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伊德感到双臂恢复了自由，滑落至恋人肩头。他突然明白了，兰迪想要表达的是请求而非命令。如果他愿意，可以自己动手，可以借助身体的摩擦变相满足前面的需要。搭档将最终选择权交给他，静候他的决定。

答案显而易见。

搂住恋人的脖子，他奋力抬起头。现在的姿势不太方便接吻，哪怕是再轻微的举动，也会在体内激起层层涟漪。敏感点被触动的瞬间，他差点咬伤恋人的下唇。他的呻吟也被兰迪紧紧咬住了。

好，我答应你。

自己究竟是怎样将这个回答传达给恋人的？他记不清了。或许是通过话语，或许是通过动作。他相信兰迪一定能够了解自己的心意。热吻因对氧气的贪婪需求而渐渐熄灭，但其热度再度令结合处的火焰加温。液态的火焰，湿濡的摩擦声。里面变成什么样子，他已经弄不清楚了，仅仅是被无法抵御的压迫感所左右。强烈的挤压似乎一点点撬开了内脏的开关，不是痛，是触电般的痉挛，闪出耀眼的火花，刹那间竟与前方求而不得的渴望撞在一起。然而这种奇异的体验持续不到一秒，他还来不及抓住它，便感到恋人的肌肉绷紧了，如同嗅到危险的猛兽。

声音和光。

陌生的声音和光。

尽管沉浸在与恋人肌肤相亲的喜悦中，罗伊德对周边的环境依然抱有一份警惕。这里是克洛斯贝尔市区没错，可同时也是敌占区。资料里写得很清楚，夜间帝国军的巡逻人员大概每四个小时会经过这里一次。由于自己身处不会被外面看到的死角，周围又没有引人注意的声音和光源，因此他并未采取额外的隐蔽措施。然而，现在这种状态……紧张之下，他无法清晰地判断出红发青年是否完全在安全范围内，便搂住兰迪的腰往自己这边拽。可惜他忽略了一件事情——恋人挺立的形状依然充斥在他体内。

“唔……”

内脏深处被顶到的时候，即使拼命忍耐抑制声音，依然本能地渴望呻吟。肠壁兴奋地蠕动，不知是想要摆脱此刻的折磨，还是试图压榨出更多的快乐。

寂静的街道上，军靴踩出的规律步伐声由远及近。不过，随着巡逻士兵的接近，兰迪反而渐渐放松下来，抓住他的手，轻轻敲打着掌心。罗伊德立刻意识到这不是兴随所至的调情，而是抵抗人员联络时常用的密码。他早已将这套密码烂熟于心，翻译起来不费吹灰之力。

——我没法停下来，罗伊德。

——放心，不会弄出声响的。

此刻，那些帝国军人应该正从花店的玻璃门外走过。罗伊德甚至能听清有个人在小声抱怨今年格外寒冷的鬼天气。至于兰迪，兰迪……真的动了起来。慢慢的，小心翼翼的，尽量不发出抽插的声音。

人类面临危机的本能反应使得他的感官处于前所未有的敏锐程度，无论多么微小的动作都能引发山崩地裂。花朵的香味，湿润的空气，像恋人的舌头舔舐着裸露的肌肤，像无形的手指裹住昂扬的性器。巧合还是故意？兰迪的拇指按住他左侧的乳首。和下面一样，那里也硬得厉害。恋人强行将勃起的乳头往回压，钝钝的痛，尖锐的痒，穿刺胸膛的刺激几乎让他不顾一切地跳起来。灼热的麻痒感似乎无所不在：恋人进出缓慢却沉重，一次次强调它的存在；脏腑被它填满，多得仿佛要从里面溢出；体内饱受煎熬的敏感点不断被性器玩弄着，顶起又落下，将它一点点挤向前方。

可是，依然不能高潮。

陌生的声音和光消失了。巡逻队走远了。他熟悉的兰迪回来了，那个做爱时温柔却又激烈得近乎失控的兰迪。这种感觉就像在恋人的怀里被抛来抛去，节奏狂暴，绝对安全。罗伊德的手指胡乱抓挠着，有时抓到一把空气，有时抓住坚硬的东西，有时抓住散乱的东西，却抓不住一丝安慰。他的意识被压缩在濒临高潮的狭窄界限里，快感强烈如地狱，偏偏无法从中解脱。还差什么东西。必须找到某样东西，弥补不可以抚慰性器的缺憾。但他不知道那是什么。

不，不对。不是今天才开始的。今天只是激化矛盾而已，隐患一直存在。自慰时他并未得到真正的满足。奇怪，到底是什么？

思考的碎片轰然坍塌，他想不出来。回应恋人的吻遍足以令他窒息。不止是眼睛、耳朵、鼻子、嘴和皮肤，整个人体，就连血管里奔流的血液，同样只有一个念头：想和兰迪做爱。

“罗伊德，腿再抬起来一点。”

急促的喘息把这句话割成了若干部分，好在他还能听懂。兰迪明明可以对他做任何事情，却依然渴望他的配合。罗伊德忽然觉得内心有所触动，困扰他的答案呼之欲出。

“这样我就能射进最里面了。”

上扬的尾音带有惯常的挑逗意味，罗伊德一直觉得这样的兰迪非常性感。但这次不太一样。他明白了这两周以来的缺憾到底是什么。他想要兰迪射在里面。或者说，不是快感在前在后的问题，他想要兰迪，真实的、有血有肉的兰迪。自慰和做爱完全不同。他渴望和恋人一起高潮。

“……嗯。”

这是他第一次被涌入的精液浇灌到高潮。甘甜的快感自下腹部蔓延，从性器麻痹到脚尖。温暖的充实感冲破最后的阻碍，喷出浓浓的幸福。他射精了。

碍于条件限制，事后只能做些简单的清理工作。穿好衣服，罗伊德靠在恋人肩膀上，只觉得胸口一片爽朗。兰迪搂着他的腰，时不时侧过头与他接吻。他的搭档轻轻地吻他，仿佛只想确认他的存在，然后笑得像个偷吃到糖的孩子。他用额头抵住恋人的脸颊，静静感受着对方传来的温暖气息。

“我还以为你会阻止我，罗伊德。”

满足地叹了一口气，兰迪低声说。

“阻止？”

“比方说觉得现在做不合时宜啊，明明刚才那么危险还不分轻重缓急，万一被敌人发现就要耽误大事，诸如此类。”

红发青年抬起头，用下巴蹭了蹭他的脸。

“我相信兰迪比我更擅长潜入和隐蔽，所以绝对不会犯下被人发现的错误。”罗伊德认真答道。

“确实如此，那些帝国军想要发现我还早了一百年呢……不对，这不是重点！”收起洋洋得意的心态，兰迪半开玩笑地说，“我本来以为优秀搜查官罗伊德•班宁斯肯定要心无旁骛忙于解放大业，无暇顾及儿女情长。”

“为什么？”

“你问我为什么我也……这个应该问你吧！明明热衷工作的人是你！”

恋人的说法确实令他感到一头雾水，可兰迪的反应似乎比他更加迷惑。

“我不认为和兰迪做爱违背了自己的初衷。我现在所做的事情是为了让大家更加幸福。如果我宁愿舍弃近在咫尺的幸福，我的言行就自相矛盾了，根本不可能有任何说服力。”思索片刻，他继续说道，“我愿意为守护克洛斯贝尔而付出，但我也要努力让自己幸福。我不认为一个不幸福、不懂得珍惜幸福的人能够守护他人的幸福。和兰迪在一起，就是属于我，属于罗伊德•班宁斯这个人最大的幸福。我当然要好好珍惜。”

罗伊德习惯在说话的时候注视恋人的眼睛，可这一次他失败了。兰迪的手臂悄悄绕到他身后，把他的脸狠狠按到怀里。他的嘴唇贴在搭档的胸口，没法再说话，却可以亲吻心跳。

“罗伊德，像你这样的好学生应该知道有在《疯狂的奥兰多》之前一个世纪左右还有一部用方言写成的《恋爱的奥兰多》吧？有人说《恋爱的奥兰多》是《疯狂的奥兰多》的前身，也有人说二者完全是两部独立的作品，只是借用了相同的形象……这种事情就留给学者去吵吧，与我们无关。我只是在想，以后会不会有一部作品名为《幸福的奥兰多》？狂战士一族的后裔因为爱情而疯狂，又因为这份不顾一切的疯狂而幸福。”

罗伊德知道，兰迪并不需要别人来回答这个问题。感受着恋人稳定而规律的心跳声，他把手掌贴在胸口，发现自己的心脏正以同样的节奏跳动。

两颗跳动如一的心，这就是最好的答案。

【End】

小说相关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