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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ld Wave

[db:作者] 2025-07-04 21:24 5hhhhh 2480 ℃

Cold Wave

嘈杂的人声如同黑暗海面上的狂风暴雨,席卷万物。

兰迪躺在隔间里,隔板开了一小半,可他只觉得同伴们熟悉的声音宛若不可抵御的寒流,正将他最重要的事物卷向自己无法掌控的方向。罗伊德也在那些人里。偶尔兰迪能听到搭档的声音,却是只言片语,很快便无迹可寻。他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最终发现自己的手里空无一物。

就像那个时候一样。

当最终的真相被揭露之时,他曾以为那些关于罗伊德在自己面前死去的片段将会是他这一生挥之不去的噩梦,尽管影响支离破碎,恋人临终的淋漓鲜血令他的心脏失控而战栗。但他错了。他最深的恐惧另有其物。

他伸出手想要抓住奔向零之世界的罗伊德,最终发现自己的手里空无一物。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恋人被虚无的漩涡卷走,消失在自己的面前,生死未卜。

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

兰迪•奥兰多不怕赤之战鬼的双斧,不怕扭曲因果的碧之虚神,即使是为达成他认定的目标杀人无数亦会面不改色,挖掉眼珠、挖掉心脏也不能令他屈服。可唯独那个不行。生平第一次,他产生了跪地哀求的冲动。女神也好,恶魔也罢,只要能让罗伊德平安回到自己身边,他会毫不犹豫地屈膝。

本以为自己一生也不会明白那种感情……

用手掌狠狠按住眼睛,被压迫的眼球泛起一阵酸楚的感觉。在他还是猎兵兰道夫•奥兰多的岁月里,曾有一次受托将一位独生子的骨灰送给对方的母亲。那位母亲已是白发苍苍,见到骨灰盒的瞬间便瘫倒在地,不断地重复“为什么要把他从我身边夺走”,“不要把他从我身边夺走”。老人的身体颤抖得仿佛随时可能碎掉一样。她没有流泪,可锥心泣血的声音比哭号更让他印象深刻。那时他不懂这种痛苦,也不相信类似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就像野狼看待家禽被杀的哀鸣。毕竟,对兰道夫而言,这世上根本不存在如此珍贵的事物,能令他一旦失去则身心崩溃。

为什么要把他从我身边夺走!

不要把他从我身边夺走!

嘴唇微动,他无声地念出这两句话。简直一模一样。在罗伊德的背影消失于虚空的刹那,他只剩下这两个生硬的念头。恰似锋利的双刀,轮流切割他的脑子,让他无暇他顾。无血的剧痛自内而外,犹如被强酸腐蚀一般。每一秒都是一道深深的伤痕,他的内里早已遍体鳞伤。

罗伊德在他无从知晓的地方,他对搭档或生或死一无所知。

左腿是无力感,右腿是挫败感,双臂没法掌控任何东西,四肢犹如行尸走肉般支撑他的身体。泡影般的幻想破灭了,兰迪•奥兰多终究什么也保护不了。

有那么一个瞬间,他发自内心地希望琪雅能够安静、迅速地死去,不留给罗伊德任何尝试拯救的时间。他知道事后他会痛恨这样自私的自己,却无法阻止罪恶的念头恣意蔓延:如果神明一定要等价交换,他宁愿用抹消琪雅的存在来交换恋人的平安归来。

没错,最后罗伊德和琪雅都回来了,安然无恙。他激动得近乎哽咽,开心得快要说不出话来。但等他冷静下来便意识到,看似美满的结果其实与他无关。或许是搭档运气好,或许是罗伊德自己足够努力,而呆立原地的他帮不上一点忙。无论他的愿望有多么强烈多么迫切,依然未能干涉恋人的命运。

就像被狂风巨浪打散的两个人,他在汹涌的海浪间束手无策。下一个浪头会把罗伊德掀得更远还是推回他身边?他无从知晓,只能听天由命。这次罗伊德回来了,但下次呢?未来他还有无数丧失罗伊德的可能性。他憎恨这种感觉。

梅尔卡瓦正逐渐降低高度,即使躺在隔间里他也能感知到这一点。广播说大约半个小时后抵达克洛斯贝尔。刚才的嘈杂声多半是在讨论对风之剑圣和瓦尔德的安置问题。总之那两个人都活得好好的,而且已经醒来。众人的声音越来越远。如果他想听完全可以听得很清楚,可他仅仅是缺乏意愿。他们大概要离开了,休息室里很快就会只剩下他一个人。他艰难地分辨着罗伊德的脚步。搭档的脚步声显得如此渺茫,仿佛擎天巨浪中的一朵浪花。假如棕发青年就这样离开,他不确定自己是否会失控。

兰迪更加用力地按着自己的眼睛。黑暗的视野里荡漾着无数稀奇古怪的波纹,夹杂有眩晕似的闪亮。他指望光怪陆离的影像能够缓解现实的恐惧,可事情恰恰适得其反。所有的形状、所有的颜色全让他联想到罗伊德。他紧盯着浪花般的丝状光芒,然而它闪烁三次后便消失了。周围复归宁静。休息室的门被人关上了,他分明又在内侧听见搭档的声响。每一步好似踩在他的耳膜上,再微不足道的振动也变得如雷贯耳。

身体动了起来。

未经思考,单纯遵循内心深处的欲望和恐惧,动作反而比深思熟虑的举止更加迅速与准确。他抱住了正在关门的罗伊德,从身后把对方狠狠压在门上。他的嘴唇、手指、双臂、肩膀、胸腹宛若饥渴的群狼,扑向恋人,竭力掠夺触碰到的一切。

亲吻。

啃噬。

挨蹭。

抚摸。

搂抱。

挤压。

疯狂的独占欲犹如海啸般淹没全身,在血液里掀起阵阵波澜。他想占有自己的恋人,唯独他一个人能碰他,甚至不想让别人和他目光相交。最好是把罗伊德锁在无人知晓的地方,囚禁他,侵犯他,只允许他想着自己。

短短五分钟,兰迪纵容自己发疯。他确认了棕发青年身上每一寸地方,悲哀地发现,罗伊德依然是消失前的罗伊德,毫发未损。他的恐惧冷彻骨髓,现实中却找不到任何足以支持它的证据。强烈的感情瞬间被吸成真空。他强颜欢笑,嘴角抽搐得仿佛被摘除内脏的鱼。

“哈哈,罗伊德,哥哥我很担心你,所以想好好摸摸你,看是不是哪里少了一块肉……”

模仿开玩笑的声音勉强还算合格,至少他自己这样认为。兰迪将脸埋在罗伊德颈侧,希冀恋人的体温能抚平他的不安。

“你在说谎,兰迪。”棕发青年用最温柔的语调揭穿他并不高明的伪装,“你在发抖。”

手臂勒紧,兰迪把罗伊德深深裹进自己怀里。贴着头发的下颌神经质似地摆动着,如同撕扯猎物的狮子。他抖得更厉害了。搭档的双手奋力挤入狭窄的空间,抱住了他颤抖不已的手臂。

“是不是因为那时候我……”

“别说!”

他粗暴地打断恋人的推测。以罗伊德的聪明程度,很容易就能猜对真相。但他不想听。他不想听搭档说出来,仿佛那是无可饶恕的咒文,会令幽灵般的坏念头获得实体。他用力抱住棕发青年如同要绞碎对方,两个人的心跳被强硬地挤到一起。他还在害怕。他悲观地认为这种深入骨髓的寒意会陪伴自己一生。幸福有多么强烈,恐惧便有多么深重。

“对不起,兰迪。我没有考虑到你的心情。”

他的恋人并未像他勒令的那样住口,却也绕开了他最畏惧的话题,向他坦率地道歉。

“哈哈……”

兰迪自嘲地笑了笑,笑声嘶哑,一如哽咽。这种感觉就像嗓子里卡着一块血痰,又腥又甜,不上不下。道歉?为什么需要道歉?罗伊德的做法没有错。即使在他惊恐失措的时候,也知道自己无法找到任何从道义上谴责搭档的借口。别人甚至可以说罗伊德那种舍生忘死的行为是英雄般的壮举。但英雄往往是无私的,牺牲自我,拯救他人。他爱上了正直勇敢的leader,却不希望对方再做一个大公无私的人。他想让罗伊德只在意自己,只为自己而付出。但那是不可能的,永远也不可能。只在乎他一人的罗伊德就不再是罗伊德了,可他依然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他的想法自相矛盾。不过,有一件事,他非常清楚:如果说一定要将他目前的处境归咎于人,那么犯错的家伙一定是自私的他,而非罗伊德。

“别道歉,罗伊德。不开玩笑,我认识你好久了,你总是那么正确……”

话刚说到一半,兰迪就说不下去了。后半句话在喉咙里冻成冰,差点把他噎死。

总是那么正确,听起来好似一种别有用心的讽刺。空之女神知道他绝对不是这个意思,他仅仅感到自惭形愧而已。兰迪•奥兰多不过是个渺小的、自私自利的坏人,他所做的一切都为了保护好自己真爱的栖身之地,根本不打算成为救国救民的大英雄。他可以毫不犹豫地损人利己,即使双手沾满鲜血也不在乎。但罗伊德与他截然相反。他的搭档有着太正直的性格、太多的正义感和太大的理想,在罗伊德面前,他的私欲就像一滴墨汁落入一杯清水那么明显。

组成他们的本质完全不同。过去、现在和未来,注定如此。

这个发现是冷彻骨髓的寒流,兰迪觉得他的骨头快要抖散了。

“我从不认为让搭档担心是正确的事情。”

恋人轻声说,没有一丝犹豫。

“我也不认为自己总是正确的。我只是努力去做自己认可的事情,无法提前知晓结果如何……而且,和兰迪相处的时候,我很少会考虑到这方面。有些事情不能用简单的对错来判断。”

棕发青年的手抚上他的手背,充满信任的温暖让他的手臂突兀地颤动。

“可能这个例子有些不恰当,不过……我想,你独自离开的那一次,应该也有你的道理。或许你觉得那才是最好的解决方式,只是我没法接受。那时的愤怒、痛苦和焦虑,我非常清楚……这一次可能是类似的,只是我们换了一个位置。我认为我做了自己应当做的事情,但你没法接受。我道歉不是因为我做错了,而是因为我的做法伤害到你。抱歉让你担心了,兰迪。”

罗伊德的话语是真诚的。面对搭档的道歉,他的嘴巴张大,喉头却只发出短促而滑稽的嗬嗬声,简直如同想为自己辩解的哑巴。有什么不对。恋人的一番话确实在某种程度上安抚了他,痉挛似的剧烈颤抖渐渐停止。可这并非他真正想要的东西。他想要保护罗伊德,想要独占罗伊德,想要罗伊德只关注自己,想要消除一切会令他失去罗伊德的可能。然而,时至今日,他依然很难把内心深处肮脏丑陋的独占欲剖白给恋人看。

“还不够。不够。”

下颌抵住恋人的脖子,他像个牙牙学语的孩子,只能重复最简单的词语。他做得还不够,他得到的还不够,他的不安还没有消除,他还想要更多。

“兰迪,现在,我……说不出任何道理。如果你问我为什么要救琪雅,我可以说出很多道理,但惟独在你面前不行。有些时候,甚至会觉得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样和你说。可是,有一件事……有件事情我必须告诉你。倘若没有兰迪,我不可能回来。”

兰迪看不到罗伊德的脸,不过他完全能从搭档的声音里推断出对方的表情。最初是苦笑,接下来越来越认真,变得郑重其事。最后一句话更让他感到安心。是语调、态度还是时间的原因?他说不清,几乎是莫名其妙地放下心来,听罗伊德继续说下去。

“零之世界是个奇妙的地方,某些方面很接近之前我们遇到的领域。那里近乎意识的世界,很多事情取决于意志的强弱。它的宽广超过了我的想象。刚开始我还能跑,到后来我已经累得快要走不动路了。站都站不稳的时候,我觉得自己仿佛要被那个世界吞噬消化了一般……那种感觉很难用语言形容。就好像几天几夜没有睡觉一样,还可以坚持,但时间久了注定陷入昏睡。我曾经感到绝望。是坚持?还是放弃?知觉悬于一线,随时可能断裂。”

他依然紧紧地抱着自己的恋人,所以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颤抖。罗伊德抓着他的手轻轻颤抖,和那次揪住他领子的表现一模一样。一股歉疚的柔情突然涌上胸口。好不容易脱离险境,他的搭档没有休息的时间,也没有发泄的渠道,却还要向他道歉。即使他再自私也不可能不在意恋人的感受。他恨束手无策的自己。

“在我几乎放弃的时候,已经无力去想自己的做法到底对不对,究竟有没有道理。就在那一瞬间,我看到了兰迪。”一旦提到他的名字,罗伊德的语调立刻变得清澈而坚定,“我看到的只是转瞬即逝的身影……可能是我的幻觉,也可能是那个世界感知我的记忆后产生的影像。但我宁愿相信我看到了兰迪传递给我的思念。我想要回到你身边,这是我快要倒下时最后的念头。这个念头带来了不可思议的力量,我凭着它支撑到最后。我不能失去兰迪。只要想起兰迪,不需要任何理由,自己就会变强。虽然冲进去的时候来不及细想,不过,或许……或许就是因为知道兰迪在等着我,我相信我一定会回来。在我最最绝望的时候,正是兰迪拯救了我。所以,除了道歉以外,我还想向你道谢。谢谢你,兰迪。”

兰迪怔怔望着恋人的侧脸。他贪婪地咀嚼着对方说出的每个音节,脑子里则盘旋着一个似乎毫不相关的内容。

何谓奇迹?

兰道夫•奥兰多曾经认为,奇迹这种东西,起码要达到自己一个人消灭整个西风旅团的程度才算。但兰迪•奥兰多意识到,仅仅依靠话语,亦足以创造奇迹。

罗伊德是一个奇迹。罗伊德所说的话是一个奇迹。

那些言语如此美妙,好似闪耀的星星,尝起来带有蜂蜜柔柔的甜味,宛若丝绸滑过赤裸的肌肤,却又坚硬锐利,犹如挖掉腐肉的手术刀。猛然间,他明白了罗伊德曾经给出的回答。不知道。没有为什么。爱情就是这样让人毫无头绪。之前困扰他的问题、他的恐惧,他还来不及组织出恰当的回应,可他感到自己解脱了。理性的解答并非他想要的东西,他也早已接受自己的妄想不可能全部成真的事实。他只要知道罗伊德深爱他就够了。他成为了罗伊德最重要的力量,就像罗伊德也是他最重要的力量一般。

其实我才是那个被拯救的人,罗伊德。

他的嘴唇无声地蠕动着。他因为爱情而患得患失,同样被这份珍贵的爱意所拯救。没错,他和罗伊德的本质相差悬殊,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们之间的差异再大、矛盾再多也不要紧,他们总能够解决出现的问题,变得更加亲密。他们就像钥匙和锁、白天和黑夜、创造与破坏一样密不可分,注定为对方而存在。早在他爱上罗伊德时其实就隐约意识到了这些,只是被失去的恐惧蒙蔽了而已。他永远都害怕失去罗伊德,但他迟早会找到办法对付它的。恐惧休想让他畏惧爱情。

此时此刻,怀中恋人的体温让他的心柔软得近乎融化。闭上眼睛,他把自己的鼻子压进恋人的头发,陶醉于这种独一无二的感触。棕发里有恋人浓浓的气息——阳光晒过的痕迹、劳碌的汗水、恐惧的冷汗,额头甚至还沾上过几滴开心的眼泪。他尝试分辨那些更遥远、更细致的气味,不可避免地添加了幻想的成分。他幻想自己正在用嗅觉一点点剥光自己的恋人:咬住喉结时脖子上的味道、亲吻胸膛时蒸腾的气息,他的脸颊贴着恋人的小腹下滑,鼻子在下身的馥郁中拱来拱去……最棒的美味是激射而出的男性欲望,那种黏稠而强烈的气味萦绕鼻端,比任何催情喷雾更加有效。那时他的手指探入恋人的隐秘部位,混合在一起液体缠绕着指腹,也勒紧了他所有的感官,他的性器胀得发痛。

就像现在一样。

勃起似乎是理所当然的结果。像他这样年纪的男性,只要没有生理问题,想硬起来易如反掌。哪怕不是性欲作祟,换成是其他的激烈运动,下面照样会搭起帐篷,何况它们几乎同时发生在他身上。搂抱恋人时他用力过猛,现在就能感到肌肉在隐隐作痛,而方才的想象更是强劲的催化剂。他在罗伊德那里发现了两件他深爱的东西,令人迷醉的肉体和令人安心的爱情。

隔着两个人的裤子,他的分身竟然还能精力十足地在恋人裤子的后档探头探脑,兰迪唯有摇头苦笑。这就是男人的劣根性啊,他想。趁着他松懈的机会,独占欲悄悄溜回来了。至少,在性事方面,他可以百分百地占有自己的恋人。

“既然要道谢,就要拿出价值不菲的谢礼……”

他贴近恋人呢喃道,舌尖代替声音在耳廓里不断旋转。他猜测罗伊德或许已经感受到来自下方的压迫。即使搭档未能及时领悟这一点,舌头上的动作也足够说明他的欲望。他把对方的耳朵当成自己觊觎已久但尚未好好品尝的孔道,小规模地模拟着不可避免的侵入和扩张。

“我想插进去,罗伊德。”

他说,随即咬住了恋人的耳垂。小小的耳垂在他的牙齿间软弱无力地挣扎着,他只觉得欲望的浪潮愈发澎湃,震动了整个世界。没等棕发青年回答,他发现震动是真实存在的,就像他怀中温热的身体一样真实。飞空艇的颠簸正在加剧,想必不久之后即将降落到地面。

显然,时间无多。

“大概还有十五分钟。”

比他更了解梅尔卡瓦的罗伊德估算着时间。棕发青年侧过头,视线下垂,刚好瞥见他勃起的部位。局面有点尴尬,但挺立的性器并未萌生丝毫退意。罗伊德的脸颊上有一抹可爱的红晕,但嘴角显露出坚毅的弧度,眉头微蹙。兰迪很熟悉搭档的表情。每次遇到难题需要痛下决心的时候,leader总是如此。

会被拒绝也在情理之中。他所剩无几的理智正常运转,得出了这样的结论。然而事实恰恰相反。很快,罗伊德主动解开皮带,将裤子褪至膝盖。朝思暮想的场景在眼前重现,兰迪只觉得脑子里嗡地一声,仿佛全身的血液瞬间冲了上来,汩汩作响。他迫不及待地拉开裤链,不知羞耻的男性器官立刻跳了出来。

“如果兰迪希望……”

他的恋人轻声说,随即咬紧牙关。这个微小的反应恰似一盆冰水,劈头盖脸地泼到他身上。他现在当然可以将对方彻底据为己有,但那不是做爱,而是单方面的献身。

置身于不属于他们的空间,没有润滑,也没有爱抚或甜言蜜语的时间。不到十五分钟,只有露骨的插入能把他们联系在一起,而罗伊德还是第一次。假如他被欲望冲昏头脑,就这样占有心爱的恋人,恐怕他将永远无法原谅自己。

咬掉手套,兰迪用右手温柔地包裹住棕发青年一侧的臀瓣。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肌肤的颤动,里面有期待和紧张,但更多的还是不安。收拢手指,他把恋人健美的臀部缓缓挤入掌心,如同一个安慰的拥抱。

“不是现在,”他仓促地说,“你没法想象我有多想插进去……但不是现在。”

勃起的性器几乎背离他的意志,轻轻敲打着另一侧赤裸的臀瓣。随着性器的起伏,他曾经用手指开拓过的入口一颤一颤的,仿佛无自觉的迎合。这种感觉快让他发疯了。疯狂之中偏偏又夹杂着恼怒。尽管是他先提出过分的要求,可他根本没法容忍罗伊德再为他人牺牲和忍让——哪怕是为了他。他想要罗伊德,他希望罗伊德心甘情愿地和他做爱,而不是献出身体来安抚他。

明知自己是迁怒于人,兰迪依然产生了报复恋人的冲动。

左臂搂住棕发青年的胸腹处,他的身体和性器一同突进。罗伊德狠狠撞在他的手臂上,被恋人压迫的手臂则摔在门上。耸立的勃起沿着臀沟顺畅地向前滑去,摩擦到的部位腾起灼热的火焰。下身冲得太猛,似乎撞到了什么。罗伊德呻吟了一声,不是快乐也不是痛苦,接近性器受到刺激的本能反应。

他的欲望在恋人内股的空隙处执拗地抽插,但这种感觉与插入的快乐相差悬殊。罗伊德的大腿摸起来固然手感极佳,可惜光滑的肌肤和肌肉的触感并不像人体内部那样紧致和柔软。在发泄的同时,难以满足的欲望越积越高,蓄势待发。兰迪无法停下来,不由自主地追逐着更多的快感。动作的幅度越来越大,力道越来越凶狠,亲吻也变成了撕咬。只要能获得满足,他甚至想过要吞下恋人的头发和血肉。

“罗伊德……我想在你体内冲撞,那种感觉……每次抽插都会被你紧紧吸住,动一下就会搅坏你的内脏……”

诉说着施虐般的渴望,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焦灼感填满了小腹,他想射精却得不到满足。这不是做爱,他面容狰狞,咬牙切齿,不是他想要的东西。一次次剧烈的撞击让门框发出沉闷的声响,他的手臂夹在门和恋人身体之间,自然是首当其中。兰迪莫名地喜欢这种挤压的痛楚。承载着搭档重量的疼痛,宛如赎罪般的解脱。

恍惚之间,他似乎被负罪感撞弯了腰。但负罪感是一种无形的情感,没有火热的肉体和湿淋淋的汗水。他手中是恋人充满活力的臀部,因为渴望而轻轻摇动。

“我想要兰迪……想要兰迪触碰这里……”

罗伊德右手扶门,竭力侧过身体抬高臀部,与他四目相对。搭档的左手则绕至身后,分开两侧的臀瓣。棕发青年性器顶端吐出的液体拖曳着闪亮的细线滴向地面。他分明听到恋人的后穴发出好色的呼唤,渴望重复一度领略的快感,渴望被他填满。

“……笨蛋。”

兰迪低声说。他说不清到底谁是笨蛋。或许是他自己,或许是罗伊德,或许他们都是。

上一次是情感,这一次是肉体,他愚蠢地低估了恋人对自己的重视程度。罗伊德同样想要那种感觉,与他合为一体的感觉。哪怕他的做法再粗暴再卑鄙,只要他们肌肤相亲,双方都会难以抑制地动情。无论发生多少波折,他们依旧不可救药地爱着对方。

抬起昂扬得近乎爆发的性器,他轻柔地环绕入口处细嫩的褶皱。罗伊德的呻吟声就像腰臀自发的扭摆一样诱人。他也动了起来。刚开始很慢,甚至有点温吞。他在恋人的双股之间磨蹭。棕发青年尽量收紧臀瓣,尝试用股沟带给他更大的快乐。他动得越来越快,喜悦的感觉越来越纯粹。无法深入的肉体振动也能让两个人一起享受。射精的冲动在他的性器深处跳来跳去,可爆发前的焦灼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异常欣快的舒畅感。

“兰迪……射在里面……”

射精前特有的跃动感让罗伊德感知到喷发即将来临。他的搭档鼓起勇气说出这句话,却羞红了脸。leader的行动力终究不容小觑。像发出邀请时一样,罗伊德用食指和中指颤抖着撑开后穴。他抖得很厉害,他们都抖得很厉害。他当然想射在恋人体内,可爆炸的瞬间容不下任何念头。

他的欲望指向深爱的方向,他抱紧了罗伊德。这个拥抱会在他的记忆里持续一生。又一次剧烈的颠簸打断了他们,就连兰迪也知道时间到了。棕发青年急忙提起裤子。匆匆一瞥间,他看到大半白浊确实涌进了他最渴望的地方,还有少许沿着被他反复蹂躏至发红的大腿内侧向下流淌。

注意力稍微分散,他就被搭档抢得先机。罗伊德转过身来吻他,动作之快匪夷所思。恋人火热的舌尖冲破他的唇齿,两个人的舌头不厌其烦地交缠,迅速而激烈。这个吻里有浓重的欲望气息,仅仅凭借这个吻,他就能判断出罗伊德下面也硬了,而且尚未释放。

“罗伊德,要不要我帮你解决?偶尔自私一下也没关系,别人不会在意你迟到的……”

他略带愧疚地说。

“我确实想自私一次,”棕发青年望着他,眸子闪亮,犹如被女神祝福的金苹果,“我想带着和兰迪亲热的感觉回到克洛斯贝尔。我知道这不应该……但我喜欢这种感觉,就好像只属于我一人的暖流。”

短短十五分钟的亲昵,兰迪深感意犹未尽。很快,他和同伴们站在梅尔卡瓦的甲板上,向盼望他们归来的人群挥手。他知道曾经属于自己的一部分正在恋人身上缓缓流淌,宣告着他对罗伊德的占有。然而,当飞空艇缓缓接近洒满晨光的克洛斯贝尔,原本充满色气的联想竟让他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宁静与幸福。很多年以后,他依然记得那天早晨的青空。湛蓝的天空如同一望无际的海洋,白云是形形色色的游鱼。大海宽广无边,容纳着不计其数的清澈与污浊。寒流不会消失,寒流是大海中永恒不变的组成部分。但是,除了冰冷刺骨的寒流,他还拥有万顷碧波晴朗的欢笑。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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