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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Zero - 时序 ]

冬季降临时他生活的地方一片绿意，空气在炎热中变得粘稠，花朵照样开合着甜言蜜语来伸展娇艳。相当温暖，让族人共有的白皙肌肤寸尺暴露，即便是有着东方人面孔的族人亦是如此。他们有着颠倒的四季，人们春暖花开时他们的居住地寒雪纷纷，任何的色彩在纯白之中都迫不得地臣服，寂静得悚然。族人此刻与常人无异，在城市、乡村，蔓延自己的痕迹，待秋冬之际回归，居住地似乎随着自我温暖而洗净了所有尘埃。

如此频繁迁徙，大多族人都成了旅者、自由之徒，在人的世界里摘取人的荣誉。只有如幼雏羽翼未丰的新生儿为此困惑，且疲乏。

我们是什么，不是人类吗？他如同龄族人一样询问自己温和的母亲。

是被神眷恋的精灵。清秀的母亲用食指轻抚他耳上与生俱来的淡青色纹路，轻唤他的名字。

利威尔……

相信心脏的所见。

字句落地，犹如在玉石上撞击，清脆坚定。

那年的威尼斯盛夜，或朴素或华美得令人惊叹的面具装点着华装盛服，轻巧地借以名义掩去人们不知美丑的外貌。稍纵即逝的烟火犹若永无止境地燃烧短暂的生命，照亮地面上的庆典。他对这大概会是无边无际的喧嚣与热烈无由地惧怕，踉踉跄跄地逃出人群，张皇地觅寻一个处足够安静的角落，等待家人半小时后寻找到他。

此刻他会见到数月后因成为普利策奖获得作品中主要人物而出名又死去的她，那个潦倒却淡然的吉普赛少女，挎着她承袭的古旧箱箧，学习先祖那般为无知者占卜。

狂欢的浪潮里，她古怪的黑袍突兀却和谐，人们猜想她化装的是年轻的女巫，在人海之中以兜帽代替了面具。事实上，她只是无人能琢磨透彻的少女伊尔泽，找到了想要占卜的对象。

你会成为他们容忍且喜欢的例外。

她自顾自地勾起了唇角。

两个世界，会为你交错。

突然涌来的欢闹掩去了后面的字句。

他只见到她匆忙隐去，然后数月后像烟火一样迅疾消亡。

艾伦。母亲的叫喊与猝不及防而焦急的拥抱。

他比他迟了一百年诞生。

这是注定的命，却又巧合而美妙。

命不薄，时间足够长，可以编成完整的曲子。

他曾在月光下一点一滴地舔今水晶酒樽中的上乘[天然甜]，十九世纪中期的酒液，在惶然的年华里将韵味酿造，口感醇厚而妙不可言。齿间咬住的骰子被其裹藏而弥漫厚重的浓香，向后仰颈，抛物线的轨迹骰子呈现点数四。

四个人。他低哑地喃喃。

预言是他的职责。明灯，指引这个种族的前行方向；是引路人，裁决者的使者，也是神的仆役。只是他还在等他的路，渺茫而彷徨。目的之明确，却没有起点。

所以只可等待。

你渴求吗。

你焦虑吗。

你恐慌吗。

埃尔文？

血液的腥味在那二十多个日日夜夜里侵扰他的思想，他嗅到它逐渐腐败、失去芳香、像过期食物的肮脏，面对圣经祈祷与自己无关的誓言，忍受十字架的惩戒。这是一种苦修，也是一场试炼，但对于他记忆里翻滚的痛苦，它们不值一提。

饥饿将会麻痹他的五脏六腑乃至四肢。

血液将不会成为他的食物。

他在煎熬。

他在蜕变。

何必至此呢，米克。那个冠姓佐耶的贵族一直在寻求这个问题的答案，她悲悯地注视他。你在重蹈覆辙。

他会抬头，然后眯起双眼。

一言不发。

他们像两把刀，交错陷入土地。

有些人，终其一生只是为遇到。无关风月，无关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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