙发上被赤司训斥着，黑子说丽子和桃井两人先去逛服装店了一会儿就回来。火神简单地打了个招呼，分发了下食物，不到三秒就被一抢而空，幸好自己先行分出青峰的部分，火神简单的用纸盒装好，说着抱歉走出喧闹的包厢。

————————

“高尾前辈，门外有人找老大哎。”

“嗯？又有人吗……”高尾勾着脖子回望青峰的座位，“可是青峰桑不在啊怎么办。”他站起身，喊着来了来了晃到了办公室门口。

“…哎……火神？？”高尾愣了几秒，看到那标志性的分叉眉大笑着抱了上去，满含偶遇旧友的激动之情用力捶了几下火神的背。

“呃……”事情的发展太快，火神愣在原地挨了几掌。

“哈哈哈！火神！好久不见！！”高尾满面春光的放开抱上去的手，改用长辈的语气说着，高举手臂一下一下拍着火神的肩。火神被带着一阵寒暄。

“啊，原来高尾你也在这里工作么？”

“对哦，青峰桑的手下。”

青峰……桑……

火神闷笑一声，没想到平时在家里的那个白痴在外面这么受人尊敬。

火神在心里默念了好几遍“青峰桑青峰桑”，联想到青峰那张顶着死沉表情的脸，愈发觉得好笑。

高尾奇怪地看着火神，火神连忙强装镇定地摇摇手。

“但是啊……现在青峰桑不在啊。”高尾耸耸肩，“上午就出去了，之前上头找他，打他电话也关机了，估计正在执行公务吧。”

“是么……”火神知晓地点点头，转手把做好的食物交到高尾手上，“不在就算了，这个给你吧。”

“哎？好吃的么！谢谢！”高尾笑着接了过去。

火神说着不用谢，心理略微有些失望，但想着本来就是自己擅自过来，也该回去了。

“唔嗯……！好吃！”高尾一口吞下了切好的小块火鸡肉，忍不住又用牙签连戳几块放到嘴里，“好吃好吃……啊等等！火神！”

火神都准备走了，被喊着回过头。

高尾捶胸顿足咽下吃的太猛的食物，特意咳了两声，接着低声说道。

“青峰的夫人，你认识么？”

“什……么……？”

火神惊讶的张开了嘴。

“什么啊，你也不知道啊。”高尾像是失去兴致一样语调降了下来。

“青峰的……夫人？”

火神难以置信的又重复一遍。

“对啊。”高尾话的音调又扬起来，“青峰桑最近绝对是交了一个女友！超棒的那种。”

“这样……吗……”

“对哦对哦，而且身材超好烧饭的手艺也是一级棒呢。”

“你……见过？”火神试探性的问了句。

高尾自豪的抬起胸膛，坚定地说了一句，没有。

“但是喜欢青峰桑的女人很多啊，青峰桑看上的肯定也是没话说的。”高尾自信满满的解说着，又和火神添油加醋地说了青峰如何维护“夫人”的情节。

“应该是最近吧，交了女友之后，青峰桑简直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整个气场都不一样……”高尾手抵着下巴认真地回忆着，“作息规律了，也很少骂人了，脸色好像也红润了些……”回想的过程中高尾突然茅塞顿开，小声嘀咕着果然是因为每晚夫人照料的好。

“但是啊，青峰桑有一点变本加厉了。我啊，说一次想见夫人就被痛揍一次。对别人也是！一直保护着都不让我们见！好小气！……”

他越说越起劲，顺带向火神抱怨好多之前青峰的暴力恶行。

“而且，这个我只和你说……”

高尾神秘兮兮地凑近火神耳边。火神下意识的弯下了腰也神秘兮兮地凑了过去。

“已经，同居了哦。他们俩。”

“什……！！”火神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高尾食指放在嘴唇上用力地做出了一个要小声的表情，火神诧异地闭上了嘴。

“不可能。”

火神本能地否定。

“为什么不可能？”高尾感到了自己推论的权威受到了挑战，“以前的青峰桑下班都会带我们去这样那样的地方逛，现在都是直接乖乖回家了哦！”他自信地双手交叉在胸前，“说是要回去吃香喷喷的饭菜。哼哼。”

“…不可能！”火神快速地否定。

“为什么不可能？”高尾仍旧据理力争，”今天早上开会前青峰桑还和女友打电话呢，还很亲密的说什么洗衣服唠家常哎，”高尾露出一副悔不当初的表情，“当真该录下来给全组人听听……那么温柔的青峰桑……”他可惜地咂了咂嘴。

“绝对…不可能！！” 火神更加快速地否定。

“喂！火神！”高尾终于耐不住脾气，“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反对我，到底为什么不可能啊！”

“因为……！”

火神迫切地张开口，刚吐出两个字又戛然而止。

因为……

……………

……打电话的，是我啊。

……烧饭的，也是我啊。

但是，这种话……怎么说得出口啊。

高尾反反复复地问着因为什么，火神结结巴巴地说着没有什么，表情复杂地告了别。

他浑浑噩噩地回到黑子他们吵闹的包厢，找了一个角落坐了下来，之后任何一个人说的任何一句话，火神都没有听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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