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sode 07.照明不愁

最近，巴基发现史蒂夫突然对各种口味的罐装果汁充满了浓厚的兴趣。也不全对，是对喝完果汁后留下的铝合金罐头充满浓厚的兴趣。

在他某天清洗完第五个喝空了的果汁罐头后，巴基开口问了。

得到的回答是：蜡烛全烧完了。

等等，蜡烛烧完了和罐头有什么关系？

对此，史蒂夫的解释是：以防日后再停电，他收集了所有燃烧完的蜡烛油，可是没有合适的二次利用容器。玻璃牛奶瓶虽然看着很美观透亮，但滚烫的蜡油倒进去保不齐会爆裂，而罐头食品正好又便宜又耐用，用装果汁的细长圆筒形做蜡烛模型也最合适。他还存了几个大了一圈的蔬菜罐头用来装蜡块，连棉线都准备好了。

“就这些？”巴基看着桌上罗列着的罐头和旁边的一卷棉线，把喝到一半的罐装果汁再次送了一些进嘴巴。

“哦，因为要隔水加热——”史蒂夫抽出汤锅搁在灶台上，迈开步子去壁炉那边拿来火钳，“所以还要这个……还有——”他又想了一下，再从工具箱里翻出剪刀和镊子，和桌上的美工刀摆在一起，在罐子和线边上，“这个。”

他拍了拍手上的灰，叉腰满意地笑了。从正面看去，外衣的袖子就像圣诞树上的雪那样挂在他细瘦的胳膊上。

“我想还要有针？”巴基放下了果汁。

“哦，我想是的。”他赞同地拿来了针线包。巴基很自然地抽出一根针眼比较大的穿起了线，费了一番功夫才尝试成功。他拉住穿过的那头继续拉，长度够了以后就把针插进棉线球。

而史蒂夫握着剪刀往那些水果罐头的底部开孔去了。他刚钻完一个，巴基就给一个穿上线。史蒂夫钻的孔大小正好让针勉强通过，所以棉线头在罐底被卡得严严实实——只要不去用力扯的话。

他们专心致志，偶然抬起头来相视而笑，又继续作业。很幸运，史蒂夫今天家没有停电，他们彼此都能将对方看得很清楚。

“砰砰砰！”大门上的窗玻璃突兀地发出急切的声响。

“来了来了……”史蒂夫放下手中的活儿快步走去玄关开门。

“嘿！史蒂夫，你好！”来人只比他矮一点儿，一双晶亮晶亮的眸子对史蒂夫扑闪扑闪的。

“你好，贝卡，你怎么来了？”史蒂夫请有点气喘的贝卡进了屋，他没有问她来的理由，也没有太过惊讶，想必是因为贝卡也上史蒂夫这儿突击过几次吧，“你喝点什么吗，贝卡？”

“谢谢你，史蒂夫，橙汁就好，”巴基憋不住笑了一下，得到了他妹妹的一个问号，她接过史蒂夫递上的果汁喝了一口，“我放学了，顺路就来看看你们。”她把包挂在没人坐的第三把椅子的椅背上，欺身坐下。

“贝卡，你在这种时间来，很显然是到了家又折过来的，我记得我跟你说过——”巴基头也没抬，他正专心而费力地用剪刀剪着某只罐子的罐口那一圈封口卷边。

贝卡没戏唱地用鼻子哼了一记，把兄长的训诲朗朗背出：“是的，你说过这里出入的人鱼龙混杂，像我这样的小女孩一个人到这种地方来会遇上危险！真是！”

“知道就好，贝卡。”他松了口气，终于把那圈硬家伙卸了下来。他没有继续追究他一贯调皮的妹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他扭头看向贝卡继续说：“那你既然来了，就在这儿做会儿作业吧——可以吗史蒂夫？”

后者颔首给了他一个许可，他也向贝卡提议：“贝卡，你就先在这儿写写作业什么的吧，我们忙完这个还要花点儿时间，可能会稍微晚点做饭。你要是饿了那里有饼干，抱歉我这儿没别的。安全起见，晚饭过后让巴基陪你一起回家可以吗？”

“我就是这么打算的，我向妈妈报备过了。”贝卡一脸小人得志，巴基却不以为然。

她接着说：“史蒂夫，你不用向我道歉的，你没有做什么不对事情。”

史蒂夫一愣，瞧了眼巴基，巴基提着眉毛扁扁嘴，就像在说“看我说的吧。”

妹妹的不速到来显然搅乱了她哥哥那甜蜜的如意算盘，他故意耷拉下眉头冲史蒂夫做出一副可怜相：“我最好的朋友居然要为了我妹妹赶我走……”

“嘿，巴基，你知道不是这样。拿出你的绅士风度来巴基，贝卡可是女孩子。”史蒂夫哭笑不得。

巴基看着愈发得意的贝卡，认命地耸耸肩。

贝卡对此无动于衷，她的注意力完全被他们俩所干的事吸引住了：“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自制蜡烛。”两人异口同声，随后他们在愣住了的贝卡眼皮底下笑作一团。

“可我不知道够不够……”史蒂夫溜了一眼巴基和贝卡在喝的果汁。

“先把这几个灌满再说吧，这么粗的蜡烛，一个也够烧好几个小时了吧。”巴基一口干了他那罐，到厨房去把那容器洗了。他见过教堂里点的圣堂蜡烛，比这罐子的直径还粗呢，一台弥撒下来也没见它们矮多少。

“我想，说不定还能往里面加颜色？唔……用蜡笔？”贝卡从包里掏出一盒色彩缤纷的千色乐。

“有纸吗，史蒂夫？就要一张。”巴基随口问道，史蒂夫闻言放下手中的刀，拿来了信纸，“唔——真漂亮，给我看看？”

“给！”贝卡很大方。

巴基擦干手回来接过了史蒂夫信纸和贝卡的蜡笔盒，拿过桌边速写本上的铅笔。他没有调转蜡笔的方向，而是直接翻开盖子，把颜色排序和对颜色的简短评价都对应着列在纸上，然后把纸交给史蒂夫。而史蒂夫的表情却有些茫然。短暂交流过后，巴基把纸揣进口袋，他们又开始割罐口。

贝卡不知道他们这又是打的什么暗号，她疑惑了一下，继续跟作业战斗。

又过了会儿，史蒂夫迟疑道，要不要把罐底也卸下来方便蜡烛出模，可他又担心这样液态的蜡烛会漏。

巴基思考了下，觉得不用：只要足够小心，沿着罐壁裁应该没有大问题，稍微漏出来的一点到时候用刀修掉就好了。实在不行那就在倒烛油的时候用手压住模子。

史蒂夫“嗯——”着去拿来一块纸箱上用的纸板：“这样就放心了。”他微笑着把放一边，接着就开始卸圆底。

巴基凝视了他几秒，也低头跟着干了起来。

这一切贝卡尽收眼底。她还真没想到她哥哥有会让人发自内心相信他会微笑得这么真诚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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