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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芳谱(未删节全本) - 109,2

[db:作者] 2025-07-04 21:25 5hhhhh 4810 ℃

  翻身吹灭了一旁的灯烛,乖巧的蜷缩在他的侧面,四周一片漆黑,秀凤笔直柔顺的长发垂在杨宗志的耳角鼻端,弄得他痒痒的,暗夜中躺了一会,秀凤在他耳边缓缓呓语:「宗郎啊,秀儿不论是南朝女子还是大宛国人氏,总是父王他亲手养大的,你要对付四国中人,我……我便有些不知该如何自处,秀儿不愿与父王他们为敌,能为你作的,就只有这么多啦,其余的……便要靠你自己哩。」

  杨宗志心头一动,当然明白她心底的迷惘和无奈,有心想要抚慰她几句,却又不知说什么才好,迷迷糊糊的,不知何时……也跟着一起睡着了。

  翌日再醒来时,外间天光大亮,怀中的小狐狸却是空空不知所踪,仿佛昨夜一场春梦,到此时梦醒了,狐仙也随之不见,帐门口一亮而灭,洛素允挽着长发,端着水盆过来伺候他梳洗,杨宗志呆呆的任由她施为,一会子牵着他的双手放在温暖的水盆里涮洗一遍,一会子又默默汲了锦帕给他敷脸。

  杨宗志一动也不动,眼睛大大的睁开,仰望着帐顶,心里面兀自盘算,「扎西哈多害死了固摄,这事情一点也不奇怪,但是四国迅即派出使者向南朝求和,这显然不是扎西哈多所愿,难道……这主意来自于其他人……」

  回想起昨夜秀儿在耳边轻轻软语道:「她隐居在幽幽深宫中,足不出户,却能对外间天下事了若指掌,只寥寥三两招,便将其他人都震慑下去了……」

  杨宗志心头一动,暗道:「莫非……这也是萧太后的主意,派出使者求和,首先解决外部矛盾冲突,然后好安抚国内,固摄兵败,必在四国内部引起微词哗变,只有成功解决外部的冲突,与南朝交好,便能成功的化被动为主动,平定国内。」

  转念又想:「听说固摄远征时,这位萧太后尚在千里之外的故土养老,固摄兵败三日内,突厥求和的使者便已经到达了洛都,倘若这一切都是她亲手安排,那……这女子该有多厉害,她能做到未卜先知不成,否则的话,她又怎能预料到固摄必败,每一步都安排的丝丝入扣。」

  正想到这里,洛素允在一旁收拾打整完了,见到杨宗志依然还是一动不动的躺着,仿佛变成了木头人,半点没有平时的笑嘻嘻不正经,不禁凝住细眉,奇怪的娇声问道:「怎么了,在想什么?」

  「啊……」杨宗志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回过神来,伸着懒腰道:「我在想啊,一个女子,究竟能有多厉害,平时不让任何人见到她自己的容貌,装神弄鬼,可是心机却是恁的深沉,让人无法猜测得到。」

  「嘁……」洛素允没好气的刓了他一眼,撇嘴嗔怨道:「好好地,怎么又提起我师父来啦,我们神玉山的女子就是这样子的,可不见得便是心机深沉呀……」

  「啊……」杨宗志恍过神来,明白洛仙子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赶紧笑嘻嘻的合十赔罪道:「罪过罪过,我说的可不是你师父,而是另有其人……」双手握住作了个揖,洛素允可以清晰的瞥见他露在外面的臂弯上,有一排绯红色的齿痕,齿痕小小的,如同弯弯月牙儿。

  洛素允瞧得小脸一红,还以为是自己忘情时分,不小心在他胳膊上留下的,慌忙一扭小蛮腰,端着水盆便要跑出帐去,背后一双大手用力的抱过来,阖住她不堪一握的柔细腰肢,杨宗志那不正经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来道:「作甚么这么怕我呀,洛仙子不留下来让我好好赔罪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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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第606章灵狐之五

  和洛素允肆无忌惮的在行军小床边调笑一会,便被她拉着出门吃早饭,来的路上,带了足够的粮草,但是这段日子,士兵们大多爱上了漠北的烤牛羊,因此早间也有人生火,架了一排烘烤。

  杨宗志和洛素允走出帐外,见到春- 光明媚,岭南此时或许都已经湿热的紧了,北郡倒是气候温暖,而漠北的暖日却是迟迟绽放,抬眼见到忽日列和许冲等人围坐在木桌旁,言谈正欢,而丁娆娆穿着淡蓝色的碎布花裙,包着柔顺的秀发,孤零零的坐在角落里,双手紧张兮兮的捧着一个热滚滚的汤碗,抬头见到杨宗志走出来,赶紧又低下头去,对着汤碗静默发呆。

  这些日子见惯了丁娆娆这副摸样,杨宗志倒是不好计较什么,洛素允的心底里不禁暗暗怜惜:「哎……小师妹她犯了天大的过错,难怪她会逃到这么远的天边,每日活得惶恐不安,总要想个好法子,让她自己回神玉山去向师父告罪,看看师父能不能原谅她这遭,哎……总好过她这样惶惶不可终日呀。」

  两人坐在朱晃和忽日列的中间,端起热汤一并喝了起来,阳光暖暖的照在头顶,极为舒适,席间许冲笑哈哈的说些幽州城内风月场中的趣事,他在幽州城当了一年多的守城官,平时也天下太平,无所事事,经常流连于花寨红楼,这方面算是见多识广。

  说起哪个窑姐儿为了赏银,曾经当众褪下一身衣衫,风- 骚媚然独舞,还有某个头牌春梦一夜价值千金,许冲说的兴起,到后来忍不住又要带杨宗志等人去见见世面,这些人都是粗汉子,听到这些风流话,大多是哈哈狂笑,唯有洛素允手足无措的坐在当中,抹不开小脸了,只得端起汤碗,没命的逃到丁娆娆的身边坐下,来个眼不见为净。

  席上玩笑正欢,忽然外面急动匆匆的跑回来几个披头散发的士兵,跪下道:「大人,不好啦!」

  杨宗志放下碗筷,惊道:「出了什么事,慢慢说!」

  那几个士兵戎装凌乱,有人的额头上都渗出了血丝,显然是与人打斗过,其中一人抬头叫道:「大人,小的几个早晨去塞夜河担水,准备回来烧开饮用,哪知道碰见几个蛮子刁民,抓住咱们不依不饶,他们说的话咱们也听不懂,两边话没多说几句,便动手打起来了,他们人多,咱们人少,吃了不小的亏。」

  杨宗志急忙问道:「人都回来了吗。」

  许冲抄起军刀,跳起来骂道:「他*** ,早就受够了鸟蛮子的闲气,竟然连一些该死的子民都不把咱们放在眼底,他们目下在哪里,我们去把他们都绑回来。」

  忽日列拉住他道:「别急,听清楚再说。」

  那士兵气喘吁吁的道:「人倒是回来了,可是白老大听说了这件事,又带了几个兄弟杀出去啦,走了有小半会,一直没有消息传来,小的们害怕白老大他们出事,所以才急着来报。」

  杨宗志蹙眉道:「白老大也杀出去了?」这段时间,白老大一直跟在他左右,原以为他把山贼的习性渐渐收敛了,没料到正经时刻还是耐不住性子,杨宗志等人热汤也不喝了,一个个站起来,叫人牵出战马,对报信的士兵道:「快带我们去找找。」

  士兵点头应诺,首先骑上战马飞奔而去,杨宗志刚刚跨上马背,洛素允跑过来娇唤道:「你小心些。」

  杨宗志点头笑道:「我省的……」忽然心想:「为何士兵们去担水,会和当地的子民打起来,照说我们这些人穿得如此显眼,与北方四国礼仪言语不通,人家应当一眼便认出来才是。」

  这当儿无暇细想原宥,赶紧拉着马追踪而去,出了军营,往北再骑四五里,来到银缎子一般的塞夜河旁,塞夜河从凤凰城下穿流而过,原是城中的护城河,冬尽春来,河水尚未涨起,还只是窄窄的一条。

  远远的便能看见河边有几十上百号人,各自手持兵刃打作一团,惨叫声和呼喊声隔着老远都能听见,杨宗志看的眉心一皱,许冲却是按耐不住,拉着战马狂奔而去,便想应援。

  骑近了仔细看看,原来白老大等人被一干身穿粗布胡服的汉子们围在当中,瞧起来受伤不轻,就连威猛的白老大也被鲜血染红了一条胳膊,其余的弟兄更是叫苦不迭,许冲大叫道:「兄弟们别怕,我来助你。」说罢抽出军刀便扑进了阵中。

  杨宗志叫道:「住手!」

  赶紧让朱晃去拦下了许冲,他们随行而来的有一百多烈骑,气势腾腾的围在了四周,胡服汉子们的气焰顿时怯了,渐渐收拢退开,白老大等人得以出围,被人扶着挡在身后。

  朱晃跳下马给白老大检视了一番伤口,见到他胳膊内侧被人用刀重重的砍了一刀,深可见骨,许冲气道:「*** 的,就连一些平头百姓也是如此嚣张跋扈,怪不得是蛮夷之人。」

  杨宗志蹙眉问白老大道:「怎么回事?」

  白老大一脸铁青,疼的咬牙切齿,说不出一个字来,他下面人怯弱的替他回话道:「我们来找他们算账,没想到他们人越来也多,而且悍不畏死,所以都伤得不轻。」

  杨宗志狐疑道:「突厥的子民也有恁的勇猛……」别人他不清楚,但是白老大的身手他是见过的,和神力无敌的朱晃也有的一拼,北郡多次大战,白老大都是冲锋在前,也没见他受过这么重的伤,却是栽在了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子民手里。

  回头看了看那些胡服汉子们,见到他们并不散去,而是团聚在黝黑的塞夜河边,有人领头高声叫喊了一句什么,登时激起了他们同仇敌忾的义愤,居然冲着这边大声叫嚷了起来。

  不远处的城头上,和城门下站满了围观的人群,有的是守城兵,有的是普通的百姓,这叫声一起,竟博得众人共鸣,城楼上和城门下也不时的传来同样的呼喊声,远近响成一片。

  杨宗志对突厥话只是粗懂几个常见的字,其余的便大多听不明白,也不知道他们在叫嚷些什么,只见到这些人的脸孔涨得通红,声音合在一起,震耳欲聋。

  随口叫过来一个略通突厥语的士兵,问话道:「他们叫的什么?」

  士兵侧耳倾听片刻,脸色难看的回答道:「大人,他们似乎叫的是……叫的是……」

  「叫的是什么?」杨宗志再问一遍。

  那士兵无奈的学着说道:「他们叫的是……『南蛮狗滚回老家去!南蛮狗滚回老家去!』」

  杨宗志咬紧牙关点了点头,面无表情的心想:「原来是白老大所为激起了民愤……」但是被成千上万人合在一起,当面大骂「南蛮狗!」,心底里还是颇为不好受的,又不能对着一群手无寸铁的子民动武,况且这是在人家的地界上,一个闹得不好,事情便弄大了,越发不可收拾。

  许冲等人听着士兵的学话,恨不得拔出军刀,向那侧扔了过去,杨宗志叹了口气,下令道:「回去吧。」

  白老大喘过了这口气,气道:「我们就这么走啦?白被他们打了一顿。」

  杨宗志理也不理,径自牵着马走了,身后突厥人轰然喧哗,忽日列走过来道:「打不得的,我们就这么一打,人家马上有了对付我们的借口,在这里,咱们原本就立足不稳,时刻战战兢兢,这是外事,不像在南朝国内,一切都可以商量解决。」

  ……

  回营后给众人包扎了伤口,白老大气得伤口也不理,便回去小帐躺下了,杨宗志带着洛素允,提着药箱给他亲自看了伤处,又陪着他说了好一会话,才将他平息下来。

  出帐后,杨宗志对洛素允说道:「这几日- 你多看着他一些,不要让他再出去惹事了,现下时刻敏感,让他这么一闹,大事要败。」

  洛素允娇媚的横了他一眼,撅着嫩红的小嘴道:「我看他们的主帅也不比他好多少呀,最爱惹是生非,他的所作所为,说不得都是跟着主帅学得嘛。」

  杨宗志听的哭笑不得,现在的洛仙子,哪里还是过去那戴着方巾,一举手一投足都是仙气凛然的姑娘啊,分明是个娇滴滴,孺喏喏的刁蛮小丫头,真实的紧,不过这时候还真是没心思调笑这丫头,在异国呆的久了,总是有些心神不宁,赛凤还没有任何的消息,偏偏大营中总又事情不断,头疼了这头,头疼那头。

  在秀凤的面前拍了胸- 脯,定要将她们姐妹俩捆在身边一辈子,这话说起来容易,作起来可就不简单了呀,漫说现在没有赛凤的消息,就算是听到了她的消息,又怎么能将她从高高的呼伦山巅,冥王教中救出来,更何况他现在连踏进凤凰城的机会都没有,一旦走进去,无不是前呼后拥,成百上千双眼睛死死盯着,哪容他迂回做这些事。

  有心回帐内和洛素允,丁娆娆打打纸牌,可是心思乱了,出牌颠三倒四,大违常态的输的一塌糊涂,就连娇怯的丁娆娆都赢不过,洛素允大获全胜,拍拍小手儿,吩咐杨宗志去给她冲茶,然后与丁娆娆温婉的端坐在小床边,细细的品茗。

  小嘴里含着甘苦的夷陵茶,茶香扑鼻,口齿和嗅觉顿时变得灵敏了起来,身边环绕着好几个香喷喷的气味,其中有自己身上的甜甜味道,也有丁娆娆秀发末端那清新的味觉,洛素允嘶的抽了一口气,忽然蹙起弯弯的秀眉,表情怪异的道:「什么味道呀……?」

  杨宗志的脑子里挂着赛凤,闻言奇道:「什么……?」

  洛素允娇媚的瞥着他,淡淡的轻笑道:「我说这味道好奇怪的呀……」

  杨宗志缓缓走过来,俯身道:「是么,难道是茶冲错了,或者是水没烧开?」低头看了看洛素允和丁娆娆手中的茶盅,都只是浅浅的啄了一口而已,在素白的茶杯边缘,留下了两个同样细小,却又同样粉红的唇印。

  杨宗志一边说话,一边伸手就要接过她们手中的杯子,洛素允屈指在他的手背上轻弹了一记,玩味的盯着他道:「我说的不是茶水,而是……身后你的被窝里,怎么有股似乎陌生,又好像熟悉的香味呀,对不对,丁师妹?」

  「啊……」丁娆娆惊慌的转过头来,拼命摇头道:「不是我,洛师姐,我……我没有……」滚烫的茶水险些扑了一袖。

  「噗嗤……」洛素允嫣然娇笑一声,叹气道:「我也没说是你呀,这味道可不是咱俩身上的,坏东西……你说呢?」

  杨宗志嘿嘿嘿嘿干笑几声,昨晚秀儿那小狐狸在这被窝中缠绵了一宿,自然会留下她发肤的脂粉香,这三个凤舞池弟子中,洛素允的体香轻盈,而丁娆娆素淡,唯有月秀凤的体香浓烈馥蜜的多,多时萦绕不去,自然能闻出分别来。

  低头看到丁娆娆一脸慌乱的煞白,恍惚是做贼心虚的模样,杨宗志不禁又啼笑皆非,他与丁娆娆没有什么牵涉,虽然偶尔丁娆娆会和洛素允一道,盘腿坐在小床上打牌,留下些气味也很寻常,但是她惊慌个什么,自己都没有觉得羞赫害臊,反而她这个事外人倒好像犯了过错一样。

  洛素允同样看着丁娆娆可怜兮兮的垂着小脸,精美的脸颊上渲染欲滴,她心下不由得暗暗叹气:「傻姑娘呀,你只敢每天晚上偷偷摸摸的爬到他的床边,对着他低声呼唤,不停垂泪的么,大哥啊……大哥啊,这会子怎么又叫不出口哩。」

  ……

  下午正要用饭的时刻,外面来人传唤,说是博祖裔等候在营门口,杨宗志带着许冲迎出门口,见到博祖裔穿着精美的胡服丝袍,郑重的负手而立。

  想起今早发生的事情,便以为他是来代表王庭质问的,没料到刚刚走过去,博祖裔便恭恭敬敬的施礼道:「大人快请更衣,在下等候多时了。」

  杨宗志回头和许冲对望一眼,狐疑的道:「更衣作甚么?」这种时刻,暮色已经在晚霞边微微沉落,即便是重启和谈,时辰也并不恰当。

  博祖裔抱胸道:「为了欢迎远来的贵客,我王庭贵族特意设下了精美的酒宴,款待各位大人,还望各位大人能够赏脸,随在下一道赴宴。」

  「哦……」许冲笑道:「赔罪酒是吧,我就说嘛……你们再怎么野蛮,也该懂得远来是客这种道理啊,招呼怠慢了,主人家的脸也没地方搁呀。」

  博祖裔尴尬的笑道:「那是……那是。」

  杨宗志思忖道:「贵主上今夜是否要列席呢?」

  博祖裔赶紧回话道:「时机还未成熟,还请杨大人稍安勿躁,多等待一两日。」

  杨宗志听的不禁失望,这神神秘秘的背后人,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呢,千方百计的吊住他们,却又迟迟不肯露面,忽然心头一动,想起月秀凤所说,那位萧太后正在回朝的路上,不由得恍然大悟,原来这位大罗便代表的,正是萧太后的懿旨,怪不得他总说时机还未成熟,那位萧太后正在极北的故土纳福,匆匆赶来,因此露不得面的。

  想清楚这一节,杨宗志只觉得堵在心田的一块石头落了地,这便是最好的局面,在四国内,扎西哈多面临萧太后的针锋,两虎相斗,他才有机会从中牟利,多等一两日,便多等一两日吧。

  他和许冲急忙回去更换了正式的朝服,杨宗志还是穿着宽带儒衫,而许冲却是一袭武将做派,带领朱晃等人,跟着博祖裔入城后,天色刚刚黑尽。

  整个凤凰城笼罩在雾色里,这里三面靠山,城下一条蜿蜒的大河穿过,可谓是一块风水宝地,杨宗志的心头颇有感慨,一年前,他与莫难趁着天黑摸进凤凰城时,四周也像现在这般的漆黑,他去寻找秀凤,而莫难偷偷打开了南门,二人在塞夜河畔分道扬镳,再会面时已经是阴阳两隔了。

  此刻再度旧地重临,心情和身份完全是两样的,唯有凤凰城中肃杀的黑夜不变,城内刮起了冷风,杨宗志的双手渐渐握紧,莫难被固摄间接害死,这仇总算是在幽州城外报掉了,可怜莫难死在战场上,尸骨也没留下,有心想要告慰他在天之灵,也不知该对着哪个方位朝拜。

  杨宗志抬头看了看天空的夜色,星光灿烂,前方的夜空中骤然亮起了灯火,歌吹缓缓随着冷风入耳,曲子是异族的小调,听着颇为苍凉,也不知是不是城中的百姓在饮酒作歌,博祖裔展手豪声道:「大人请快走一步,王庭就在前面不远啦!」

            正文第607章雍容之一

  天色刚黑,杨宗志和许冲跟着博祖裔入城赴宴,初进城时,眼前一片茫茫的夜色,这里毕竟不是富庶繁华的中原,漫说跟洛都的锦绣相比,便是其他的大城,现在也应该是华灯初上的时辰,凤凰城内黑漆漆的,偶有几座黄土搭建的矮房中透出几丝亮色,想来这里的百姓们平日油灯,草灯用的也少,到了夜里也没有什么去处和娱乐。

  不像中原,夜色初上,正是花丛柳巷开放的好时间,处处红灯高挂,洛水河,秦淮河,哪里没有文人才子和传世佳丽之间的韵事,这也许就是北方四国一直觊觎窥藐中原大地的根本原因。

  和南朝比起来,这里的百姓简直过的就是苦寒的日子,气候寒冻不说,土地贫瘠,没有什么富饶物产,更提不上千姿百态的文化韵味,他们的一生……也许就是这么碌碌而为罢了,白天放牧赶羊,夜里在矮房子内摸黑而眠,那些有幸见识到南朝江山的人,才会对那里的繁花绿叶有着如此的神往。

  这股子神往渐渐转化为妄图占为己有的奢- 欲和贪念,百年前南朝立国,就一直纠缠于北方边牧民族的入侵,大军和将领们换了一代又一代,可以暂且打退贼人的铁骑,也可以在谈判桌上许以甜头好处,让他们得益而归,却不能将这些贪念完全泯灭掉。

  杨宗志和许冲等人看到眼前荒凉的此情此景,顿时明白了为何这几个国家,这几个民族,会那么钟情于去南朝烧杀抢掠了,他们的日子……的确过的太苦了,这里是凤凰城,北方四国的政治军事中心,情形便是这样,那么其他的地方,大宛城,契丹和室韦大营,比起这里不是更差?

  随着博祖裔,沿着城中的塞观夜河漫步走到城北,眼前黑漆漆的矗立了一座大山,夜里风高怒号,没有火把引路的话,实在是什么都看不见,杨宗志猜测这里便是他曾经来过一回的呼伦山。

  一年前,他和赛凤躲在傅多坡隐居的小房内,被木罗科率人带走,那天晚上城中爆发一场大战,战火随处可见,因此倒还能看得清一些,依稀是在沿途见到了几座宏伟的宫殿,不过其时杨宗志心有旁骛,也没有多加留意,这时候四顾去看,只能就着星月亮色,看到眼前高高的绝壁,那些宫殿……却是陡然消失了。

  原以为还要沿着山崖峭壁向内走,前方引路的博祖裔忽然站住脚步,对着头顶大呼小叫了一声,周遭黑暗,杨宗志和许冲,朱晃,忽日列四人心头微微震惊,这里太暗了,而且甚为荒凉,就连个巡城的营房兵都没有,耳中只能听到呼呼的凄厉风声,其余的声音却是一点都没有。

  他们四个人入城后深入腹地,渐渐也觉得处境有些不妙,万一人家心怀歹念的话,这里正是杀人的好去处,说不得早上白老大和突厥百姓起了冲突,引发人家恼羞成怒,也不去管什么不斩来使的律例。

  许冲下意识的伸手到腰后去摸刀,右手尖按了个空,临来前只以为是欢好赴宴,大醉一场罢了,哪里想到要去带刀,况且跟着杨宗志久了,对他笃信十足,心里面渐渐也放下了警惕,许冲赶紧朝杨宗志迈近一步,暗自拉了拉他的衣袖,低声说道:「大人……这个……」

  耳中只听到空谷回音,博祖裔对头上喊了一句什么,是不是「人已带到,速速下来捉住他们。」杨宗志四个人都听不明白,杨宗志却知道他们这时候是定然不会动手的,博祖裔的背后人一直没有露面,那人派使节去洛都求和,目的绝不仅仅是让洛都随便派个人过来,继而一刀杀掉泄恨而已。

  当下他凝立不动,许冲见杨宗志脸上毫无慌乱,心头不禁也镇定了些,仰头向上观望,见到博祖裔话音落下,头顶冉冉升起几片光亮,初时小小的,如同萤火米粒,到了后来,那些光亮越发的多,多的好像仲夏夜的稻谷田上空,数之不尽的璀璨萤火虫,任凭怒吼的风声也吹不散它们。

  「咦……」许冲看得目瞪口呆,此时季节,哪里会有什么萤火虫,而且这里地处漠北,荒山和沙漠倒是很多的,稻田却是极为少见,辽定平原那边尚还有一些田地,过了莴恰河后,由于和南朝边境离得远,风土和习性便是如假包换的游牧。

  现下别说是许冲,便是杨宗志也浑然摸不着头脑,他皱着眉头向上仰望,见到光亮越来越多,多如银河璀璨,便是天庭的星光,恐怕也就是这么多数量,那些光亮逐渐汇聚围拢,有一些在半空中燃烧掉了,其余更多的却是飘了高去,接着目前灯火一盛,猛然现出一座城堡。

  城堡乃是用黝黑的石块砌成,又高又笔直,如同巨人一般立在面前,杨宗志用力的眨了眨自己的眼睛,这才发现面前根本不是什么呼伦山,而是一座不亚于逻些城金顶「布达拉宫」的宫殿,处处透着奢华和金碧辉煌。

  宫殿的门檐布着琉璃瓦,气宇辉煌,大门口站着一排赫赫威风的将官,手持兵器铁刃,刹那间……门口洞开,走出了几十个如博祖裔一样衣着华丽的男子,许冲和忽日列等人在背后争论,「咦……你看头顶这排天灯,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那是气死风灯啊,是你们南朝祖先的玩意。」

  「还是不对啊,气死风灯我自然见多了,这分明是孔明灯呀,不然怎么会升起来,忽老弟,你不是南朝人,不识得这东西,也怪不得你。」

  博祖裔哈哈一笑,回头道:「杨大人,这些都是我们突厥贵族的小玩意,模仿的是……是南朝望月城内的灯饭,只不过数量作的多一些罢了,博得众位一笑。」

  博祖裔说这话,杨宗志等人脸色微微一变,他们倒还记得……望月城便是在此次大战中毁于一旦的,虽然望月城是被将官候武埋下炸药毁掉,但是固摄若不攻城的话,又岂会有这些由头。

  转眼见到博祖裔一脸得意,似乎更加有些邀功的意味,却不明白他无心一语,实在戳到了杨宗志等人心头的痛处上,杨宗志嘿嘿淡淡一笑,不置可否,许冲却是恼怒的撇了撇嘴,倒是想要争辩几句,不过宫门的那些人即将迎上面前,他倒是一时不好意思开口,只得垂下了头。

  博祖裔一一给他们作了引见,那些贵族中,有的是当今突厥的罗成,也就是南朝的宰相之流,还有的……却是世袭的贵人,看他们的穿戴打扮,可一点也不像突厥人,反而更像南朝大官员,衣着奢华,布料……或许都是从苏杭宁安府叫人运送过来的上等绸缎,跟他们比起来,杨宗志等人倒显得简陋多了。

  而且他们的南朝话说的字正腔圆,说什么「贵客莅临,不胜荣幸之至……」更好像是南朝的读书人那样文绉绉,杨宗志等人的心底便愈发的别扭,这是他头一回近距离的接触这个异类民族,原以为他们都是木罗科,固摄那样的虎狼人物,却没想到见识了截然相反的一面,看这些高官大臣们,穿戴学习南人,就连说话也礼仪也学习中原,偏偏他们的长相却又突兀,让人实在忍不住想吐。

  杨宗志四人嘿嘿干笑着盘桓了几句,博祖裔便领着他们入殿而去,原来这里便是突厥的王庭了,在杨宗志的印象中,以为王庭不过就是个点兵,召集群臣商议的大帐罢了,却没想到真的是有一座类似于洛都皇宫的所在,看看这地面上铺设的青石砖,假山石亭,游鱼观鸟应有尽有,他甚至都以为自己回到洛都了。

  他们一行人来到一处奢华的宫殿内坐下,两边对立而坐,头顶正中央的主位虚设,博祖裔叫人唤上了漠北特有的美酒好菜,一众群臣陪着开怀畅饮。

  杨宗志心想:「他们突厥开朝立国不过百余年不到,怎么能修出如此浩大繁杂的城墙和宫殿,看这宫殿的一物摆设,俱都模仿的南朝所有,难道这些人真的如此钟爱南朝江山文明?」

  方才入殿前,博祖裔等人或许是想给他们一个惊喜,所以灭掉了所有的灯光,然后领着他们站在宫殿城墙下,忽然放出数不尽的彩灯,便是想要看看他们吃惊得合不拢嘴的模样,谁能想到……突厥凤凰城内的王庭,居然是这么一幅样子,其奢华的程度不亚于天下任何地方,甚至连南朝的许多城镇也比不过。

  席间众人频频劝酒,杨宗志这才认识到其中一些人的身份来历,他们许多是附近部落的首领,也有一些武将偏将,酒喝了小半个时辰,却是正事不提,仿佛只是为了欢聚一场,杨宗志等人也将疑问按捺在心底里,自然不愿说破。

  一两个月前,这两个国家,数个民族还在北郡大肆混战,互相死伤无数兵将,一两个月后,他们却又能坐在一道把酒言欢,席间哈哈大笑不绝于耳,杨宗志在他们脸上看不出有几分是强撑的惺惺作态,有几分是真心实意,但是他们自己可不敢放松大意的,倘若一句话说的不对了,也许马上就会掀开酒桌闹起来的。

  再过一会,杨宗志已被人劝着喝了十数杯美酒,漠北的酒水又苦又辣,呛得他眼泪直冒,殿门外忽然有人传声大叫道:「殿下到……」

  宫殿里燃了青铜灯盏,方才还喧闹无比的群臣们听到这个嗓音,顿时宁息了下来,互相左右尴尬的对望,身边只剩下灯盏内的烛火微微颤动,杨宗志用余角撇着头顶空空的主位,心知今夜主事之人没来,前面都只是开场白罢了。

  过了一会,殿门外威武的走进一排带刀的披风壮汉,当先的那人推开头顶的披风,露出一头赤红色的弯曲长发,却正是扎西哈多,杨宗志等人下意识站起身,看着扎西哈多大咧咧的走到主位边,也不坐下,而是回过身来,将黑披风随手丢到背后高高的椅背上挂住,双眼精光四射的望着下面的酒桌,怒哼了一声。

  杨宗志凑眼看上去,正好对上扎西哈多的目光,两人对视片刻,又互相转了开去,「哼……」扎西哈多又哼一声,解开了身上的围腰,露出里面亮闪闪的金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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