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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 章十三

[db:作者] 2025-07-05 20:28 5hhhhh 6640 ℃

《初》

【章十三】

四更三刻,慕常殿殿外。月华正盛,群星皆隐。

沈夜想这座宫殿大约真的是他与小曦永远的梦魇,数十年前,他们被囚于此,自己费尽心机才带着幼妹仓皇出逃,可惜最终仍是……

世事循环,皆为果报。又是在这个地方,他又将再一次,无能地将小曦陷入痛苦与绝望之中,不知是讽刺多一些,还是可笑多一些。

沈夜拾阶而上,一人独行。

此刻,大约整个政治集团都已经到达,除了那个自己最想剪除的人——这种场合沐霈不会出现,不入风波之眼,不立危檐之下,老狐狸毕竟是老狐狸。

不过如此,正合他意。

沈夜微微冷笑。

强悍而精纯的灵力以他为中心,毫无顾忌地向四周涌开。慕常殿殿外檐下悬挂的宫灯一盏一盏渐次亮起,如璎像顶上巨大的鹿角燃起金色的灵火,刹那间明昼未至,而夜色已去——

他嚣张而霸道地向殿内的人宣告自己的到来。

殿门缓缓打开,沈夜孤身独立,身后一片茫茫白雪。高耸入云的神农巨像青鸾立肩,石目含威,在他背后平静而巍峨地俯瞰着众生。

天上地下,独此一人。

任由各种心思各异的目光芒刺一般从四面八方扎到身上,沈夜面色平静地行入殿内,淡淡道,“寅时已至,本座如约前来。”

刚才的那一幕,已经让多数人不由自主地起了怯意,白天幻想见证权位更迭的热劲一瞬间冻结碎裂,他们忽然想起了过去,这个男人是如何在一地血污中走上流月城权力的巅峰,此刻强大的灵压还在殿外未曾散去,这个世上,除了神魔,到底还有什么人可以和这种力量抗衡——

易禄强迫自己定了定神。他眯起眼睛,看着负手独立的沈夜。一个人,没有七杀祭司,没有廉贞祭司,心腹一个没带,哼,看来是放弃反抗,迫不及待地,送死来了。

易禄凉凉地开口,“大祭司好魄力,这种场合,也敢孤身一人前来。”

殿内一片寂静,只有小曦因为看到沈夜而不断挣扎,发出呜呜的声音。天梁祭司神色微动,却还是一语不发。刚才沈夜展露的灵力之强让他也心生敬畏,只是一人之力,真的可以屠尽倾巢而出的城主一派?何况还有人质阻碍。沈夜对幼妹的疼爱人尽皆知,今日结局,只怕还是……不容乐观。

“若非本座幼妹得易禄祭司青眼有加,特意请到此处小聚,本座连看易禄祭司一眼的兴趣都没有。夜既已深,还请阁下念在小曦年幼,放她回去休息。”

沈夜神色如霜,面无表情地说着,仿佛全然没有看到拼命挣扎想要向他求救的小曦,目光向殿内阴影处微微一挑——那是初七藏身的地方。

因为他的到来而略微放心的初七在那一瞥之后迅速恢复了紧张,双眼紧紧盯着沈夜,等待下一步的指示。

易禄冷笑了一声,“大祭司说话真是永远都这么冠冕堂皇,大概不知道其实听的人多半觉得累得慌。废话少说,沈夜,即刻让出大祭司之座,当场废去你的灵力与剑术,本座才可放你妹妹自由,否则——”

“你做梦。”

易禄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沈夜粗暴地打断,沈夜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示意易禄看向被他抓在手中的小曦——一道剑气不知何时滑过,垂在沈曦耳畔的发饰流苏在风中微微一颤,联结用的饰带已被切断,整条红缨金坠啪嗒一声落在地上,切口平整光滑得惊人。

易禄双目圆瞠,看了一眼哭声一下噎住的沈曦,又不可置信地盯住了面色冷冽的沈夜——沈夜的双手都在他的视线之中,又在说话不可能念咒,这道剑气是从何而来,他是如何做到的——他竟然对自己的妹妹下手!

人群开始有些微的骚动,天梁祭司站出一步,向着易禄朗声到:“还请易禄祭司三思,即刻放开沈曦小姐,大祭司宽宏大量,未必会同你计较,如若惊动城主——”

“住口!低贱之人,不配在这里说话!”易禄的脸色明显白了一下,却仍在嘴硬:“沈夜,你要杀我自然不是不可能,毕竟……牺牲自己妹妹获得神血庇佑的事,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出来……”易禄恶毒地笑着,抓着沈曦漆黑的长发把她从地上拎起,不顾她的痛呼挣扎把娇小的女孩挡到了自己的身前,“看来,亲妹妹和权势地位,哪一个对你沈夜更重要——这个问题的答案,在场的各位,可都清楚了吗?这么个残佞冷血毫无人性的畜生,也配做我烈山部的大祭司!”

初七几乎无法再控制自己的愤怒与恨意,然而沈夜的手势悄悄地变换,给出了一个细微的指示——别动。他便只能再次压下自己的杀意,紧咬着牙关在心里怒忖,这个混蛋最好别被沈夜一招毙命,否则自己绝对要将他粉身碎骨、挫骨扬灰。

“关于你的问题,本座再回答最后一次,希望你听清楚。”

沈夜平静地说完,随即缓缓迈开步子,一步一步向易禄走去,灵力威压寸寸紧逼,在场所有无论是城主派系还是平民派系的祭司们都屏住了呼吸,易禄扣着沈曦的手也不自觉地更加用力,

沈夜的声音低沉地响起,他的嗓音像是殿外那已被灵火熨烤融化的雪水,清澄明净,却又刮骨寒凉。

“你——”

沈曦再次哭喊起来,易禄已经没有多余的手来捂住她的嘴,她终于能不顾一切地呼喊着哥哥向他求救,可是沈夜冰冷的目光一丝一毫都没有分给这个无助的女孩,

“做——”

初七的呼吸已经完全停止,易禄的手指快要嵌进沈曦的皮肤,可是没有沈夜的指令他不敢动,他不能动!

“梦!”

冲天的血光炸裂在慕常殿内,易禄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口冒出的剑尖,那箭簇形状的兵刃不错毫厘地穿透了他的身体,而被他当做盾牌的沈曦,只有背部的衣服被止不住冲势的剑尖微微勾破。尽管毫发无伤,但那孩子刚刚还在喊着哥哥的喉咙像是突然失声了,嘴唇褪去了所有的血色,可怜地颤抖着。

“沈夜——!你、咳……你的血,真是……冷的……咳咳……”易禄捂住胸前破开的大洞,无力地倒了下去,血红色的花在他尊贵的祭司法袍上争先恐后的怒放。殿内所有的眼睛全部怔怔地看着地上飞快蔓延开的鲜血,谁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现在知道,也不算晚。”

话音未落,金色的剑气再次破空而来,两个动手绑走沈曦的祭司顷刻殒命,当场化作了幽蓝的魂光。

——鬼魅般的一幕再次上演,那柄链剑还贯穿着易禄的胸膛,大祭司的双手在众目睽睽之下一览无余,但这众人所熟知的灵气与剑势,却毫无疑问地,同样属于沈夜。

毫无动作,却有剑气凌空夺命,他究竟是如何做到——

众人心中只能想到一个答案。如果是这个身负神血的男人,创造一次又一次的神迹,又有什么不可能。

出席这场集会的城主派系方寸大乱,除易禄之外阶位最高的雩风从人群中奔出,跌跌撞撞地把沈曦推到一边,伸手去探易禄的鼻息,随即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来,手指着沈夜不住地颤抖,“沈夜你——”

“本座奉劝巨门祭司,谨言慎行。”沈夜握紧在手中幻化成型的链剑,粘稠的血一滴滴溅在昂贵美丽的织金地毯上,污染出一朵朵令人作呕的图案。

雩风恨恨地住了嘴。

即便是天梁祭司,此刻也完全说不出话来。

沈夜这个人……天梁祭司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评价。他对沧溟城主恭恭敬敬,每日献花尽心尽力,似乎一切都毫无条件地遵从城主指示,却又与城主派系有诸多不合,时常设局打压;他对平民心怀悲悯,似乎对被贵族欺压逼迫的底层族民所受的悲苦感同身受,但对平民派系也只是略加照拂,堪堪只到维持朝会平衡的程度,甚至对承受不住魔气熏染而神智异变者,会毫不留情地痛下杀手……

今时今日,就连唯一血亲的安危,都无法动摇这个人杀伐决断的冷酷之心。

若与此人为敌,只怕要好好掂量掂量自己是否有这个命数。

“哼,一场闹剧。”

沈夜收起链剑,目光冷冷地扫过在场诸人,“众位祭司听命。”

“火星祭司易禄,并一干人等,大逆不道,不尊人命,绑架无辜幼童,妄图以腌渍手段染指大祭司之位,其罪当诛。参与谋划及行动者,一概处以极刑,其亲属三族,若确未涉事,免刑罚,但需停三月五色石份例,以为警示。”

以雩风为首,在场一半的祭司都变了脸色。主谋易禄出身城主属族,他的亲属三族,自然也包括城主派系的嫡亲一脉。流月城正处深冬,是一年最冷之时,今年平民区已经冻死了几个,若是停了五色石份例,不得供暖,不等于要他们的命——雩风愤恨地咬紧了牙,虽然五色石贵族多半有所私藏,不至于真的因此丧命,但沈夜这轻飘飘的一句话,背后的险恶用心……

“而月前极力推荐该人升任者,天相祭司沐霈,与巨门祭司雩风——”

沈夜看了看雩风,后者在他平淡无波的目光下无法控制地全身冒起了冷汗,沈夜在心里冷笑了一声,继续宣判。

“易禄此罪恶极,举荐者,当受连坐。但本座念及天相祭司为流月城尽忠多年,贡献深厚,做过不少有益族民之事,近日又因公务劳累患病,未能前来,想必不知易禄种种恶行,故保留其高阶祭司头衔,仅停俸,禁议事,仍居天相之位。而巨门祭司……”

沈夜勾了勾嘴角,牵起一个嘲讽的笑容,柔声道,

“巨门祭司方才将小曦推出血泊,护其无伤,想必是念及了本座幼妹与沧溟城主的旧情,不若某些畜生狼心狗肺,忘恩负义,胆敢加害为城主尽忠而付出极大牺牲之人——不然,岂非令族民对城主寒心?沧溟城主的嫡亲堂弟,果然思路清楚,本座……自当感激。功过相抵,此事便算罢了,雩风尚且年轻,只望此后多多学习识人之术,不要被歹人蒙蔽利用才好。”

慕常殿内一时死寂。所有人在这一刻才刚刚记起,这个女孩为何永远无法长大,为何记忆永远只能维持三日,她究竟是为了谁才牺牲至如今这般境地。而现在,偏偏又是哪个派系,竟然胆敢对她起了歹心……

今日过后,此事传入全城族民耳中,城主一派,定然尽失民望,一蹶不振。

天梁祭司心中升起了一股无法言述的寒意。沈夜所做决断,字字句句占尽情理,不过是几句话而已,竟就无可指摘地废掉了一个自上古掌控流月城至今的势力。保头衔,禁议事,就这么六个字,彻彻底底架空了老谋深算的沐霈数百年的经营,并且相当于永久废去了一个属于城主派系的高阶祭司席位,不得另择他人替换……

雩风强撑着应了一句,“谢……谢大祭司。”

沈夜从容颔首。随后,他的目光无悲无喜地瞥了一眼委顿在地,已经出气多进气少的易禄,“主谋者,看来是不需本座另作处置了。”

“那么——此事已了,诸位,散了吧。”

沈曦呆呆地站在血里,离她最近的祭司全都属于城主一派,一出手就可以重新制住这个脆弱的孩童,但此刻他们都腿脚发软地跪在地上,没有一个人胆敢起哪怕一丝逆反的心念。

易禄倒在她的脚边,他的力气早已无法再对她造成任何伤害,甚至连抓碰到她都无法做到,可那个被他的血喷了一脸的孩子已经完全傻了。

在沈夜宣判的这段漫长的时间里,她连逃跑都没有想到,身体不知所措地颤抖,满是恐惧的眼睛刚刚看了一眼那个伫立在咫尺之外的身影,就立刻像看到了一个怪物一样飞快地逃开了。她张着嘴,却好像完全失去了语言的能力,最后空茫无神的视线与濒死之人弥留的目光相遇在一片血色中。

易禄用尽最后的力气笑了笑,留下一句混合着悲叹、怨恨与阴毒的话语,化为了漫天的飞灰。

“有这样的哥哥,你也真是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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