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回憶，一切事情的開端

　　「這是……？」蘭韻瞧見判桌上的書本，好奇的拿起來翻了幾頁，原本無變化的表情變得沉重，他闔上書本，那本書的封面寫著《惡魔的旅途》，是判前幾個星期拿回房間，沒真正翻過幾頁，一直放著的書，蘭韻將書本放回桌上，他仔細地看著封面上那扭曲的小字──「翼」，他咧起嘴角，露出自嘲般的笑容。

　　「還真是惡趣味啊，神，挖別人的過去那麼好玩嗎？」

　　──你覺得呢？呵呵……

　　聲音在腦內迴響著，蘭韻回頭，和半透明、一身白的男子對上眼，白髮的男子露出溫和的笑容，看在蘭韻眼裡，只不過是一種習慣性的動作，「你可真閒啊，神大人，你應該沒空來拜訪我們這種『凡人』吧？再說，你這可是私闖民宅喔。」白髮的男子笑得更燦爛，半透明的身軀漸漸變得清晰。

　　「我當然不是為了閒聊來的，是為了『工作』來的，雖然不是我負責的。」最後那句故意講得特別小聲，表現得很委屈，「你身邊有個常鬧事的惡魔吧？告訴我他的名字，我年底除掉他。」

　　「為什麼得等年底？而且這不是你該做的工作嗎？」蘭韻對神的態度十分不滿，神搖搖頭，臉上慣性的微笑並未消失，「這是規矩，我一年就動那麼一次手，要是動太多次手這個世界會被我毀掉的，你希望這樣嗎？」一次淘汰的代價是不小的，如果濫用能力在一年中進行數次淘汰，無進世界中的一切來不及繁衍，便會被丟出環狀世界，那這個世界不到兩年就消失了。

　　「至於這工作嘛……原本是惡魔神該負責的，誰知道那小子天天追著個凡人跑，忘記自己的使命了，要是你那時答應我來當神，就不會有這種事了。」

　　「我說過我不想當神。」蘭韻大致上明白神過的生活，神的日子不好過，過著有些緊張的生活，雖然凡人殺不了他們，但他們得天天盯著凡人，每個神手上都有一本簿子，紀錄凡人做的事情，在年底前交到最大的神手中，再由神一一篩選，選出表現不良的淘汰。

　　「我知道你不想當，我只是想知道鬧事的是誰。」

　　「千月，需要我把人抓來嗎？」

　　「不用。」

　　這是大約一千年前的事了……

　　蘭韻死去，原因卻不是淘汰，這讓他的靈魂留在這個世界，「這規矩還真奇怪啊……這樣死了跟沒死有什麼差別？」蘭韻坐在樹枝上，倚著樹幹看向天空，他沒有軀體，外表是半透明的，只有鬼族和神看得到他，他現在之所以能這麼輕鬆、毫無警備的坐在樹枝上，是因為他失去肉體，也就沒了重量，而且不會有生物攻擊他。

　　「當然不同。」白髮男子站在樹下，看著上方的蘭韻，蘭韻遲疑了一下，才知道對方指的是他說的話，「你看得見我？」半透明的手指指向自己，連他自己都看不太清楚了，更何況是別人。

　　「為什麼看不見？蘭韻，你該不會把我給忘了吧？」白髮男子微笑著，微瞇著的藍色眼瞳和白髮，一身雪白的裝扮，看似輕盈其實有著重量，「神？」他仍記得出生時看見的那一幕，他並不是以嬰兒的型態來到這世界，而是兒童，一生下來就有十歲的身軀，使他在出生時能略為看見神的外表。

　　「正確來說不是神，我的名字是『翼』。」

　　「喔，那你來這裡有何貴幹？你應該沒閒工夫來打擾我一個死人吧？」蘭韻跳下樹，展開翅膀安全落地，一著地，神便對他伸出手，蘭韻感覺到神用力地抓著他的肩膀，與此同時，他看了一眼他的手，奇蹟似的恢復成生前的樣子，但在神放開手後，又變回原本那半透明的樣子，「也不是沒那閒工夫，硬要說的話是有的……」翼說道：「這不是重點，我來找你是有原因的。」

　　「有什麼事？」

　　「我想找你當神，目前沒有專門管理魔族的小神。」

　　「我不要。」果斷拒絕，蘭韻在二十三億年來走遍了整個無盡大陸，什麼樣的人都見過，有時他會在街上看到持著一本簿子，盯著其他人猛看的傢伙，特定的一個種族中就有一個這樣的傢伙，那就是各自管理著不同種族的小神，這時的蘭韻不知道他們是神，也不知道神的日子究竟如何，他只是不想當神，他認為現在這種四處亂晃的生活就夠好了，反正餓不死。

　　「那算了，對了……屍體記得處理掉，留著要是發生了什麼大麻煩我也管不著。」不是沒有誠意，是他認為再說下去像是在強迫對方似的，他不想強迫任何人，特別是當神這種事，神的日子不好過，要是當了之後心理出了些問題，他賠不起的，神的資格是很難取消的。

　　（麻煩？什麼麻煩？）看著漸漸遠去的翼，蘭韻不明白未來會發生什麼事，自顧自的發起呆，也就忘了處理屍體的事，在大約一千年後，他後悔了，確實意外性的發生了一些事情，這就是他和圖騰惡魔一族結下孽緣的開始。

　　「唔……頭真痛……都死了怎麼還會頭痛？」紅黑色的翅膀包住身子，蘭韻看著自己那變得極為柔軟的翅膀，發覺有些不對勁，幾秒後，他看不見自己的手指了，並感覺到一股力量要將他拉向某一方，（那個方向……呿！被他說中了。）掙扎著的他忽然間放輕力道，任那股力量拉著他，前往目標處的速度極快，不到一分鐘，他看見了完全不同的景象。

　　他坐在獻祭用的臺子上，在他眼前的是一群不認識的惡魔，他伸出手，發現自己的手變小了，手指也變短了，而他注意到，眼前的惡魔露出了極醜陋的笑容，他便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了，獻祭用的臺子只有三種功用，獻出給神的祭品、等價交換物品或復活，他意識到他復活了，他從沒想過有人會對他感興趣，更沒想過他死前特別用了那麼複雜的咒語保護屍體，卻仍被破解了。

　　（※等價交換物品；無盡世界中物資永不缺乏的原因之一，用相同價值的物品換取其他物品，價值並非人們眼中的價值，而是這個世界所認定的價值。）

　　「辛苦你們了，這是一點心意。」遞出幾張支票，黑髮惡魔急著請走那些白魔法師，這便是那時的千月，那時的他並不像現在這麼的無情、殘暴，但也不是個好人，蘭韻將視線移到一名女性身上，那名黑長髮的女性散發著某種氣場，讓其他人不敢接近她，從氣場中，蘭韻能感覺到一絲「悲傷」的情緒，他起身，走向那名女性。

　　「？」

　　「他好像喜歡妳啊，小玉。」一旁的兩名惡魔搭著肩一同笑著，那笑臉馬上被拉成一副猙獰的臉，不用蘭韻出手，女性使用魔法將兩人的臉頰用力往兩邊扯，使他們的表情變的相當猙獰，「我可擔當不起……唉……如果喜歡我的人是那傢伙就好了……」後半句的音量極小，蘭韻從嘴型和微小的聲音勉強判斷出她在說些什麼。

　　（我來幫妳吧。）

　　「什麼？」聽見那稚嫩的聲音，被稱為小玉的女性看向眼前這金髮的小惡魔，「是你……在說話嗎？」

　　（是我沒錯，對了，跟我說話時用心裡想的就好，別唸出來，你看他們臉上那表情。）蘭韻指向一旁瞪大眼的惡魔們，小玉轉頭，他們便藏住自己的臉，身體顫抖著，無疑是在憋笑。

　　當小玉伸出手作勢要使出魔法時，被蘭韻制止了，（別理他們，他們要笑讓他們笑，受不住氣是不會受歡迎的。）

　　（我知道了。）垂下手臂，小玉選擇相信蘭韻，而非跟著自己的情緒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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