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笼

（上）

海市，西大陆上最大的交易都市。罪恶、黑暗、贪婪是它的代名词。

在这里一切的不合法交易都变得理所当然。马贼、海盗、乃至通缉要犯经常会出现在海市的街道，他们把从各地掠获的不法之物在这里卖掉，换成可以在大陆上流通的金币。

由于来往人员的混杂，海市有着它自己的法则。进出海市的人将以一幅金色的面具遮住自己的面孔。

在这里无论尊卑贵贱，无论他们是何等的身份，只要有足够的金币，他们都是海市的客人。

谢衣站在连接通往拍卖行的拱桥正中间，他透过面具上的孔洞凝视着灯火璀璨的街道。即使以面具掩盖了真实的面容，身份显赫的客人自然是不会被置之不理。

在距离谢衣不远的地方站着一个身材矮小的异族，他名叫金砖，是海市拍卖行的负责人之一。在接到王都的第一贤者进入海市的消息之后，他便亲自赶来接待这位贵客。

“尊敬的大人，不知您在海市上可有什么看得上的东西？”异族脸上挂着卑谦的笑容，他搓着手问道。

谢衣回过头，即使被面具遮盖了面容，他依旧向金砖微笑致意，并从口袋里掏出两枚宝石递给他作为小费。

“我在寻觅几味新材料作为调试魔法的配方。不过目前看来，还没有什么合适的东西。”

金砖看着手中闪闪发光的宝石，贪婪的咽了咽口水。他赶忙将宝石塞进内衣的口袋，并殷勤的向谢衣推荐，“外面的那些都是俗物，您这样的大人物当然是看不上眼的。不如去拍卖行看看？这一期我们可是弄到了不少的好货色。”

“哦，是吗。”谢衣平淡的回应，并没有对此产生很大的兴趣。

“真的真的，这次有一批刚刚归来的船队带来了不少新鲜的玩意。有碗口大的黑珍珠、比树还高的火珊瑚、一整条人鱼的尾巴以及指甲，还有……还有……”眼看着客人对这些东西都兴致缺缺，金砖似乎看着到手的金币和宝石越飞越远。

他咬咬牙见左右没有旁人，忍不住透露了一些秘密的消息，“不瞒您说，这次拍卖会的压轴货物可是非常的稀有，我打赌您走遍整个西大陆也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碰到。”

“哦？”

见谢衣将目光放到了自己身上，金砖忍不住有些得意了起来，他压低了声音又因为得意使得声线听起来有些滑稽的诡异。

“这次拍卖会的压轴商品可是一只恶魔，一只活的、没有与其他人定下契约的恶魔。您想想看这是多么稀有的商品，恶魔的角和翅膀都是稀有的魔法材料。而且以您的修为，就是想与他定下契约，让他成为您的奴仆也不是什么难事。”

“活着的……恶魔？”

自从西大陆与暗黑大陆隔离开，已经有数百年的时间里没有人见过活着的魔法生物了。无论是龙、独角兽还是恶魔，它们都被隔绝在了暗黑大陆的那一侧。

“总算是有了点新的乐趣。”第一贤者低声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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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卖会的会场位于海市的最高处，它在有着一个斗兽场那么巨大的贝壳基础上建立起来，外墙上镶嵌的宝石与珍珠将它妆点得像个豪华的礼物盒子。

谢衣坐在一群衣香鬓影的拍卖客中间，等待着那件传说中的压轴品上场。其间他拍下了几样例如独角兽的眼泪，天马的羽毛这类的商品，心想着假如那个所谓的“恶魔”不过是幻术魔法装扮出来的假货，有这几样东西作为补偿，他也不虚此行。

随着时间的流逝，拍卖会过了大半的进展，周围的人群已经逐渐对那些琳琅满目的奇异商品产生了疲惫。谢衣借着面具的掩饰偷偷的打了个哈欠，手掌半握用以支撑自己的下巴。他想着如果那件所谓的压轴品再不上台，恐怕他都要睡着了。

像谢衣一样想法的人并不在少数，拍卖场的观众席上已经多多少少有些浮躁的交谈声。司仪也深知那些用来哄这些大人物掏腰包的虚华的东西也差不多榨干了可利用的价值，她估计着时间已经差不多，便抬高了声音。

“各位尊敬的贵客，我想你们坐在这里多少也是得知了一点风声。既然如此闪闪就不打扰各位的雅兴了，我们这就为您们呈上今天最神秘、最令人期待的商品——”

厚重的帷幕从两侧落下，遮住了向宾客鞠躬致意的司仪。随后后台的工作人员将什么沉重的东西推了上来，轮子滚压着地板发出嘎吱的声响。

一股陌生又强烈的魔法气息让谢衣从昏昏欲睡的状态突然清醒。帷幕没有拉开，但它后面的生物已经撑开了自己的空间，它肆无忌惮的让自己的气息充斥着拍卖会的每一存角落。一些魔抗力低下的低级魔法师甚至来不及发出声音便晕倒在地。

恶魔的气息显得兴奋了一些，它在一片混乱中发出嗤嗤的笑声，似乎搅乱了整个会场的事情让他心情不错。海市的护卫队在宾客席附近支起了白魔法的保护罩，才逐渐平息了这场骚乱。

这是一个真实的，来自于暗黑世界的生物。

直到这个时候，包括谢衣在内的大多数宾客才承认了这个事实。

因为混乱而躲到一边去的司仪，这时不知从什么地方又钻了出来。她尖着嗓子喊着。

“我想现在大家不用再怀疑这件商品的真实身份了吧，需要提醒大家的是，这是个危险的展品，如果没有A级以上的魔法师身份，闪闪不建议客人买下这件商品。当然，如果本次展会没有人拍下这件商品，那么它将作为海市的特殊展品，永远的留在这里。”

司仪扫了一眼宾客席，满意的看到几个大魔法师展现出一脸跃跃欲试的表情。她眼中闪过狡猾的光，适时的向人群煽动。

“当然，为了以示公平，我们现在将掀开幕布，让大家都能一览这个恶魔的真容。需要提醒大家的是，恶魔具有极强的精神攻击力，所以还请大家不要离开魔法屏障的保护范围。”

深红色的幕布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被缓缓拉开。

谢衣首先看到的是黑色的羽毛。

如夜鸦一般漆黑的羽毛层层重叠，组成了一对巨大的翅膀，它们并靠在一起，将恶魔紧紧的掩藏在层层的黑羽之下。一个巨大的金色笼子倒扣在舞台正中间，如同关着一只精致的翠鸟一般，密密麻麻的符咒将恶魔封锁在笼子之中。

黑色的翅膀动了动，缓慢的张开，一对暗红色的山羊角伏在如黑色波浪般曲卷的长发之中。恶魔睁开细长的眼睛，他顺着翅膀的边缘慵懒的扫了一下宾客席的方向。谢衣发誓那一瞬间他在那双金色的眸子里看到了蔑视与嘲讽。

这可真有意思，一只被囚禁在金色笼子里的恶魔带着桀骜不驯的气势在藐视这群捕获他的人类。

谢衣忍不住在面具下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他听到身边的贵妇在低声的自语，“天啊，他可真帅。”

贤者将视线重新投回舞台，恶魔不再用巨大的翅膀遮住自己。他将翅膀展开再合上，让它们像一条长长的皮袄一般披在他的肩上。他露出了自己那张放在人类中间也足以吸引众人目光的英俊面容，黑色的羽毛衬着他的皮肤有些青白得过分，锁骨在那片苍白色中恰到好处的划出两道暗色的阴影，透露着几分带着情色的性感。

谢衣甚至听到刚才那位低声说话的贵妇已经激动得拿着小扇子对自己扇风，他忍不住有些想笑。

若不是人界魔法气息太淡让恶魔无法维持自己的本来面貌，只能尽量的让自己的形态向人类靠近。若是这只实力强大的恶魔显露出自己的真实样貌，这位被恶魔面容迷惑得团团转的贵妇恐怕会被他吓得立刻花容失色。

谢衣发现自己的胡思乱想有些多，当他回过神时，他发现自己已经错过了些什么，一个来自大神殿的魔法师已经自荐上台去亲自测试这只恶魔的实力了。

身穿白色长袍的魔法师举着一支镶嵌着硕大魔法石的法杖，在离笼子十矩远的地方停下。他高举着法杖口中念念有词，魔法石伴随着他的咒语发出白色的光芒，一小片乌云开始在金笼子的上方聚集，紫色的闪电在翻滚的云层中若隐若现。

恶魔好奇的伸出一只手，那些微小的闪电落在他的指尖上，带来一点点酥麻的感觉。很快他便对这如同耍把戏般的表演失去了兴趣，他手一挥散去了聚在自己头顶的云层。

恶魔向魔法师站的地方瞥了一眼，眼中闪过一道金色的光芒。谢衣心道不好，但已经来不及提醒台上的魔法师。一道血柱从魔法师脖子的顶端飞溅而出，直到有人发出尖叫，其他人才发现魔法师的头不知何时被什么东西切掉了。

失去头颅的身体直直向后倒去，红色的血顺着舞台溅落，流得到处都是。

宾客席上的拍卖客们受到惊吓，慌乱的推攘着周围的人向出口的位置逃去。

谢衣在这片混乱中站了起来，他看到笼子里的恶魔面对着惊慌失措逃窜的人群露出了满足的笑。恶魔舔去溅到手指上的血渍，慵懒的在座位上挑了个舒服的位置靠了上去。黑色的翅膀顺服的从他的肩上垂了下来，在地面上铺成一片扇形的图案，如同加冕在身的礼袍。

宛如来自地狱的帝王。

（中）

恶魔制造的混乱提前结束了拍卖会。

拍卖行的压轴得到了它预期中的瞩目，却没有获得同等程度的丰厚回报。对死亡的恐惧超过了欲望的诱惑，没有任何人敢出价买下这只危险的恶魔。海市只得将这个烫手的商品再次收藏了起来。

夜晚，拍卖行珍宝库附近出现了一点小小的骚动。

恶魔被房间外的骚动声吵醒，他微微张开眼睛，珍宝库里一片漆黑，只有金笼子上的咒文隐隐在黑暗中发出淡淡的光芒。他很快便对周围的一成不变感到了厌倦，再次闭上了双眼。恶魔用自己厚实的翅膀盖住耳朵，以便遮住外面吵闹的声音。

人类真是种吵闹的生物。既然他们像蚂蚁一样脆弱，为什么不会像蚂蚁一样安静？

恶魔在黑色的翅膀下不满的嘟囔。

房间角落突然出现的魔法波动惊动了恶魔，魔法阵的幽幽蓝光在漆黑的仓库里显得格外扎眼。

恶魔站起来，将翅膀重新收成长袍的模样挂在自己的肩上。他看着魔法阵出现的方向，向笼子边缘的方向走去。随着他的靠近，笼壁上流动的文字逐渐变亮，如同警告一般发出炙热的温度。

在自己的皮肤几乎快被咒文烫伤之前，恶魔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他看着地面上流动的魔法药水在某个人的操控下勾勒出魔法阵复杂的花纹，身着白袍的魔法师从勾画完整的传送阵中央走了出来。

他摘下长袍的兜帽，露出自己的真实面容。

年轻的贤者有副亲和温雅容易获得人好感的好长相，他在黑暗中对着恶魔浅浅的微笑。完美的礼节搭配上他从容而又典雅的姿态，如同他们置身在圣殿一类的正式场合。

——如果忽略他此时偷偷潜入珍宝库的行为，年轻的贤者完美得如同圣殿的代言人一般。

“又一次见面了，尊敬的恶魔先生。”

贤者走近黄金打造的笼子，发光的咒文为他们带来一线光明，让他们能够看清彼此的容貌。

与谢衣不同，拍卖会场上的人员众多，再加上所有的贵宾都是以金面具遮掩面容。对恶魔来说，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位在西大陆声名远扬的第一贤者。

他顺着笼子的缝隙将手伸了出去——这个鲁莽的行为，让他立刻受到了封印上咒文的攻击。由圣水写下的净化咒文如带刺的荆条缠绕住恶魔的手臂，带来如针刺一般的疼痛感——而恶魔对此并不在意。

恶魔如吟唱诗人般细长漂亮的手指越过金色的囚笼挑起面前人的下巴，他打量着这个对于他的名号来说过于年轻的魔法师，金色的眼睛里带着几分感兴趣的色彩，“又一次……这么说，刚才的拍卖会你也在现场？怎么，来为你的同僚报仇？还是想像他一样自不量力的挑战我的容忍性？”

“不，只是来确认一些事情。”即便被恶魔以异常轻佻的方式调笑，贤者也好脾气的微笑以待。

他们的身高有着微弱的小差距，贤者被迫扬起的下颌，刚好能让恶魔一眼直视到他的眼底。

贤者灰色的眼中仅带着从容的微笑，他的眼中没有任何的恶意，眼神无害得如同一只初生的羊羔。于是恶魔顺着他的话问了下去，“哦，那你确认了吗。”

“是的，见到阁下也就明白了。”

贤者向后退了一小步，这一步的距离断开了两人之间的联系。恶魔收回了自己的手，闪耀着刺眼光芒的荆棘逐渐消失，咒文重新回到笼壁上，恢复了平静。

谢衣围着黄金笼子绕了小半圈，在密密麻麻的咒文中找到了其中一条与其它不一样的咒语，“果然如此。”

恶魔没有说话，他挑挑眉等着贤者接下来的解释。

“这一条咒语不仅不是封印用的咒文。正相反，它能够将阁下的攻击弹出笼外而不受其他封印咒文的影响。”贤者指着那条特殊的咒语说道，“这解开了我的疑惑。如果阁下能够轻易突破封印咒文，为何还会被关在这个笼子里。”

恶魔张开翅膀，巨大的羽翼带起一阵狂风，即使无法伤害到笼子外面的贤者，飓风的余威依旧刮得他的脸皮生疼。恶魔金色的眼睛微微眯起，如同一只即将发怒的狮子般盯着他的猎物。

“你想确认的，只是我是否能够冲开封印把你撕碎吗？”很显然恶魔不满贤者的最后一句话。

贤者报以歉意的一笑，“失礼了，我并没有针对阁下的意思。可以确定的是，有人故意让阁下……或者说希望阁下能够在拍卖会上惹出点麻烦。”

说到这里谢衣沉默了一瞬，他放低声音喃喃自语，“能够做到这一点的，果然也只有海市的主人了。不过这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贤者的道歉安抚了恶魔，绕开那个让他不高兴的话题后，他再次对这个聪明的人类产生了一点兴趣。

“与我一起进海市的还有一支队伍。”他说道，“不过他们并没有把东西放到这间仓库里。”

谢衣微怔，“这里已经是海市防守最为严密的地方。有什么样的东西竟然能让他们不放心放在这里？”

恶魔心想，这算什么最严密？你不也是轻轻松松就进来了吗？

他问道，“人类，今天的事情如果宣扬出去会有什么结果？”

“任由危险的黑暗大陆生物伤及顾客的性命，而且还是来自大神殿的魔法师，这件事情神殿方面恐怕不会善罢甘休。或许他们必须得将阁下交给神殿处理才能安抚神殿，而海市的名誉恐怕会一落千丈。”

谢衣转念又道，“但，海市的一切活动依然从容有序，完全不像惹了大麻烦的模样。难道他们有什么办法能让那个死去的魔法师复活？”

贤者看向笼子里的恶魔。

“即使是我也不会那种起死回生的魔法。”

——更何况，为什么我要费心去救那种无关的人。

即使没有说出口，贤者也看懂了恶魔脸上的表情。

“想必海市的主人也已有了万全的对策。”

解决了扰心的事情后，贤者安了心。他看着笼子里的恶魔问道，“您要与我一起走吗？”

“什么？”

谢衣将手放在笼壁上，金色的咒文从他掌下溜过，如泉水般无害——白魔法的咒文对他没有任何的反应。

“需要我帮您打开这个笼子吗？”

这是恶魔现在迫切需要的事情，但他一点也不想向贤者请求，这样的行为显得他对自己目前的状况无法掌控。于是他保持了沉默。

贤者似乎并不在意恶魔的回答。他手掌一翻，笼子上的咒文随之改变，金色的笼柱如同软泥一般，向两边弯折，为贤者打开一条可以轻松出入的道路。

谢衣走进这片囚禁恶魔的空间。笼子的范围并不小，但谢衣在踏入的第一步时，便感到空气里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那是恶魔在排斥进入自己范围的生物。贤者对这小股魔力视若无睹，他走到恶魔的跟前。

“您，受伤了吗？”一直到贤者走到他的面前，黑色的恶魔也没有从他的座位上起来。谢衣的声音里带上了几分担心。

“不。”恶魔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吃惊，必定他们各自属于不同的阵营，“我以为魔法师都恨不得所有的黑暗生物全部死光了的好。”

“怎么会。您落到这边想必也是意外，两个大陆之间的屏障已经有五百年没有出过任何状况。”谢衣停顿了一瞬，“可以让我看看封魔锁吗？”

原来他早知道……

既然被点破，恶魔也不再掩饰，他张开自己的翅膀。

黑色的羽翼下，恶魔修长结实的躯体上未着寸缕。他的皮肤白皙得如同质地上佳的白瓷，遒劲的肌肉在皮肤之下隆起，有力的线条彰显出恶魔的力量。恶魔坦然的斜靠在躺椅上，对于自己裸露的身体没有任何遮掩的意思。

恶魔与人类的价值观不同，他们在乎的是力量的展示，而非羞耻心。

贤者在自己的心里默默补上了这一条。他的视线在恶魔浅色的乳头，轮廓清晰的八块腹肌，以及蛰伏在腿间的雄性象征上溜了一圈，最后落在他的脚踝处，封锁住恶魔大半力量的封魔锁上。

或许对于自己力量被削弱的缘由，恶魔还是有羞耻感的。

谢衣在恶魔面前半跪下，他托起恶魔的脚腕放在自己的膝盖上仔细观察起那一圈咒文。与笼子上可以轻易拔除的咒语不同，封魔锁的效力异常霸道，咒文深深嵌入恶魔的肌肉之中，伤口深可见骨。

“或许会有点疼。”

恶魔以单调的鼻音敷衍着贤者的提醒。于是谢衣不再分心，他将注意力放在那圈复杂的咒文之上。莹白的光芒从他的指尖亮起，封魔锁的咒语随着白色咒文被揭开，慢慢融入白光之中。

解除封魔锁的过程漫长又枯燥，除了恶魔偶尔因为疼痛而产生的生理抽搐之外，贤者与恶魔都保持着同样的一个姿势。他们安静得如同镶嵌在教堂顶端的壁画，眼中仅有彼此。

但即使漫长，这个过程也终将结束。贤者的手指向上滑至恶魔的小腿腹，按摩着他如石头般僵硬的肌肉。

“您还好吗？”

“比之前好多了。”

恶魔久久没有说话，魔力与体力的流失耗去了他的大半精力。他重新睁开眼睛，之前的虚弱已经消失殆尽，冷静与桀骜的光芒重新回归那两片琥珀色之中。他向前倾身，如盯住猎物的毒蛇一般看着贤者，“告诉我人类，身为魔法师的你，为什么要帮一只恶魔？”

*“告诉我人类，身为魔法师的你，为什么要帮一只恶魔？”

——好想替谢波波回答“当然是为了转职啊！”（被谢波波丢大火球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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