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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剑二][沈谢沈]漩涡 11

[db:作者] 2025-07-04 22:39 5hhhhh 5200 ℃

Chapter 11

风里笑着风里唱 感激天意碰着你

纵是苦涩都变得美

天也老任海也老 唯望此爱爱未老

愿意今生约定他生再拥抱

——《今生今世》

那天谢衣虽走得干脆,到底仍是悬着一颗心,记挂着沈夜身体是否有恙,只不过他自己也是心乱如麻,千言万语涌到心头,却不知如何开口。

沈夜的态度如同一把软刀子,打得他猝不及防,但又不知是悲伤多一些,还是心疼多一些,沈夜那句话说得冷漠,但其中情意他如何不懂,若无爱之深,亦无痛之切。

只是未曾想过,两人之间还有这样的隔阂。只因这段爱情势如飓风,他们不过相遇短短时日,便已双双飞蛾扑火般投身其中,乃至于只见情浓时乱花迷人眼,而忘记去磨合彼此心性。想来前世又何尝不是如此,所以纵然情坚若金石,实际上却是根基未稳,不堪一击。

连续二十几个小时没有睡觉,精神极为不振,正巧下午没课,谢衣告了半天假回家休息,本想只躺一会儿,不知不觉却睡了过去。醒来时天已经黑了,卧室里一片昏暗,只有窗户外透进来的不知是月光还是灯光,将地板映出一块明亮。

无来由的,谢衣就觉得心头茫然,泛起一阵失落。他拿过床头的手机,熟极而流地按下一串号码,拨通后“嘟嘟”响了数声都没人接,谢衣叹了口气,关了手机远远扔在一边。

谢衣想起刚才做的一个梦,那是他跟沈夜确认关系没多久,某天不慎吹了冷风发起高烧,吃了药躺在床上,手脚烫得难受,骨子里却在发寒。朦胧间听见电话在响,浑身却软绵绵的提不起劲去接,辗转着沉沉睡去。再醒来时却闻见厨房里熬粥的香气,金红色的夕阳洒了满床,沈夜从门外走进来,一只手放在他额头,说:不过两天没见,怎么就病了……

那时他想,有了这句话,管它什么俗世偏见流言蜚语,十丈软红亦可抛下。自己生来,就是为了等到命定的这个人,然后全心全意与他相爱。

不论前生今世,任由岁月更迭。

接连几天沈夜都没有消息,谢衣也没有主动跟他联系。倒是跟沈曦在微信上聊天时,沈曦提了一句哥哥心情不大好,问他们是不是闹了别扭,谢衣只淡定地否认,随即不动声色岔开话题。

因为系里来了新同事,周五下班后组织了聚餐,又一起去唱K。有平日相熟的年轻同事极力宣传谢衣的歌喉,说谢老师唱张国荣的歌最是好听,不逊原版,下手极快地替他点了好几首。谢衣礼节性地谦虚了几句,也不矫情,大方地接过麦克风。

缓慢抒情的旋律响起来,是一首《今生今世》,屏幕上出现90年代港片里张国荣的模样,眉眼俊秀,发梢柔软。谢衣站在幻变的光影中,一手揣在外衣口袋里,开口便是咬字清准的粤语腔。

他气质温柔和善,嗓音清醇悦耳,唱起情歌来更有别样的动人气韵,一时间众人都安静下来,小小的包房里只听他在悠悠低唱——

“风里笑着风里唱,感激天意碰着你,纵是苦涩都变得美。天也老任海也老,唯望此爱爱未老,愿意今生约定他生再拥抱……”

分明是极为熟悉的歌词,谢衣却微微一顿,像是瞬间忘了调子,片刻后回过神来,若无其事地继续唱下去。一曲终了,有人带头鼓起掌来,谢衣低头笑了笑,将麦克风交给下一个人,坐回到沙发上开了罐冰啤,仰头喝下一大口。

10点多开始有人陆续离场,谢衣兴致不高,也寻个借口走了,下楼时才发现外头在下雨,路面已积起了浅浅一汪水。谢衣没开车,站在街边等了许久也没有拦到一辆出租,干脆到便利店里买了一把伞,信步往雨里走去。

风雨潇潇的天气里,街上行人稀少,只有各色车辆川流不息,驶过便劈开一道浊浪,哗啦啦四溅开去。路灯昏黄,映出灯下绵密的雨线,仿佛像是数不清的细丝,天地苍茫而清冷,若是忽略情境,行走其间倒有几分“斜风细雨不须归”的感觉。

漫步走了不知多久,谢衣才恍然发现自己竟来到了沈夜家附近,只因来过太多次,街景物事都熟稔在心,心神游移间便被牵引至此地。谢衣自嘲一笑,本想往回走,那一刻却又心生踌躇,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

这天沈夜和客户有饭局,席间众人谈笑风生,他虽无甚心情,却也不得不陪饮了几杯。散场后他婉拒了去沐足的邀约,在江边走了几步,散掉微薄的酒意,就开着车回家去了。

雨势逐渐加大,车开进小区时已成瓢泼之状,水花稠密地冲刷着车窗,令得他心烦不已。转角处路窄,却有不知是哪家的车子,兴许因为突发急事,突兀地堵住了去路。沈夜懒得再回头绕行,索性将车靠路边一停,熄了火开门下去。

他随身未带雨伞,豆大的雨点浇在头顶,瞬间打湿了头发和大半边衣服。因为这时节的雨天并不冷,沈夜也就不太在意,不紧不慢地朝自己家走去,皮鞋踏在湿地上,发出清脆而规律的响声。

路两旁栽着香樟树,冠大荫浓,绿叶茂盛,雨滴落在上面发出沙沙声音,虽是盛夏天气,倒被渲染出几分深秋的凄清。沈夜从来都不喜欢雨水天,心头烦躁不安,钥匙取出拎在指间,遥遥又看见自家楼房暗无灯光的窗户,更是心生抵触。

突然间,他却看见家门前一株高树下,有个熟悉的身影正撑着伞,候在灯火阑珊处。草丛里射灯太亮,猛然间刺得沈夜睁不开眼,他只觉恍然如坠梦境,几乎怀疑那里本没有什么人,有的只是自己的一腔臆想。

沈夜停在原地,隔着约二十多米的距离,凝眸再看过去。射灯偏转了方向,还给他一片视野清明,又照亮那人身周空气,让那人在明光中无所遁形。

——谢衣站在雨幕里,时间仿佛停滞,世界因他而静谧。

刹那间沈夜觉得,很久很久之前,他也在等这样一个人撑着伞,为自己遮挡一程风雨。

谢衣也看见了他,一双眼漆黑若有碎光,安静坦然地朝他望来。沈夜迎着他的目光迈步走去,短短十几步路,倒像是极为漫长,终于他停在谢衣面前,谢衣抬了抬手腕,将伞移过他头顶。

“这么大的雨,怎么也不带伞。”谢衣轻声开口,话音像是一阵清凉微风,从人心尖上拂去。

“没留意天气。”沈夜脱口应道,却觉自己嗓音低哑,不由怔了一怔。谢衣没说什么,静了片刻后沈夜像是叹了口气,低声说:“我以为,你……”

谢衣像是明了他的心意,含笑叹道:“以为我会再一次离开你?”

沈夜缄默以对,却覆上他因撑伞而微凉的手背,慢慢握紧,眼底有微光闪烁不定。谢衣低头看着两人交缠的手指,雨水顺着伞面淌下来,在脚下溅起小朵的浪花。

谢衣摇摇头,平心静气地说:“对不起,但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你,相反的……或许你才是我唯一的故乡。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个典故,其中有句话说得很好,叫,此心安处是吾乡。”

沈夜低声说:“我很抱歉,那天我并非有意要冲你发脾气。”

“矛盾并不是单方面造成的。”谢衣看着他的双眼,极其认真地说,“你有你的骄傲,我也有我的任性,在你需要陪伴的时候舍你而去,也是我的不对。”

大雨如注,耳畔尽是雨丝抽打树叶的声响,两人都再没说话,又依稀听见谁微微叹了口气。谢衣的脸庞仿佛被笼了一层濛濛的白光,显得格外柔和,沈夜不禁抬起手抚上去,谢衣连忙捉住他湿漉漉的手,说:“怪凉的。”

沈夜这才舒展了眉头,嘴角弯起些许笑意,看上去尤为平和俊朗,“来了多久,怎么不进去?”

“本来是想回家的,但不知怎么就走到这里来了,见你不在,打算回去,但一犹豫又没舍得,没想到把你等来了。”谢衣摇头笑笑,“别在这里淋雨了,进去再说。”

开门进到屋里,两人各自换了鞋子,沈夜身上仅穿着的一件衬衫已几乎湿透,脱了随手挂在一边。谢衣取了一块干毛巾替他擦拭,发梢有水滴下来,落在赤裸的肩膀上,划出一道道蜿蜒的痕迹。沈夜一动不动地由他摆弄,客厅只开了一盏壁灯,将一切都氤氲在暗昧的蓝光里,周遭安静极了。

沈夜盯着谢衣看了片刻,忽然握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在后腰处一揽,用力一带,便将人压倒在了沙发上。谢衣猝不及防地发出半声惊呼,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灼热的双唇已覆了下来,不容退却地将他吻住,叩开牙关,强横地攻城略地。

谢衣本能地伸手抓住他肩头,却被顺势托住后颈,辗转吮吻得更深,沈夜的手指从他鬓边插进去,扎起的发被挑散,流水般摊落在沙发浅色的布料上。

这样的亲吻极具侵略性,像是在确认什么,谢衣只觉浑身都被熟悉的气息所包围,令他无力逃脱,只象征性地推了一推,就彻底放弃了抵抗。而这顺从的回应却缓和了沈夜的情绪,令他动作温柔起来,唇舌交缠间谢衣睁开眼,看着沈夜近在咫尺的面容和专注神情。

那双眼中没有世界,只有自己的倒影……而不过数日未见,竟仿佛已分隔久远,每一天都漫长难熬,难怪得古人会有一日三秋之说……

沈夜的手心滚烫,从谢衣腰际抚摸进去,如同烙铁一样,令他从骨子里开始战栗,有种意乱情迷的快活。沈夜自上而下拧开他的衬衣扣子,露出肩颈一小片肌肤,低下头,将湿热的吻印了上去,谢衣却浑身一震,猛然回过神来,伸手去推他,“等等,我不是要……”

沈夜顿时停下来,微微撑起身体看他,呼吸仍是凌乱而急促,“怎么了,你不愿意?”

“不是,先放开我。”谢衣低声说着,手上加了力道,两个成年男人力量相仿,若真较起劲来,谁也没法勉强谁太久。沈夜放开他,起身坐到旁边,一言不发地捏着自己的眉心。

谢衣略整了整被扯乱的衣领,静静看他一眼,说:“我想跟你谈一谈。”

沈夜点点头说:“稍等,我去换身衣服。”说完便往楼上卧室走去。

这时谢衣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拿过一看,是乐无异的号码,接通来却传出阿阮清甜的声音,伴着些嘈杂的背景音:“谢衣哥哥,你还没睡吧?”谢衣惊讶地问:“阿阮,怎么是你?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阿阮扑哧一笑道:“今天是小叶子的生日,我们在吃宵夜给他庆祝呢,闻人姐姐还有夷则,大家都在,谢衣哥哥你要不要来,小叶子不好意思问你……”一句话没说完,就听见乐无异忿愤不甘的声音:“可恶,把手机还我,这个不许抢在我前面说!夷则你个混蛋放开我!”

谢衣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已将近十二点,不由感叹少年人真是精力旺盛。“我不去了,替我跟无异说声生日快乐,改天补送个礼物给他。”阿阮失望地说:“啊,真的不来吗,巫山烤鱼可好吃了……”

沈夜换了一身家居服,又煮了热牛奶倒成两杯,走过来在身边坐下。谢衣看了他一眼,叮嘱几个学生别玩到太晚注意安全之类,就将电话挂断,沈夜将水杯递给他,谢衣接过来两手捧着。若说先前还有几分忐忑不安,经过这一通打岔,心情倒奇异地坦然起来。

沈夜放松身体向后靠去,温声道:“你说吧,我听着。”谢衣淡淡一笑,手指摩挲着杯壁,低着头开始斟酌言辞,沈夜也不催他,清凉如水的灯光拂照在身上,有种沉静的安稳。

“阿夜……”过了好一会儿,谢衣轻轻唤他,尾音轻巧宛转如吟诵诗歌。“我们陷入了一个奇妙的轮回,当年相识的人,你,我,阿阮,无异……我们再次重逢,以相同的名字、关系甚至是长相和性格。这些天我一直在想,假如我没有去禾木,或许不会遇上你,不会得到那些记忆,而我和你也不会走到一起。我们相爱,但是这份感情的起因究竟是什么,我们爱着的是现在的对方,还是早已逝去千年的那份刻骨的回忆?”

“这很重要吗?”沈夜微蹙着眉,沉声说,“无论起初是因为什么,在我看来结果都是一样,如今,我心里的人从始至终只有你。谢衣,我并非不懂自己的心意。”

“是的,这并不重要,我也不是不相信你,可是……”谢衣停顿了一瞬,轻声接道,“你还是会因为那些事伤神,会心绪失控,沉溺于悲伤的过往,甚至迁怒于我。当然我并不介意,而这也不是你的错,相反的,或许是因为我曾经伤你太深。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要如何脱身而出,不让过去影响现在。”

沈夜闭上眼叹了口气,如实说道:“嗯,你说的都没错。其实这些天我反思过这个问题,但是短时间内,也许还无法完全忘却,那些记忆毕竟……都太过刻骨铭心。”

谢衣如释重负地笑了笑,伸手覆上他的手背,与他十指交扣,“你愿意这样想就太好了。我也不是圣人,也需要时间过渡,所以不必给自己太大压力。除了这个,我还有几句话想要跟你说……”

沈夜睁开眼,安静耐心地聆听着。谢衣看着他的双眼,含笑说道:“阿夜,爱情并非只有鲜花和巧克力,也不只是一味的给予和呵护。两个人如果决定长伴一生,就必然要面对生活的烦恼,面对柴米油盐的琐碎。现在这个和平的时代,不必面临前世那样举步维艰、进退两难的困境,但将来不可避免也会有新的挫折。”

“前世因为我们有辈分差异,又地位悬殊,而你身份使然,习惯了担负责任,只是单方面地保护我或是管束我。但是如今不同,我们都有自己的事业,是同龄人,社会地位平等,我并不需要被你保护在羽翼之下,而是可以替你做所有我力所能及的事。所以,你完全可以和我分享你的心事,甚至于让我照顾你、支持你。”

“爱情不能一蹴而就,是需要两个人共同经营的,而人无完人,没有谁能找到完美无瑕的另一半,只看如何坦诚交心,彼此包容谅解,从而都成为更好的人。”

谢衣声音不大,在安静的房间里回荡着,却有种柔和坚韧、静水流深的力量。

沈夜一直默不作声地听着,只将他的手越握越紧,好半天才涩声开口说:“我向来没有什么信仰,但刚才我突然很感激命运,让我再次遇到你,拥有你的感情。如果有机会,我真想听你讲一堂课,那一定很享受。”

谢衣微微一笑,又说:“我们也许不会有机会结婚,但我很想对你说……不论是贫穷还是富有,疾病还是健康,顺境还是逆境,年轻还是衰老,我希望永远爱护你,陪伴你,不离不弃。”

“我也愿意,求之不得。”沈夜释然一笑,伸臂轻轻抱住他,“先前看到你打着伞站在雨里,我突然想起泰戈尔的一句诗——‘你微微地笑着,什么也不说,而我觉得,为了这个,我已等待得久了。’”

谢衣还想说些什么,突然间头顶吊灯和壁灯全都熄灭了,整个屋子陷入一片黑暗。

“怎么回事,跳闸了?”谢衣疑惑道。

“我去看看。”沈夜起身绕开茶几,走到窗边将窗帘一把拉开,只见小区里每户都是黑的,路灯也都不亮,只依稀有遥远的霓虹光影,映出绵密不绝的雨丝。

沈夜语气平静地说:“都停电了。可能是雨下得太大,电路出了问题。”谢衣“哦”了一声,只听沈夜走到一边,在储物柜子里窸窸窣窣翻找了一阵,“嚓”地点着了打火机。

绯红的火苗摇曳着映亮他的侧脸,谢衣看见他手里拿着两根蜡烛,在火上点燃了,随即又拎出一架造型复古的欧式烛台,不由错愕:“怎么还有这个……”

“前段时间买的,想着有空给你弄一顿烛光晚餐。”沈夜轻描淡写说道。谢衣心中一暖,复又有些感慨。

沈夜将烛台放在茶几上,坐回谢衣身边,外头风吹树摇雨声急促,沈夜看了看时间,问:“很晚了,你困不困?”

谢衣摇摇头道:“不困。阿夜,我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沈夜眉头微扬,颔首一笑。谢衣在烛光里握住他的手,轻声开口,娓娓道来——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笨蛋,深爱着他的师父,但是有一天他跟师父吵了架,彼此都很不开心。他一直绞尽脑汁想挽救这个糟糕的局面,想对师父说,其实我不想跟你作对,但又不知道该如何诉说。某天他去下界公干,意外发现一块石头,是远古时期神仙的遗物,上面残留着强大的清气。他很开心,想到可以帮助师父修行,就决定用石头打造一张椅子,在师父生辰时当作礼物送出。”

“因为他曾经听人说过,两个人在一起,谁送谁的礼物多一些,就能把对方记得牢一些,所以他总是翻着花样,亲手做东西送给师父。但他万万没想到,这次礼物还没来得及做,他们的矛盾就激化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谢衣苦笑着停了下来。沈夜眼神闪烁,低声问:“从来没有人告诉我……后来呢,那块石头怎么样?”

“后来啊……”谢衣悠悠叹气,“那块石头一直封存在无厌伽蓝。后来你派初七去出任务,他见到那块石头,看见上面刻着的一个纹章和一句诗,但可惜他已经不记得那些事了。阿夜,你知道吗,那句诗是他当时的一份心意,叫……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沈夜闻言微微皱眉,问道:“那些事,你都想起来了?”

谢衣点头,轻声说:“差不多吧,好像自从遗址开始发掘,初七的记忆也就一点点回来了。我现在大约能理解你的心情,也明白你之前在顾虑些什么。”

“你会恨我那样对待你吗?”沈夜看着他的双眼,语气颇有些郑重其事。谢衣了然一笑:“你放心,这对我不会有丝毫影响。毕竟当年在捐毒,你亲眼看着我丧失生命,想必非常痛心,后来所做的一切无非是想留住我,并非真的是惩罚我。”

沈夜闭上眼,微微皱着眉,仿佛在回想那些久远的悲欢离合,片刻后他说:“那时……我的确恨你。恨的不是你的出逃和背叛,而是恨你待我有情,却不肯妥协信念,恨你珍视众生,却轻易舍弃自己的性命,也恨你从来都不肯被我掌控,与我心意相通。”

谢衣听在心里,只觉得百感交集,低下头,看着烛火微光在两人指间流淌,而后轻声问道:“这些话,在那一百年间,如果你肯对我说……”

沈夜挑一挑眉,反问道:“已经成定局的事,难道你认为还能有挽回的余地?”

“是啊……”谢衣唏嘘道,“也许无法改变我们的结局,但起码,彼此都能少一些痛苦和遗憾。”

沈夜无声一笑,算是默认了他的说法。忽然间又想起一事,说道:“对了,有件事我也许应该告诉你,上次考古队挖出的那柄断刀,是捐毒一战之后,被我带回流月城的。”

“那你一直保留着我的旧物,直到……”谢衣试探地问出口,见沈夜点头承认,便也善解人意地不再探听他的心意,而是转言道,“说起这件事,我刚好有样东西想给你看。”

谢衣起身拿过自己的挎包,从里面取出一个文件夹,沈夜接过来看,却是几页A4纸,上面打印着一则附有图片的新闻报道——“流月遗址出土古墓,墓主身份成谜”。沈夜神色凝重,直接翻过文字部分,下面是几张文物的照片,其中一件物事赫然映入眼帘。

那是一副结构奇特的金属面罩,因被风沙长久掩埋侵蚀,已变得锈迹斑斑,却仍能看出它的形状,甚至能想见当初被它的主人戴在脸上的样子……

“还记得这个吗?”谢衣伸手轻轻从图上抚过,“容我做个大胆的猜测,也许所有事情终结之后,初七回到了流月城,只不过……没有能够留下遗骨。而且你不觉得奇怪吗,本该形神俱灭、化成荒魂的人,为什么还能够转生?”

沈夜看着那张图,沉默了好一会儿,说:“对不起,我目前还记不清楚,但这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

“没关系,以后慢慢再想,无论如何这都是值得庆幸的事,不是么?”谢衣握紧他的手,感受到那掌心里濡湿的汗意。

顿了顿谢衣又说:“先不想这个,刚才的故事我还没有说完。后来那个笨蛋逃到了很远的地方,没有一天不在思念他的师父,但是当他们二十多年后再重逢,那些千言万语却没有一句说出口,说的全是违心而伤人的话,什么‘旧日种种如川而逝’,‘你我师徒之义早已断绝’,真是可笑……”

沈夜哑然一笑,“的确可恨。”

谢衣叹息着摇摇头,“再后来……师父不再是师父,却成了他的主人。他们陪伴了彼此很长的一段岁月,但因为前科累累,他再如何表达心声,主人都不愿意信他。直到最后在神女墓,他对着别人起誓,无论发生什么,绝不会背弃主人第二次,他想,主人或许会相信他的这句话,只可惜没有机会听到。”

……

两人细细说着前生的事,不知不觉就过了一夜,几支蜡烛燃到尽头,窗外头远天开始泛起白雾。

最后谢衣说:“你看,人生有时的确很无奈,很多事错过了,就没有机会回头,有些话当时不说,就再也没有机会说出口。”

沈夜心情复杂,而又感到异常平静,抬手抚平他凌乱的发梢,低声说:“现在我都知道了,剩下的,我们未来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说。熬了整晚还习惯吗,上楼去休息吧。”

谢衣却摇了摇头,站起身来整理身上衣服,说:“不,我要走了,而且我希望这段时间暂时不要见面,彼此都再冷静一下。”

“你说什么!”沈夜不妨他说出这样一句话来,眼神一凛,脸色顿时沉了几分,伸手扣住他的手肘,“谢衣,我不会再放你走。”

“我不走,我就在这里等着你。”谢衣笑了笑,轻轻掰开他的手指,“沈夜,这辈子遇到对方,也许你我都没有办法再投入第二份感情。所以,我请求你和我一起做好心理准备,给予彼此足够的信心,不过……”

“时不待人,我不会一直停在原地,请你不要让我等得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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