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女性，轻而易举就抓住身为男人的我的破绽。

　　张开眼，注视她的眼眸，回想著刚才满怀的温软，淫戏后的痕迹。肉体与肉 体的结合，嘴唇与嘴唇的交缠，紧缩、颤抖、痉孪、抽搐，然后……虚弱。

　　明明就是真实的感觉，却彷彿作梦般，有点虚假。

　　「诺，我觉得你真的很有趣。」

　　「怎麽说？」我抚过她的秀髮，让黑丝留过指间。

　　「现实中的你，与萤幕裡的你，相差好多喔…」她磨蹭我的胸口，「…不论 是长相、身材，还有其他很多的地方……」

　　「你不也一样啊……像是两个不同的人似的…」我组织一下脑内的言语，下 结论地说：「…现实与网路，果然有很大的差距。」

　　「唯一相同的…」小陆嫣然一笑，「…就是好色。」

　　「呵呵。」

　　我们相视而笑。

　　「如果…我是说如果…」小陆突然问起我，「…假设现实中的我，跟网路裡 的我截然不同的话，你还会喜欢我吗？」

　　「不知道耶…我没想过这样的问题。」我思考一会儿，才回答说：「不过… …

　　你为什麽要问这个问题呢？」

　　小陆微微摇头，淡淡地说：「没事……」

　　就这样，这是我们的一次像这样的做爱，亦是最后一次。

　　不久之后，小陆从我的生命裡消失无踪……

　　没有徵兆。

　　　　　　　　　我再也找不到我熟悉的那个小陆──

　　她再也不上线，电话、所有的联络方式，全然连繫不到。

　　整个人彷彿人间蒸发，任何人知道她的去向，我尝遍各种方法，如发疯似地 寻找，仍然一无所获。

　　就算我不断地流连我与她曾经去过的地方，每个或许知道她的人，却完全不 晓得、且漠不在乎。

　　那是如同死亡般的消失。

　　　　　　　　　　　　将我整个人给掏空……

　　　　　　　　　　　　最终章我的名字叫湘柔

　　摄影机开始运作，马达的声响起动。

　　　　　　　　　　　　　　嗡嗡嗡嗡……

　　盏盏的白色灯光逐渐地亮起，映射出简朴的房间。宛如老旧公寓内的隔间， 过气有著裂缝的米色牆壁，鹅黄色的磁砖地板，简易的几套家具，还有张使用许 久的小茶几。

　　精緻的五官，秀丽的脸庞，削肩的深褐色秀髮，是位长相清新的甜美女性。

　　戴著黑框的眼镜，穿著轻鬆的居家服，朴实却充满不知名的魅力。

　　「来！打声招呼吧。」有个男人的声音，引导著她进行话题。

　　女人举起右手，有些生涩地舞动，羞怯怯地说：

　　「哈萝，我是陆湘柔。可以叫我小陆，也可以叫湘柔。」

　　「呵呵，很好听的名字喔。」男人不自觉地笑起，「能再多一点自我介绍吗？

　　湘柔。」

　　「嗯嗯…」湘柔点点头，「…今年二十八岁，喜欢阅读、听音乐与创作。还 有动物，特别是柯基犬……因为，牠们有短短的小腿。」

　　「嗯哼，很不错的兴趣。」男人继续话题，又问：「你说你喜欢阅读，那麽 平时你喜欢看哪些书籍呢？」

　　「什麽书都看哟！」湘柔得意地回答，「来者不拒。」

　　「嘿嘿，包含色情小说吗？」

　　说完，湘柔的脸蛋刷的一声变红发烫。她害羞的低下头，细如蚊声地说：「 嗯嗯，我有看。」

　　「哈哈哈，你真可爱。」

　　男人大声地发笑著。

　　「你很讨厌耶……」湘柔作势要打他。

　　「好。」男人缓和一下她的情绪，接著说：「那麽，刚才你说你也喜欢创作。

　　是写小说，还是散文呢？」

　　「小说。」

　　「什麽样的类型呢？也是情色的吗？」

　　沿著方才的话题，男人的声音，愈来愈充满著淫邪猥琐的气息。

　　湘柔的神色，更为红润。脸红心跳的害臊模样，支支吾吾的说：「嗯……是 呀……」

　　她坦白地承认自己的兴趣。

　　「写情色小说的女作家啊！」男人忍不住讚叹，「用自己人生经验当作题材 来写吗？还是，幻想为主呢？」

　　「不一定，要看情况而定……」

　　「那麽，为什麽想写呢？」男人又问。

　　「因为…」湘柔浅浅地笑著，「…我喜欢享受被人「注意」的感觉。」

　　言辞当中，特别强调「注意」两字。

　　「很奇妙的答案。」男人讲出自己的看法，「不过，为什麽是要写小说呢？ 应该还有其他的方法啊……像是录音、或是拍摄影片啊？比起写小说，我后面所 说的两样选择，应该可以让你更能快速地享受到被人注意的感觉。」

　　「不知道耶…」湘柔歪头，「…或许是文字比起影片或声音，还要充满想像 力吧……」

　　「呵呵。隐藏著浓浓的神秘感吗？」

　　「可是…」男人话风一转，声音带有点疑惑说：「…为什麽现在的你，要选 择用摄影机来拍摄呢？」

　　「大概是被人注视，比起被人注意，更让我有快感吧……？」湘柔矛盾地讲 著，「某一天我突然发现，光是这样被镜头给拍摄，我就觉得有无数的眼睛，正 透过机器凝视我。」

　　「嘿嘿，心痒难耐吗？」男人贼笑著。

　　「是啊…」湘柔点头，开起黄腔地说「…都湿了说……」

　　「真的假的？」男人夸张地问。

　　「你，要检查看看吗？」湘柔媚眼如丝，不甘示弱地回答。

　　一隻手从萤幕的后方伸出，来到她的面前，温柔地摘下她的黑框眼睛，露出 底下清新气质的甜美脸蛋。

　　小家碧玉的气质，向外扩散而出。

　　男人的指头从额头滑到鼻尖，顺势掠过嘴唇来到下巴。动作很轻很柔，充斥 著亲密的抚恋。

　　慢慢的，摄影机向后退去，男人的身影显露而出，揭开神祕的面颜。

　　长相很平凡，瘦瘦高高，好像学习文科的书生。举手投足间，浮现著文青的 气息，难以掩饰。他同样戴著黑框眼镜，穿著轻便的居家衣服。

　　从他本人刚才的行为举止，与湘柔的关系相当亲暱。

　　「那我就不客气萝，湘柔。」男人抬起她的下巴，作势要亲吻下去。

　　「嗯……」她弱弱的应声，然后阖上眼眸，俏丽的睫毛轻颤，酡色的潮红已 淹没双颊。

　　嘴唇覆盖，美丽无比。

　　撩起淡淡的欲望，逐渐升温。覆盖在湘柔美丽、纯洁，又无邪的唇瓣，令人 震慑。像是穿越时空、打破隔离，把最原始的意念，彻底解放。

　　　　　　　　　　　彷彿刚吃下禁果的夏娃……

　　男人把湘柔压倒在茶几之上，他的身下。四周散乱的物品就犹如湘柔逐渐散 乱的衣物一样，褪下虚伪的面具，表露真实的自我。

　　湘柔的衣服被男人给褪去，然后男人的衣物也湘柔给脱开，随手扔到一旁。

　　「嗯嘛……」她娇怯怯地轻声呻吟。

　　男人从嘴唇转移到她的耳根之后，贪婪地享受著女性特有的清甜香气，并舔 舐起儒湿的汗水，咬上耳垂，放入嘴中细细咀嚼。

　　双手挂在她的身上，四处地游移。指尖抠弄著白皙的肌肤，漾起阵阵的涟漪 与喘息。

　　「嘶……」湘柔深深地吸口气。

　　她感受著男人的爱抚，觉得自己轻飘飘的。让男人缓慢地拆开，她上半身最 后一幔布料。

　　沙沙！

　　乳肉绽放，迎光盛开。

　　「可以吗？」男人吻上湘柔的脖颈，弱弱地问著。

　　「……你想要的话…」湘柔腼腆地笑说：「…就可以喔。」

　　再来，男人拉起她下半身布料，专注又缓慢地往下褪去。脱去的同时，抚摸 著湘柔软嫩的双腿，深怕错过任何一吋。

　　此外，他亦脱下自己最后的束缚，显出男人的阳器。

　　抵碰在湘柔儒溼的阴户，慢慢把龟头塞进去，象徵性问说：「进去了喔……」

　　「嗯哼。」

　　阴茎没入，熟练地抽插起来，潮湿的交合水声似乎让整个房间都淫靡起来， 上演起情欲的艳曲。

　　男人不断地使力，在摄影机的镜头前展现激情；湘柔也应和他的摆动，纵情 地释放她的炙情。

　　直到彼此相继高潮之后，模样满足无比。

　　这时，迷濛的湘柔，爱恋地说：

　　「老公，我爱你……」

　　　　　　　　　　＊＊＊＊＊＊＊＊＊＊＊＊＊＊＊

　　与小陆同时消失的人，还有湘柔，那位让我神往许久的女优。

　　她从AV界的谢幕，让我瞧出更多端倪。尤其是她与小陆的关系，令我不敢置 信。

　　从没想过，她们两个居然是同一个人！

　　就算我的本能曾告诉我这些讯息，我却因为对她的爱意而自动忽略……

　　恋爱中的情侣，不论是男性，或是女性，智商通通会降成零吗？

　　所以，小陆才会跟我上床……是因为她对我感到愧疚吗？

　　觉得对不起我，亦或是其他的原因。

　　这种情绪真的很难受！

　　本以为二○○七年会有好的开始。殊不知，我自以为是的想法，仅是一场可 笑的旖旎闹剧。

　　像是被诅咒般，我周围的爱情。

　　不论是阿杰学长与芽芽，或是台哥、波许与筱芸的三人行，皆有人品尝到这 股挫败的心情。

　　可笑的是，我们都像是飞蛾扑火，自讨苦吃。就算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小陆消失后的第十三天，我无意间登上好些日子未去浏览情色文学网站。赫 然发现，有一封尚未开启的讯息，静静地躺在我的收信夹裡.

　　来自「小陆」这个ID，日期是我们欢愉性爱后的隔天深夜。

　　标题写著：「我是个罪孽深重的女人」。

　　想不到，她留给我的最后消息，竟然会出现在这裡！

　　没有任何的文字，仅有一段陌生的网址。从一些蛛丝马迹能看出来，这网址 应该是连线到某个免费下载的空间。

　　裡头是个压缩档案。

　　我毫不犹豫地点选，并下载。

　　……短短数分钟的等待，好像过了数年似的。

　　心急难熬，就是我此时最好的注解。

　　下载完毕。

　　我迫不及待地开启影片，从头到尾地仔细观赏。这部应该是湘柔为何拍AV的 起因，令我把一切都给知悉。

　　那个房间、那套衣服，那些零零碎碎的事物，把我的猜想臆测，化为残酷的 事实。

　　小陆，果然就是湘柔。

　　湘柔，真的就是小陆。

　　难以置信，又不得不相信。

　　果然……网路跟现实，有著巨大的差距。就算自认为自己相当了解她，依旧 是皮毛而已。

　　连最简单她与湘柔是同一个人，我都分不清。又怎麽能够自信满满，夸下海 口说与她永远在一起。

　　更让我错愕的是，她在影片的前段中所说的最后一句话：

　　「老公，我爱你。」

　　想不到，上传湘柔所有AV的那个「湘柔的老公」ID，真是他本人无疑。

　　突然有种这个世界，是个光怪陆离的荒谬聚合体

　　瞬间，我理解小陆不能接受我的原因。

　　　　　　　　　　　　　　　　唉……

　　我落寞地坐在电脑前，整个人惆怅不已。

　　彷彿玩著传统的RPG 、打倒魔王拯救公主的游戏，却发现打到最后的关卡时， 魔王就是公主，所作所为都被对方给玩弄在掌心。

　　想生气，又不知道该怎样去发洩！

　　因为对小陆的那份爱意，仍牢牢地存在我的灵魂裡，不曾离去。

　　要我由爱转恨，我真的做不到……

　　我关掉影片的视窗，独自一人走向顶楼的天台，在这静谧的空旷场地，望向 远方看去。

　　很自然地拿起手机，浏览著满满与小陆通讯的纪录。

　　许许多多的画面，在脑海内盘旋不定。组成一页页的故事，阐述我的心情。

　　我知道，这已经是回忆……

　　　　　　　　　　痛彻心扉、刻骨铭心的记忆……

　　　　　　　　　　＊＊＊＊＊＊＊＊＊＊＊＊＊＊＊

　　画面一亮，还是相同的房间。

　　唯一不同的是，此时房间内的气氛，说不出的诡谲。

　　「为什麽不拍了呢？」她的老公问著。

　　「因为…」湘柔出乎意料之外地咬起牙说，「…我，我讨厌我自己……」

　　「老婆，你说什麽东西？」

　　「我讨厌我自己啊！」湘柔愤慨地喊出来。

　　咚！

　　是摄影机被放置的声音。

　　这股力道，传递耐人寻味的意境。

　　「是你说这一部要演出「我自己」的…」男人错愕询问，「…这不是我们早 就讨论好的事情吗？」

　　「是啊…」湘柔喃喃自语，「…不过，我后悔了……」

　　「后悔了？」他的老公反问说：「当初你不是一脸跃跃欲试？尤其是听完他 对你告白后，承诺他渴望与你来场亲密接触的要求。」

　　「……」

　　「是你说你不能接受他，所以要给他美好的回忆，不是吗？」

　　「……」

　　「现在……你怎麽突然不想要了呢？」她老公缓和自己逐渐高亢的语气。

　　然而，湘柔仍是目光无神地默不作声。

　　「老婆，你说话啊？」他的声音，出现一丝焦急。

　　「…难道我这些举动，你一点也不在意吗？」湘柔终于把心裡话给说出口， 「你拍摄我如此淫荡的样子，满足我的兴趣。不过……你真的可以忍受其他陌生 的男人，享用我的身体吗？」

　　她的表情很複杂，浑身散发出意乱心烦的气息。就算她拍摄这些AV不是为了 金钱，仅是想满足被人注视的感觉而已。

　　但完完全全的被人注视后，似乎没有她预期的满意。

　　所以她爆发，歇斯底里。

　　「问我能不能忍受其他陌生男人享受你的肉体……？」他彷彿听到最好笑的 言语，「这不是你的渴望吗？」

　　她老公的神色很自若，接著又讲出：

　　「况且，你不是早就知道……这是我的性癖吗？」

　　「你到底是不是个男人啊？」湘柔抗议地说，「男人不就是应该充满佔有欲， 把自己的猎物牢牢地掌握在自己的手裡？」

　　她的答案，让湘柔的老公推起鼻梁上的眼镜，若有所思地说：「想不到，你 真的喜欢上那个小子……」

　　「……」湘柔没否认，又是一阵沉默。

　　「因为他是个专情的男人，对吧？」她老公帮湘柔讲出心裡的话语，「不论 是从他的字裡行间，或是与你聊天的话语，都表露无疑。」

　　「我…我……」湘柔说不出话来。

　　「不也由于这样…」她老公继续说：「…你才会跟他电爱，最后与他上床， 不是吗？」

　　他淡然的表情，完全没有一般男性该有的愤怒情绪。

　　「你从他的身上，获取到不曾存在我们之间的那种情绪。」她老公抚摸起湘 柔的脸颊，「一种新鲜又有趣的体验，被人牢牢呵护的感觉。所以……你的内心 才会挣扎、矛盾，因为你不想对不起他。」

　　「可是……这却违反你的本性。」

　　她老公的话语，字字诛心。把湘柔心中的纠缠，完全剖析。

　　「最后……你选择开他，彻彻底底。」

　　湘柔的心情已经平静，握起她老公的手，缓缓地说：「老公，可以给我一个 人静一静吗？」

　　「当然，没问题。」

　　她老公起身，让身影完全离开摄影机的画面。

　　湘柔坐在茶几旁，对准机器的镜头，娓娓地说：

　　「诺，我知道，从那篇文章让我们相遇后，我们的生活就开始写下回忆。有 欢乐、有难过、有哀愁、有生气……五味杂陈的情绪，隔著电脑萤幕，对著彼此 不停地传递。

　　在你的身上，我品嚐到与众不同的感觉，好像回到单身时候得自己，无比惬 意。夜晚的生活全是你，是你让体会到恋爱这股的酸酸甜甜得滋味，是幸福，对 我而言。

　　　　　　不过……我最后仍自已选择把你给的幸福还你……

　　我很清楚，我的坦白绝对会伤害到你！

　　把你伤得很深、很重，但这都是我的错。我早知道会有如此的结局，却依旧 想不开地，贪婪地吸取你给我的喜爱，捨不得抛弃。是我自已不会想，是我自己 犯贱……或许，直到哪天，我会后悔……

　　儘管如此，在我心中的你，是纯洁无瑕的，像个小孩子似的。

　　虽然，我结婚了……也很爱我的先生。但我发现，我们相处之间，少了一点 我说不出的东西。

　　也许就是因为缺少这个东西……我才会不自觉地喜欢上你，爱上你写出的文 章，被你的一句话给感动，忘不了那晚你让我灵魂的鼓动，让我神采洋溢。

　　一切的一切，因为有你，所以我觉得被爱的人是幸福的。可是也因为有你，

　　　　　　　　　　　让我觉得爱人是痛苦的……

　　我是个罪孽深重的女人！

　　自私的贪图你的眷恋、又自私的将你给甩掉。

　　所以……恨我吧！

　　憎恨我的一切，将我从你的生命裡给抹去。我用彻彻底底的消失匿迹，让你 可以绝情地，然后……去找比我更好的女人吧。

　　不要对我存有留恋，也不要再等待我下去……我们之间的继续，会是给你更

　　　　　　　　　　　　　　大的伤害……

　　对不起。」

　　语毕，湘柔站起来，对著镜头嫣然一笑。

　　两行无声地泪水，沿著她甜美姣好的脸庞悄然滑落。映衬著她勾起嘴角，正 在微笑的表情，凄丽又绝美地。

　　　　　　　　　　＊＊＊＊＊＊＊＊＊＊＊＊＊＊＊

　　故事到此结束，没有后续。

　　我从影片的前半段，看到小陆的本性，又从后半段，瞧见她的告白与歉意。

　　等待心情稍稍平静后，我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电脑前，打开编辑文字的软 体，咖搭咖搭敲打键盘，把我的心情用文字撰写下来：

　　「爱情，究竟是什麽东西？

　　世上的人，渴望一生一世山盟海誓，连我也不例外。但是，爱情真的可以让 人幸福美满吗？

　　其实，很难。

　　因为人的心思，是最难捉摸也最难预估的。

　　有时，也许一件事、一个触发、一个领悟，就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思想，虽不 至于让人彻头彻尾转性，却也可能让人的行为与之前产生差异。

　　说不定下一秒的瞬间，一切都有所改变。

　　会怎麽样呢？

　　对我而言，爱人，是种当下的感觉。这一刻的感觉能不能持续到永久，我也 不能够很肯定地拍胸脯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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