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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芳谱(未删节全本) - 66,2

[db:作者] 2025-07-04 21:25 5hhhhh 6670 ℃

  马其英回思半刻,忽然拍手道:「是三殿下,我记得清清楚楚,那天正是三殿下对皇上说,三弟你劳苦功高,应该让你与鸾凤公主早些完婚。」

  杨宗志点头道:「是了,如此看来,三皇子一早便打算利用我这大婚之时,朝中城内喜气洋洋下,发动闪电一击,可惜……他手下有些什么人,咱们还是不清楚。」

  大殿内的琴音由小及大而来,史艾可留守在殿外的小道旁,眼见着哥哥与那两位威武的将军凑在一起说了好一会,接着又背着手来回的踱起步子来,眉头深锁,仿佛有一件大事决定不了,史艾可心头一怜,不禁暗叹:「好美的琴音啊,没想到……这世上有人弹琴是这般的好听,让人听了后浑身软绵绵的,心里……心里便只能装下一个他!」

  她嘴角微微牵住,此刻看向杨宗志的目光更是多了些柔腻的痴缠,与那十六七年来假小子的浑脱目光,截然不同。

  杨宗志皱眉苦思道:「还是有些不对,大哥二哥,你们久居洛都,自然清楚洛都的城防布局,这里虽然往透天下,南北通衢,但实则守卫森严的紧,远的不说,就说这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各自都有要塞屯兵把守着,三皇子如果从外调兵,实在是难以避开纷纷扰扰的众多耳目。」

  牛再春回话道:「不错的,我们虽然驻扎在城北,但同时也派出斥候照顾着西方大营,两路动向都可收入耳目,却没得到任何风声。」

  杨宗志道:「如此一来,他们若要起兵只能出两步棋,一么……就是将大军化整为零,扮作过路的商客边民,行脚的手艺人,可是这样一来,城内一下子涌入如此的陌生面孔,着实是一步险棋啊,一旦某一方发现异常,顷刻便能将所有大军的动向都暴露于城防大军的眼下。」

  牛再春和马其英听得点头,暗道:「若是我的话,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走这一步。」

  杨宗志又道:「再说时间上也来不及,我与公主的大婚之期一再往前推,三皇子恐怕调度不及,只能行这第二条路,便是……便是借兵!」

  马其英狐疑道:「借兵?向哪里借兵?」

  杨宗志抬头道:「洛都城防守备大军从外到内分为了三道,各自有各自的指挥营,将领官职不同,所辖的职权范围也不尽相当,大哥二哥,你们所在的骁骑大营主要防守城门外,乃是外系,而守城军却是由京兆伊直管,至于皇宫的安全则全是由皇上钦封的两千龙武卫将官统领负责,他们两路人马奈何不了你们,而你们也插不了他们的手,是不是?」

  牛再春和马其英一齐点头道:「是。」

  杨宗志吸气道:「这就是了,设若……此三路人马中,出现一路人马……被三皇子收买所用,那他这借兵之策,可算是大功告成。」

  牛再春睁大双眼道:「难道……你是怀疑我们骁骑上下有问题,不对啊,前几天我和二弟日日呆在营帐里,大营中平静的很,若稍有风吹草动,不可能瞒过我们这两个副统领。」

  杨宗志点头道:「那还剩下两路人马,皇宫龙武卫将官是由劳广将军统领,他自来都是皇上的心腹,甚得皇上宠信,他也没有道理投靠三皇子,那么……那么……」

  他说到这里,眼前忽然闪现出一个矮矮胖胖的小个子来,那小个子一脸俱都是和气的恭谦笑意。

  他的眉头忽的一跳,急道:「是了,就是他了!」

  转头对牛马二人细说道:「前几日……我有天夜里出城去,听说城防的守备官朔余将军夤夜赶到三皇子府上去喝酒作乐,当时我便觉得有些奇怪,可一时还未曾想明白,现在回想一下,这朔余将军只不过是个区区五品的城门官,若在平时,他哪里有资格能到皇子的府上去喝酒,就连攀上点交情也是极难,可是非常时刻么……他的作用便大了许多。」

  牛再春疑道:「朔余……就是那个当年扛着四足青铜鼎,到先皇面前夸下海口的黄口小儿,他能有这个胆子?」

  杨宗志笑道:「我也听说过他过去的事迹,据说当年他冲到先皇的面前,拍着胸脯说自己神力无敌,可生裂虎豹,因此先皇才将他收入城防大军中以观后效,可这么些年下来,他一次也没有领过朝廷兵马,出征塞外,难保他心中不会有些怨言,前几天我再见到他时,他已是笑态可掬,一脸憨厚,哪里还有半点过去锋芒毕露,意气风发的模样。」

  他拿住牛马二人的肩头,笑道:「两位哥哥,你们既然说信得过我,我们便来赌上一赌,过一会,你们径直出城去,率些精干的手下去京兆伊寻那朔余,若是看到一丁半点的不对劲,你们话也不要多说,直接将他拿了下来就是。」

  他顿了一顿,又道:「这次恐怕是两位哥哥一个天大的好机会,此事若成,将来封官萌子指日可待,不过这事情也有凶险,万一拿错了人,又或者是敌不过那朔余反被他们给拿下,可就……」

  牛再春和马其英听到立功的大好机会,眼神俱都一亮,待得听了后话,牛再春拍着胸口豪气道:「若是拿不了那姓朔的小矮子,这只能怪我们自己学艺不精,一个守城的小小五品官都捉不住,将来还谈什么沙场报国,咱们也没脸回来见三弟你。」

  杨宗志哈哈大笑道:「好,还有……若是此次拿错了人,你们只管将罪责推到我的头上,对外便说这都是我的主意,你们只是依计行事,可保万无一失。」

  牛再春和马其英一齐摇头不允道:「诶……既然咱们三人结拜为兄弟,自然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说什么有功劳便是我们的,有罪过却推给三弟,这叫我们还如何作人。」

  杨宗志笑道:「你们就这样说好了,不妨事的。」

  心底喟然叹息道:「也许到那时候,天底下便早已没了我这杨大将军了。」

  抬头看上去,天空灰蒙蒙的,泛起了压抑的滚滚乌云,冬日昼短夜长,眼下这么叙话一阵,想来已经过了未时了。

  再说几句,杨宗志将牛再春和马其英送出宫门,转头与史艾可向大殿走去,史艾可抬头见他脸色阴沉,不亚于天际的乌墨,她忍不住心头一惴,露齿笑道:「哥哥呀,你怎的了?」

  杨宗志转头一看,见到这男扮女装的小丫头,此刻从未有过的乖巧十足的陪伴在自己身侧,巧笑嫣然,浓浓的眼帘中尽是担心急切之意,他心头霎时也是一暖,摇头笑笑,正待说话,忽然面前蹿出一个小小的身影,径直冲到他的怀中才算站定,娇喘细细的嗓音入耳道:「师哥……坏了,那边出事了。」

  杨宗志惊了一惊,恍惚道:「别急……慢慢说来!」

  柯若红跑的满脸香晕,俏丽的双颊上布满了细小的香汗,她伸出猩红的小舌头舔了舔自己稍显干枯的肉唇,才平息住呼吸,将方才听到的经过一一讲了一遍,杨宗志听得一呆,兀自道:「倩儿……倩儿也在里面。」

  他闭住双眸心想:「眼下便是个大好机会,自己只需要偷偷潜入慈宁宫去,找到倩儿将她带出皇宫,日后……便可远走高飞,置身事外。」

  如此一想,他不免心头怦怦乱跳,转念又道:「杨宗志啊杨宗志,眼下洛都城里血雨腥风密布,你身为朝廷兵马大将军,怎么可以为了自己一己之私,袖手旁观,抽身远走,任由三皇子发起兵变,屠戮百姓和忠良,那……那爹娘多年来对你的教诲岂不都是白费了么?」

  此刻他若一走,三皇子必定发动致命一击,三皇子筹划日久,定然还有许多自己没有猜到的后招,就算是牛再春和马其英能够成功牵制住城防守备军,可他们到底能否抵挡住三皇子的其他杀招,却是难说的紧。

  他渐渐定下心神又想:「烟儿伙同凤儿他们拿住了余擅侯,难道……烟儿他不是西门松派来辅助三皇子的么,不然她入宫来作甚,还有……烟儿最后逼问那余擅侯两个问题,她说我家公子,难道……难道说的是我,烟儿她平日里便是叫我公子的,可她却问『我家公子到底是不是敬王爷家中的后人,他可有报仇谋反之心。』这……这到底又是什么意思,或许……或许她说的又是其他人呢?」

  他的心头密密麻麻的转过了无数个念头,可依然是疑问重重,想到这里,他幽幽的叹了口气,缓缓睁开双眼,瞬时便对上了两双清丽无限的好看秀眸,柯若红踌躇的道:「师哥,咱们接下来怎么做?」

  杨宗志被她问的一呆,不断反问自己:「走……还是不走?」

  竟一时无法回答,正凝想时,身后一个苍老的尖细嗓音响起道:「哟……我说大将军呀,您怎么独自跑到这里来了,可让咱家一路好找,今日是您大婚之日,您这新郎官不在大殿上喜庆受人敬酒,怎么能逃到这儿来躲清净呀,您快点吧,皇上他们到处找不到你,都快要发火了。」

  杨宗志乍一听到这个声音,心底倒是蓦地宁静下来了,苦笑着暗叹:「果然还是走不了。」

  转瞬间,他便回过头来,醉意十足的大着舌头笑道:「刘……刘公公啊,我方才不小心喝多了几杯,正找地方想要如厕呢。」

  身后的史艾可与柯若红同时看的一呆,面色凝住:「这坏家伙……变脸怎会如此快法。」

  史艾可璀璨的眼眸中甚至闪过了一丝大大的疑窦之色,咬住细细的唇皮痴想:「那一天发誓的时候,他也说自己喝醉了酒,赖在床上爬不起来,和眼下倒是有些相像罢……」……

  这么热的天气里,我居然……感冒了,昨晚码字,码着码着睡着了,只能等稍好一些后,再补上了。

            正文第431章哗变之五

  这些日子以来,唐小婕的右眼皮一直跳得非常厉害,俗语说:「左眼跳吉,右眼跳凶。」

  唐小婕虽然从小并不笃信命理,没有行过占卜算卦之事,但是自从与杨宗志相识相交之后,她芳心甜蜜之下,却也是更加惴惴不宁,只盼望这幸福的日子过到天长地久,永世没有轮回才好,倒对命理轮回多了些忌惮。

  尤其是几天前,听到杨宗志说出和虞凤大婚之事的打算后,唐小婕心头隐隐有种感觉:也许……自己这右眼正是为了凤儿跳的呀。唐小婕的心思实在是过于酥软的紧,虽和虞凤相交不过短短三两个月,而且更是因为杨宗志的缘故才会结识了这位高高在上的小公主,但是她们二人志趣相投,更加上同时钟爱上了一个男子,自有一种惺惺相惜之情。

  唐小婕每每回思过和虞凤坐在夕日氤氲下,一道想念杨宗志的情形,心中便又痛又堵,暗念:「凤儿她好生可怜的呀,郎君若不要她,她日后可……可怎么活得下去?」

  后来她听说杨宗志大婚之期,也正是自己答应婷姑姑进宫献艺之时,心下便暗暗定了个主意:「无论如何,也要趁这次机会,临走再见凤儿一面,就算改变不了郎君的心意,只是看到凤儿,与她说几句体己话儿,说不得也是好的。」

  安排爹娘和弟弟离开洛都后,今日她早早的便随着众人进了宫,在前卿院中梳妆打扮,穿上了琉璃苏红的秀袍,挽了高髻,一边也在暗暗盘算到底该如何才能见到凤儿,前些次她曾经入宫来,但是每次都是虞凤盛情相邀,临来时也会派人引路周旋,因此唐小婕倒没有刻意记下凤儿居住的寝宫,只知道大概叫做慈宁宫,具体在这深似大海的皇宫中什么方位,她便不得而知了。

  在她想来,皇宫内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守卫颇为森严紧密,而她对路径又不太熟悉,心下不禁好生烦忧,待得一道去大殿内献艺时,唐小婕甚至想:「要不要……去寻坏郎君问问凤儿的下落呢……不好不好,我要偷偷去会凤儿的事情,本来就没和坏郎君提起过,他若是知道了,可会不会觉得我擅作主张,生我的气哩!」

  心下虽如此想,可是到了辉比煌的大殿之后,唐小婕艳丽无匹的一双长眸,依然还是下意识四处寻找着杨宗志的身影,自下而上扫了一圈,又自上而下扫了一圈,竟然半点也没看到杨宗志的人影,唐小婕心头惴惴不安的怅然若失,若不是李十二娘在身后敲了敲她的粉背,她甚至连自己即将登场献艺都差点忘记了。

  无奈下,她只得强打起精神来,汇聚心念,在大殿的高座上献起了琴艺,此刻虽然心神有些不宁,不过她长久苦练琴艺,一身造诣实在是早就脱化了修善雕琢的痕迹,步入清虚无X*X界的意境,再结合婷姑姑刻意编排的水袖流舞和浑脱的剑舞,直叫大殿上醉意微熏的皇上和群臣们看的目眩神迷。

  唐小婕一边落落大方的抚琴,一边随眼看出去,见到殿中数百人一齐露出色魂予授的神色,或许是被自己的琴音所感,又或许是被殿中不断飞舞的雪腻粉拳秀腿所惑,这样的目光……她才是见怪不怪,她的艳名远播,作为今年的洛水花魁,唐小婕琴艺冠天下,那些君子智者,王公大臣们,有些造化的便早已领教过了,没有造化的,今日乍一听见,只以为遇到了天伦之乐,沉沦其中还是浅的,更有甚者开始手舞足蹈,聊发轻狂,险些忘了自己现下所处的位置。

  直到这一曲渐渐终了,琴音袅袅的盘绕在横梁之尾,随着青烟,随着粉衣伴舞女子们慢慢迟滞的身影,悄悄隐去,堂下才一齐响起了山呼海啸般的叫好声和掌声,妙玉坊中人,个个面含淡淡微笑,这雷鸣般的掌声便是对她们这些日子以来的辛苦的最大慰藉,人人面上与有荣焉。端敬皇后频频点头,凤冠上的珍珠花翎随之摇摆,她叹息着轻笑道:「果然是名不虚传,本宫……过去十九年来都算是白活了。」

  端敬皇后此话一出,更是将三绝献艺抬到了一个极高的高度,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评语,那岂不是最大的活金字招牌么,日后妙玉坊扬名天下,独领秀坊也算是指日可待,商怡婷陪坐在最末首,禁不住咯咯咯掩唇轻媚的娇笑起来,一身豪耸的酥骨媚肉划出了腻人的乳波肉浪,只不过……她方自笑了几声,却又幽幽的止住:「此事总有遗憾,可惜那……那狠心的臭家伙没在这当儿,看到自己精心为他大婚准备下的厚礼,看到这盛况空前的浩大场面,哎……」

  端敬皇后下了评语,大学士鸿儒们竞相献上自己的看法,无外乎震耳发聩,谪仙降世之流的讨好话,唐小婕听了几句,便忍不住蹙起自己细细弯弯的柳眉,转而将清澈明媚的眼神四处飞瞄,见到堂上人人喜形于色,倒是没有几个人惦记着自己,她的媚眼骨碌碌一转,顿时计上心头,趁着这当儿悄悄的溜出了欢腾的大殿。

  出殿门一看,与热火朝天的大殿中比起来,这皇宫御花园颇为显得冷清,现下宫中所有的注意力都汇聚在朝堂大殿之上,便是些好事的宫女和太监们,也都踮起了脚尖,忙不迭的向那个方向凑过去偷看,有福气的人进殿内服侍过酒菜,出来后便会带出殿内的情形,没法看见的,忍不住都围在这些出殿人的身边,听得聚精会神。

  唐小婕捻起苏红色长袍的裙角,惴惴不安的行走在皇宫大院的水榭假山边,这条道她过去来了几次,依稀里还有些印象,不过……模模糊糊的又记不完整,她循着一些印记向左向右的盘桓了一会,忽然心头一泄,顿足道:「哎呀……好像不对哩!」

  眼前这条道荒芜的紧,四处不见人迹,假山层叠向上,一条小道直达高处的一个亭子,那亭子过去后,便再也看不到前路了,唐小婕既想往回走,又怕回头被人撞见,可沿着此路向上,却不知通向何方,她心头翻翻转转的,美目四顾流盼,终是狠心咬一咬牙,拾起裙角向那亭子的方向走去。

  她的脚步足够的轻,生怕惊到了巡视的侍卫们,期期艾艾的走了一会,来到亭子下方,忽然听见前面假山后有人说话,不耐烦道:「怎么……一点消息也不传来,咱们不是明明说好了,无论事成不成,都要呼痛讯息,再做定计,可他们倒好,居然一去两个多时辰,没有派一个人来。」

  紧接着另一个嗓音讨好的传来道:「大将军,您老稍安勿躁,姑爷不是说了么,会派余师爷居中调停,一旦那边时机成熟,便会叫人传信过来。」

  「大将军……」

  唐小婕听得心头一喜,暗道:「难道是……郎君他在这里么?」

  转念又想:「不对诶,他说您老……显然是说的方才那个苍老些的声音,那嗓音洪亮的紧,即便是这么压抑住了,也震得人耳鼓发鸣,怎么会是温柔的坏郎君。」

  唐小婕心知自己猜错了人,不禁有些悻悻然,更加害怕被人发现了踪影而惶恐不安,她不得已只能沿着来路向后倒退,这里是通往小假山的石道,山道狭窄,上来容易而下去极难,她缓缓的退后两步,听到里面那洪亮的大将军声音又响起来道:「哎……老夫实在是有些不太放心,我这女婿文气很足,胆气却是太少,他身边的师爷倒是有些计较,就怕我这女婿遇事犹犹豫豫的,不敢拿主意,最后坐失良机。」

  两一个声音紧紧的响起道:「呵呵,大将军,小人认为既来之则安之,咱们从宁安府一路赶过来,不正是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嘛,眼下万事俱备,箭在弦上,姑爷就算是文绉绉的儒雅大度,也不得不考虑考虑后果,一旦咱们大事败露,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大将军嘿嘿笑道:「这倒也是,修儿年岁也不小了,我相信他拧得清里面的道理,我鲜于无忌将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他,不正是为了辅助他有朝一日高登大宝么,只怕今日我们觅得良机杀掉那小皇帝,以当今朝堂上的威望来讲,又有何人能够比得过修儿?」

  唐小婕脚步轻颤着倒退两步,直到听了这话,尤其是那句「杀了那小皇帝……」

  她小脸上大惊失色,啊的一声娇呼险些叫出口来,她飞快的伸手掩住自己苍白的小嘴,将那声即将出口的呼喊咽回了腹中,脚下向后退的步子忍不住又快了一些,仓促间没注意到脚下一颗小石子,她惶遽的踩到小石子上,整个重心都向前一倾,却是噗通一声,结结实实的摔在了硬邦邦的台阶上,唐小婕手心中火辣辣的疼痛,一时间也顾不了太多,她吃力的用那惯于抚琴的修长玉指撑起小身子,再抬起头时,忽然对上了一张怒发冲冠的苍老面孔。……

  「死……死了?」

  虞凤惊诧莫名的看着面前那奄奄一息的余擅侯,他的面色本就黝黑,尖嘴猴腮的甚为消瘦,此刻这脸庞比方才更是黑的厉害,甚至好像被火烧焦了一般,若不是能瞥到几颗白牙,只让人以为这本就是一具焦炭躺在锦床上,哪里会觉察到这是个方才还狰狞鲜活无比的人物?

  她悄悄探出小手儿,想要去试试余擅侯的鼻息,只是那小手儿还没凑到跟前,便又飞快的收了回来,捏住自己红彤彤的小嘴,转头对倩儿道:「他真的死了?」

  倩儿蹙着细小的眉头,盯着余擅侯看了好一会,才嗯的一声,虞凤又转头对那烟视媚行的苏瑶烟嗔怨道:「都怪你,若不是你方才下手太重,他怎么会什么都还没说,便这么一命呜呼了?」

  苏瑶烟翻了翻自己俏媚无双的秀眸,没好气的娇笑道:「你怎么不说,是你方才好一通拳脚,将这狗头军师给活活打死了?」

  「你……」

  虞凤虽然面相与苏瑶烟长得极为酷似,可是一旦斗起嘴,却哪里是人精一样的她的对手,虞凤气得满面俏红,咬住整齐的一排玉齿,愠怒道:「我方才明明看见……明明看见你用根钗子插到了他的脖子后,他坚持了没一会,便脸色越来越红,到后来又再度变黑,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苏瑶烟将手中的那根小巧玉钗,从余擅侯的脖子后取出来,看也不看一眼的就丢到了寝宫的墙角处,然后才好整以暇的拍了拍洁白无尘的小手儿,撇嘴娇笑道:「这狗头军师脸色这么黑,那是中了剧毒之后的征兆呀,哎……过去有一次,他还在我面前大吹大擂,说他在师门里学了一样通天的大本事,就是炼丹,咯咯没想到……他这炼丹术没有害了别人,倒是首先害了他自个呢,咯咯!」

  倩儿点头道:「是了,他只怕今日事情败露,所以早就在牙齿中藏好了剧毒,一旦不幸被人捉住逼问,他便会咬破蜡封,毒发身亡,免得自己忍不住酷刑露了行藏。」

  虞凤在宫中呆了十几年,哪里曾听说什么牙藏剧毒,炼丹之术,这些过去只觉得虚无缥缈的事情,她的心头不禁有些好奇,更有些泄气,娇昵道:「那……那怎么办,他什么都没说就死了,咱们费尽心力的抓住他,岂不是百忙了么?」

  倩儿沉吟道:「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咱们知道他今日进宫,显然是谋划已好的,瑶烟姑娘,你既然与他一道同来,可知道一些他的身份,还有其他的同伙没有?」

  苏瑶烟妩媚的娇笑道:「倩儿妹妹,你叫我烟儿就是了,不必姑娘姑娘的,叫的那么生疏,我看你倒是一直镇定自若,一点也不像某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一惊一乍的自乱阵脚。」

  她说到这里,忍不住得意的飞瞥旁边俏生生,怒冲冲的虞凤一眼,接着又道:「这狗头军师我也是后来才见到过,前面我说了,在少室山上曾经见过你哥哥一面,我与你哥哥分别之后,便想转回西蜀去,可没料到……下山没多久,就在山脚下碰到了一伙军士,那些人……唔,你哥哥说那些人可能是将我错认成这小公主了,等到他们发现不是,便将我给捉了回去。」

  苏瑶烟笑吟吟的道:「然后他们便将我关到了一处靠海的别院里,一关就是几个月,日日拿些琴谱乐谱的让我来练。」

  虞凤听到这里,不禁目升悠远的向往,「海啊……听说大海极为辽阔,碧蓝色一眼都望不到头呢,不知道……这次嫁给相公之后,他会不会……带凤儿去看看海。」

  她想到这里,不由得又记起了自己和杨宗志的婚事来,急急的催道:「你说快一些,我还要……等等,他们捉住你,竟然……竟然只是让你练琴而已?」

  苏瑶烟摇曳着高挺的酥胸,咯咯娇笑道:「岂不正是么,公子他跟我说,这些人逼着我练琴,说不得也是在面上模仿你这小丫头,让人无论从模样上,嗜好上都分不出真假来,公子跟我说这些话的时候,我已经被这些人带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那里有一座宽广的大家庭院,我去的时候,公子便一个人呆在里面,那时候……公子迷迷糊糊的与我说了几句话,却打起盹来了,你们想一想啊,公子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啊,怎么会困顿成这个样子,说不得……当时他也是着了这狗头军师的道了!」

  她一边说话,一边没好气的把余擅侯僵硬的尸身踢到了锦床下,才继续道:「公子他睡着了之后,跟着便出来了三个人,其中一个就是这狗头军师,色迷迷的飞眼偷瞥我,还有两个是,一位气宇轩昂的少年,和一个红袍的老者。他们出来就不断逼问我公子到底怎么回答那两个问题,哎……我瞧得出他们对这两个问题看得极重,生怕自己说错话害了公子,只能半真半假的敷衍他们,这狗头军师气怒之下,忘形的露了底,原来那普普通通的宅子庭院里,竟然布下了密密麻麻的重兵,你们说,我看到这些后,能不抓住这狗头军师,逼问他们的阴谋么?」

  「敬王爷……报仇谋反……」

  倩儿将瑶烟说出的两个问题,在自己心头回味了几遍:「什么嘛,这……这些跟志哥哥有什么干系嘛?到底是谁要对付他,还要这般处心积虑的?」

  虞凤在一旁恍然大悟的讶然道:「哎呀……如此说起来,你们今天入宫来捉我,然后假冒我的身份,岂不是……就是要趁今日大婚的日子来谋事害他,对……对不对?」

  苏瑶烟没好气的睨了她一眼,吃吃娇笑道:「怎么你到现在才明白过来啊,我这聪明无敌的小公主。」

  虞凤沉郁的瘪嘴道:「这都是什么事嘛……」

  她说到这里,忽然杏眼圆睁,银牙紧咬,气恨无比的道:「哼……这些人竟然想借我的大婚闹事,千万别被我捉到了,不然的话……不然的话,我一定让皇兄抄他们的家,灭他们的族!」

  苏瑶烟看她那气得小脸通红,秀眸怒睁的俏美模样,小拳头死死的捏住在空中飞舞,恍惚是在自己面前竖起了一道镜子,这镜子中……却是个截然不同的自己,她一时不禁又好气,又好笑,扶住柔腻的小腰道:「咯咯……你这小丫头倒是有些意思……」

  话正说到这里,外间一个长长的嗓音传来道:「皇上有旨,宣鸾凤公主快快准备妥当,随人一道入鸾轿啦!」

  虞凤正怒气横生,听了这话,却是眉儿飞跳的一抖,眼神迷离的道:「这……相公这就要来迎娶我了?哎呀坏了……那我还什么都没准备好哩,我的……我的青登履呢,我的秀红盖头呢?我甚至还穿着个破宫女的衣裳呀!」

  她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急急的跳起小身子,转而跑到那堆嫁妆物什中四处寻找。

  苏瑶烟若有所思的盯着虞凤忙碌的背影,那丫头的身段可真是好,虽然只是穿了宫女的宫装,但是该粗的地方粗,该细的地方细,这么半蹲着小身子,肥肥的小屁股高高翘起来,只要是个男子……便忍不住想要撕开那宫装,看看里面是怎生肥美腻人的臀肉儿,公子他……倒是好有福气!

  她想到这里,忽然眼神一亮,娇声道:「我有主意了……」

  便将忙碌着的虞凤招呼过来道:「既然咱们明知今日有险,何不将计就计呢?」

  虞凤正剥下自己身上的宫装,换上那贴身无比的大红喜服,听了这话,忍不住呆了一呆,讷讷道:「将计就计?什么……什么意思?」

  倩儿点头脆声道:「烟……瑶烟姑娘的意思是,既然那些人安排了她来假代你,下面定留有后招,只要这狗头军师之死不泄露出去,我们就不如索性依照他们的吩咐,仍然让她假扮你去出嫁,那些人也一定会找到她,让她再行下一步,这样咱们就可以事先得知他们的计划,一网打尽,这就是将计就计……」

  虞凤听得一愣,恍惚过来道:「这……这怎么行,这可是我的大婚呢,一辈子只有这一次呢,再说了,就算我自己去嫁相公,那些人把我当做了你不就行了,我听了他们的计划,也一定会告诉皇兄,让他派人阻止的,打什么紧?」

  苏瑶烟没好气的翻了翻俏眸,吃吃娇笑道:「就你……你认得那些人的样貌么?而且……你有这么机智机灵么?我看若是换了你去,只怕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才对罢!」

  倩儿心头一叹,暗想:「若是换了这头脑不太灵光的公主,定然坏事!」

  便道:「是了公主,此行关系到志哥哥的安危,他名义上娶得是你,这全天下人都知道,换了谁去都是一样,可他若是遭逢到什么凶险的话,你……你这不是喜事变坏事了么?」

  倩儿说到这里,赶紧在心头啐道:「呸呸呸,志哥哥,倩儿这可不是在咒你,只是为了劝说公主罢了,你……哎,你若是不娶这公主,那该多好。」

  虞凤犹豫的左右看看,目光一片呆滞,一时想:「相公要娶的是我哩,我怎么能放掉这洞房花烛夜。」

  转念又道:「可是……事情若真的像她们说的那样,有人要加害相公,那可怎么办,相公若是受了苦,凤儿该怎么活呀?」

  她正一时还拿不定主意,宫外恼人的声音又催问道:「小人有请公主銮驾,皇上有旨,速请公主入轿啦!」

  苏瑶烟咯咯一笑,伸手将虞凤穿了一半的喜服又剥了下来,换在了自己的身上,这喜服本是为了虞凤量身打造,长袖飞撵,袖口和领口都锁上了金丝边,手工可谓精致精巧,可穿在丰满的苏瑶烟身上,便显得稍有局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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