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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后过去了几天，宗像都没有空去履行跟赤王的约定，因为S4正忙于追捕一个逃跑的Strain，对青王而言，在私情之前，向来是大事为重。等能力者事件有了个完美的尾巴后，S4总部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八卦的人继续八卦，滥用私权STK的人继续STK，工作期间练哑铃的人继续练哑铃，于是位于王座之上的宗像，也就心安理得地继续拼他的拼图了（虽然这事儿其实他一直都没停过）。

纯白地狱已经拼了三次了，纯黑地狱更频繁，已经拼过五次了，山水画拼了两次，甚至是部下送的赤王头像的拼图，也都拼了十多遍了。宗像深刻觉得自己需要入手一些新的拼图，于是他就那么做了，离开办公室的时候在走廊上遇到了淡岛，后者朝他敬完礼便习惯性地跟上他的脚步，宗像只好停下来看向自己的得力助手。

“我出去走走，不必跟来了。”青王旋出一抹温和的微笑，语气却十分不容置疑。

“……是！室长请慢走。”知道自己上司又要光明正大地摸鱼后淡岛有些无奈，但还是尊重对方的意思，再次敬了个礼便站在了原地，目送宗像不紧不慢地走出了她的视线。

※※※※※

宗像这趟出门确实算是摸鱼，反正也没什么重大事件，偶尔划划水也没关系吧。他打开自己的终端机点开电子宠物的程序准备给周防狮喂食，虽然没有那种立体投影的三维电子宠物那么真实和有趣，但平面的像素图案倒别有一番复古的风味，看起来还挺可爱的不是么。宗像用拇指按住屏幕中央的红色小狮子，像是安抚一样的动作，使得对方摇晃着的尾巴摆动频率更大了。他看见系统提示周防狮的心情愉悦度上升了不少，对他的好感度也即将步入50%大关了。

“啊。”

前方忽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宗像抬起眼睛扫视过去，然后某个赤发男人穿着跟之前没什么差别的衣物就这么出现在他视线里，左手还牵着一个一身红裙的银发小姑娘，印象中似乎是叫做栉名安娜。宗像下意识便停下脚步望向来者，然后游刃有余地轻笑起来。

“你是跟踪狂吗，吠舞罗的周防尊。”

“这句话原封不动还给你，Scepter 4的宗像礼司。”

“无论在哪都能看到阁下这张晦气的脸，真是扫兴呢。”

“彼此彼此啊。”

“哦呀，吠舞罗的老大现在已经沦落成照顾小孩的保姆了么。”宗像看了一眼紧靠在周防身边开始抿嘴的银发萝莉，“啊……不好意思，这位小淑女，我其实并无冒犯之意。”

“身为室长的某人都能大摇大摆地上街闲晃，S4真是个腐烂到骨头的政府机构啊。”周防针锋相对地说。

“我只是忙里抽空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顺便收集多一些有利于思考的辅助品而已。”

“这种行为就是闲晃了吧。”

“不是。”

“呵。”

“我认为不是的事情，那么它都不能算是。”

“你是哪里来的暴君吗。”

“统率地下世界的赤王阁下有资格说这种话吗？”

“能跟我比肩的人也只有你啊。”周防笑了一下，“我正是喜欢你这一点。”

“……”

宗像不说话了，他在思考刚才赤王那番话到底是几个意思，虽然根据以往的经验对方那直肠子的性格来推测的话估计只是一时头脑发热随口说说罢了。在青王沉默的时候安娜摇了摇一直抓着的周防的手，“尊，还去晒太阳吗。”

“去啊。”周防抬头看了宗像一眼，“要一起吗。”

“……我可是很忙的。”

“那就算了。”

周防说完就牵着安娜越过站在他们面前的青王准备继续往目的地前进，宗像却忽然开口喊了他一声。

“周防。”

“？”

“……没什么。”

宗像抛下一句不痛不痒的话便朝跟周防相反的方向走掉了，周防呆在原地楞了一下，他望着眼镜青年逐渐远去的背影有些莫名其妙，接着就听见安娜幽幽地在他身旁叹了一口气。

“怎么。”

“……尊，是笨蛋。”

银发萝莉低声吐槽道，闻言周防只是嗤笑着，然后垂下眼帘没有继续说什么。

※※※※※

对于大人而言，夜幕降临之后的世界，才是真正的happy time。吠舞罗酒吧大多数情况下虽然都在正常营业，但也有闭门休息的时候，比如现在。草薙出云擦完了吧台上的酒杯准备关店，熊孩子们都被他提前赶回家洗洗睡了，十束在二楼给安娜讲睡前故事，于是就剩下他们家的王还赖在店内的沙发上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我说大将，你困了的话就上去睡觉吧。”草薙揉揉自己酸涩的肩膀，朝周防走去，顺便从兜里掏出一包烟递了对方。

“不是困。”周防接过二把手递过来的香烟含进嘴里，打了个响指点燃了烟头，“我想喝酒。”

“喂喂我要关门了，别害我又得擦一遍杯子。”

“所以，我出去走走。”周防说着便站起身来，双手插兜潇洒地往酒吧门口的方向移动。

“今晚还回来吗？”草薙也跟着抽了根烟，笑着望向自家老大的背影。

“不知道。”

“那，路上小心~”

草薙挥了挥手当做告别，回答他的却是紧接着的一阵玻璃门被人打开又关上了的声音。

※※※※※

周防很少会在吠舞罗之外的酒吧滞留，除非他突然很想在吠舞罗闭店之后喝酒。他走过人迹罕见的小巷，经过深夜颇显安静的十字路口，绕过白天热闹非凡如今都大门紧闭的商业街，沿着往下蔓延的砖砌阶梯拜访了某间修建在地下室里的酒吧。那是他在吠舞罗之外最常光顾的酒吧，二楼还有作为休息处的临时旅馆，前几天他就曾在那儿醒来。

大概是因为通宵营业的关系，所以即使是深夜这个酒吧里顾客也不少。周防像往常一样挑了个吧台边上的角落坐下，酒保贴心地为他送上新进货的白兰地，琥珀色的液体在透明的酒杯中酣然生香，只是稍微闻一下便仿佛有了轻微醉意。不知为何周防忽然想起了白天在街上偶遇的宗像，他在想最后那个人到底是想对他说什么话，结果又为何什么也没说。他觉得他们是天底下最接近于相似这个词的存在，当然并不是指外形和性格，而是内心更深处的什么东西。尽管表面上他们像是处在对立的两方，但周防有时候会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其实比谁都要接近。王座上特有的孤独，空虚的渴求，也就只有同样身处那个位置的青王才能理解和明了的吧。

“这不是吠舞罗的周防尊么。”

伴随着身后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而来的，是周防白天就已经听过的那个熟悉声音。像是早就料到对方会出现在此似的，周防并没有惊讶，只是举手让酒保为他身边的空位送上一份清酒。

宗像穿着便服，深色系的大衣外套将他本人裹得严严实实，在酒吧暧昧不明的光线下周防有些看不清他里边穿的是什么。总不会又是那些脱起来很方便的和服吧，周防想到这不禁笑了笑。

“你在笑什么？”宗像习惯性坐在赤发男人身边，并对刚为他递上清酒的酒保点头致谢。

“没什么。”

“说话吞吞吐吐可不像是你呀，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磨蹭了呢，周防？”

“跟你学的。”

“……哦呀，”宗像转头看着身旁的赤王，“我可不记得自己有欲说还休过。”

“呵。”

宗像碰了个软钉子，他决定暂时不去理会旁边那个赤发男人。白天的时候他买了不少新出的拼图，想到以后摸鱼能有更多的选择，宗像觉得任何事情都不能打消他目前愉快的心情。他将吧台上热好的一小壶清酒倒入杯中浅酌了一口，尝起来不算难喝，但也不是自己向来喜欢的风味。宗像用眼角扫过旁边周防喝着的琥珀色液体，迟疑了几秒也举手示意酒保送上一份跟对方一样的饮品。周防发现宗像换酒的行为后挑眉看了过去，目光里透露出几不可闻的惊讶。

“……你不是喜欢喝清酒？”

“是的。”宗像点点头，“但是这家酒吧的口味我不喜欢。”

“哼，真难伺候啊。”

“过誉。”

“怎么跟我点一样的酒啊。”

“偶尔尝试一下野蛮人的口味，对我来说也是贴近大众的一种方式呢。”

“你就扯吧。”

周防放下酒杯，他看着吧台后的壁橱上琳琅满目的各种美酒忽然有全部混调在一块儿试一遍的冲动，但他也知道若真的这么干身旁那个眼镜青年又会多管闲事地开口制止的吧。宗像安静地在他隔壁品酒，连举起酒杯的姿势都那么矜持有礼，鬓角垂落的短发贴着他的脸，让周防几乎忍不住想伸手去撩开——但他还是忍住了，他可不想在这里被对方按着脑袋跟吧台亲密接触。

“那个电子宠物，你还在玩吗。”

“哦呀，当然。看那只狮子撒娇还是挺可爱的，比本人要有趣多了。”

“哼，”周防晃了晃手里的酒杯闷哼一声，“你想看我撒娇可以直说的，宗像。”

“……并没有。”青王扶了下反光的眼镜，“况且我也很难想象阁下会对别人撒娇的画面，太惊悚了。”

“……呵呵。”

“怎么，你也想养电子宠物么，我有初始程序，你要的话可以传你。”

“不。”周防微笑着，“我懒得搞那种无聊的东西。”对他而言，有那个时间还不如用来睡觉。

“……那真是可惜呢。”

“你这么想当我宠物的话，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你是从哪里得出这个结论的啊，周防。”

“我都已经当过你宠物了。”周防指了指宗像胸口某个位置，那里放着后者的终端机，“所以你也轮一次才算公平吧。”

“我何时说过那只狮子是你了，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叫周防。”

“呵……”

真是个麻烦的男人啊。周防嗤笑着不再接话，转而专心地品尝酒杯中那与他瞳色相似无比的液体。酒瓶很快就空了，周防直接拿过宗像那边的，给自己的酒杯斟满。

“喂，你这家伙不懂礼貌二字怎么写的吗？”被夺走了美酒的青王不悦地抗议道，但身旁的赤发男人却仿佛没听见一样，仍在兀自倒着不属于他的酒。

“你就这么喜欢抢别人的东西吗，野蛮人？”宗像再次提出抗议，但他的话依旧被抗议的对象视若无睹。宗像眨了眨眼睛，将视线投向身旁的赤王。

“喂，须须星人？”

沉默。

“红毛大猩猩。”

沉默。

“没良心的负心汉。”

还是沉默。

“……周防。”

宗像皱紧了眉头，目光似箭射向隔壁的赤发男人。

“……吠舞罗的周防尊。”

“……啊，叫我？”

周防总算回头看着宗像，一脸漫不经心，好像才刚发现自己在被人呼唤似的。

“不然呢，这里还有别的吠舞罗的人吗。”宗像瞪了周防一眼，“还是说阁下不仅是脑子连听力也需要去医院进行深度检查？”

“是你说的吧，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叫周防。”

赤王懒慵的声线里还沉淀着些许淡薄的笑意，宗像听出来了，他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意外的会在奇怪的地方闹别扭呢，这就是赤王不为人知的另一面吗。”

“会替宠物改宿敌名字的青王也没资格吐槽别人吧。”

“那只是电子宠物。”宗像更正道，转开视线盯着前方的壁橱，顺手拎起吧台上的酒杯喝了起来，“再说，我也从不曾认为你是我的宿敌。”

“呵，所以你只是单纯地在暗恋我吗。”

“你喝醉了吗周防，脸皮倒是比平常要厚呢，都快要突破地心了。”

“你才是要醉了吧。”周防的笑声又愉快了几分，“你手里拿着的可是我的酒杯。”

闻言青王迅速地搁下了手里的玻璃制品。

“……我只是一时松懈没留心，这是意外。”

“呵。”

周防伸手拿过原本属于青王的酒杯，毫不在意地一饮而下，他在对方惊讶的目光注视下缓缓将两人交换了的酒杯再度斟满。

“这样我们就扯平了。”周防笑着这么说，朝宗像举起酒杯。

“……两不相欠。”

宗像沉默了一下，也举起手里的器皿轻轻碰了碰赤王的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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