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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芳谱(未删节全本) - 96,2

[db:作者] 2025-07-04 21:25 5hhhhh 2070 ℃

  阔鲁索伸手抹了一把额间的冷汗,回头一看,见到数不尽的汉子们举着各式兵刃,自人群中冲杀而出,那些人的身手极快,一个个都不在这五哥之下,阔鲁索的面色变得无比惊恐,看到带来的士兵们人人身陷苦战之中,他一咬牙,将马儿的前蹄拉的高高立起来,马嘴中惊声嘶叫一下,却是返身又向人群中冲了过去。

  一路上,借助一身不凡的骑术,阔鲁索飞快的躲过两旁不断递过来的刀光剑影,双手紧握马缰,目注遥遥的幽州城北门,好不容易快到北门下,只听到城外轰的一声巨响,又有一波人冲杀了进来。

  阔鲁索的面色一黯,心知自己侥幸逃出来,已是极为难得了,再要应付更多人,根本是做不到的,他稍稍在马背上抬头一看,见到一辆高高的战车在前开道,原来进城的,都是本在城外的四国士兵,在他们的身后,联军两万人马,也快速的赶了过来。

  北门下水泄不通的挤满了人流,阔鲁索此刻就算想出城,也是出不去的了,固摄一人当先,对身下怒吼道:「阔鲁索,这是……这是怎么回事?」

  阔鲁索仰头艰难的道:「大王子……咱们中了埋伏啦,这幽州城内是有伏兵的,而且都是身手矫健的剑客。」

  固摄听得心头气怒无比,几乎快要仰天吐血,他稳扎稳打之下,原本是不会遭到这等伏击的,怪只怪……杨宗志他们装的太过可怜,而那范蕲又百般来唆使自己,让他一个轻敌大意之下,致使全军都陷入重围当中。

  这些士兵都是他固摄的性命,是他问鼎中原的最大资本,没有了这些兵,他固摄便什么都不是,筹谋了两年的大计,顿时便会化为灰烬,固摄对阔鲁索吼道:「传令,重新集结军阵,我们一起……杀出去。」

  阔鲁索为难的回头看了一眼,此刻众多士兵们皆处于缠斗之中,想要他们撤回来,又谈何容易,号角吹得呜呜作响,能够活着逃回北门的,只有十分之一,整个幽州城内,到处都是肃杀的吼叫声,将天空的厚云都掀开了。

  固摄立在战车上,恨得咬牙切齿,北门外的联军已经跟着冲杀进来,与他身后的部队战作一起,「姓杨的……本王跟你拼了!」

  固摄大吼一声,便要从云梯上纵跃下来。

  阔鲁索叫道:「大王子,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咱们还是先逃吧,只要有命,来年还能东山再起。」

  固摄低头呆呆的道:「逃……又怎么逃得了?」

  身后的北门已经被联军围得水泄不通,此刻别说是一支大军,就连一只蚂蚁都逃不出去,阔鲁索抱胸道:「属下愿意在前面开道,护送大王子从其他城门逃走,大家听令,不怕死的,跟着我阔鲁索杀开血路,回去之后,大王子赏赐每人荣华富贵。」

  尚还有三万余人围在一起,听了这话,一起放声大叫起来,阔鲁索带领他们,重新又杀回长街中,避过无数个战团,好不容易来到了长街的尽头,这里是一个四方开阔的十字路口,东西南三个方向,历历都在眼前。

  三万士兵们纷纷驻足下来,转头看向阔鲁索,阔鲁索咬了咬钢牙,眼睛左右一望,右手向外一指,大叫道:「从……从西门杀出去!」……

  今天三章,算是补回来一些,明天要去广州出差,看看晚上能否更新。

            正文第548章叛臣之二

  幽州城内一片混乱,六万蛮子兵被围在北街上厮杀,直杀了个天昏地暗,前后数个时辰,战斗兀自还未结束。城内堆积的尸骨,和轰天的吼叫声到处都是,杨宗志和许冲等人率领联军打回幽州城内时,北街四处都是兵器砍伐在一起的锵锵声,许冲大手一挥,向众人吩咐道:「速去支援,乖乖的……范大人好本事啊,哭着嚷着说没兵,又去哪里找来这么多精锐?范大人呀,你瞒得我好苦呀。」

  这一仗打的极为痛快,被固摄倾轧了这么久,一朝扳回了劣势,别看许冲语气中充满了抱怨,实则脸上堆满了开心无比的笑颜,这会子也计较不了这么多了,他自认对范蕲看走了眼,没想到这位不显山不露水的知事大人,竟然有这般手段。

  两万多人大吼一声,登时向北街上赶了过去,杨宗志的目光四下里搜索着,竟然没有见到固摄高高的战车,他们入北门时,遭到了一伙数千人蛮子兵的拼命顽抗,耽误了一些时刻,北门狭小,杀掉那伙人再闯进来时,本该围在长街中的固摄却是没了身影。

  许冲下令后,杨宗志便飞快的抬手阻止道:「慢着,擒贼先擒王,千万不能让固摄逃出幽州城。」

  许冲心想:「这话也有道理。」

  毕竟六万蛮子兵说起来不少,但是群龙无首,被围聚在城内只能做困兽斗,杀掉一个便少一个,看这架势,最多半天时间,便能被杀得干干净净,但是固摄逃走了,谁也不知道他还手握着什么样的实力,什么时候又能卷土重来,当下他点头道:「没错,传令下去,满城搜捕恶贼固摄。」

  两万多联军分成几列,有人文去长街上应援,其余人却是分散开,四处去寻找固摄的战车,杨宗志骑马来到战团外,见到不少人都是丐帮,少林,武林等各大江湖门派的好手,有些人他见过一次,还有更多人却是素未谋面,他的嘴角坚毅的抿住,心头一时澎湃不已。

  「九哥……」

  顾磊大叫一声,从战团中跳开身子,飞快的跑到他的马头前站下,顾磊将方才的围战看出了打架,只觉得打的实在过瘾,此刻见到杨宗志威风凛凛的骑马而来,他才意犹未尽的跑回来,大笑着伸手一指,道:「你看看,大家伙都来啦,四哥,五哥,六哥,八哥,甚至十五弟都来啦!」

  杨宗志点了点头,抬头看过去,果然见到一群褐色衣服的男子在街上高高跃起,继而又沉沉落子,每次落地后,手中便会溅起一团冲天的热血,杨宗志问道:「小十四,你看见蛮子的领兵将军,和大战车了吗?」

  顾磊抬头思索片刻,羞赫的挠额头道:「嘿嘿……我……我刚刚杀得太兴起了,什么都没注意到,哦对了,好像……好像五哥方才与一个蛮子将军交过手,我找他来问问看。」

  他话音刚落,便朝人群血海中大叫道:「五哥,五哥,九哥叫你。」

  战团中高高的跃起一个身子,好像飞燕一般轻巧的对折腾地,仔细一看,却是个须眉横发的猛汉子,旁人乍一看到他,实在难以想象他那般身材,姿势怎么能在空中如此飘逸,费决嗔目道:「什么事呀小十四,耽误了我多杀好几个蛮子,老四就要超过我啦。」

  顾磊笑道:「刚刚我叫你杀掉的那个蛮子将军呢,你杀了他么,九哥在问他的下落呢。」

  费决闻言面色一愣,嘿嘿笑道:「那小子狡猾的紧,跟我对了一招后,便再也不和我硬碰了,仗着他自己骑马,逃得比兔子还快。」

  杨宗志问道:「那他向哪个方向逃去了?」

  费决苦闷的皱起眉头,叹气道:「他去哪边了?哎……这里这么乱,蛮子又这么多,临出门前,师父说我们谁杀得蛮子最多,回山去,可以抽一次他的金烟杆,我尽顾着去杀人啦,那小子逃了,我便没有去追,他去了哪边,我可没注意到。」

  杨宗志淡淡的哦了一声,江湖中人重义气,轻生死,为了一个义字可以听人号召,赶到千里之外聚杀外敌,但是要让他们富有谋略,这便有些强人所难了,见到眼下的场面,人人都杀红了眼,就算是固摄大摇大摆的从他们身后走过,他们也许都难以注意到,更何况,南朝又有几个人识得固摄呢。

  如此一想,他心下不禁有些失落,此番让固摄遁形逃掉的话,总是一个天大的遗憾,正在这时,他身后传来个低沉的嗓音道:「我好像看见,不少人簇拥着一辆战车,向那边逃走了。」

  杨宗志等人回头一看,见到说这话的是一个年轻人,手中拿着一柄血迹斑斑的长剑,脸上却是满面书卷气,杨宗志喜道:「余师兄,原来你也赶来啦?」

  这年轻人正是江南齐天派的当今掌门余抚同,他点头道:「不但我来了,北斗旗也派来不少人,这一回,是我们两派头一次并肩出人出力,杨兄弟,史帮主将你的事情在天下传遍了,你对我们大江边的两个门派素有大恩,我们来相助你,也是人之常情。」

  杨宗志点了点头,心下一时感慨万千,他想不到,最后来救下自己的,居然是这些江湖门派的豪杰,他过去与这些人相识,却从未觉得自己是一个江湖中人,虽然不至于看不起他们,但总是存了一些淡漠的。

  不过眼下显然不是叙旧的好时刻,他循着余抚同右手指出的方向,见到那方向是穿街而过的尽头,当即翻身上马,会同许冲等人向南追去,一路追到十字路口,前后左右一看,却是不见半个人影子,幽州城内烽烟滚滚,到处是琼宇楼阁,固摄那高高的战车,便无法瞧到。

  许冲道:「他们向西门逃走啦。」

  杨宗志低下头来,哦的一声惊奇道:「许大人为何如此说?」

  许冲伸手向路面上一指,大笑道:「杨壮士你快看,我们自北而来,南面和东面都干干净净的,只有西边,地上留下了许多盔衣,血迹和弯刀兵器,他们不是从这边走的,还能是哪边?」

  杨宗志等人听得频频点头,此刻顺风顺水,大家的脑子也都好使的紧,运转灵光,因此两万多人又衔尾朝西门直追,跑了没几步,杨宗志忽然面色一愣,暗自泛起了狐疑:「莫非……着了人家的道了?」

  南边和东边的街面上毫无痕迹,只有西边留下了线索,依照常理,循着西线去追,定然不会错,但是……固摄也不是庸人,他正值逃命的时刻,难道不会叫人做一些假象出来么?

  在西边扔下了战马的马鞍和军靴,实则向东逃窜,追兵说不得就会上当,追反了方向,这年头只在胸中一闪而过,众人已经飞快的追到了西城门下,城内的守军不足百人,此刻西门已然大开,几个守军横七竖八的躺倒在地面上,鲜血流了一地。

  许冲大吼道:「他们跑不远,快给我追上去。」

  联军将士齐声大喝,争先恐后的向前追去。

  杨宗志心下一叹,不禁暗暗摇头:「看来……固摄这路人,也成了穷寇了。」

  他们不是想不到故作假象出来,而是被吓破了胆,仓皇之下,什么都顾不上了,一日之前,联军就曾被固摄九万大军杀得抱头而逃,累了睡在荒山的阴面,饿了就地围猎,捕些饿狼,挖些苦菜来吃此刻局面斗转,却是完全掉了个。……

  出西门后,阔鲁索等人累得气喘吁吁,城内杀声震天,到了十几里外都能听得清清楚楚的,震得人心底发颤,固摄在战车上频频催命:「快!再快一些!」

  士兵们杀出重围,已经大多数筋疲力尽,此刻快到脱力的边缘,固摄的几个亲卫首先一屁股坐在雪地上,口中呼呼的喘气,大叫道:「大王子先走,小人稍息片刻。」

  固摄拍着战车的铁皮,下令道:「来啊,把那几个人给我斩了。」

  士兵们狂吼道:「是!」

  虎狼一般的冲向了几个亲卫。

  亲卫们一个个叫苦不迭,慌忙磕头道:「大王子饶命,大王子饶命,小人实在是没气力了呀,这些天您让小人衣不解带的看着殿下,小人连个盹都没敢打,这会子已经头晕眼花啦。」

  固摄听得眉头一皱,口中唔了一声,没错,这几个人,都是他派去盯着扎西哈多的,扎西哈多负了重伤回来,他的心底里总是觉得颇为怪异,因此找人日夜监视着他。

  想起扎西哈多,固摄愕然道:「对了,扎西哈多呢,他的人在哪里?」

  亲卫们磕头道:「大王子恕罪,今早一起来,殿下就不见人影啦,小人也好生奇怪的,后来大军出征时,小人没有多想,便跟着过来啦,看来……殿下他不是丢在军营中,就是被南蛮子给捉住了啊。」

  固摄沉冷的道:「唔……是这样,他死了也好,这样自大的废物,就算跟我逃回凤凰城,也没有半点用处的了,你们记住,回去之后,只许讲扎西哈多被南蛮子杀死在幽州城了,听到没有?」

  亲卫们一个个磕头犹如捣蒜,齐声道:「听到了,听到了。」

  正在这时,东面的不远处,传来烈马奔腾的哒哒声,幽州出西门后,走十多里路,便能看到群山峻岭,一旦入了这些怪岭当中,再想追击可就难于登天了。

  固摄不等大家稍作休息,放声催促道:「大家快起来,逃进大山中,咱们便能留下性命。」

  背后拐过一个山涧,追击的脚步越来越近,听着如同在耳边响起,这三万残兵顿时跳起身子,飞快的向前跑去,没过一会,阔鲁索吁的一声拉转马头,高声抱胸道:「大王子先走,属下带领一些跟随多年的死士,在这里阻一阻追兵。」

  固摄让人停下战车,惊道:「阔鲁索,你……你不走了吗?」

  阔鲁索苦笑道:「大王子金身之躯,阔鲁索只不过是个沙场小将,只要大王子能安然返回阴山,那比什么都要重要。」

  固摄听得心头一悲,泪水瞬时模糊了双眼,顺着金面罩缓缓淌下,他捏紧双拳,咬牙切齿的道:「好,阔鲁索,本王记住你了,只要本王逃回阴山,不管你是生是死,本王都会对你的家人视如己出,你的子嗣会被本王从察尔汗手中接过来,世代共享突厥王族的尊崇。」

  他说完这话,仰天大吼一声,下令道:「我们走!」

  三万军阵中自发的脱出两千多人,围在阔鲁索的战马下,一齐面向东边站定,过了一炷香时间,山涧旁快速的追来一路骑兵,领先的……正是杨宗志,朱晃和许冲等人。

  阔鲁索静静的看着他们由小及大,直到他们来到身前数十尺的地方停马,阔鲁索的嘴角微微一笑,心头叹道:「终于……来了。」

  许冲等人见到一列蛮子兵守在山涧旁,还以为追上了固摄,仔细一看,三两千人当中,却并未见到固摄的战车,许冲喝道:「他们是押后的蛮子兵,固摄定然就在不远处,咱们冲过去。」

  樊一极早已经看清楚了阔鲁索的面容,他的钢牙咬得吱吱作响,正是这个蛮子大将,害的他险些被许冲砍了脑袋,当日阔鲁索若不从他手中逃掉的话,联军也不会一败涂地,差点就此兵败了,因此许冲话音一落,樊一极便第一个举起钢刀,向阔鲁索迎了过去。

  阔鲁索却是一动不动的,任由樊一极冲到了自己面前,他挥起手中的狼牙棒,挡住了樊一极的砍杀,接着忽然从马背上跳下来,飞快的向追兵前冲了过来。

  许冲等人看得一惊,朱晃心想:「此人好生胆大啊。」

  他是粗蛮汉子,识英雄重英雄,见到不怕死的好汉子,哪怕他是异族人士,心头也不禁泛起敬意。

  阔鲁索避开樊一极的追杀,举着狼牙棒跑到杨宗志等人面前,忽的一跪下地,右手上丢出狼牙棒,手捧胸口,毕恭毕敬的作了一个大礼。

  许冲看得一呆,冷笑道:「怎么,想要乞命么?枉费我还以为你豪气干云呢。」

  初时见到阔鲁索不顾性命的冲过来,大家只以为他是那关老爷一般的好汉子,因此便没有一个人放箭,或者上前围杀,此时见到阔鲁索跪倒在地,大家心头涌起鄙夷,口中便骂骂咧咧了起来。

  阔鲁索静静的跪在雪地上,操着极为生疏的南朝口音道:「敢问这位……可是杨宗志,少汗大人。」

  杨宗志的眉心微微一皱,奇道:「我……我就是。」

  阔鲁索大笑道:「属下终于见到您啦,这次出兵之前,察尔汗王曾经把属下叫过去,对属下说,南朝有一位杨宗志,乃是他的亲外孙,叫属下见到你之后,无论如何也要将您带回大宛城去。」

  杨宗志口中哦的一声,察尔汗王他自然不会陌生,这是当今大宛国的汗王,秀凤和赛凤的父王,他在凤凰城中,还曾经与察尔汗王见过一面,只不过距离太远,没有留下任何的印象,此时听到阔鲁索口中的话,他的心下一转,顿时明白过来了。

  原来……察尔汗王定是从蛮子使者的口中得知了,自己与那莺儿姑姑生的一模一样的事情,弄清楚自己就是敬王爷和莺儿姑姑留下的子嗣,他回头与裘仁远和吴铎对视一眼,转头问道:「他……他还说过什么?」

  阔鲁索毕恭毕敬的道:「察尔汗王吩咐属下说,这次固摄领兵南征,咱们大宛国一定不能让他大计得逞,否则的话,他凯旋之后,咱们大宛国便会被他一手控制,再也没法反抗了,其实不但是我们,室韦国和契丹也都各有这样的想法,少汗……这是察尔汗王钦赐给你的封号,少汗在咱们大宛话中,就是白蹄乌的意思,西域盛产汗血宝马,大汗希望少汗能像白蹄乌那般,自己找回家里去,大汗他在日夜辛苦的盼望着你。」

  杨宗志轻轻的叹了口气,心头一时充满了复杂,乍一听到这个消息,他难免会有一些惊喜,毕竟此刻天下,他或者只有这么一个血缘亲人了,察尔汗王是莺儿姑姑的父王,那就是自己的亲外公,若在平日,他也许想也不想得,就会点头应允下来。

  但是眼下两国正在交战,他又是南朝的领兵大将,此时此刻,他却是微微怔住了,一个念头猛然窜上心间:「原来……原来我也是一个蛮子,是南朝百姓们心目中,最最痛恨的狗蛮子,不对,我的父王是南朝的亲王,我怎么会是蛮子,那……那我到底是个什么人?」

  听闻蛮子出兵北郡后,他和百姓们一样义愤填膺,因此才会加入义军,他在有生之年,甚至从未想过自己会是个蛮子,是个异族人,他的长相与母亲几乎一模一样,所以才会在洛都城中,被一个蛮子使者通过画像认出来,害死了养父养母,如今前尘种种,一一涌上心头,杨宗志才是欲哭无泪。

  在他的手中,杀了不少蛮子,其中四国的士兵都有,他一直自诩自己是个正宗的南朝儿郎,到了此刻,他却是觉得眼前一黑,险些从马背上坠落下来,裘仁远扶住他道:「少主人,你没事吧。」

  杨宗志颓丧的摇了摇头,一时间心灰意冷,到了现下,他猛然发现,自己竟不知自己作的是对是错,他有一口胸中热血,可从来也没想到过,他的血脉中,还有一半的蛮子血统,他杀得那些……很多或许都是自己的族人。

  阔鲁索道:「少汗,穷寇莫放,属下一路上派人丢了不少军需,引你们跟来,固摄现下想要逃进西面大山中,迂回到阴山外,属下愿意在前面领路,截断他的退路,让他再也逃不回去。」

  杨宗志听了这话,才倏地回了神,暗想:「不错,不管我是南朝人,还是大宛国人,都要杀了固摄才行,血海深仇,今生不报,徒然枉自为人。」

  他的牙关一咬,振臂道:「好,我们这就赶上去,追上固摄的残军。」

  阔鲁索和朱晃等人齐声答道:「是,我们追!」

  一个个翻身上马,朝西门苍迈的深山中,飞快骑去。……

  很多人想看武侠,可惜,我下一本注定是征战天下的历史书了。

            正文第549章叛臣之三

  山道泥泞,战马和士兵的脚步深浅不一的踏在雪地上,从这里望出去,能见到太行山的尾端,一入太行深似海,想要躲避起来,实在是易如反掌的。

  固摄颓然的掀开手中的羊皮地图,目光呆呆的看着远方,他坐在高高的战车上,车下是不足三万的残部,想想出发前,十二万大军,战马的足音甚至都可以引发雪崩,现下……却是叮叮咚咚的乱响一片。

  他藏在金面罩下的脸颊微微扭曲抽搐起来,想想丹奇和达尔木,又想想只身留在后面阻延追兵的阔鲁索,固摄的牙关一咬,将自己的舌尖咬得裂开般生疼。

  他没有想到,自己雄心勃勃,妄图凭借手下兵卒打下南朝的江山,却是在幽州城中一败涂地,来时兵多将广,回去的时候,却只剩下他孤家寡人一个。士兵们打了败仗,一个个低垂着脑门,有气无力的向山麓下走去,固摄仰天悲叹一声,「时也……命也?」

  固摄做梦也想不到,小小的幽州知事,竟然敢放开城门,引他入内去送死,他更想不到,范蕲究竟从哪里变出来这么大一队人马,难道斥候们都是睁眼瞎么,自诩机敏的扎西哈多,他……他也瞎了眼么?

  扎西哈多他自己死就死了,际却连累的固摄险些没命逃回去,固摄的双拳紧紧握住,恨得肝肠寸裂,战车下面,传令官的嗓音虚弱的传来道:「大王子,我们快走进太行山了,士兵们累得不行,请命歇息片刻。」

  固摄回过神来,怒道:「歇息什么,进山之后,再找隐蔽的地方,现下还是赶路要紧。」

  方才走得匆忙,也没有仔细去听一听身后的动静,不知道勇猛的阔鲁索,能够阻延追兵多少时辰,他的麾下只留了两三千人马,能挡住半个时辰,便是天大的幸事了。

  士兵们一个个仰头瞪着固摄的侧面,他只需要端坐在战车上,半点都不费力,而士兵们又打又杀,还要逃命,早已是累得手足瘫软,大家心怀怨怒,却是敢怒不敢言,只得强行支撑,没走多一会,身后便传来烈马奔腾的巨响。

  士兵们和固摄回头看过去,只见到冲天的雪尘泛起,黑压压的一队人马快如闪电的追了上来,迎面看不到军旗,只瞧兵服的话,必然是南朝的联军来了。

  固摄心头大惊,暗想:「怎么……会来的这么快?」

  阔鲁索再不济,总能延误他们一时半刻的,只要有这个空隙,固摄自问便能逃进太行山中,杨宗志想要再追,便难于登天了。

  此时山脚历历在望,杨宗志却已经衔尾赶上,固摄心头一怒,眼中射出仇恨无比的火光,朝身下大吼道:「放箭……放箭……射死他们!」

  士兵们今日逃出城时,兵器大多都遗落下来了,箭镞和弯弓更是没有几把,强行有几人开弓引箭,可惜气力不济,射出去的箭矢好像软绵绵的稻絮一般,让北风一吹,便歪歪斜斜的落了地。

  趁这一会功夫,杨宗志等人已经追到了身后,固摄挥令道:「集结军阵,杀了这些人,咱们就能活着回去!」

  士兵们强自鼓起斗志,撑着疲累的肢体冲杀过来,两方人战作一团,固摄守在战车上,目不转睛的盯着车下局面,四国大军人马尚且还多过追兵,排山倒海的向后逼去,一波接着一波,倒是没有露出败象。

  这时,斜道里杀出一路骑兵,将固摄残部冲击中断,这路骑兵无论衣着打扮,还是旗号,都与固摄手下的一模一样,固摄心头微微一震,仔细看下去,几乎从战车上载到下来,那骑兵中领兵的猛将,正是他刚刚还为之激昂落泪的阔鲁索,这时候的阔鲁索英武难当,甫一冲进阵营中,便挑飞了固摄好几个手下。

  固摄哈哈狂笑一声,破口大骂道:「好,阔鲁索,本王瞎了自己的眼,你这个该死的叛臣,自请抗敌,却是趁势向敌人缴械投降,转头来对付本王。」

  他从自己的座位下缓缓拾起一把金光闪闪的宝刀,拿在手指尖百般摩挲,冥王教中人,都是用刀的行家,而他的这把宝刀更是量身打造,师父亲自锻冶的。他正要循着云梯下来,决一死战,战车下的传令兵厉喝道:「大王子坐好了,小人赶马……带你逃进大山中。」

  那传令兵眼见势头不对,便想舍弃众人,带领固摄单独出逃,他的话音一落,前面顽抗着的士兵们纷纷朝后跑了回来,跟在了战车后,只留下一些有血性的士兵们,尚在拼命抵抗。

  杨宗志带人冲杀而入,抬头一见,固摄已经匆忙向山脚下退去,只要固摄入了太行山,找个隐蔽处藏身起来,便如同在大海里捞针,找起来可就难得多了,他一声令下,留了许冲在后面应援,自己带了数百人首先跟了上去。

  蛮子还有一万多人,飞快的向山内逃窜,杨宗志紧跟在后面,眼见着双方距离无法拉近,想要阻止固摄已经变得难以实现,他颓然的叹了口气,却又不死心的继续猛追。

  固摄的战车来到山脚下,见到山脚一条羊肠小道,入山之后,道路陡然分成了蛛网般的几十条,任是其中某一条,都能够走入大山的深处,东南西北却各不相同,他抬头哈哈得意一笑,将金刀立于面前,喊话道:「姓杨的,你倒是追呀,本王看你怎么追得上!」

  话音刚落,便听见身后的山坡边,一个娇软的声音冷叱道:「放箭……全部格杀!」

  固摄只觉得背脊一寒,倏地转回身来,见到不知何时起,山坡上竟然站满了人,明黄色的旗帜插得遍野都是,旗帜上描绘的都是金鸡打鸣,昂首而立,却是他从未见过的。

  此刻不但是他,就连杨宗志也看的微微怔住,他同样想不到山坡上留有伏兵,而且这路伏兵身份不明,到底是敌是友还难说的紧,他大手一挥,便将追击的将士们止住,蹙着眉头静观起来。

  那娇软的声音出来后,山坡上立刻飞出上万枝响箭,这种响箭与军中的竹箭,铁箭颇不相同,尾端上绑了弓布,一发出来嗤嗤作响,原是南朝民间的用法。再看清楚时,原来这些响箭都射进了即将逃入大山的蛮子大军中,蛮子残军不过剩下了一万五六,几轮响箭过后,便只余下七八千。

  杨宗志看着那些金鸡单足而立的军旗,脑中却是一转,回到了西蜀比武定教的场面上,那一天是罗天教的天祀大典之日,西南的子民都信奉天祖金鸡,罗天教大旗上绘着的,便是眼前一摸一样的图案。

  杨宗志的心底里狐疑一片,眼睁睁的看着固摄的士兵,倒下了一波又一波,到了此时,他当然知道人家是友非敌,可是这些人为何会打着罗天教的旗号,他们……也是史敬老帮主邀来的群豪么,他们为何不在幽州城内谋事,反而躲在这深山边缘,难道……他们能够掐指算出,固摄今日必定从此路出逃不成?

  古时有诸葛武侯,能够掐指算出曹操兵败华容道,让人事先设下伏兵,但是诸葛武侯总算是亲历战事,每一步都是他一手安排好,外人实在难以作到他那般,再说以诸葛武侯的智谋,几千年来又有几人能比得上,杨宗志轻轻的吁了一口气,定眼向上望去。

  固摄稍稍迟滞片刻,心头的惊慌无法抑制,他料不到自己逃进大山,居然又碰到了伏兵,他这一路,就好像瞎了眼的苍蝇一般,四处碰壁,又四处去躲,到最后碰的头破血流,手下的士兵也几乎所剩无几。

  战车下的传令兵拼命挥起马鞭,御马想要冲过箭雨,杨宗志看的心头一怒,大喝道:「站住!」

  拍马疯狂向前追去,也不管纷落的响箭在耳边,额头上一一穿过,朱晃和李十二娘等人着急的在后面大叫道:「公子,杨兄弟,你……你快停下来!」

  杨宗志置若罔闻,依然埋头追赶,来到山麓上,正好追上了固摄的战车,传令官拔刀相向,杨宗志从马背上一跳而起,右脚在传令官的脑门上用力一蹬,那传令官顿时呜呼一声栽倒下来,借助这一脚,杨宗志的身子腾空而起,如同大鸟一般向战车上飞去。

  四处空中不断还有箭雨落下,他用手中的银枪,将箭雨拨拉下地,身子在空中转折几下,翻身上了战车,固摄矮身躲过了几支偷袭而来的响箭,抬起头时,两人正好迎面相碰,目光互相死死的对望着。

  传令官跌下马背后,马儿依然在放足狂奔,杨宗志和固摄站在高高的辕台上,眼中已经容不下任何其他的东西,只剩下了彼此的身影。这二人天生以来,便是大对头,固摄害得杨宗志几乎丢命在凤凰城中,而杨宗志夺走了赛凤的芳心,更是在北斗旗内将固摄撞得面目变形,他们心中对彼此的仇恨,超过了对自己生死的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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