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物大战分号男》故事集 07

之

【桂子铺地，月下赏香】（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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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子铺地，月下赏香】（上）

刚出炉的肥蟹冒着热腾腾的香气，瞪着乌黑的眼珠子趴在盘子里，红彤彤的颜色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可是沈夜的脸上恹恹的，露出些颇为嫌弃的表情。

“帮你弄好了，我不吃的。”沈夜摆摆手，兴味索然地瞅了一眼那几只肥得膏脂横溢的河蟹。他素来对下界的食物不甚热衷，只有甜点还算合乎心意，而螃蟹…………味道确实不错，可惜吃相实在太过难看，尤其是想到为了吃蟹弄得满手腥气、汁水四溅的，沈夜就有些头大，所以向来对此避之不及。

初七不想他错过这时令美味，也是费了一番心思。之前买过酒楼的蟹粉豆腐，虽是免了剥蟹去壳的麻烦，但终究失了新鲜，且多少受了豆腥气的影响。他尚记得清楚，第一口时最先尝到蟹黄鲜味，沈夜也是颇感惊艳的样子，后来再食第二口第三口，品出了串味来，就显得兴趣缺缺，草草吃了些便撂下了筷子。

此举受挫，初七却更是惦记在心，显然沈夜并不是不爱食蟹的鲜味，只是嫌弃吃相难看罢了。只要他喜欢，那自己总能想方设法地寻出个解决之道来。

希望今日这法子，能让他满意才好。

“阿夜，”初七伸手拉住了正欲起身的人，“等等。”

初七把人重新按回了椅子，他的动作力度不大，却叫人无法拒绝。刚刚沈夜蒸蟹的时候，他从房里取了个木质的小匣子搁在桌案上，初七把沈夜的手放在木匣上，示意他打开。

小匣子里明晃晃地放着三件小巧精致的银器，一柄腰圆锤，一根银签和一只长柄勺。铸器的手法很熟悉，更别说上面还镌刻了烈山一族特有的叶纹图案作为装饰，绝非外界可以买到的物什，出自谁人手笔自是无需多言。

沈夜面上也显出些意外，倒是没了离座的意思，“你特意铸来……？”

初七眼带笑意地看了他一眼，从匣子里选了腰圆锤，又取过一只又肥又壮的雄蟹，在蟹背壳的边缘来回轻轻敲打一圈，然后轻松剥开被敲松的蟹壳，热气带着鲜香铺面而来。再用银匙舀出一勺金黄油亮的蟹黄，在洒好姜末等佐料的醋碟里蘸过，送至沈夜嘴边。

沈夜张了张口，银匙温柔地喂进嘴里，鲜味弥散开来，在口腔内肆意漫延。

“喜欢吗？”

沈夜点点头，眼神落在那个木头的小匣子上，神色上未露几分，心里却近乎是叹息的。

他岂会不知初七所想？

几次三番费尽心思，就为自己一时欣悦……此间心意，何其动人。

初七心中一定，更显欢喜，兴致高昂地向沈夜展示其余工具的用法。他接着拿起桌上的剪刀，剪下蟹腿，再配合着银签子取出雪白鲜嫩的蟹肉，一丝一丝整齐地码在碗碟中。

动作行云流水，一件一件银器轮番使用，别有一番情趣与优雅。

沈夜看着他的动作也有些兴起，从初七手中接过那几件小巧精致的物什，又取了一只蟹，如法炮制起来。

不同于初七干净简练的动作，沈夜用起那套工具来更显慵懒与优雅。修长洁白的十指握着银锤轻敲蟹壳，至松动后用银签挑起蟹壳，用银匙将蟹黄全部刮入碗中，剪下蟹足后，银签灵巧地钻进足壳内，衔着雪白的蟹肉退出。整个过程十指翩跹，灵巧优美，连指甲都不曾染上半点油腥，而剥空的蟹壳整齐地堆在一边，倒是硬生生把这蟹吃成了一种视觉上的享受。

相比吃蟹，显然沈夜对于剥蟹这件事更有兴趣。他用银匙挖出满满一勺蟹黄，也仿着初七之前的做法，蘸过醋后喂他吃下，又兴致勃勃地开始对付下一只蟹。

初七看得好笑，便是没想到沈夜会在这种事上起了玩心，再看看桌上被他仔细搭回了原样，远看像是未曾动过，实际里面蟹肉早已被取干净了的“空壳蟹”，更是差点没憋住笑，还起了奇怪的联想，仿佛此刻坐在他对面的人忽然变成了个童心未泯的大孩子，难得逮到个冠冕堂皇的机会，才好借机玩一玩平日里没机会没玩的花样，给他苍白贫瘠的童年聊作些补偿似的。

这顿饭两个人吃了很久，初七好好享受了一回，视觉和味觉都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秋风悄悄凉了下去，将小桂子枝头的桂花又扫落了一些，不知不觉已入深秋，只是在这江南小院里，仍然让人有种莫名的温暖与惬意。

不过……

自从食过那顿蟹后，初七就觉得沈夜变得有点奇怪，但具体哪里奇怪……他也说不出来。

好像总有种在计划着什么的感觉，而且还在刻意地隐瞒自己。

隐瞒！初七默默地看了一眼又被反锁的厨房，不满地在窗格下张望了一番，可惜窗子关得死紧，只有些微绿色的光从缝隙里漏出来。

最近晚上也睡得很早，好像很累了的样子，可他明明就闲在家里看看书喝喝酒，什么事也没做啊……他睡那么早自己也只好早早地跟着一起睡了，晚上锻♂炼身体做运♂动的时间都没有了……

主人到底在做什么！

初七烦躁地在小院里溜达了好几圈，忽然想起来……

呵，这不满院子都是小间谍么。

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小院植物们此刻的感受，相信毛骨悚然一定能全票当选。初七坐在桂花树下慢条斯理地磨刀，那柄闪着寒光的唐刀在磨刀石上来回摩擦，发出令人胆战心惊的声音。而初七的目光毫无温度，从一棵植物扫到另一棵，简直要把花花草草们魂都吓得飞起！

刀磨得差不多了，初七慢条斯理地开了口，语气森寒：“主人最近似乎在做什么事……有谁知道么？”

拜托你那个表情说的明明就是：“不知道主人在做什么的统统都要死！”好吗！！小黄吓得三朵花直接掉了一朵在地上，赶忙低头找自己的根扎在哪块泥巴里，拼命用叶子捂住自己的命根。

小桂子是出了名的怕死，初七横刀反射的光来回地扫在树干上，原本已经不多的桂花又掉了一大把。“天啦，这个分号是在严刑逼供吗，可他难道忘了我们语言不通吗！”桂花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果郡王心疼地伸出枝桠安抚。

“是啊就算我们知道也没办法招供啊这个分号在想什么！！”小红的花瓣也像炸毛的猫咪一样炸了起来，看上去倒像一只红色的刺猬。

哦，一个个形象尽失了啊。

初七满意地看着惊慌的植物们，看来威胁力已经有了，只是……他该怎么得到回复？

真是头疼……

语言不通简直硬伤，初七再次烦躁地开始踱步。走了三圈之后终于灵光一闪，有了！

初七用刀背拍了拍小桂子，“你做代表，来回答问题。是就掉一朵花，不是掉两朵。”

你妹！小桂子简直要爆粗口，我已经快要秃头了还给你掉，掉掉掉，掉光了你赔啊！她正打算奋起反抗浇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分号一脸，初七瞬间将刀柄一转——

锋利的刀刃贴住了粗糙的树干，初七连头都没有抬：“听清楚了没有。”

一朵小桂花颤巍巍地落在了初七的脚边，初七满意地挑了挑嘴角。

“主人这两天都没出过门吗？”一朵。

“整个白天？到我回来？”一朵。

“有绿色的光么？”一朵。

初七皱了皱眉，他一直在用灵力做什么呢。厨房的话，下厨也不用灵力啊，何况这几天他们也没吃饭。

“他告诉过你们他要干什么没有？”两朵。

“你们没有问过吗？”两朵。

小桂子有点着急，分号问问题能不能有点重点，快秃了啊自己！

“你们到底知道些什么！”初七有些恼了，这群小间谍除了会破坏自己的好事还有别的用处吗！

干脆利落的两朵小花——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早晚有一天铲了你们。初七恨恨地想着。

还没等初七找百无一用的植物们的麻烦，植物们又开始了新一轮的作死。

在房里数钱数得正起劲的初七后脑勺平白无故地挨了一下，一颗淡青色的小枣子咕噜咕噜地滚到了脚边。初七揉揉脑袋，想起沈夜这会正在院子里，那群小混蛋多半是仗着有人撑腰，又开始为所欲为了。

幼稚！

初七手上动作没停，决定不跟这群植物计较，要不是主人护着你们……

“咚——”

新一轮数钱行动还没点到二十文，又一颗小青枣飞了进来，还好他有所防备，头微微一偏，躲过了这一击。

“啪！”

初七看看凹下去一个枣坑的枕头，重重地把银票和铜板拍在了桌子上，看样子是时候出去跟那棵枣树谈谈人生和理想了。没想到刚走到门口，第四颗小青枣又迎面飞来——这回直接被初七捏在了手里。

事不过三的道理，你便是不懂……

初七黑着脸，握着那粒青枣踏出了房门。

月亮刚刚从云层中探出脸来，柔和的清辉洒在小院里，沈夜坐在桂花树下，正厅里那只八仙桌不知道什么时候移到了树下，上边觥筹碗盏琳琅满目地摆了一桌，阵阵甜蜜沁人的香气随风而来。

像是没料到初七会突然出来似的，沈夜愣了一愣，连手上的动作也停住了。

初七向着他的方向看过去，脚下步子也是不由一顿。

红泥小炉上温着的白玉酒壶散发出阵阵醉人的馥郁芬芳，新酿的桂花酒热过之后香气愈发浓郁，和着酒香令人闻之欲醉。

琥珀色的木樨冻盛在青花瓷小碟里，金色的小花点缀其中，原本微凉清冷的月色穿过那层半透明的凝冻之后仿佛也温暖甜蜜了起来。

青瓷莲花汤碗里，小小如珍珠般的酒酿圆子调皮地动来动去，风干的桂花浮在表面，散发着甜而不腻的诱人清香。

再远一点是一道桂花醉鸡，鲜嫩的鸡肉令人垂涎欲滴，而浸渍时用的桂花酱、玫瑰露酒和陈年女儿红的香味也在蒸煮后完全释放，独特的香气四处弥漫。

切碎的香柔花叶，拌和在薄如蝉翼生鱼片里，装饰上桂花糖，又成一道“金齑玉鲙”。

离初七最远的，是包裹在浓稠糖汁里做成花朵状的杏仁豆腐，桂花蜜汁浇在乳白色的凝脂上，直勾得人恨不能大快朵颐一番。

而沈夜手边是一盘热气腾腾的月桂花糕。相比之前初七在镇上买的月桂花糕，这一盘形状更为小巧玲珑，且有新鲜的桂花点缀，沈夜在做的时候还加了些牛乳，此时更有一股奶香透出。此刻他手中正握着一根银签，旁边是一碗红色的糖汁……是了，就差点上月桂花糕上的图案了。

桂花酒。木樨冻。酒酿圆子。桂花醉鸡。金齑玉鲙。杏仁豆腐。月桂花糕。

七做桂花，桂花七食——

好一桌精雕细琢的桂花盛宴。

原来这就是他的秘密啊……

桂花酒和桂花蜜的制作都需要时间，所以他用了灵力……不声不响地给自己准备了这么一桌，别出心裁的惊喜。

初七半跪下来，从背后抱住了沈夜的腰，下巴搁在他的颈窝，连他身上都香得醉人。

“为了做这个，每天那么辛苦，不累吗？”

沈夜的喉结滑动了一下，微微张了张口，竟然没说出话来。

“我很喜欢……阿夜为我做的，我都很喜欢。”

他的唇就贴在沈夜的耳边，吐息的热气烫得几乎让人难以招架。

初七松开了沈夜的腰，也取了一根银签，在沈夜的身边坐下。

“一起点吧？”他侧过头征询沈夜的意见。

“嗯。”

“等等，”初七拦住了沈夜的手，“我想到了一句诗，我们一人点半句可好？”

“什么诗？”

“我最喜欢的那句。”

银签沾着红色的糖汁，随着两人的动作，一片一片小巧迷人的叶子在月桂花糕的表面舒展开来，流月城失落的文字一朵朵绽放，两个人默契十足，几乎是同时放下的签子。

那小小的叶状字符安静地躺在月桂花糕上，字里行间仿佛也染上了月桂的甜蜜香气。

愿我如星君如月——

夜夜流光相皎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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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子铺地，月下赏香】（下）

此刻的小院从表象上看，气氛十分旖旎美好——

烛火在晚风的吹拂下闪烁晃动，伴着在空气中肆意弥漫的沁人幽香，营造出一种别样的朦胧美；桌上七道赏心悦目的珍馐美馔，而桌边是与自己相对而坐喁喁私语的爱人；四周的花草树木郁郁葱葱，彼此间正无拘无束地嬉戏玩闹……此情此景，莫不让人满心欢喜，想要好好沉醉其中。

可是……

唯一的美中不足……如果对面的人可以更专心一些就好了。

初七默默想着。

“小桂子说，是她让果郡王用枣子把你砸出来的，以后不准逼她回答问题，她快秃顶了。”沈夜皱皱眉头，“你问她什么问题了？你们可以交流了吗？”

初七：“……”

“小黄说你一共就十两银子二十九个铜板，再数三遍也不会多一个子出来。……慢着，初七，我竟不知我们如此拮据？”

初七：“…………”

“小红要告诉你，下次——小红，这句我觉得没什么好翻译的。”沈夜的脸色有点精彩，语气更僵硬，“下次再欺负沈大人让沈大人发出奇怪的声音当心我让果郡王砸死你”这种话……还是假装没听到比较好。

“唔，小桂子还要再提醒你……”

“阿夜。”初七满脸无奈，轻叹了口气，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他的絮絮不休，“能不能别管他们了……”

能不能不要在这种时候，帮着这群小孩子一直说些有的没的。

能不能不把注意力放在初七之外的其他事上。

能不能，在此时此刻，眼睛里只放我一个人就好呢？

沈夜挑挑眉，倒真的依初七所言地闭了口。他放下手里的酒盅，深邃的眼神凝住了对面那人隐约显出些不满的面容好一会，才似笑非笑地问，“怎么，吃醋了？”

初七煞有介事地搁下筷子，不偏不倚地和沈夜的目光对上，特意停了片刻，才十分认真地回答：“是啊，吃醋了。”

沈夜有些好笑地看他假模假样地板起了脸，不是真的不悦，倒分分明明地表达着“我吃醋了快来哄我快来快来！”的意思。

真是越发不像话。

倒像极了刚来他身边时的样子，看着令行禁止，其实胆大得很，时不时还敢跟他闹小脾气。开心了不说话，不开心也不说话，问话老不回答，就板着一张冷冷的脸沉默以对，像是逆来顺受，偏偏情绪全写在目光里，吃准了他每次都能读得懂似的。

所以他才……

沈夜默默反省了一会，当年广州那晚上，怎么就没记得把那个面具捡起来呢？再给你扣回脸上，看不见，读不懂，也就不会心软，不会总是任由你得寸进尺了。

沈夜夹起一块月桂花糕往初七嘴里送去，“既然这么酸，就吃点甜的。”初七当然不满他这敷衍的动作，正欲发作，余光瞥到那糕上的叶状文字，忽然露出一丝笑意。

既然主人都把“月”送到嘴边了……该怎么做，当然不用主人再提醒。

初七一口把那块月桂花糕卷进嘴里，嚼吧嚼吧脸颊鼓鼓的，视线还黏在沈夜那儿动都没动。沈夜筷子刚收回来一半，就看他一下吞咽下去，然后盯着自己，脸上泛起个意味深长的笑来。

沈夜隐隐有些不祥的预感，一时半会却没抓到什么头绪。看了看手里的物什，筷子尖尖上还沾着点糕点的碎屑，扑簌扑簌地在往小碟子里掉。他忽然觉得，不管是一旁大呼小叫的植物还是对面高深莫测的初七，就没一个省心的。

“这些都是阿夜这两天做的吗？”初七也夹了一颗木樨冻放在沈夜的碗里，晶莹剔透的膏体里凝着一朵朵娇羞可爱的小花，美得让人都舍不得下筷。

“嗯。”沈夜含糊不清地答应了一声。

这话不错，却也不尽然。

搬进来的第一天，小桂子浇了他一身的桂花被他拢在袖子里带回了屋，当时看着这些娇嫩清香的小花他也没了辙，实在是不舍得就这么丢弃，只好挑了一部分渍蜜制糖桂花，另外一些风干后酿了些桂花酒。吃食上的事讲究精细，时间自是越充足越好，原也是不着急的，想着慢慢等酒自然发酵，冬日里下雪的时候温上一壶，暖身暖心，最好不过。白日里清闲的时候，时不时翻找食谱寻些制糕的法子，也是慢条斯理看得仔细，一种一种对比了来，各取长处糅合着改进。他做事不论大小，哪怕再琐碎，也惯是有条不紊不慌不忙的，然而那日和初七一起食了蟹，有所触动，心下倒觉着有些痒，竟是坐不住了，才迫不及待地用法术赶制了出来。

……幼稚这种事，一定会传染。

沈夜毫不犹豫地把自己划到了受害人那一方。

秋风又吹落了几朵桂花，恰好落在初七那杯酒里。风干的桂花沉在琥珀色的酒液底部，刚落下的那朵浮在表面，晃晃悠悠地，俏皮得紧。

酒香夹着花香，闻之欲醉。

沈夜饮了一口，泡制其中的碎花瓣随着酒液流入，偏在他唇上粘住了一片。心神一动，便屈起指节轻敲桂花树的树干，“你看，神农尝百草和我现在也差不多，我也吃小桂子的花，你们会害怕我么？”

作为信奉神农的烈山部人，他可还惦记着那个……吃草狂魔…………给植物们留下的心理阴影呢。

“咦！”小桂子惊奇地盯着他看，整棵树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的，感觉恨不得能蹦起来。

“呜~这画面颜值如此之高，我便是想不出害怕的理由~”小红眼含热泪，一滴口水又滴在了地上。

“那……”小桂子忸忸怩怩地，又掉了两朵小桂花下来，在沈夜的酒杯里欢畅地游起了泳，接着羞答答地开了口：“以后……以后也不是不能再给你一点花……”

我去！桂花简直是脑残！口嫌体正直啊（现在口也不嫌了），你其实是想叫分叉眉拿你去做月桂花糕是不是！让他吃掉你很开心吗你这个嫦娥教出来的玛丽苏！脸有=_____________=这么大！再说了，花期已过，你马上就要秃个干净了，倒是拿什么给他呀！隔壁小红也要点脸！！以为你贴上去讨分叉眉的开心我们看不到吗！！还有果郡王你为了小桂子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连用枣子提醒分号出来跪舔桂花宴这么通敌叛国的事你也好意思做！！！说好的一起打倒分号呢！就算要叫他出来就不能公报私仇砸准一点多砸两下吗一群猪队友！！

……………………算了。

气氛这么好，也是有点不忍心破坏。小黄看了眼笑得温柔的沈大人，默默地把满嘴的槽咽回了肚子里去。

唉，队友都投敌了，难道真的只能靠引进外援才能战胜分号了吗，只有街口海芋还和我一条心。世风日下，道德沦丧啊！小黄痛苦地扶额，感慨革命道路之艰辛。只有我这种不为美色所动的坚定的女汉子植物，才能成就一番大事业啊。

不过当天晚上小黄就又迎回了她的猪队友们。

关于为什么今晚房间里又传出了奇怪的声音，小红沉痛地将之归咎为沈大人碍于情面没有将自己掷地有声的威胁翻译给分号听，否则怎么可能会再次发生悲剧呢！

沈大人忠实的小卫士要求再次上岗！

桂花宴后的第二天，团圆镇下起了淅沥沥的阴雨，气温骤然下降了不少，也是终于要入冬了。

虽说江南秋冬之间差别不大，到底还是冷了起来。小黄那日被初七吓掉一朵之后仅剩的两朵小花也在那场雨里掉了，只剩下了一团团绿色的小叶子，小红也差不多，花谢之后叶子开始抽芽，起初还总瞅着池塘里自己的倒影感慨没了那朵红花自己容颜不再，后来发现白小怜秃得比自己还彻底之后又重拾了对生活的信心。桂花也已经全部谢了，沈夜后来又整理了一些拿去酿了酒，而枣树结的红枣也被摘下收好，天晴的时候两人会拖出来晒一晒，制成的干果倒也味道不错。

天气越是寒冷，小院里植物们的精神便没有夏秋时那么好了，第一次遇见能和它们交流的人类的新鲜亢奋感，也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淡了下去，不再一惊一乍的，转而变得细水长流起来，倒是安分了许多。沈夜也愈发地贪睡爱懒起来，植物们不再吵闹，他时常抱着毛毯在院子里一躺就是一天，好像要一口气把从前失掉的睡眠都补回来似的。

这一日他又睡得朦朦胧胧的，只觉有人在推他，“阿夜，醒醒！”

“嗯？”他睁开惺忪的睡眼，“怎么了初七？”

一颗硕大的水仙头突然挤进眼前，上面那朵嫩黄色的小花娇滴滴地跟他打着招呼，“你好~”

耳边还有初七欣喜的声音：“阿夜，这个大蒜开的花好好看！”

…………

大蒜…………开的花…………

沈夜笑得从躺椅上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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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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