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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讀者 The Reader,4

[db:作者] 2025-07-05 20:28 5hhhhh 4530 ℃

苦艾酒 上

苦艾酒 上

这是个幽暗而热闹的地方。彩色玻璃滤进的光线在墙上投下斑驳的彩影,像幻梦轻轻摇晃着。四周熙熙攘攘的,口琴和吉他响亮的伴奏声从角落里传来,不时夹杂着男人和女人的快活大笑。杯盏相碰的声音在耳边交错,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酒的芳香。

“小鬼,你挺会选地方啊。”利维尔靠着椅背,一手搭在辨不清颜色的木头桌面上,指甲轻轻磕击着斟满碧绿液体的玻璃杯脚。他的面容依旧波澜不惊,与四周的纷乱聒噪形成戏剧性的对照。

“抱歉,我还以为这是个餐厅……”

艾伦的想法并没有错。这里的确是个餐厅,只不过同时也是个酒吧——酒吧的成分更多一些。吧台隐藏得很深,他带利维尔进来的时候并没察觉。起初人并不多,但随着一群不知在庆祝什么的人涌进来之后,场面就变得混乱起来。

想安静地吃顿饭看来是不太可能了。不过除了过于吵闹了些以外,这个酒窖改装的小地方还算不错。石砌的墙上挂着玫瑰色的花环,窗棂上装嵌着彩色玻璃拼合而成的图案,天花板上装饰着一串串小红灯泡,虽算不上惊艳,倒也赏心悦目。

男孩定睛注视着自己面前的那杯苦艾酒。晶莹剔透的酒液在倒锥形的玻璃杯中宛如一小块尖利的绿宝石,泛着神秘的幽光,又像是某种夜行动物的眸子般闪烁着令人不安的色泽。那一定是苦的,但不知是种什么样的苦。那是他从未品尝过的味道。

如今,未成年已经不能再作为他不饮酒的理由了。早在一个多月前,他就已被面前这个男人变成了一个大人。为此,他应该毫不在乎地饮下这杯颜色诡谲的液体,不管那会是多么烧心的苦涩。

他举起酒杯,略带不安地递到唇边。然而对面的男人叫住了他。

“你不会是想直接把这杯六十多度的东西喝下肚子吧?”

接过侍者刚端上来的冰水和方糖,利维尔拽过艾伦面前的玻璃杯,和自己的并排摆放在一起。他将方糖放在中间带有小孔的银匙上,架上杯口,再将冰水缓缓浇于其上。男孩惊奇地看着碧绿透明的酒液腾起丝丝白汽,转变为泛着淡淡黄绿的乳白色,如同一朵白玫瑰的花心。

“试试看。”利维尔放下瓶子,将酒杯推给他。

他呷了一小口。稀释后的酒液味道清淡而凛冽,夹带着芹茴的特殊香气;意料之中的苦涩里带有丝许微甜,一股浓郁的草药味道盈满口腔,神经仿佛被揪起来似的,墙上的彩影好像又多出了好几种颜色——这已经超出了酒精的效果,更像是一剂至幻的迷药。

“绿色的缪斯。”利维尔朝他举起杯子。“你该学会欣赏她。”

诱惑、美丽、快乐。这种酒的个性同它的颜色一样,内敛而又勾起人放纵的愿望。

“确实,它似乎能让人忘记痛苦。”艾伦说。

“寻常的酒固然能让你沉醉,但那味道不能帮助你逃出现实;这种酒却不同,它允许你心存幻想,或者说它本身就是幻想——这也是人们如此偏爱它的原因。”

利维尔银蓝色的瞳孔里映照着瓶中酒液的幽绿色,这让他的目光显得冷郁而暧昧。

“也有人因此把它视作诱使人堕落的毒药。不管这种说法是否客观——”他转动杯子,幽幽地凝视着乳白色的酒液,“说这种话的人一定对生活最基本的真实缺乏了解。”

他仰起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利维尔此时的神态像极了卡拉瓦乔画中的那位俊美的酒神。那张完全看不出三十岁了的脸颊上,泛起初熟的石榴般的红晕,微微眯起的双眼带着些许酣醉,嘴唇也添上了一抹漂亮的朱红色。然而在这幅看似闲适的面孔下,却仍隐隐透着一股沉郁,就像深潭底部阳光触及不到的冰寒一样。

艾伦也默默把剩下的酒喝净。他能明显地感受到酒精正在侵蚀着他的血液。他看着面前的男人,有种似在梦中的感觉。对他来说,这是一个奇妙而少有的时刻,他从未这样和利维尔坐在一起喝过酒,也从未听他对一些事情侃侃而谈过。这些天来,除了每天为他朗读以外,还没有什么能让他再进一步了解这个人的内心,尽管他一直在寻找着这样的机会。

“不管怎么说,它至少告诉我们一件事——”利维尔继续开口道:“快乐短暂易逝,所以应当珍惜。你说是不是,小鬼?”

他抬起脚探进艾伦的两腿之间,蹭了蹭他的大腿内侧。

年轻男孩瞬间涨红了脸,嘴唇无声地翕动了几下,一副乱了方寸的模样。利维尔若无其事地收回了脚,正了正色道:“说点正事吧。我们之后的行程怎么安排?”

艾伦重新想起他们此行的计划。他取出背包里的地图,在桌子上摊开。“我们已经逛了大半个镇子,接下来可以往河的上游走一走,那里的风景据说很不错……”

因为利维尔得到了两天的休假,艾伦又正值周末,他们便决定一起去附近郊游。艾伦曾经为去哪里征求利维尔的意见,但利维尔说他懒得为这种小事做计划,于是行程便完全由艾伦制定了。

吕德斯海姆距离海德堡只有半个多小时车程,周围依山傍水,风景秀丽,是个典型的德国小镇,同时也是有名的葡萄酒产地。每年夏天,都会有不少人来这里度假、品酒。而艾伦选中这里则是因为周围数目众多的古迹。

“如果你感兴趣的话,我们可以去河边看看那座十五世纪留下来的教堂……”艾伦从地图中抬起眼,神情流露出些许期待。

“我对教堂不感兴趣。”

“啊,那山上的城堡呢?”

“听上去还不错。”

“那么就决定了——”男孩用红铅笔在地图上打了个叉,“利维尔,你之前来过这边吗?”

“不。我对德国完全不熟悉。”

是因为从前生活在法国的缘故吗?艾伦心里这么猜着,但没有说出来。他望着利维尔握着刀叉的双手。与他的那张脸不同,那双手上看得出年龄的痕迹:手指长而细,手型瘦削有力,缺少年轻人的手特有的那种丰润饱满,但正因此它们优美的比例和结构才得以不留一丝余赘地展现出来。现在这双手正在彰显他曾经作为法国人的身份:他正将盘中的土豆切成一个个整齐的小块。而艾伦这边只是习惯性地将土豆压碎成泥。

如果艾伦拥有那种福尔摩斯式的阅人能力,他一定会乐于从这种法国式的小习惯一类的细节中推测出一些底细来。可他有的只是一个十五岁少年的敏锐感受,这种感受让他下意识地把利维尔当作了和这个国家不同的人。他身上有很多那个南方的温暖国度的人特有的东西:他会教他法语,会和他探讨他为他朗读的书,他是个有耐心的好老师,也懂得怎样巧妙地引导别人的情绪。十五岁的艾伦•耶格尔面对着一个大他十几岁的、经验丰富的异乡人,这个人的身心是他永远探索不尽的神秘矿藏。

出了酒馆,两人并肩在小镇的道路上闲逛。小镇确实很美,路两旁尽是形状奇特的德式房屋,歪歪扭扭的黑色梁柱暴露在白色墙壁外,显得古朴而又有趣。每家每户都在门窗上挂着鲜花,随处可见坐在门口晒太阳的老人。天气好得出奇,莱茵河蜿蜒而过的河水在充沛的阳光照耀下呈现一种柔和的孔雀蓝色。

艾伦很少和利维尔这样并肩行走。从前两人在一起只限于利维尔的家,而且大部分时间不是在浴缸里就是在床上。现在一起走在户外,对艾伦来说着实是一种新奇的体验。利维尔头顶的黑发刚好够到艾伦的耳际,他发现对方比印象中的更加娇小些。在这样的情景下他的手总想要本能地做些什么——比如搂住利维尔的肩膀或腰,但这样做似乎太过显眼,利维尔恐怕也会不高兴,竟兀自在内心斗争起来。

利维尔好像察觉了他的心思。他伸出手,不动声色地擒住艾伦的指尖。男孩的脸倏地一红,低下了头。两人的手指渐渐在对方的指间找到了位置,十指交扣在一起。为了不那么惹人注目,利维尔又特意走得离艾伦近了一点。

艾伦感到心都要幸福得炸裂开来了。和自己的恋人手牵着手在阳光下散步,这种事他想都没有想过。从前,海德堡那间阴仄的斗室便是他们二人世界的全部,在已经习惯了那隐密的、幽居般的场所后,如此寻常的明快和温暖竟都让人一时无法承受。他的手心因兴奋而有些汗湿,他扭头去看利维尔的脸,只见对方正安逸地望着前方,似乎正在专心享受此刻和煦的阳光。

两人就这样手牵着手走上乡野的小路。他们穿过一片绿影斑斓的树林,来到一处无人的院落。利维尔提出想休息一会,他们就在院子前的草坡上坐下来。几棵枝繁叶茂的栎树在头顶形成一片浓密的树荫,周围静谧极了,只偶尔从密林深处传来几声斑鸠的鸣叫声。

利维尔在草地上躺下,静静地仰望上方的绿荫,不知在思索着什么。他看上去心绪颇为平和,不一会儿便闭上了眼。草丛中散发着一股草籽和花粉混和着的香气,浓郁得略微有些刺鼻。一只松鼠一纵一纵地跳过,艾伦追着它绕到树后,没能寻到它的影子。

树的旁边围着一圈高大的篱笆,篱笆上盘绕着一片野生的白蔷薇,在闷热的空气中散发着缕缕幽香。艾伦灵机一动,过去将蔷薇采下了一朵。

他回到利维尔身边时,对方似乎已经睡着了。男人的双手交握在胸前,腹部波浪般的白衬衫的皱褶随着呼吸的动作轻轻起伏着。艾伦跪坐在他身边,端详着他的脸。人们睡着时的面容往往出人意料的柔和,那似乎更接近他们原本的样子,没有思虑,没有伪装,一切都已释然,一切都复归纯粹。在斑驳的树影下睡着的利维尔,就像一个被遗忘在时光深处的少年,一直保持着他多年前纯粹的模样。

艾伦拈起那朵蔷薇花,悄悄将它别进利维尔衬衫胸前的口袋里。柔软的的白色花冠在微风中轻轻摇动,像是在爱抚他的身体。

不一会儿利维尔便睁开眼睛。看到胸前多了一朵蔷薇花,他怔了一怔,下意识地伸手抚弄了一下。“有些扎手啊……”他自言自语似的说,虽未像艾伦期待中的那样表现出惊喜,但也没有将它取下。

一阵轻风吹动了四周的草叶,利维尔猛地闭起了眼,抬手去揉右眼的眼皮。

“眼里进东西了吗?”艾伦忙问。

“嗯……”利维尔仍在揉着。

“让我看看?”艾伦捧起他的脸。

利维尔仰起头,尽力地睁大眼。泪水已积满他的眼瞳。他的睫毛无措地微微跳动,瞳孔止不住地抽缩着。银蓝色的眼眸宛如一汪湖水,湖面上漂浮着一粒蒲公英的种子。

“别光看,快帮我弄出来,小鬼。”利维尔皱着眉说,他眼圈发红,已经开始有泪水淌出来了。

艾伦小心地扶住他的太阳穴,用舌舔上他的眼睛。舌尖下的眼球湿湿滑滑的,带着一股奇特的腥咸。舔了几下,蒲公英种子便沾在了他的舌头上。

“好了?”利维尔问。他的眼皮撑得累了,几欲阖上却又不敢。

“好像还没有……”艾伦说着,却凑上嘴唇轻轻吻在他的眼睑上。

眼部皮肤的敏感令利维尔的睫毛剧烈地颤抖起来,艾伦感到他的眼球在自己的唇下不住地滚动。顺着眼角,艾伦沿着他的面颊一路向下吻去,擦过他的鼻尖,最后轻轻吮在他的薄唇上。

利维尔扭动仰在草地上的头部,调整到一个适于接吻的角度。

双唇再次相接的时候,艾伦便感到利维尔又在考验自己了。他用下牙的齿尖轻轻刮搔着自己的下唇,舌头却不急着探进来,只是有一下没一下地舔着他的嘴唇内侧和牙齿。艾伦几次想将舌探进去,都被灵巧地避开了。嘴周围被搞得又红又痒,正感到焦躁,却一个不小心反被对方探了进来。

他想缠住利维尔的舌吻,但自己的舌头马上被挤到了一边。对方用舌尖抵了他的上膛,一下下地撩拨着那块敏感的区域,直痒到了他的心里。他感到呼吸不畅,只得松开了口,看到利维尔眼里含着一丝得意。

他像是为了证明什么似的再次吮上对方的双唇。这一次他在那片柔软的唇瓣上尽力吮吸着,直到吮出一丝苦艾酒的味道,苦涩,又带着些香甜。他在这醉人的味道下变得贪婪,还想再多尝到一点,便更加用力地深吻起来,直到对方口中连空气都被掠夺干净。

两人很快便气喘吁吁。艾伦擦了擦嘴边的濡湿,兴致高昂地准备继续进行下去。脸上已泛起些许红潮的利维尔却撑起身子,掸了掸头上的草叶:“起来吧,你不是还要去看城堡吗。”

的确,时候已经不早了。这几乎是密不透风的绿林深处很容易令人丧失对时间的感觉,保守估计的话,现在应该也已经下午三点多了。到城堡还有一段山路要走,两人便忙不迭地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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