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雪的颜色

　　山里的空气更凉。

　　明明还没到时候，四周的岩石上却都积满了雪。而头顶上是被乌云笼罩的天空，应该要下雪了吧。那种不只是冰冻世界，更会冻结人心的冰冷而洁白的雪。

　　在仿佛随时都会崩塌的天空下，ＣＣ缓慢地走在山路上。

　　及腰的长发被风吹动，披散在脑后。

　　并没有感觉到什么。

　　只是觉得该去。

　　并非预知，这是一种必然会从体内产生的动机，这点她自己很清楚。

　　是的。

　　自己没有预知的能力，但，可以肯定有一种接近于命运的绝对性。

　　没办法，因为我是魔女。

　　被远远抛弃的自己，曾在什么地方像个孩子似的哭泣着。

　　这的确是种很方便的力量。

　　但这不是通过自己努力得到的力量，每次想到这是别人给予自己的时候就会有些不爽。每一次使用时都会感觉欠下了人情，实在让人不太舒服。

　　不过么，如果跟在那个男人身边，这种莫名的空虚感，就可以得到满足。所以，虽然被鲁鲁修严令乖乖的呆在家里照顾昨晚被折腾了一夜的女儿，但ＣＣ还是跟来了。

　并不知道某个魔女已经跟过来的鲁鲁修驾驶着改装的无赖（小日本的钢弹）

　　队长机，以令人难以相信的速度和动作穿越了山脉，来到了日本解放战线的一个监察站。

　　「ＺＥＲＯ！？」

　　门打开的那一瞬间，男人们便站起身做出了战斗姿势，但与此相对，鲁鲁修却相当平静地说道。

　　不，是命令道。

　　「放松些，我只是来谈判的。你们无视就可以了，无视所有的异常。」

　　这样的话，这些担任监察站守卫的男人们就没用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已经不能再称为哨兵了。

　　中了名为绝对命令的ＧＥＡＳＳ，他们已经成为了鲁鲁修的奴隶，哪怕此刻他命令这些人去死，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执行。

　　非常有用，的确。

　　男人们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又坐了回去。并不宽敞的守卫小屋中，用来消磨时间的桌上游戏又重新开始了。他们眼中已经没有鲁鲁修了。因为被命令无视一切异常，这些男人们就算死了，对他们来说应该也察觉不到有什么是异常的。

　　顺带一提，他们不是布尼塔尼亚士兵，相反，而是日本解放战线的成员。这里已经是山腰了，属于他们的势力范围。当然对于外敌他们是要监视的。但这在鲁鲁修看来全然没有任何威胁，他到现在都一直在用同样的手段骗过了布尼塔尼亚和日本解放战线的监视，不管对方是谁，如果是个人与个人面对面的话，没有人能成为鲁鲁修的敌人。

　　无论多少人，在面对鲁鲁修的时候，都只会成为他的奴隶。而路上，已经超过上百人被他的ＧＥＡＳＳ俘获，可惜都是一群男人，如果稍微来个漂亮一点的美女的话，在卡莲和井上到来之前，他可以稍微打发一下这无聊的时间。

　　「接下来……」

　　将一边闲聊一边玩游戏的男人们扔在一边，鲁鲁修在小屋的窗口通过镜面反射对山脚送出信号，示意扇和华莲等黑色骑士团成员可以上来了。他们会走与鲁鲁修不同的路线，那是鲁鲁修使用Ｇｅａｓｓ制造处的监视盲点，唯一一条没有人看守的路。

　　「条件完成……柯内莉娅，终于到这一天了。」

　　但，就在他微笑着自言自语的时候。

　　鲁鲁修忽然愣住了。

　　小屋外有人。

　　一开始他还以为自己漏了哪个屋外的看守。

　　但他错了。

　　躲在窗帘后面向外偷偷窥视的鲁鲁修，不禁呆呆地张开了嘴。

　　有个少女。

　　拥有一头长发的少女正漫不经心的在附近走动，像是在散步似的望向山脚方向。搞不好——让人感觉她会就这样高喊出「Ｙａｈｏｏ……」一样，没有一点紧张感。

　　远足的贵族小姐！

　　不，那是魔女！

　　鲁鲁修急忙跑出了小屋。

　　「ＣＣ，你在干什么？怎么会在这里。」

　　他大声的喊道，但少女连头也没回。不过，鲁鲁修知道，她其实听见了。

　　少女依然眺望着山间的景色，一如既往的平静说道。

　　「我只是借用一下你制造的『道路』，不过这里还挺开阔的啊。」

　　鲁鲁修不悦。

　　「喂，我不记得允许过你来这种地方……娜娜莉呢？」

　　「我是不受你控制的，忘了？想用娜娜莉束缚住我，你太天真了，鲁鲁修！

　　不要忘了，娜娜莉也是英灵，昨晚那种程度，对于她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稍微休息一下就可以了！「

　　这下鲁鲁修无言以对，的确，虽然作为他对娜娜莉做了非常过分的事情，直到对方快乐得昏睡过去，鲁鲁修还保险的在妹妹体内来了两发，才匆匆离开。但是，这种手段对这个女人是无效的。

　　冷静下来之后，鲁鲁修轻轻地叹了口气，对ＣＣ再次说道。

　　「所以——我问你在这里做什么？你不会想回答我因为无聊所以来观光的吧？」

　　ＣＣ若无其事地一会摸摸岩石间生长的杂草，一会踢飞地面的小石头，有时还漫不经心地抬头看看天。

　　就在鲁鲁修忍无可忍地打算再次开口逼问的时候，ＣＣ终于开了口。但从她唇形娇好的口中吐出的语言，带出的回答令鲁鲁修很是难堪。

　　「当然是来保护你的，身为魔女，当然要保护自己的男人了！」

　　「哈？装得好像是我的监护人一样，你以为……」

　　鲁鲁修瞪大了眼睛，呆呆的看着ＣＣ，他绝对没有想到这个女人竟然会给出这样一个回答。然后，不等鲁鲁修反驳，ＣＣ又接着开口说话了。

　　「鲁鲁修，为什么你是鲁鲁修？」

　　被提问的鲁鲁修有些疑惑，但还是立刻不耐烦地回答。

　　「你想开始哲学回答？在这种时候？」

　　「你把姓改成了兰佩洛基！」

　　大概是环境的原因吧，ＣＣ直接忽略了他的话，询问起了一直埋藏在她心里声音。

　　「但却保留了鲁鲁修这个名字，也就是说，你还没有完全舍弃自我。」

　　「这不是当然的吗？」

　　「真是天真，没有和过去彻底了断。」

　　她直接断言道。

　　鲁鲁修不禁沉默了。

　　随后，他哼了一声。

　　「那么你呢？ＣＣ，为什么一直使用那个不是人类名字的名字！」

　　就在这一瞬间，ＣＣ终于回过头来。

　　她注视着他。

　　注意到她的眼神的那一刻，鲁鲁修倒抽了一口气。

　　极其悲伤。

　　极其寂寞。

　　不知什么时候，周围下起了雪，从灰色天空无声落下的洁白的雪花。

　　「鲁鲁修。」

　　抬起头注视着撒落白色结晶的天空。Ｃ。Ｃ。用和平时一样的平静语气问道。

　　「你知道为什么雪是白色的吗？」

　　「……」

　　「这是因为，它已经忘了自己曾经的颜色。」

　　仅此而已。

　　剩下的沉默，支配着山中寒冷的空气。

　　云在流动，阴沉的天空变幻处毫无意义的花纹，云以毫无意义的形态缓缓盖住了整座山。

　　终于，鲁鲁修轻咳了一声，慢慢走到ＣＣ身后，从后面抱住了她的身体。

　　「为什么现在要说这些话，我们不是早就决定了吗！舍弃束缚自己的过去，一起创造新的未来，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们在一起！」

　　他小心地没有在语调中加入感情。

　　「而且，即使你忘记了，我也不会忘记！你的名字……」

　　「在说这句话之前，先把你顶在我后面的那根东西拿开再说吧！」

　　呃！

　　因为贴近了ＣＣ的身体，小鲁鲁修已经老实的一柱擎天，顶在了ＣＣ臀部的凹陷处。这个事实，顿时令刚刚还说着漂亮话的鲁鲁修陷入了无比尴尬的境地。

　　但就算这样，他还是有理由克制自己不要再说什么。

　　因为目光。

　　ＣＣ回头瞥向自己的目光，与她平淡的口吻相反，目光中却带着一丝挑逗的味道。

　　那是情欲的目光。

　　在邀请自己！

　　虽然时间和地点有些不对，但是，鲁鲁修是不会拒绝ＣＣ的，不仅是他的身体，还有他的灵魂。把ＣＣ转过来，鲁鲁修一口吻在了她的嘴唇上。

　　接吻是恋人表示自己爱意的最直接的方式，在这正在飘雪的大山之巅，一个活了千年的魔女，一个继承了人类之王的魔王，紧紧的相拥在一起。

　　对，早就决定好了！

　　在遥远的前世，曾经毁灭过的人类纪元，永恒相伴的两人，已经约定好了！

　　不是被这个世界毁灭，就是他们毁灭这个世界，然后在这之中，寻找属于他们，属于人类的未来。

　　雪忘记了自己的颜色，但是人，却不会！

　　　　　　　　　　　第二百三十五章黑化的女孩

　　在操纵室内简易型战略仪表盘上，已经逐渐展开的本方大部队的标识如同夜空中的星星一般闪烁着。他们是正在向山包围的，断罪的使者们。

　　上面忽然闪出了一个唯一的橙色亮点，在本方部队的后方。

　　没有什么不满。会出现这种情况是早已被定好的。

　　所以，说出口的是另一番话。

　　「不进行……劝降吗。」

　　坐在兰斯洛特的操纵席上，朱雀自言自语似的说道。只见控制室敞开的入口外，罗伊德「嗯」了一下，看来他是听到了。

　　「是啊。」

　　用和平时一样的仿佛故意跑掉的语气，罗伊德回答朱雀。

　　「因为没意义嘛。」

　　「什么叫没意义……」

　　「站在对方的立场想想，虽然是被逼到绝境，但如果领导人投降、情报被敌人获取，最后还是会落得公开绞刑或者枪毙，好点的话也是终身监禁。因为不想死，所以他们是不会投降的。这样的话，我们也不必劝降喽。」

　　「怎么会？」

　　注视着仪表盘，朱雀的双唇微微颤抖着。

　　不！

　　他知道，他切身明白这种处境，清楚得让他恐惧，这份恐惧逼迫他认清了这一点。但是，他还是觉得。就算是这样，就算是这样，自己难道不能为那些被卷入战争的人的死亡和痛苦做些什么吗。

　　「嗯，不过也确实是无可奈何的事啦……啊，对了，塞西尔还没回来吗？去厕所了？啊啊，毕竟是女孩子嘛，便……」

　　罗伊德看着脸色闪烁着复杂颜色的最好「零件」，好心的错开话题，可惜，我们的「布丁伯爵」大人难得的转移目标大法，其结果却是……

　　「……我就在这里，刚才那些话我能认为是性骚扰吗？」

　　浑身冒着黑气的塞西尔站在罗伊德身后，手上握着一把不知草从哪里拿来的巨大扳手，足有手腕粗的合金扳手在她手中，轻飘飘的如同一根稻草。

　　但是，罗伊德清楚的知道那个扳手绝对是真实的，而且分量十足。

　　「咿！？啊啊啊，不不，那是……呜！」

　　噼啪乒乓……

　　罗伊德的哀嚎很快就被敲打声淹没，世界终于变得清静起来来。

　　站在一边的朱雀瞪圆了眼珠子，看着眼前惨绝人寰的情景，浑身剧烈的颤抖着。

　　特派最强（恐）之女的由来，朱雀终于真切的见识到了，代价就是眼前那团已经被敲打得面目全非，却还在蹂躏之中的罗伊德先生。

　　同样，另一边，一搜整体就像大型航母的陆地战舰正在朝着预定好的营地，Ｇ１地点前进。舰桥之中，宽敞的指挥室上面竖着巨大的仪表盘，上面标注着几乎的军力调动和部署。

　　十一区的总督，这次行动的总司令柯内莉亚正坐在上座，欣慰的看着前方那个站在巨大的战略仪表盘前的少女。

　　这个少女怎么看都像是只有十几岁，但她的职位却是副总督。因为她是神圣布尼塔尼亚帝国第三皇女，１１区副总督尤菲米娅。ＬＩ。布尼塔尼亚，柯内莉亚的亲妹妹。

　　她稚气未脱的脸绷得紧紧的，这也难怪，虽然不是完全没有受过训练的普通人，但上战场对她来说这还是第一次。她不是在紧张，当然，她本人很清楚，自己的职位不过是个名号，她只是以想要见识一下真正的战场的理由才能呆在这里。

　　当然，真正的目的，是因为她从塞西尔那里听说了，那个人也回来。

　　他要抓住柯内莉亚，顺手完成和姐姐一样的作战目标。

　　「可以确信日不解放战线的大本营就在这个地域，已经把四个大队分成七个，埋伏在了周边，接下来就等待总督的信号，一口气缩小包围网消灭他们！」

　　同样站在战略仪表盘前的达尔顿审视着上面的坐标，即是在对身后的主君坐着汇报，同时也是在给尤菲米亚殿下进行解说。

　　「敌人从包围网外围出现的可能性就没有吗？」

　　虽然是第一次踏上战场，但是尤菲米亚依然在努力的分析这个完全搞不明白的战略仪表盘，听完达尔顿的解说后，才有些焕然大悟，随后积极的提出自己的意见。

　　尤菲的心里的想法很快就位柯内莉亚所知，这位妹妹那单纯的心思，其实非常容易猜出来。

　　「ＺＥＲＯ吗？」

　　和尤菲温柔的声音截然相反的声音，冷酷而自信，带着一股强者的威势。

　　配合着总督柯内莉亚的话，达尔顿紧接着解释道，尤菲的问题在他们这些历经战斗的老将看来，确实非常单纯。

　　「请放心吧，作战开始的同时，周边道路和山道都将被封锁！」

　　「我们还有友军，随随便便就现身的话，那将是ＺＥＲＯ的末路！」

　　柯内莉亚说着，从座位上站了起来，Ｇ１地点已经到了，这里是包围网的后方，正好处于即可随时进行有效的支援，同时又可以及时撤退的位置。

　　「全员已经就位！」

　　并不在这里的骑士，吉尔福德已经和亲卫队的成员坐上了Ｇｌｏｕｃｅｓｔｅｒ，全员就位，随时准备出击。柯内莉亚也离开了舰桥，来到Ｋｎｉｇｈｔｍａｒｅ的发射舱，驾驶了自己的座机。

　　随后，她对还在舰桥的参谋官们下达了命令。

　　「知道了，尤菲米亚按照预定留在Ｇ１进行后方支援，卫生班的指挥交由她负责！」

　　「　Ｙｅｓ，ＹｏｕｒＨｉｇｈｎｅｓｓ。」

　　参谋官们的通讯刚一断掉，另外一个熟悉的频道就接了进来。

　　「柯内莉亚殿下！」

　　「吉尔福德吗！是说尤菲的事吧！」

　　柯内莉亚一口道出了自己这位骑士的目的。

　　「是，本来的话不应该让她呆在政厅的吗？并不是非议，只是那才是适合尤菲米亚殿下呆在的地方，以她的亲和力而言！」

　　「意外的倔强啊，她……」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对于尤菲的努力，柯内莉亚的嘴角却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这种温柔的微笑出现在即将参加战斗的她的脸上，足以说明她对此事的态度。

　　「说是想看看实战的情景！」

　　与其说是责备，倒更像是在自豪，带着一种子女终于长大了的感觉。听出了柯内莉亚话里的温柔，吉尔福德终于放弃了说辞。

　　这对姐妹之间的感情，除了那个人，根本就不是他能够涉足的。

　　证据就是……此刻站在战略仪表盘前，尤菲米亚脖颈上隐隐露出来的紫色唇印。

　　「不劝降吗？」

　　不知道之前皇姐「欺负」自己的证据还没有擦干净的尤菲米娅对参谋官们问道，对方立刻恭敬地低下了头回答。尤菲米亚殿下脖子上的那个唇印，他们清楚的看到了。

　　「在下惶恐，因为没有这个必要。」

　　「但是现在实力这样悬殊……对方应该也把握现状了吧？他们难道没有明白自己是不会取胜的？」

　　「他们明白，但还是不肯服从于我们。现在对他们说什么都没用。」

　　尤菲米娅沉默了，她严肃的脸上带着沉痛，再次将目光转向仪表盘。忽然她发现了某样东西。

　　在已经逐渐展开的部队后方，只见一个橙色的亮点在稍远处闪烁着。

　　尤菲米娅稍稍倾下头。

　　「那个部队……是什么？」

　　站在她身边的参谋随着她的目光看去，随后他没有表情的脸上明显地浮现出了一丝厌恶。

　　「是有十一区驾驶员的后援部队。」

　　「啊！」

　　尤菲米娅顿时抽了口气。

　　「难道是兰斯洛特？」

　　「Ｋｎｉｇｈｔｍａｒｅ居然让非布尼塔尼亚人操纵，原本是不被允许的。」

　　虽然语气很恭敬，但参谋还是明显没有掩饰不快地回答。这时，另一名参谋接着说道。

　　「那支部队属于第二皇子修乃泽尔殿下管辖，我等无权干涉人事问题。柯内莉娅殿下对此也有些头疼……」

　　参谋们用同样不满的语气继续说着，但尤菲米娅都没听进去，只是凝视着那个光点。

　　那名少年也在这里。

　　现在，正在注视着眼前的光景。

　　注视着即将发生的一切。

　　朱雀。

　　尤菲米娅忽然在心里呢喃着。

　　你是怎么想的？

　　你国家的人们，和我国家的人们很快就要继续战争，继续流血，你又是怎样看待的……

　　身为ＥＬＥＶＥＮ，却投靠了侵略自己国家，杀死自己同胞的敌人，然后举起屠刀，对向自己的同胞。即使心里不愿意，也不得不去做。

　　但是，这种程度，还不够！

　　尤菲米亚需要的是一个能够为她去死的狗，而不是现在还有着自己意志，幻想着自由的麻雀！而且，如果现在就抓住这把刀的话，对方根本没有这个资格，也不会得到任何人的认同。刚才那些参谋官们的话，几乎就代表了如今布尼塔尼亚的主流。

　　所以……

　　皇姐，你又是怎么想的呢？

　　尤菲脸上流露出一种感伤的神色，虽然是为了能够有见到那个人的机会，哪怕只是靠近一点也好，但是对于战争，她果然还是……

　　在尤菲心里，她不知道的地方，一个为了直面战争和死亡的黑暗尤菲，正在缓慢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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