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

纽约下雪了。艾米丽望了望窗外，之后从衣柜里拿出一件黑色的大衣，对着乱成一团的被窝说："亚蒂，今天记得穿厚点。"艾米丽见蜷缩在床上的人没有回应，无奈地叹了口气；她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景。卧室里一团糟，但是摆满了照片，有生活照、结婚照还有证件照。艾米丽曾对她的邻居说过，新婚旅行太短暂，她还不想让幸福因为旅行的结束而消失。她记得当时听到这句话的亚瑟，只是略带宠溺地看着她——幸福没有消失不是吗？想到这里，艾米丽不自觉地笑了。她知道亚瑟不会做饭，所以特地去学。那菜看起来虽然像黑暗料理（尤其是蛋糕），不过味道很不错，至少亚瑟很喜欢。每天早上都是由艾米丽做早餐，煎两个鸡蛋，煮两杯咖啡，再烤两片面包，就是这样简单的早饭亚瑟都会吃得很开心。然后亚瑟会给艾米丽一个早安吻——"你知道吗？含有爱意的吻可以让你充满活力哦~"当然了，艾米丽会回吻亚瑟。两人每天都如此，久而久之就成了习惯。有一次亚瑟因为要迟到了便慌忙跑了出去，艾米丽和他冷战好几天，弄得亚瑟只好睡地板（虽然艾米丽很心疼）。不过最近，艾米丽发现亚瑟越来越懒了，起得晚，睡得早，连早安吻都带着倦意。艾米丽安慰自己，"别想太多，艾米丽。亚蒂只是因为工作太忙了才会这么疲惫。"

艾米丽做完早餐后去叫亚瑟起床，不过亚瑟还是没有搭理她。她抑制住了自己的脾气，然后将饭端来，哄他说："亚蒂宝宝，艾米丽妈妈喂你吃饭。"亚瑟这才睁开眼睛。艾米丽瞬间无语，只好一口一口地喂他。看着自己的爱人如此依赖自己，艾米丽有一种充实感与幸福感。喂亚瑟吃完饭后，照例亲吻。今天的亚瑟似乎特别温柔，艾米丽觉得自己都要飘起来了。她也用自己的热情回应他，并且她相信自己的唇彩已经将亚瑟的脸涂满——"你是我的，明白吗？"

终于，艾米丽和亚瑟出门上班了。亚瑟在地质勘探研究所工作，艾米丽在广播公司工作。两个人并不顺路，可亚瑟却说"艾米丽，我送你吧"。以前亚瑟追艾米丽的时候也是这样，早上送晚上送，简直幸福死了。艾米丽正在想是不是快要到结婚纪念日了呢，不过她和亚瑟是在夏天结的婚，显然不可能。说起结婚，那时的亚瑟可是非常地愚笨，阴差阳错地按错了电梯，将艾米丽带到酒店的最高层，还被警卫员误以为要殉情。那时艾米丽穿着长长的拖地裙，不方便走，亚瑟便抱着她到处跑——新婚第一晚就这样！艾米丽现在想起来觉得亚瑟蠢透了。不过再蠢又怎样，亚瑟•柯克兰在苦苦追求艾米丽•F•琼斯四年以后终于结婚了，艾米丽可是觉得自己的爱人是世界上最帅的男人，喜欢的就是他的愚笨啊。正当她沉浸在甜蜜的回忆中时，她和亚瑟已经来到了广播公司大门。她让亚瑟快去上班，然后她自己刷卡进入公司。"琼斯小姐，早安！今天换香水了吗？"艾米丽和公司的安保人员比较熟，因为艾米丽曾经教过他们拳击（艾米丽可是有六块腹肌），所以一直保持联系。她听到安保人员的话后笑了笑，"不对哦，应该是柯克兰太太。现在回答你的问题。你说得没错，这是'雨与当归'。"安保人员愣了愣，随即又摊开手说："我这个烂记性，抱歉啦，柯克兰太太！"当然艾米丽是不会在意这种小事的。她感觉她今天可以吃下三个巨无霸，超级有活力呢。

每天的工作也不多，艾米丽只需要整理每天广播员的播音内容就可以了。艾米丽也向上司提过，不过上司说："你照顾我弟弟也够累了，休息一下也无妨。"于是艾米丽的工作量还是没有增加。或许应该感谢上司——罗莎•柯克兰，这样艾米丽就有时间去思考晚饭做什么了。罗莎也不会做饭（柯克兰家的传统），所以每晚都要去艾米丽家蹭饭。罗莎和亚瑟可不一样，她在吃完饭后还会帮助艾米丽打扫客厅。卧室一直都由艾米丽打扫——充满爱的房间，艾米丽也只愿意自己打扫。不过今晚罗莎有事要晚来，让艾米丽别等她。艾米丽说："今天晚上又只有一个人洗碗啦，你弟弟可是什么事都不做啊。"罗莎叹气："别管我那个弟弟。你别太在意他。"艾米丽知道，罗莎只是在说气话。不过，他们两个人可真像呐，都不会把真正的感情表露在外。有的时候亚瑟简直要憋死艾米丽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但是她知道，亚瑟是爱她的。亚瑟会在艾米丽打盹儿的时候盖上被子，也会在艾米丽痛苦的时候安慰她。只要有亚瑟在，一切就会变得很简单，变得很幸福。但是今晚，当她提着购物袋回到家时，她惊讶得说不出话。房间里到处都是女人的香水味，镜子上还残留着女人的唇印。艾米丽气极了，愤怒地冲进卧室，却看见亚瑟在悠闲地睡觉。在他的枕边，同样也有女人的唇印。"亚瑟•柯克兰！你居然背着我去找女人！难怪每天都困得要死，是因为每天和那个女人调情吗！"亚瑟并没有回应她，故意当她不存在。艾米丽不经思考一拳打过去，亚瑟的嘴角一下子就流血了，连柜子上的相框都被震了下来，碎了。亚瑟睁开眼，摆摆手，"是又怎么样。"艾米丽那一瞬间蒙了，她没有想到亚瑟会是这个反应。她竭力忍住泪水，拿出一张白色的单子，"这是什么？你就这样背叛了我！"

亚瑟并没有理会她，他露出了厌恶的表情。"拜托你不要总拿这个说事好吗？既然已经结婚了，你就应该做好离婚的准备。你以为我会陪你一辈子吗？"

"亚瑟•柯克兰！你居然这样说！那个女人是谁！"

"是谁都不要紧，最重要的是，如果你敢去找她，我就和你离婚。"

亚瑟居然提出要离婚！是谁当时苦苦追了四年然后求的婚？艾米丽觉得自己太天真，竟然觉得结婚证可以代表矢志不渝的爱！现在！那个混蛋！说要离婚！艾米丽也没多想，两脚踢过去。自己还觉得他是不懂得表达自己的情感，以为他只能用玫瑰花来表打爱意，以为他是一个信守诺言的人，谁知道，这一切都是骗局！落网的人居然是艾米丽•F•柯克兰！亚瑟并没有还手，只是默默地挨着打，难不成这个人还有愧疚之心吗？看见亚瑟被打得浑身是伤，还有几处在流血，自己的手上也是鲜红色的，艾米丽终于哭了。以前，亚瑟从来不会让艾米丽哭。只要艾米丽哭了，他就让艾米丽靠在肩上哭。现在呢？就是这个男人！就是这个满身是伤的男人，一边说着谎话一边当着受害者，恶心！艾米丽转身进入浴室，锁了门，不再理会亚瑟。她把水开到最大，温度调到最高，脱掉衣服，钻进浴缸里洗澡。以前和亚瑟在度蜜月的船上，两人在浴缸里做爱。亚瑟说，能娶到艾米丽是他最大的幸运。艾米丽看着亚瑟——亚瑟很瘦，但是很能打架，并且能够在艰苦的勘探环境中生存。一切的一切都吸引着艾米丽。她亲吻他，亚瑟回吻她，两个人的身子贴在一起，体温随着水温的上升而愈渐发烫。而现在，即使水蒸气已经弥漫了整间浴室，艾米丽也觉得冷。当她起身时，看见浴室的镜子上还有红色的唇印，便呆在那里很长一段时间，最后用拳头砸了过去。镜子全碎了。艾米丽拿起一个碎片就出了浴室，看见亚瑟正在衣柜前选衣服——又要去见那个女人？说起来已经到吃晚饭的时候了。艾米丽朝着亚瑟的手就刺了进去，亚瑟皱了皱眉，随即推开艾米丽，脱下外套，头也不回地走了。当艾米丽听见大门的厚重声时，她将头埋进被窝。痛苦缠绕她的身体，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让她无法呼吸。

等到艾米丽醒来的时候，房间里的一切都恢复了原样，自己也躺在干净的床上。"是亚瑟吗？"艾米丽发出异常干涩的声音。脚步声从厨房传来，是罗莎。"艾米丽，昨天我来的时候看见你倒在床上。发生什么事了？"

"是你的弟弟亚瑟•柯克兰！他在外面找女人！还把她带到家里来！房间里的一切都是那个女人都痕迹！"艾米丽吼完后咳了两声，罗莎似乎对自己的弟弟做这样的事并不感到奇怪。她拍了拍艾米丽的背，"我早就跟你说了别管他。你发烧了，好好休息。这么冷的天裹个浴巾，连被子都不盖，想死吗？"

艾米丽的脑子因为罗莎的话清醒了不少。她看向四周，然后推开罗莎："谁叫你打扫这个房间的！"

"那么乱，难道不该扫吗？"

"你不可以扫！这样就没有……没有亚瑟……没有……"艾米丽边说边哭，罗莎再也忍不住，抱住她。什么也没说，就那样任她哭泣。"果然是姐弟啊，好像啊。"这反倒使艾米丽想起亚瑟还在的时候的事。时间改变了一切，企图回到从前的艾米丽清楚地意识到，罗莎和亚瑟，并不是一个人。她和亚瑟，要离婚了。

罗莎把艾米丽送进医院。她担心艾米丽又会做一些出格的事，有医务人员照顾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罗莎轻轻地拥抱艾米丽，告诉她等烧退了后，公司还有一大堆事等着她做。"你知道吗？没了男人你还是得活下去。"罗莎离开前说了这样一句话，这让艾米丽说不出话。她的头因为发烧而眩晕，整个世界都颠倒了似的，艾米丽非常难受。她本想睡觉，但一闭上眼睛脑海就会浮现亚瑟的表情，耳边也会传来亚瑟的声音。失去亚瑟对她而言是一种折磨。她是那么地爱亚瑟。她从一个懵懂的孩子成长为一个成熟的妻子，一心一意为了亚瑟。从初遇到追求再到相爱，他们终于向对方坦白。记得他们在大学里相遇，那时艾米丽正在为了稿子而在图书室忙得焦头烂额，亚瑟则是刚查完资料起身离开时被艾米丽无心的伸懒腰的手撞到而讽刺了一下这位美国小姐。"小姐，这里禁止猩猩进入。"英国人在讽刺上绝不输给任何人。艾米丽本来就正烦恼着，又来一个麻烦的英国人，一个拳头就过去了。谁料亚瑟居然接住了艾米丽的"大力拳"，并且亚瑟又一次讽刺艾米丽，"我建议您可以去称量体重，然后告诉别人你只是把体重计当成沙袋了，顺便我还可以研究下你的出拳的最大加速度。"虽然艾米丽有点胖但也不至于胖得要把体重计称爆！这可惹怒了这位美国小姐。艾米丽拿起书就砸了过去，并且趁着亚瑟不注意揍了他几拳。当然事后他们两个人都被图书管理员骂了一顿，两人还被要求写检讨。亚瑟做事的速度超级快，写完以后还在嘲笑艾米丽是一个没进化的猴子，动作太慢了。这仅仅是一个开始，但这个开始现在也面临结束了。艾米丽知道，再过几天亚瑟就会办理好一切手续然后彻底离开她——亚瑟办公一向都很快。

罗莎在第二天的时候又来了，艾米丽还没有退烧。艾米丽看见罗莎和医生说了什么，然后罗莎告诉她要转病房。"你需要静养知道吗？艾米丽，你太累了。你的病房在很安静的地方，没有人会来打扰你静养。"艾米丽知道罗莎很照顾她。在罗莎知道自己的弟弟有了恋人以后非常高兴，而且罗莎特别喜欢艾米丽。罗莎说，自从遇到艾米丽，亚瑟那混蛋小子的脾气总算改了。"爱能改变一个人呢。"罗莎当时笑着说。艾米丽觉得，自己也变了很多。当她转到新病房，发现周围一切都是陌生的，自己竟然不适应。以前的她，就算身处男生宿舍也笑呵呵的；现在，离开了她和亚瑟的家，一切都那么令人害怕。她想起那个摆满照片的卧室，那个充满幸福的房间。艾米丽只觉得，一切就像梦。亚瑟•柯克兰对她而言到底是什么？过去、现在还是未来？

艾米丽仍然感觉糟透了，头晕得厉害。医务人员告诉她没事儿别乱走动，"最近常下雪，小心病情加重。"医生每天给艾米丽注射很多无色液体，偶尔还要带她去做检查，并且她并不记得做了什么检查。虽然她自己觉得自己没得什么大病，不过罗莎来探望她时脸色越来越苍白。有的时候她问罗莎自己什么时候能够出院，罗莎只是摇摇头，"说艾米丽，你太不关心自己的身体了……"后面她说了什么，艾米丽记不清楚，因为艾米丽总是很困。不过困总比睡不着好，至少她可以忘记关于亚瑟的事。

不知道过了多久，艾米丽发现窗边的雪已经化完了。罗莎依旧没有让她出院，但医生已经不会注射那么多药了，最近只是让她吃很多五颜六色的药片。"我是得绝症了吗？"艾米丽倒是很欣慰，如果她真得了绝症，亚瑟就不会和她离婚了。"不过罗莎也是，为什么不告诉我呢？说起来，亚瑟去哪儿了呢？罗莎没有告诉他我病了吗？"想到这里，艾米丽倒是显得很高兴。她没有服用医生嘱咐的药品，也没有听医生的话。她走出病房，想告诉护士自己想吃巨无霸。可她转了一圈都没有发现一个护士，只看见了一些穿着和她相同病号服的人，并且他们的神情看起来很怪异。"不过都是得了绝症的人呢，怎么会像正常人一样呢。"她自言自语道，心里还很疑惑为什么看不见一个医务人员。当她终于从长廊的末端走到另一端时，她才发现铁质大门被锁着。"这是……怎么一回事？"艾米丽看起来很慌张。她随便走进一间病房，抓起一个老头儿，质问他："这是哪儿？"那个老头似乎没有听懂她在讲什么，只是一个劲儿地摇头，嘴里还喃喃自语道："我没病，没病。"艾米丽的大脑还没能处理这些信息，她就已经被值班的护士赶回了房间。"艾米丽•F•琼斯！你跑出来干什么？不知道这里是不允许精神病病人随意进出房间的吗？快回去！"这里？精神病病人？艾米丽似乎清醒了。她翻了翻口袋，发现里面没有任何东西。她跑回房间，将所有的抽屉拉开，也空无一物。"我的手机呢！我要给罗莎•柯克兰打电话！手机！给我手机！"护士想把她按到床上去，却反被揍了一拳，于是护士气愤下拨通了罗莎的电话。"喂！是罗莎•柯克……"还未等护士说完，艾米丽就把手机抢了过去。"罗莎！你把我的手机还给我！还有我的照片！把亚蒂的照片……"

"抱歉，艾米丽。照片我全扔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亚蒂还没有和我离婚！"

"别再说他了可以吗！艾米丽！我希望你能找回自己……喂，喂，艾米丽……"

艾米丽被注射了镇定剂，昏睡过去了。

等到艾米丽醒来的时候，房间已经溢满阳光了。艾米丽平时几乎记不得自己的梦，但这次她却记得了。梦中的她走在一个陌生的森林里，有鸟鸣声，也有瀑布声。阳光透过重重绿叶照射进艾米丽的眼里，这使她看不清前方的路——她迷路了。她害怕前方，害怕踏出一步，仿佛只要走一步就跌进了万丈深渊。她渴求着阳光，她似乎记得阳光的颜色是某个人的发色——她深爱着那个人，不能忍受那个人的离开。她想起来了，是因为他的离开自己才会迷路。她想要倒退，却走进了另一个与他越来越远的世界。

"我该怎么办？亲爱的。"

"无论你走到哪里，你都在我的心中。"

"你是我的阳光，没有你我会迷失方向。"

"那么，你也变成阳光就好了。"

这是一个温暖的梦，可艾米丽却泪流满面。她看见床头柜上放了一个手机、一张亚瑟的照片和一束百合花，"一定是罗莎放的。"艾米丽觉得自己有必要向罗莎道歉，因为她无数次向罗莎发脾气并且极度依赖她；不过从现在开始，艾米丽不会再依赖她了。艾米丽很高兴，她带着照片和手机离开了病房，临走前还吻了那束花；她走得如此轻盈，仿佛从来没有遭受过痛苦。她趁护士小姐打盹儿的时候偷拿走大门的钥匙，静悄悄地溜走。艾米丽记得，亚瑟以前生病的时候也在这家医院治疗。那时艾米丽瞒着亚瑟的主治医生，带着他到医院大楼的屋顶去俯瞰整座城市。那一天正下着小雨，亚瑟告诉艾米丽许多他小时候的故事。"看见雨，我就想起了我在伦敦的时候的事。我的哥哥们一直都对我不好，经常欺负我。妈妈又没办法，因为我们每个人都是她最爱的孩子，骂谁她都心疼。我的姐姐特别看不惯我的哥哥们的行为，经常保护我，所以我和她特别亲近，我一有事就会拜托她。我的祖父祖母在我出生以前就去世了，听姐姐说他们是因为心脏病去世的。他们还挺幸福的，是在同一天离世的……"艾米丽来到医院大楼的屋顶。这里似乎离太阳很近，非常的温暖，让人着迷。艾米丽拨通了罗莎的电话。"罗莎，今天的阳光很温暖吧？"

"艾米丽，你没事了吗？"

"谢谢你，很抱歉给你添了许多麻烦………一直在重复一件事的我，很烦吧。"艾米丽现在正站在屋顶边缘和罗莎通电话。在这里，纽约的风景一览无遗。天空很蓝，阳光也很温暖。

"艾米丽……你……"

"我要去陪他。"

"艾米丽！别做傻事！我答应过亚瑟要好好照顾你！你别……"

"要把我和亚蒂葬在一起哦。"

II

"所以说，艾米丽•F•琼斯女士是跳楼自杀的吗？"

"是的，警官先生。"

"根据调查，琼斯女士生前似乎有精神方面的疾病。能详细地说一说吗？

"艾米丽在我的弟弟——亚瑟•柯克兰因为心脏病去世以后而变得精神失常。最开始我以为她只是伤心过度，但后来我发现她把整个房间都摆满亚瑟的照片，甚至还把他的遗照放在床旁，幻想他并没有死去。后来我带她到精神科检查，诊断结果是艾米丽患有臆想症。"

"那么，你弟弟是什么时候去世的？"

"去年冬天。"

"当时为什么不送琼斯女士去医院？"

"警官先生，您知道人都不愿意被关在那鬼地方。况且亚瑟嘱托过我，让我好好照顾她。"

"嗯……根据我们的调查，在琼斯女士的房间里有许多被破坏的痕迹，"警官从资料里抽出几张图片，"您能跟我们详细地说一说吗？"

"艾米丽会拳击，性格较冲动。在亚瑟离世后，因为伤心经常破坏周围的事物。她把亚瑟生前穿过的衣服当成亚瑟。在臆想亚瑟出轨以后，她便捅破了照片里的这件黑色大衣，镜子也是因为同样的理由被破坏。关于吻痕，是因为她和亚瑟有这样的习惯。所以她在房间里到处留下吻痕……"

"柯克兰女士，您……还好吗？"

"我只是有点头晕；谢谢您，警官先生。"

"这没什么，刚好我们的谈话也到这里结束了。非常感谢您的配合，柯克兰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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