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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师兄？」

唐封冥手上拿着铲子和刚刚挖好的皇竹草，诧异的看着那似乎灰头土脸的唐玖。他会在这里遇到唐玖完全是个意外，他不过是想来这里苍山洱海这里挖挖马草赚个外快而已。怎料，挖着挖着，就看到一个泥人从另一边扑了过来似乎想要抢草。千机匣只差一秒就要抽出的发动攻击，却在那瞬间看到了这不就是自己许久不见得师兄停止。

「你……」

看了看跟在师兄身边那摇头晃脑的白色大马，身上带点墨色的毛色说明了牠的身分。唐封冥想要问的问题很多。比方按照师兄的身手，这抓匹里飞沙的根本不用弄的这样惨烈。会变成这样的结果，只可能是他的师兄自己在泥地上滚了几滚。

「呜呜？」

跟在唐锋冥身边的小毛球好奇的抬头看了看，滚动那圆圆滚滚的小身子往那高大白马的身边爬去，不怕死的抬起小熊掌想拍拍马腿。但是在牠拍到之前，就被眼捷手快的唐封冥一把给捞了回来，丢到装满竹叶的篓子中。小猫熊呜呜的发出了几声抗议，随后便边吃边睡在那堆竹叶中。

「小封冥？」唐玖也同样诧异在这里看见了自己的小师弟，原本他是眼冒金光的目标那皇竹草的位置，打算……打算如果这个同门跟自己抢马草的话，就来一场互殴的。如果这是唐封冥的话，事情倒是好办许多。想到这里，唐玖脸上马上堆起了笑容。他伸手指了指唐封冥身边那堆皇竹草，笑的无比和蔼可亲。「小封冥，这堆马草，能让给师兄不？」

「嗯？嗯。」

唐封冥没有犹豫的点头，反正这堆马草他本来就是挖来赚钱的，本身没什么需求。他看着唐玖小心的将那堆皇竹草收走，想了想终于提出了疑问。

「师兄，你养这里飞沙是要卖么？」他想了想市场上里飞沙的价格，发现那是一比惊人的数字。「你想要换一把更好的千机匣？还是你想要买什么东西？」

「嗯？不是喔。」唐玖有些诧异这小师弟今天话居然比平常多了不少，随后他微笑摇头。「这是给你嫂子的。」

「嫂子？」

「嗯，嫂子。」

**

秦裘跟着方校尉一起到了浩气盟。他们是奉着朱军师的命令来到这里，进行与浩气盟合作交流事宜的谈判。说起来天策府并不怎么介入浩气与恶人之争，他们虽然平日有时看起来就和一般武林人士差不多，但本质上还是属于守护大唐的天策军。国家，并不介入江湖儿女的纷争，自然天策也从不特别支持浩气或是恶人之中的任何一方。

他看着方校尉和那浩气代表进行谈判，内心里面闪过了一丝烦闷。在他看来，这浩气与恶人之间的纷争，要说谁对谁错早就已经模糊不清。这些在比较年轻的侠士之间也许还看不太出来，觉得这两边分别带着某一种骄傲或是使命。对于浩气的人来说，恶人即恶，是正义必须要消除了存在。而对恶人的侠士来说，浩气却代表着一种虚伪的象征，令人不齿。

秦裘从来没有这样的想法，好吧，也许只有刚出江湖的时候有那么一点这样的冲动。但事实上，后来的他却发现这不过是名字上的差异而已。若把浩气与恶人的名号换掉，换成甲乙两大势力来看，那么也许……前仆后继加入这场纷争的侠士就会少了许多也不一定。而大唐，应该也会安稳的多吧？

每每的浩气与恶人的势力争战，秦裘已经不想要去细数到底有多少百姓因此而受害。浩气与恶人，不管哪一方从来就不代表着绝对正义与邪恶。今天他们来到这里，无非是和浩气盟的人商量商量，能不能够减少纷争或是如何降低对百姓的伤害。他看着师姐方校尉努力争取着百姓的利益，而对面那人却只用着正义以及必要损失来响应的实在让人气极。但是现在他们又能如何呢？

天策从来没强大到可以左右整个江湖，所以他们只能不停的派出代表，努力维持着和平或是尽可能不要伤害到百姓而已。

他们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和条件，只见那浩气盟的人皱起眉头，似乎为着天策府居然没有倾向”代表正义”的浩气而感到不悦。那代表的脸色当场冷了下来，摆手请他们出去说是要讨论一下。

「师姐，你看如何？」

秦裘跟在方重华身边低声询问，只见那天策军娘缓缓摇头。

「他们不会完全反驳我们所提出的条件，怎么说的天策府这点面子也还是有的。」方重华看了看那些别着浩气阵营徽章走过去的同门，互相点头打了个招呼。「如果完全拒绝的话……他们也对在这里的天策军人说不过去。只是能同意多少……就是可以随他们操作的。」

方重华叹息，她从来就不喜欢这样的事情。秦裘也同样无奈的叹了口气，随后拍了拍师姐的肩膀说自己出去走走。而他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出了浩气的地界，而就在这时，他看着一人牵着匹白马，朝自己的方向走来。

看到来人，秦裘瞬间冷下了脸色。但是看到那唐门弟子似乎无比憔悴的模样，他又不忍心的想要走上前去细细查看。秦裘知道自己早就已经陷落，心脏的位置到处插满了代表唐玖的旗帜，现在的他……不过是对着对方最开始的行为，做着顽固的抗议罢了。

**

他看着唐玖，虽然看起来似乎整齐但是四处都是清洗过的痕迹和泥泞印子。脸上看的是干净，但是扎好的头发却隐约滴着水，从脸旁滑下。深色的武装上面有着一点点褐色的泥泞，看起来就是胡乱擦过的样子。搭配那憔悴却故做欢笑的脸，秦裘暗自反省自己是不是做的太过了些。

唐玖牵着的那匹马，但凡是天策将士必定看得出来这是匹难得的好马，让人忍不住想要好生亲近一番。

「阿裘，别生气了好不？」

那唐门堆着笑脸走了上来，眼下带着黑眼圈。他抓着秦裘的手放在自己裸露出来的胸口上，在那底下是温热跳动的心脏。如果是一般时刻，秦裘必定会立刻将自己的手给抽回来，光天化日之下做什么呢？但是现在，他感觉到的是唐玖冰凉带着一点点水气的肌肤。这必定是在溪里清洗过了一番。

「你看，我给你带礼物来了。」

「我……」秦裘感到内心一紧，还有微微的恼怒。虽然他一直都很想要一匹里飞沙没错，但不是这样。「所以说这是赔罪？」

他挑起眉毛，冷下脸看着那带着讨好意思的唐门。而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唐玖缓缓摇头，从自己的身后抽出了一个算盘出来。看着秦裘一脸疑惑的表情，唐玖带着腼腆的笑容。

「你说了让我自己好好反省，我想起了我阿爹犯错的时候，阿娘就是这样的。」像是想起了小时候的回忆，唐玖的眼角里面带着一丝温暖。「那时候我去闹阿爹的时候，他说『瓜娃子别笑，爹是心甘情愿跪着的。等你哪天找到了你喜欢的人，你也会这样。』。」

秦裘听着唐玖的回忆，听的嘴角也微微勾起笑容。这是属于唐玖的过去，秦裘自然想要多听一些。

「现在我找到啦，所以我也明白当年阿爹说啥了。」唐玖将手摸到了秦裘身上，蹭着对方的脸。而也是在这时候，秦裘闻到了那一点点泥土的腥气。他有些心疼的想着，抓这匹马花了不少力气吧。「这匹马，不是赔礼。只是因为你说过你想要，我就去给你抓来。也没花多少力气，很快就抓到了。现在这个，才是赔罪。」

唐玖推开了秦裘，将这算盘放到了地上作势要跪上去。但是就在他要跪上去之前，秦裘摇头的拉起他。秦裘努力表现出严肃的样子，从地上捡起这算盘塞入了唐玖怀中，伸手抓过了那马的缰绳。

「不用了不用了，真当我会计较这些事情么？」他别扭的扭过头去，死活不肯看那带着促狭笑意的唐门。「我还得回营里去，这马…我就带走了。你，没事的话就快回去吧。现在我还是任务中。」

「欸，好。」唐玖笑着点头，随后跟上了秦裘的脚步。「我就是一平常老百姓来看看浩气盟是怎样的存在，阿裘你不用顾虑我。」

「……随便你吧。」

他们并肩的走回了浩气的营地，虽然没有更多的话语却带着微微的暖意。事后，唐玖回想起来，也许那天自己不要这样也许就没有后来的事情了。但是在这当下，他只是想要和秦裘多相处一会儿，最好晚上等秦裘得空闲之后……一切尽在不言中。

07.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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