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之境04

04

“利威尔，你的行为太危险了。”韩吉一边检查着利威尔的小腿，一边抱怨，“再说，你好歹为你家里那个考虑考虑啊。”

“喂，韩吉。”

“不愧是独眼的肉啊，恢复力棒极了！”韩吉放下利威尔的小腿，然后拍拍利威尔的腹部，精壮的肌肉画出完美的线条，使这个男人不管放到哪里都有一票的追求者。

“然后呢！味道呢！好吃吗！”

利威尔有些嫌弃地瞥了一眼，直截了当地回避这个问题。

“喂利威尔，我们还是朋友吗！如果是朋友就告诉我那个味道啊，我超级想吃的！”

利威尔穿戴完毕，活动了一下手脚，直接走出了医疗室，他选择无视韩吉的鬼哭狼嚎。但是，如果一定要给那个味道一个形容词的话，只有焦躁。

“利威尔，你太过分了！你一定会后悔的！”如是，韩吉咆哮着。

艾伦今天难得睡了一个懒觉，昨天做事后处理大概忙到凌晨三点，等洗好澡睡觉的时候已经是四点了。睡前他还去男人的房间看了一下，对方沉睡的脸埋在月光下，染上了银色，原本分明的线条柔和了不少。大概做的是美梦吧。

那些日常里的触动渐渐被时间掩埋，利威尔来来去去的嘘寒问暖，艾伦都已渐渐习惯。早上起床的时候还在床头发现了对方留下的小纸条：下午两点，基地。简单明了的话语，让艾伦觉得空气都温暖了起来。

但是这个世界却不是那么简单明了的，比如现在。

“艾伦……那个，你辛苦了！”眼前康尼的深鞠躬，让艾伦有点受宠若惊。

艾伦想想昨天的事情，也认真地给了康尼一个鞠躬。而一旁萨莎的泪汪汪的眼睛更是更加让人迷惑。萨莎刚想说些什么，就被康尼拖走了，一路上还伴随着一声声笨蛋的骂声。

再向前是让，今天非常难得的面带微笑地走来：“哟，你小子，很厉害嘛！”

啊，是吗？嗯，其实昨天的事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救了利威尔真的让自己很开心。“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让凑过来：“我问你哟，利威尔队长怎么样？”

一想到昨天的举动，艾伦脸红了一下，在让一脸看不懂的奸笑下说：“嗯，利威尔先生，挺好的。”

“是吗，”让用力拍了他好几下肩膀，“那艾伦，你要好好加油啊！”让大笑着走着，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太好了，这小子被利威尔吃下了，我离三笠的距离又近了一步。

然后是依旧带着红围巾的三笠和阿尔敏，一个满脸冒着黑气，一个眼神忧心忡忡。今天大家怎么都这么奇怪。看着艾伦眼中的红血丝，三笠有些担心地问道：“艾伦，你身体怎么样，今天怎么这么晚过来？”

“昨天发生了一些事情，所以没睡好啦，我没事的。”他想摆出轻松的表情，但是对方越来越奇怪的脸让他隐隐约约觉得事情不对，他只好求助别人：“阿尔敏，今天怎么了？”

金发的小伙子艰难地咽了一下口水：“有人说，你和利威尔队长发生了一些事情。”

然后这个从小和艾伦一起长大的孩子惊呼道： “他们说：你和利威尔队长——水乳交融！”

艾伦敢保证，在爱尔敏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三笠的拳头紧了紧。“啊，原来是这样……”

四周的人似乎一直留意着这里，听到这里的时候，艾伦敢发誓整个基地停工了三秒，然后大家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继续工作。

艾伦看了一下时间，做了一个深呼吸，他觉得自己现在还是去会议室比较好。

走在走廊里的时候，艾伦的耳朵还是进入了一些不该进入的声音。

“你看他走路的时候身体真是笔直挺拔。”

“废话，你以为利威尔队长是谁啊，怎么可能喜欢连走路都不会的人。”

“那腰真细啊，听说是使用鳞赫的啊，那东西从腰长出来，腰一定扭的特带感。”

“哦天呐，这话你可只能在这里说说，被利威尔队长听到你就完蛋了。”

“他往会议室走过去了，我和你打赌利威尔肯定在那里。”

“这没什么好赌的，肯定在里面啊。”

诸如此类的话，一句连着一句，但是当艾伦转过头去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只是在正常地走路，除了几个眼神略心虚的家伙。

好吧，艾伦摸摸自己的耳朵，烫的不行，他觉得自己的耳朵一定红了。

他快步走向会议室，砰的一声用门把一句“他真可爱”阻挡在了外面。

利威尔已经到了，坐在埃尔文的左边翻阅着什么。埃尔文的右手边是韩吉，然后是高大的三毛，也就是那天和利威尔一起非法进入艾伦公寓的家伙。

桌子边另外的人艾伦稀稀拉拉的只认识一部分，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围巾，好让自己看上去精神一点，刚想找个座位，利威尔旁边的人便马上起立，一脸赔笑的样子说：“你坐在这里吧，你和利威尔是一组的。”

“……谢谢。”艾伦屁股刚刚沾到椅子，就听到旁边啧的一声。突然他的心脏跳得不行，被讨厌了吗？

会议讲了三天后进入独角兽大楼的计划。利威尔昨天已经在一个搜查官的家里取得了大楼的地图和指纹密码，为之换取的代价也就是在封闭的环境里因为CRc瓦斯影响，受到三十多名搜查挂的追捕而弄的昨天那个样子。他们的任务是要盗取独角兽对食尸鬼的研究资料，资料里有些什么，艾伦也大概可以猜到，自己就是一个人造食尸鬼，独角兽在研究的东西，也离不开这个范围。

坐在利威尔身边让他觉得很舒服，对方用笔在纸上滑来滑去的声音，让自己的心脏安定了不少，几天之后的危险在此刻都显得有些无足轻重。所以等到会议结束的时候，艾伦还是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浑然不知周围的人都已经走光。

利威尔用钢笔戳戳桌子：“小鬼，你今天很不专心呢。”

“啊，利威尔先生，我很抱歉。”……然后便是无言以对。

“回家了。”利威尔很自然地牵起了艾伦的手，拉着他走出了会议室。

其实在大多数人看来生命的意义在于八卦，而工作的意义在于传播和接受八卦，在大公司或者小公司工作的区别在于传播和接受八卦的速度。在这一点即使是自由之翼也不例外，在过于危险紧张的日子中，人们总有办法想出解压的方式。因此每年新人进来的时候，总会有所谓的前辈告诉他们其实总领导人埃尔文戴的其实是假发，还有研究室的韩吉其实是个双性人，再比如利威尔其实是个性冷淡。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这里存在着无数个传奇，无数个未解之谜以及无数个约定俗成。其实说到底这些都是扯淡，但是也不排除在八卦中促进 工作，以及理清人士关系，不至于将来站错了边，或者无形中得罪了什么人。

因此现在对于利威尔和艾伦之间的讨论已经发展到“你看，别人都从里面出来了，他们肯定在里面做那什么吧”。虽然在利威尔拉着艾伦出来的一瞬间大家又恢复到忙碌的样子，但是两个人牵着的手仿佛已经在无形中证实了那些虚幻的谣言。

艾伦只能无言地挣扎着，他的手被利威尔握得太紧，稍微动一下便换来更加用力的禁锢，身前的那个男人，并不高大，但是肩膀很宽厚，步子很踏实，拉着自己在双双狐疑并且肯定的目光下一直走到了车里。

即使到了车子里，艾伦还是觉得压抑地透不过气来，他的脸烫得吓人，他觉得自己必须要和利威尔说些什么澄清一些问题，把头转过去之后，才发现利威尔的脸离自己那么近，鼻尖都差点碰到了一起。

“艾伦……”该死，这声音性感的要命，还是小鬼来的比较习惯。

艾伦觉得自己的鼻子都紧张到出汗了，但更恐怖的，是在后来对方的嘴唇对着自己就直接贴了过来的时候。

在一个你所不知道的次元里，有座神秘宫殿，那里有个会温柔对待你的人。

无数次地重复著亲吻，奏响十二月的乐章，与你在一起的日日夜夜，我的生活充满生气陪在我身边，只要有你在就已足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熟悉了这种亲吻。上帝，我本是个罪人，苟活在这世上，索求着最后的温暖，索求着细微的施舍，陷入这种漩涡中不可自拔，我还可以生存吗？

三天后，当艾伦穿上新的战斗服时，他还怀疑过去的日子是否存在着，这种感觉太过于飘渺。黑色的紧身衣贴着皮肤有些不舒服，让他仔细调整了一下情绪。

这身衣服是抵挡Q巴雷特子弹的最好屏障。艾伦身为独眼食尸鬼，Rc检查门对他没有反应，因此由他和佩多拉在独角兽大楼进行内应。

他们从地下室出发，艾伦轻松从天花板给了电力室的看守员一拳，打晕对方之后便切断了整栋大楼的电源。

“备用电源将会在10分钟之后启动。我会派艾鲁多他们去资料室和你们汇合，然后在实验室和我集合。”

“明白。”

大楼内部的警备人员不少，前几天高层的遇害让他们提高了警惕，即使大楼断电也没让他们紧张起来，仿佛一切都已经在预料之中。

艾伦拉着佩多拉从地下二楼赶到大厅，黑暗的色彩渲染了这里，他屏住呼气，想用嗅觉确认这里的活物。常年的直觉告诉艾伦，前面的目标，是他们想象的几倍大。

果然，在靠近资料室的走廊上，已经铺满了太多的尸体。突如其来的变故给了艾伦不小的冲击，他感觉到自己的脸上一阵温热，是血，是谁的血溅到了他脸上。

他颤抖着摸了摸自己的脸，而身边那个一直对着他微笑的大姐姐已经倒下了，她美丽的脸被血涂满，连发色都已经看不清，只有那个脑袋在那里咕咕地冒着血。远处，那里有个家伙，用沾着血的鳞赫那里挥舞着，带着温热的血。

艾伦觉得自己的大脑嗡的一声响了起来。

“你这个混蛋你看你做了什么！”愤怒着，怒吼着，艾伦用赫子覆盖了膝盖和肘部，从腰部伸出自己的武器，奔跑过去。对方用鳞赫接下自己的一击，然后攻击了艾伦的脑袋，一根赫子戳中了艾伦脆弱的腹部把他扔了出去。

艾伦吃痛地觉得自己的头发被人抓了起来。他拼命的运作身体，又长出一根鳞赫死死的钉在对方的腿上。对方的脸全部都用赫子包裹了起来，就如一张死亡面具。时针停止了那么几秒，对方松开了艾伦，完全不顾还插在腿上的鳞赫，一击从艾伦的后腰用覆满赫子的手折断了艾伦的赫子，然后与漆黑的天花板融为了一体。

利威尔原本在实验室的任务是救出埃尔文指定的一个女人，名字叫克里斯塔。实验室被打开的仓库大门让他知道了事情的不简单。本来实验室危险系数更高，这里关押了太多和疯子一样的食尸鬼，常年的饥饿和痛苦的实验让他们失去了理智，在特殊情况下，自私的人类可以打开笼子来保护自己。但当利威尔到达的时候，这里干干净净，只剩下大开的笼子和躲在角落已经晕过去的克里斯塔。

他只能扛起不能行动的女人，向资料室奔跑。他从来不知道奔跑是那么费力的事，每一步都扯得他的脚生疼，所以当眼前的血海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忘记了疼痛。这里有自己战友的鲜血，混合着肮脏的人类的血，被留在了这里。他看到佩多拉安静的坐在地上，然后是屋内那三个铁血兄弟的尸体，被扭曲的不成样子，好像木偶一样挂在吊灯上，让整个屋子下起了血雨。雨中有一个孩子，他破碎的身体已经不堪重负，仿佛轻轻一推就能让他倒下，右边的赫子被生生折断，身旁留下的血痕诉说着他是如何爬进来的，他的腹部被毁了，掏空了一个大洞，染红了下半身。他诡异的双眼空洞着，那只孤独的赫眼睁得不能再大，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流着。

他把女人放到角落里，向那个半人半鬼的孩子靠近。

“艾伦，快走。”男人的半张脸被面目遮挡住，只留下一双冰冷的双眼下达着命令。

艾伦转过头去看着他，无动于衷。

“快走，等电源接过来就走不了了。”

“……你要我把伙伴的尸体仍在这里不管吗！”

利威尔愣了愣，但是又回答道：“是！我再重复一遍，快走！”

“你这个窝囊废！”

利威尔往他的脸上揍了一拳：“你现在怎么说我都没关系，但是你现在必须马上走。”

艾伦被打断了一颗牙齿，他浑身疼得不得了，已经走不动了，牵扯到的每一寸肌肉都连着心脏一起疼，喉咙也疼，疼得说不出话，只能在地上低吟。

“利威尔！”韩吉的到来给了这个情形一丝缓和，“我帮你把这个女人弄出去。”然后看了一眼已经看不出原样的艾伦，“那个就交给你了。”

艾伦只能隐隐约约记得这些，利威尔有些粗暴弄断自己剩下的赫子，然后抱起自己，把自己蜷起来，然后带自己走了好多路，好多路，没有停下……他觉得自己反胃得厉害，鼻腔和嘴巴内的血腥让他只想好好睡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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