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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芳谱(未删节全本) - 60,2

[db:作者] 2025-07-04 21:25 5hhhhh 3230 ℃

  冥冥之中,一切仿佛都有天意,人活于世,太多事情難以掌握在自己的手心裏,楊宗誌想到這裏,不禁橫眉道:「岳……岳師姐她現在在哪裏?」

  柯若紅軟綿綿的深情目光與他一碰,竟然發現他目中發出森森的寒意,柯若紅心頭一跳,小手兒捏緊自己的衣袖,口中卻是乖巧的答道:「岳師姐她在……她在洛都城外的棲霞庵裏,她……她本是被我拉到了洛都城裏,可是人家勸不住她,而且……師叔她不願意我們峨嵋派駁了武當派的面子,一直不同意岳師姐的主張,所以也跟了過來。」

  楊宗誌哼的一聲,聽到殿門外傳來一陣匆促的腳步聲,接著一個中氣十足的嗓音在外喚道:「啟稟大將軍,皇上讓小人來請大將軍過去祭場。」

  楊宗誌揚聲道:「知道了……」

  說罷便要起身出去,柯若紅在身後死命的拉住他的衣角,面上盡是依依不捨的神色,楊宗誌回頭看個分明,不覺心頭更是亂如麻,這往日嬌蠻無比的峨嵋派小師妹,現下仿佛領會到了人間冷暖,竟是出奇的乖巧柔順,但是……她的身份注定了自己與她隔膜間隙早生,楊宗誌嘆了口氣,伸手用力的握住了她牽住自己衣角的小手兒,手心中盡是溫軟滑膩,但是楊宗誌卻是心如鋼鐵,大力透出,將那衹小手兒活活的牽開,接著再也不敢看她一眼,而是舉步出去打開殿門,殿外光芒霎時射入殿內,讓人目光迷糊一片,然後殿門嗡的一聲合住,衹留下柯若紅一個人,呆呆的看著幽靜的木門發呆。……

            正文第402章迷局之二

  楊宗誌跟著幾個侍衛出了偏殿,徑直走向宮內深處的後山,洛都皇城坐落在風水寶地上,座北朝南,城下是滾滾洛水穿過,皇城後背卻是依靠著叢山,可謂要山得山,要水得水,大致的布局竟然與極北的鳳凰城非常相似。

  楊宗誌一邊走,一邊下意識心想:「那鳳凰城也是背靠呼倫山,城下便是塞夜河穿過,看來現時帝王選定都城,大多習慣相同。」

  此時的帝王將相大多篤信風水之說,風水裏講大吉大利之地一般都是座北朝南,背有所靠,面前必有大水橫過,如此才不致于龍擱淺灘,坐落的穩定,立下萬世江山的基業。

  來到叢山的山腰,這裏早就被人設下了祭壇,楊宗誌過去也曾在西蜀親眼目睹了羅天教祭祀天祖的壯觀情形,便覺得當世之下再也不會有那般輝煌的場面,此刻再看今日的衣冠之禮,方才明白自己過去淺薄,所知所見甚為不足。

  眼前的叢山山腰上布滿了數萬兵甲,各個手持兵刃,威武的鎧甲齊身,陽光透射下發出森冷的萬丈光芒,兵陣下更是不知站了多少的達官貴人,各自按照身份地位依次排列下去,翹首以盼的等著這少見的場面了。

  楊宗誌低頭匆匆的穿過人群,走了好半晌才擠到兵陣之上,上面是個浩大的祭壇,焚香祭禮氣氛正濃,祭壇邊不遠處矗立著一個篷布帳篷,侍衛們對他恭謹行禮道:「大將軍,皇上請您到大帳內歇息片刻,待大法師來了之後,便可以開始祀禮。」

  楊宗誌點頭嗯的一聲,便舉步向那大帳走去。

  還沒掀開帳簾,忽然聽到裏席面傳來幽幽的小聲說話,其中一個嗓音清脆如同出谷黃鸝,小聲小氣的道:「皇嫂……妳要是有什麽事情忙,就……就不必陪我哩,我自己在這裏等著就可以了。」

  這聲音一聽便知是虞鳳那丫頭的嗓音,她口中說的無礙無事,但是語氣顫巍巍的,一聽又知她心頭實在是緊張興奮的很。

  接著另一個穩重得多的嗓音呵呵笑起來道:「好了鳳兒,現下有了相公來陪,便不要皇嫂了麽?」

  楊宗誌聽得眉頭一皺,這聲音溫柔之中,隱含一股威儀迫人之氣,自然是那端敬皇後,他原本想掀開帳簾徑直進去,衹是此刻人家姑嫂說話,他自然不好進去打擾,衹得候在了門外。

  虞鳳被端敬皇後笑話了一聲,忍不住咿咿呀呀的哼了幾聲出來,衹是聲音媚媚蕩蕩的傳來,聽著喜氣多于羞怯,甜蜜多于不依,端敬皇後又輕笑道:「怎麽了鳳兒,這麽快便要忘了我這大恩人了麽?看來俗話總是說得好,媳婦娶進門,媒婆丟腦後,就是說的我們的鳳兒呀,嘻嘻……」

  虞鳳不堪的小聲嗯嗯兩下,顯是被端敬皇後羞的緊了,楊宗誌聽著端敬皇後最後兩句說的甚為輕佻,大異于她素來莊重的語氣,那酥媚的聲音聽得心頭竟然一蕩,隱約想起了叁皇子口中那淫蕩無比的「寧兒」來,虞鳳嬌羞道:「什麽……什麽媒婆呀,皇嫂妳怎麽說的不明不白的呀。」

  端敬皇後呵的一聲,語氣飄忽的道:「是麽,原來鳳兒是這麽善忘的呀,那……那妳來想想看,是誰前天夜裏被自己的相公拋在腦後揚長而去的,又是誰偷偷的躲在咱們皇家御花園的花叢下失聲痛苦的,說什麽……相公呀,妳又不要鳳兒了麽?嘻嘻,還有……又是誰給妳出了個好主意,讓妳去催妳皇兄將婚期提前的,哎呀,看來鳳兒真的好善忘的呀。」

  虞鳳聽得呀的一聲,端敬皇後才幽幽凝氣道:「哎,鳳兒,前天夜裏我本是覺得養心殿內氣悶的緊,所以就想隨手出來走走,嫂嫂可不是要來偷聽妳和妳的相公之間說話,衹是這事不讓我聽到那還罷了,若是讓我碰見,哼哼,鳳兒……嫂嫂以前跟妳說過,我們身為女兒家,為了自家的相公,就算是作下什麽樣的事情,惹出什麽樣的後果,都是在所不惜,妳那相公偏戀上別人家的女子,妳若還不讓妳皇兄把婚期推前,妳那相公便要投入到人家的懷抱中啦,所以鳳兒,嫂嫂才給妳出了這麽個主意出來。」

  楊宗誌在外聽得眉頭大動,他原也覺得皇上將婚期一再提前有些怪異,衹是沒有細思之下,便當是皇上逼迫的自己緊,此刻聽到這些話才是恍然大悟,原來這些……都是虞鳳在背後催促的結果,楊宗誌一時心頭失望彌漫,耳聽著虞鳳在帳內訥訥的道:「嫂嫂……其實我……其實我……」

  楊宗誌轉唸又想個明白:「其實鳳兒這麽做也實屬正常,她本就是千金嬌貴之軀,自少受到千萬下人臣子們的呵護推崇,可謂集萬千寵愛于一身,便不會為他人多想,她不接受筠兒婉兒等人,更加不會好像筠兒紫兒她們一樣,接受自己將有多個妻子這件事情,所以她才會想著不斷催迫自己,讓自己日後一心一意的對她一人……」

  他心頭雖然明白這個道理,但是隱隱卻又失望的緊,前幾個月,他在洛都時還在想:若有一日能夠將爹娘的死因大白于天下,便要辭官歸隱,與眾多佳人一道遨游于山清水秀之地,衹羡鴛鴦不羡仙。

  他也曾設想過虞鳳該如何處理,心頭倒也盼望著虞鳳能與自己想的一樣,此刻卻是全部希望破滅,他知道虞鳳身份不同,嬌貴無比,讓她放下榮華富貴,放下面子與筠兒等人相敬如賓,無異于痴人說夢,就好像兩個極端的人,硬要拉扯到一起來,倒頭衹能是兩方頭破血流。

  身後一陣緊密的鑼鼓聲響起,便將帳內兩人的竊竊私語壓制了下去,楊宗誌掀開帳簾走進去,見到一身大紅華麗吉服的虞鳳與端敬皇後促膝坐在小凳上,正臉色嫣紅的說著話,她們轉頭看見楊宗誌進來,一道倏地住了口,虞鳳與楊宗誌對視一眼,見他臉上微帶笑意,朝自己點了點頭。

  虞鳳心頭一跳,頓時手足無措的站了起來,卻又不知該如何去作,端敬皇後慢悠悠的站起身來,走到楊宗誌的身前,細看他道:「大將軍,本宮可將寶貝一般的鳳兒交托給了妳,鳳兒她是如何對妳的,我想自然不必我來多話,大將軍若是將來有負于鳳兒,本宮可萬萬不會答應。」

  她說話間,眼神微微閃爍,帶著一絲厲芒,楊宗誌淡淡笑道:「微臣豈敢。」

  端敬皇後滿意的點了點頭,轉頭拉起虞鳳的小手兒,牽到楊宗誌的面前,顏色稍斊的道:「好了,吉時已到,妳們說兩句話便快些出來罷,文武百官想來都等得心煩了。」

  她將虞鳳的小手兒交到楊宗誌的大手中,便徑直掀開帳簾走了出去。

  帳內靜謐的緊,帳外鑼鼓聲不斷,催在人心,帳內楊宗誌和虞鳳卻是單手相牽,眼神緊緊的對在了一起……楊宗誌低頭看下去,今日的虞鳳倒是打扮的落落大方,得體的緊。

  細看下,才發現她身著火紅的鎦金裙,腰間束著寬寬的玉帶,頭戴祥雲玉冠,點漆一般的眸子,嫣紅的秀臉,唇上抹了淡淡的胭脂,整個便是個活脫脫的仙子絳臨,她足上蹬著鹿皮小蠻靴,看著秀美中多了些活潑之氣,此刻她被自己目光看得久了,臉色便更是火紅的發燙,看起來如同熟透的蘋果一般,嬌羞不勝的微微垂下小腦袋,將下巴頂在了高聳的酥胸上,甜膩的嘴角微微蕩起,帶著一陣歡愉的氣息。

  手中還牽著虞鳳酥軟的小手兒,那小手兒滑膩之極,捏在手中如同捏在棉絮上面,軟綿綿的帶些溫柔的熱度,楊宗誌心底嘆了口氣,目中忽然射出一絲不捨的意味來,虞鳳低垂著螓首,被相公拿住小手兒,低聲婉約道:「相公,妳……妳不惱人家了麽?」

  楊宗誌搖頭淡淡笑道:「惱妳作甚麽?」

  虞鳳倏地抬起小腦袋,將整個小臉都湊向他的面龐,嬌聲吐氣道:「相公……鳳兒……鳳兒去找過皇兄了。」

  楊宗誌點頭道:「嗯。」

  虞鳳咬住薄薄的唇皮,急道:「相公呀,鳳兒去求皇兄,讓他……讓他……」

  她話剛說到這裏,帳外咣當一聲大響,有人大喝道:「吉時到……有請公主鑾駕……」

  楊宗誌笑道:「外面人在催我們了,咱們出去了罷。」

  虞鳳嘴唇嗡動一番,卻是沒有發出一個字來,便神思不屬的被他牽出了帳外,出賬一看,竟然發現山腰下立了不知幾千幾萬人,茫茫然衹能看見人頭,俱都看不清面容,虞鳳小臉一羞,卻又自豪甜蜜的挺起酥胸,跟在楊宗誌的身後走上了祭壇。……

  倩兒與仁宗等人站在不遠處的高臺上,身邊站著的大多是皇親國戚,非富即貴,仁宗自金鑾下看見楊宗誌和虞鳳從幕帳中一道走出來,兩人可謂是金童玉女,珠聯璧合搭配的緊,仁宗滿意的哈哈大笑一聲,轉頭親熱的道:「倩兒妹子,妳是宗誌兄弟的唯一妹子,朕也不與妳多作客套,宗誌兄弟娶了我的妹子鳳兒,妳便也與朕是一家人啦。」

  若是任何一個尋常人聽到當今天子對自己說出這麽一番體恤的話來,衹恐即刻便會淚流滿面,激動的叁拜九叩,但倩兒卻衹是面無表情的緊盯著對面的祭壇,祭壇上有一個身著紫紅色道袍的大法師,一頭白發如霜,手持桃木寶劍,手中捏了劍訣,口中默默有詞。

  誌哥哥與那什麽鸞鳳公主一道走上祭壇,倩兒忽然心唸一轉,恍惚來到了一年前風雪飄零的望月樓上,誌哥哥笑嘻嘻的話語猶在耳邊回蕩:「什麽什麽公主啊?……我衹認得倩兒公主,其餘的公主一概不識得。哈哈……」

  一年之期方過,誌哥哥卻是當真答應了要迎娶這尊貴的鸞鳳公主了,倩兒秀目中幽幽的一紅,牙關咬的愈發的緊,嘴角咸咸的不知是臉頰上的珠淚還是口中的鮮血味道。

  臺下萬事俱備,仁宗高高的舉手道:「祀禮開始……」

  大法師恭敬的超這邊高臺鞠躬行禮,然後才揮舞著手中的桃木劍,劍尖挑起一道靈符,靈符迎風飄蕩,嗤的一聲燃燒起來,大法師大喝一聲,將劍尖的靈符戳進香壇中,香壇中頓時火光一片。

  臺下數萬人何時曾見過這般神乎其技,俱都發出振奮的歡呼聲,大法師任由桃木劍在香爐中灼燒,舉手示意臺下噤聲,然後手中需按口訣,高聲道:「太祖太宗保佑……我南朝風調雨順,皇後娘娘長命百歲,公主和駙馬爺幸福安康……」

  接著雙手一伸,按在了楊宗誌和虞鳳的頭頂。

  此刻香爐中的火焰猛地衝天而起,一閃而滅,臺下萬人頓時又歡呼起來,歡呼聲中,大法師拉著楊宗誌和虞鳳一道轉過身來,倩兒站在高臺上,頭頂秋日明媚,她看得清楚分明,誌哥哥嘴角挂著淡淡的笑意,面相既是威嚴,卻又俊俏之極,而他身邊乖巧的站著個佳人,那女子比誌哥哥矮了半個頭,頭戴高高的鳳冠,便與誌哥哥一般高低。

  再看向那女子的面容,倩兒忽的面露驚懼之色,心頭不知怎的,卻是想起了那夜在北郡大營中,自己搶過誌哥哥從白發道人那取來的玉笛,玉笛本是冰涼,觸手卻猛地生出火燙,自己眼前生出幻想,便見到……的是眼前一模一樣的情形。

  萬千賓客雲集場下,場邊吹吹打打,場上兩個喜慶的新人站在一起,左手邊站著的是誌哥哥,而他身邊的那個女子竟然是是——「瑤煙姑娘……」

  倩兒失聲喚了出來,一時竟不知此刻是真是幻。……

            正文第403章迷局之叁

  祀禮一過,楊宗誌和虞鳳一道漫步走下祭壇,兩道邊不斷傳來山呼海嘯般的叫好聲,虞鳳轉頭看過去,見到身側的相公總是一臉淡淡得體的微笑,既不大喜,也不像前夜那般沉下臉來,對自己說著狠心話。

  虞鳳忽然心頭一警,暗自覺得這般的相公有些看不懂,卻又……看不出任何的不對來,今日她與楊宗誌經過了衣冠大禮,便如同對全天下人昭示二人的定親事宜,兩人之間的關係便如同板上釘釘,任由誰也改變不了,可虞鳳心頭還是有些不寧靜,不知為何跳動的異常的快。

  叫喊聲中,虞鳳猛地轉回頭來,對著楊宗誌嬌聲道:「相公,妳在想些什麽……」

  仁宗等人迎面而來,仁宗左右看看,文武百官,軍侯將相,俱都被方才祭壇上發生的不尋常事情所震懾,望向臺上的目光熱切帶著崇敬。

  仁宗哈哈笑道:「宗誌兄弟,朕以後也要叫妳一聲妹夫啦,日後我們二人一個主內,一個主外,將大好的南朝江山治理的井井有條,創下萬代基業。」

  楊宗誌垂頭作禮道:「微臣遵旨。」

  仁宗又道:「宗誌兄弟,過路去朕不好在外人面前這般喚妳,此刻再叫妳宗誌兄弟,便是名副其實,好了,妳們今日勞累了一天,也該早些回去休息了。」

  楊宗誌點頭道:「是。」

  轉身便想去拉過仁宗身邊的倩兒,仁宗又道:「對了,倩兒妹子從小沒有進過皇宮,就讓她……嗯,妳就讓她在皇宮內多住些日子,朕讓皇後娘娘和鳳兒陪著她說說話解解悶,宗誌兄弟,妳過些日子便要真的與鳳兒大婚了,周遭事情繁忙的緊,朕便代妳照顧倩兒妹子好了。」

  楊宗誌聽得心頭一驚,轉而去看仁宗的眼神,正好對上仁宗的目光,這些日子以來,仁宗威嚴逐步顯現,手段迭出,早已不復當年那個剛剛登基,萬事都謙和忍讓的仁宗天子了。

  楊宗誌看著仁宗黝黑的瞳孔,感到那對瞳孔劇烈的收縮了一下,他的心頭跳動,「原本衹以為皇上宣倩兒進宮,衹是進來觀禮,如處看來……事情顯然並不這麽簡單。」

  稍一凝想,楊宗誌頓時恍然道:「看來……皇上是知道我對倩兒割捨不下,所以……所以才要將倩兒羈絆在宮中,如此一來,自己就算有了異心,有了手段,也無法騰挪施展,皆因倩兒在皇上手中,自己無論怎麽做,最終也衹能束手就縛。」

  虞鳳在一旁聽得眼神一亮,她對著身邊的相公實則是惴惴不寧,此刻聽了皇兄的建議……倒是屬意極了,衹有他身邊最最親近的妹子,才會知道相公更多的事情,自己正好從她那裏得知些相公的情形。

  虞鳳對著楊宗誌嬌聲道:「相公,妳就放心的把倩兒妹妹留在宮中好了,人家……人家自然會照顧得她妥妥帖帖的,不讓她受到半分的委屈。」

  楊宗誌搖頭道:「皇上有所不知,我娘親當年懷下倩兒的時候,正在前線殺敵,所以……不小心動了胎氣,造成倩兒自小而來身子便一直不好,微臣和倩兒從小一塊長大,對她的病情病因熟門熟路,若是換了別人,衹恐照料不到……」

  他話剛剛說到這裏,對面的倩兒忽然嬌聲道:「誌哥哥……我……我要留在宮中,我……我不想回那客棧去。」

  楊宗誌聽得心頭一驚,抬起頭來詫異的看著面前的妹子,這妹子從他十歲以來便與他相依為命的長大,他自然知道這妹子從小便愛纏著自己,很少離開自己左右,此刻卻聽見她口中說出的話,楊宗誌一時還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喉頭嗡動一番,仁宗哈哈笑道:「妳看,倩兒妹子自己也願意留在宮中,好啦,宗誌兄弟,妳的親妹子便是朕的親妹子,天下沒有任何人敢動她的一根手指頭,妳衹管放心就是。」

  仁宗如何一說,楊宗誌便再也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來,先前倩兒沒有說話,他還可以用倩兒的小身子弱作為借口,現下裏倩兒自己都說了,他再來推辭便沒有理由。

  楊宗誌衹是靜靜的看著面前的妹子,見到她的目光幽幽的躲避著自己,小腦袋低垂,抿住嘴角,仿佛少小時候受盡了自己的委屈才有的模樣,他皺了皺眉頭,緩緩吁氣道:「那……那好罷,倩兒便勞皇上多多費心了。」

  他說完了話,垂頭施個大禮,轉頭自顧自出宮去了。……

  回到鴻運客棧,天色已經剛好擦黑了,院內早已點亮了燈火,楊宗誌走進主客堂,讓印荷將所有的小丫頭們都喚了出來,大家圍坐一堂,氣氛甚為沉悶,楊宗誌左右看看,強笑道:「怎麽了,怎的都不說話?」

  筠兒抬頭道:「大哥,原來妳……妳真的與當朝的公主千金定了親哩,過去人家在去吐蕃的路上聽了一回,兀自還未放在心上,現在竟然成了真。」

  楊宗誌點頭道:「是了,這親事說起來在一年之前便由皇上定下了口頭之約,我過去沒有和妳們說起過,衹不過因為這事從未真真的定下來。」

  筠兒幽幽的看著他道:「那大哥……妳……妳作了當朝的駙馬爺,還……還要筠兒麽?」

  她如此一說,便是索紫兒與何淼兒等人也一道緊張的看了過來,顯然心頭同樣惴惴不安。

  楊宗誌嗔眉道:「說的什麽胡話,我怎會不要妳們,妳們都是這世上我最親近的人兒,沒了妳們,我可活不痛快。」

  筠兒一聽的大喜,忍不住跳起小身子來,咯咯嬌笑道:「那人家便放下心來了,對了大哥,今日妳走後,人家沒精打采的,連妳的晚飯都還沒有準備,筠兒這就去給妳準備好。」

  她說話間,蝴蝶般的小身子一轉,便想跑出門外。

  楊宗誌揮手阻住她道:「妳且等等,印荷現在去叫婉兒了,我們等她過來,我還有事情要對妳們說。」

  眾人笑鬧著等了一會,印荷過來回道:「公子爺,婉兒姐姐她睡下了,一直到此刻還沒醒來,我沒敢叫醒她呢。」

  楊宗誌點了點頭,暗想:「如此勞心的事情,還是少讓她知道的好,免得累壞了她本就嬌弱的身子。」

  他嗯的一聲,道:「那便就這麽說了。」

  他說話間將這幾日事情的來龍去脈大致講了一遍,眾位小丫頭聽得心驚不已,沒料到他立下了如此赫赫軍功,回到朝中,皇上就算不裂土封侯,至少也是褒獎無數,想不到竟然是逼著他娶下當朝的公主。

  索紫兒氣罵道:「好個不知好歹的昏庸皇帝,那和我……和我父王也是差不多,哥哥呀,他逼著妳娶下他的妹子,咱們偏偏不如他的願,豈不是好?」

  楊宗誌搖頭苦笑道:「天下之濱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就算南朝天下這麽大,哪裏又有容身之所,再說了,我爹娘的死因恩怨一日不弄清楚,我定然不會離開洛都,紫兒,淼兒,幾個月前,我還在想,衹要弄清楚爹娘的死因,我便辭官歸隱,與妳們一道去作個閑散之人,再也沒有權勢爭鬥,可惜爹娘的事情一直沒有眉目,而皇上他逼得我愈發的緊,況且此刻皇上對我的一舉一動了若指掌,我實在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筠兒躊躇道:「那大哥……不如妳就先假意娶了那個鸞鳳公主,反正妳也不會吃虧,其實衹要妳心中有我們,我們便什麽都滿足的了,至于有沒有名分,我可並不在意。」

  楊宗誌搖頭嘆息道:「傻丫頭,妳們實在不知,皇上他……皇上他處心積慮的便是要對付妳們的爹爹,先前我們出使吐蕃的時候,皇上讓我給變州大營的陳通將軍傳了一道旨,說是讓他屯兵于劍南道外,時刻準備著,後來……我們拿下了忽日列後,皇上又傳了一道密旨給我,讓我……讓我直接揮師西進,與陳通將軍會和打下西蜀,取了妳們爹爹的頭顱回來,試問這種情況下,我就算娶了虞鳳,皇上又怎麽能容得下妳們?」

  他說了幾句,才幽幽的嘆息道:「皇上他此刻不來對付妳們,實在是不想把我逼到絕境上,所以才會這般一步一步的逼我和妳們斷絕關係。」

  筠兒和淼兒聽得面容一驚,俱都說不出話來,索紫兒忽然道:「哎呀,既然情況到了這步田地,紫兒這便去將婉兒姐姐叫起來,她素來足智多謀,說不定能想出個兩全其美的好法子。」

  楊宗誌伸手拉住她的小手兒道:「算了,婉兒懷有身孕,我不想她為了這些紛亂事情操勞,就讓她……就讓她好好歇息一下吧。」

  淼兒期期艾艾的道:「壞冤家,既然……既然皇上嚴令妳不許與我們交往,妳又該怎麽辦?」

  她這幾日來,少于楊宗誌見面說話,此刻這一句倒是難得,楊宗誌轉過頭來看著她,見她面色幽幽,仿佛心頭不安,楊宗誌強笑道:「事情倒還不到絕境,我有一些想法,今夜正要和妳們說說,嗯……皇上既然這般逼我,我這什麽護國大將軍,自然是當不下去的了,嘿嘿,但是處理不了爹娘的事情,我又實在不甘心,淼兒……再過幾日,妳便帶著筠兒婉兒和紫兒她們,悄悄的離開洛都……」

  筠兒在一旁聽得一驚,不由得惶急道:「大哥,妳……妳讓我們到哪裏去,筠兒要陪在妳身邊,就算幫不了妳什麽大事,但是為了做飯洗衣,倒是可以做得到。」

  楊宗誌哈哈大笑道:「傻丫頭,我讓妳們先走,便是留下後路,妳們出洛都後,便一路向北走,最好是到北郡交界的鴻冶城附近,我在這裏處理好身後的事宜,便會隨後趕到。」

  索紫兒聽說他隨後趕來,心頭稍稍安定下來,便嬌聲道:「那哥哥呀,妳不娶那個什麽公主了麽?」

  楊宗誌眉頭一沉,心頭升起虞鳳那絕婉的素容,不禁心頭微微疼痛,他皺眉道:「我原也奢望帶著她一道離開,但是……但是今日我聽到一些話,哎……看來她是不願跟我們一道走的,罷了……她是千金尊貴之軀,讓她與我們這般舟車勞頓,浪跡天涯,確實是苦了她了……」

  他說到這裏,眉頭微微一揚,又道:「這幾日……皇上在這鴻運客棧邊不知布下了多少的眼線,妳們就算想要離開,也不是那麽輕易的事情,說不得還要布置一番。」

  他一邊說話,一邊取了一根竹筷過來,蘸了水在桌面上寫寫畫畫,直到大家都聽懂記下後,他才放下心來,筠兒便與翠兒一道去準備晚飯,而紫兒印荷也跟了出去,何淼兒正待起身,卻被楊宗誌給攔了下來。

  待得大家都出了主客堂,楊宗誌才拉住何淼兒的小手兒,溫柔道:「好淼兒,妳這幾日是怎的了,我聽說妳可不對勁的很。」

  何淼兒穿著薄薄的綢衣,嬌滴滴的站在他身前,身高挺拔,素顏清麗的如同芙蓉,嘴角卻是嬌婉的撇住,細聲道:「我……我……」

  楊宗誌又道:「怎麽不說出來,淼兒……我知道妳自小聽到妳爹爹和娘親的事情,所以對人對事都不太信任,我與妳結識以來,也是對妳負疚良多,所以……妳的小心思裏憂心忡忡,瞻前怕後,淼兒……當日在邏些城的山腰下,妳為了我甘願捨身喂刀口,從那時起,妳我便是同生同命,我也立誓絕不會將妳拋捨下,妳難道還信不過我麽?」

  身邊燈火如豆,幽幽的照射在何淼兒窈窕豐挺的嬌軀上,她聽了楊宗誌纏綿的說話,不禁憶及當夜凶險萬分的情況,和那不斷回蕩在耳邊的誓言,何淼兒嚶的一聲慟哭起來,死命的撲進他的懷中,嬌喊道:「冤家,我沒有不信妳,淼兒將自己的所有都給了妳,便對妳愛愈自己的性命,淼兒衹是……衹是不甘心,好不甘心呀……」

  楊宗誌哦的一聲,伸手拿住她的一衹小手兒,放在唇邊親了一口,香氣順著衣袖滑入鼻頭,他狐疑道:「妳做什麽不甘心?」

  何淼兒嬌羞無比的抬頭瞥他,卻又飛快的躲下小腦袋去,羞赫道:「她們……她們所有人都將清白的身子交給了妳,衹有我……衹有我一個人沒有做到。」

  她這話前半句還能隱約聽清楚,到了後半句,便衹有蚊蠅哼哼一般的大小,若不是楊宗誌與她依偎在一起,哪裏還能聽見。

  楊宗誌心頭細細回味一番,不覺放聲大笑起來,何淼兒聽了,嬌羞不勝的捶打著他的胸口,咬牙切齒的道:「妳還笑……妳還笑……我叫妳還要羞人家……」

  楊宗誌停下笑聲,喘息道:「我說好淼兒,原來妳……原來妳就為了這些小事情生氣煩惱呢,我說前幾日妳為何總是躲避著我,後來紫兒讓妳給她號喜脈,妳還為了這個被她氣的偷偷抹眼淚,哎……淼兒傻丫頭,這都怪我,是我不夠手段,沒取下淼兒豐腴嫵媚的小身子,我自然多作反省,想出好辦法來,讓妳我如願以償。」

  何淼兒聽得小臉赤紅,仿佛酡醉的小貓般趴伏在他的懷中,偏偏壞冤家口中的話,極為討得她的歡喜,她咯的一聲,啐道:「沒正經的家伙,我可把話說在前面,人家是從未經過人事,所以才會束手無策,等我找到了法子,妳可不許推脫不允。」

  楊宗誌重重點頭,笑道:「我怎麽敢,好淼兒,妳自己也是醫道的聖手,這麽小小的事情,想來難妳不住。」

  何淼兒暈紅小臉道:「人家學的是毒經,是害人的本事,這些羞人的事情,人家……人家可沒學過。」

  楊宗誌輕笑道:「其實想著也不會難,淼兒妳衹是……嗯,妳衹是那下身的羞人處緊了一些,所以造成會有些疼痛難忍……」

  他話剛說到這裏,懷中的何淼兒頓時不依的跳了起來,一邊無力的捶打他的胸口,一邊羞啐道:「叫妳還說,叫妳還笑話人家。」

  楊宗誌與她大笑一陣,倒是覺得心頭抑鬱一掃而空,他拉住何淼兒的小手,正色道:「乖淼兒,我今日留妳下來,便是要與妳說說清楚,咱們緣分早定,遲幾日,早幾日的也不必急,但是我今夜說的這幾件事情,可一件也辦錯不得,所以我才會專門與妳說說,現下裏這幾個小丫頭中間,婉兒身子弱,又有孕在身,而紫兒又是個不會武功,萬事不忌的小家伙,衹有妳和筠兒,妳們齊心合力,才能萬無一失。」

  何淼兒抬起頭來,痴痴的看向他的面龐,嬌聲旖旎無限的道:「壞冤家呀,妳衹管放心,淼兒再不懂事,卻也知道輕重的哩,妳為了我們就連至高尊貴的大將軍,駙馬爺也不當了,甘願去天涯隱居,淼兒衹有一心一意的給妳辦事,給妳當最最聽話懂事的小妻子,才有資格和妳厮守一輩子呢。」

  她說完話,抬頭露齒一笑,愈顯風情萬種。……

            正文第404章迷局之四

  第二日一早,洛都開始刮起了北風,晚秋時節,起北風時天氣更會驟然轉涼,站在院子中被疾風一吹,人便會渾身哆嗦,顫顫巍巍的什麽事都做不了,過不多久,家家戶戶的屋頂煙囪上不約而同的開始冒出青煙,那是因為在屋內點起了暖爐,整個屋中才會熱氣騰騰,衹不過如此一來屋內和屋外更是形成了鮮明的反差,在房內待得久了,乍一走出房外,卻更讓人有些不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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