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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剑二][沈谢2.0]白衣红里(其二/下)

[db:作者] 2025-07-05 19:11 5hhhhh 9620 ℃

流月城中有一处僻静别苑本已荒废许久,远远看去高阔而古远,位置又清静,原是沈夜过去与谢衣的住处。自从三年前沈夜沈曦兄妹被送入矩木后便被其父命人搬到了更靠近主殿附近的殿宇中将养,以便时刻观察神血有何反噬之兆。

沈曦虽再也未能长大,并且记忆只能维持三日,每过三日,记忆便重新退回被送入矩木之前,所幸恶症并未复发。而沈夜从表面上看,更是意外获得神血之力庇佑,已然痊愈,法术造诣更是一日千里,一时无出其右者。

这一日,沉寂已久的别苑中却隐隐传来了异样的箜篌之音。

穿过黑暗的甬道和长廊,来到一处暗门前,墙上机关开启后,偌大的殿中只见华月站在什么人的床头缓缓为其抚琴,忽然闻得身后传来的声音正要转身行礼,双膝还未完全弯曲就被一只有力的手稳稳扶住。

来人掀衣坐到床边,此时弦音已停,卧榻之人方才将眼慢慢打开,他眼睛微眯着,见到对方许久才淡淡开口道:“你来了。”又将他身上的大祭司服饰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虚弱地笑了笑:“总算像样了些,到如今连暗中反戈,联合一与瞳,将为父软禁在此,此等冒大不韪,致有仓卒之事也做得滴水不漏,当真是——中用了!”

沈夜闻言却也不恼,甚至替他拉了拉被角,温和地说:“这一切不正是拜你所赐?此时此刻,是我该好好谢一谢你。然而若现在与我置气,对你着实没什么好处,倘还有气力,不如留着对付你这残病之躯。”

原来这人正是卧病三年的沈父,流月城中真正的紫微大祭司。

说罢,只见沈父的嘴角轻轻扬起,似笑非笑道:“为父已许久未曾看清你的面容了,且将面具摘下来,让为父仔细看看你。”

沈夜的表情有些深沉捉摸不定,却还是伸手将面具揭下露出完整而霜冷的面容来,沈父眉眼一瞬间闪过宽慰之色,口中亦是感叹道:“果然有七八分相像,从小到大,你也只有头发最像你母亲,其余皆随为父,只是不细看,当真无人能认出你来,如此也好。”

沈夜毫不委婉地笑了一下,话音也干脆利落不带一丝感情,“你若现在要与我提及那从不存在的父子亲情那就大可不必了。”

沈父似是也想笑,最后却牵动了整个肺腑,剧烈地咳了咳,他歪在枕头上,那种似笑非笑的意味更浓了,“不,为父只是想要你知道,终有一日,你会成为与为父一样的人,成为那一类令你为之痛恨为之嫌恶为之厌弃却极你一生也无法摆脱之人。”

“纵使你有万般不情愿,夜儿,你终究是——我的儿子……”

“你的骨肉血脉之中永远都将流淌着与为父一样罪的血……”

听到这里,站在一旁沉默已久的华月似是再也不能忍耐下去,手指微动就要拨弄琴弦催他再次入梦,被沈夜抬手制止,波澜不惊道:“让他说便是。”

他笑了笑,下颌的轮廓也因这笑容柔和了不少:“无伤大雅,不是吗?”既而又说:“难不成你以为活着从矩木中走出来站在你面前的我还是三年前的沈夜?事到如今,本座既已走到这里,便再不会回头。”

沈父似乎对他的回答颇为满意,微笑不已,双眼则因为病中的缘故略微浑浊,缓缓开口道:“谢衣呢,为父要见他。” 沈夜沉默良久,对方见他眼中有冰冷之色,便又说:“为父知这三年来你一直将他带在身边,叫他进来,为父有话要单独问他。”沈夜依旧不言不语,于是含笑道:“还是,你怕为父会吃了他?”

下一刻就见沈夜拂袖起身,领着华月出去了,脚步声来得很快,他静静听着那人走到床前,也不将眼睁开,只是兀自开口道:“我还有多少时日?”

他已不再自称本座,这么多年以来,他第一次这样与人说话,仿佛是一个真正风烛残年的老人,外貌虽仍保持着成年后的模样,形容神采到底衰老下去,再也不复往日睥睨众生的强横,谢衣怔了怔,而后容色一凛,如实答道:“实不相瞒,恐怕再有一年……”

周围倏忽静了下来,沈父迟迟地“唔”了一声,懒洋洋道:“再有一年,他就成年了啊……”届时,沈夜将真正继任紫微大祭司一职,日后的破军祭司谢衣也会在那一年中出生。

一想到此,谢衣心中莫名地产生了一种惘然的飘忽感,好似这些都已离得他极远,零星想着那人将会成为城中最最尊贵的人,再也没有什么能束缚着他了,然而他真的会快乐吗?这个时候沈父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向谢衣招招手道:“到这边来,我还有话问你。”

他的坐姿很端正,双足也落到了脚踏上,仿佛有什么极重要的事要交代,身上只披了件昔日的外袍,谢衣亦不免肃然,遂收拾思绪,依言上前一步,沈父恹恹看他一眼,道:“你附耳过来,我不想费什么力气同你说话。”

谢衣只好弯腰靠近,便听对方慢声道:“你可知道,在远离流月城的天河中有一座星辰宫,而地底深处的忘川里有一座地幽宫……”

谢衣并不知道他想说什么,听他提及“忘川”二字,目光随之一颤,不过很快又应声答道:“略有耳闻,乃是上古之时便有的传言。”

“并非传言。诸神虽式微已久,然则只有这两个宫殿绝不会因时序改变而崩塌,其中巨大的虚空命盘不断轮转,两两相望,汇集天地阴阳之力……

“一切生灵的运命轨迹自其诞生起就已刻在了命盘之上。连诸神也不能轻易改变,若是随意而为,万物之序便会被破坏,后果不堪设想。”

他“嗤”一声笑,淡淡道:“知道为什么你已介入其中,这一切却丝毫未有所改吗?”

谢衣猛一抬头看他,某个瞬间他突然看到对方眼中的厉色,但刚欲后退便觉膝上蓦然一痛,迫得他跪了下来,一只枯槁的手猛然将他拉进怀里,紧跟着绕过他的肩颈,几乎在用最后的力量狠狠扣住他的后颈,令他不得不跪伏在对方膝上,竟不可稍做松开。

而昔日的大祭司正俯身靠在他耳边轻声说:“一切皆有命数,而你的出现,你的每一个决定,你与夜儿相识,既而进入矩木偷取神血,最后被我识破,这一切的一切,只不过加速推动了所有人回到既定的命轨上罢了,你自己,其实也不过是命盘上一道无足轻重的刻度而已。”

“这三年中……你与夜儿做的那些好事当真以为我毫不知情?日后他必为紫微,到时,世人若知他迷恋一具偃甲器物,慢说无法立威取信于城民,只此一事,岂非要我烈山一族颜面扫地,世世代代受诸神耻笑!”

谢衣片刻前在还为之抵抗,忽闻此言,整个人却像轰然凋零的枯木,残烟徐徐,自体内消散开去。也许从他来到这里见到沈夜的第一面起,未来就已写好。徘徊在耳边的每一字每一句都似一口狰狞的利齿,咬住他的咽喉,令他窒息难当,几乎难以言语,只得紧紧闭上双眼。

“不该存于世之物,哪里来便往哪里去!”他说完后忽然停了下来,良久,慈柔地抚一抚他的肩,笑着说:“都记下了吗?切勿让……为师失望呵……”

谢衣身子一僵,只是瞬间便意识到最后一句,对方根本不是在和他说话。

他是要他看的——他身后那个人看的。

沈父将他往外一推,双眼越过他的肩,看向门外,脸上已多了欣慰笑意,扬声道。

“一何在?为父乏了,忽然很想听一听她的琴声……”

沈夜走在最前,他的脸色和他的袍服一样素白,墙上烛火明灼摇曳,映在他轻蹙的眉间便有一丝艳色的轻红,二人一前一后静默无言地走着。尚未走出甬道,只见沈夜眉心狠狠一蹙,一手扶住墙壁,一手捂住心口,极是痛楚的模样,谢衣堪堪赶在他倒下前接住他沉重的身躯。

沈夜的呼吸就急促地在他颈边柔柔吹着,他微张着口轻轻呵气,吐息却是冷的“怎么,若要示好,又何须如此心急?多的是你示好的地方。”

沈夜本是想伸手将谢衣拂开,身子却因神血的突然反噬益发向下坠去,提不起丝毫力气。谢衣知他是神血发作,一面展臂拥紧了他,一面按住他心腑送去灵力,像是两个深陷泥淖的人,越纠缠陷得越深。

谢衣闭一闭眼,并不放开,声音喑哑如刀剐一般,只说:“我有话要对你……”

沈夜淡淡一哂,忍受着体内血液沸腾般的痛楚开口道:“可惜如今你说什么,我都不想再听。”

“你可以不听,但我不能不说。有许多事并非如你所想那样,我一直都不知你父亲的打算,也从未想过要伤害你,你或许只觉得我是一具听命行事的偃甲人,然而若是能够,我恨不得以此身代你受所有苦痛,三年前矩木一事,并非我所愿,我……”

沈夜稍稍从谢衣身上起开,将一双黑眸牢牢盯在他脸上,目光像手一样温柔地抚过他的面颊,最后只余怆然和霜冷,“纵使你不知,这一切不正因你而起吗?即便分辩又有何益,可能让时光倒转、往事重来?我与小曦所受的煎熬,谢衣,这一切的一切,已令我无法停止——”

“——恨你。”

他退后一步,拿开谢衣放在自己心口上的手,紧紧握着他的手腕,如同质问,“当年你说你一直在看我,没有哪一刻不在注视着我,思念着我,时至今日,我甚至在梦中都能梦到你说的这每一字每一句,然而我现在很想问一问,你看的,真的就是我吗?”

沈夜丢开他的手只身离去,只有被冰冷卷上的衣袂从谢衣面前悍然拂过,谢衣深深一怔,脚下一个趔趄,勉强扶住墙壁,良久,仿佛自语:

“这一百年来,我若看的不是你,那又是……”

“谁?”

他一身萧萧,连同这些喃喃自语,一齐隐没于甬道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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