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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儿嬉春 - 4,1

[db:作者] 2025-06-18 10:28 5hhhhh 2950 ℃

                07

  缠绵缱绻的弄吻喜悦如蝶翅在心里扑飞乱了、癫了、醉了。

  「唉唷……」好痛喔!

  呜呜…她不想活了啦!她的肚子为什么会这么痛?

  杨叛儿脸色苍白地蜷缩在炕褥上,捂着小腹忍受着血水不断地从自己身上剥离的痛苦。

  她从前也听过女子月事疼痛之苦,可是她万万没有料想到会如此可怕,教人难以忍受,简直是生不如死,她感觉下身酸软冷痛,当微暗的红血从她的身体里流出之时,就仿佛有人狠狠地剥离了她的血肉,让她痛不欲生。

  她不要当女人了啦!好痛喔!

  「天……救命呀……」她全身冷汗直冒,一会儿火热,一会儿又冰凉得像浸身冷水之中,痛苦得让她险些想要自我了断。

  冷敌天从一清早出门,临行之时,还没有发现她的异样,然而,等他从军府回来,一下子就发现了情况不对劲。

  「怎么了?有人要沐浴更衣吗?」冷敌天一踏进梧竹幽居,就发现红情、绿意两人忙着提热水进屋里去。

  红情浅笑摇头,提着热水随着冷敌天进屋,一面说道:「不是要净身用的,是少夫人身子有点不适,需要一些热水驱寒用。」

  「她身子不舒服?要不要紧?请过大夫了吗?」冷敌天的语调不自觉地扬起,含着淡淡的着急之情。

  「不打紧,只不过瞧情况,少夫人今儿个怕是下不了炕了。」红情笑咪咪地说,语中带有玄机。

  再怎么说,这种事情男女之间总是不好明说的嘛!希望主子心眼儿开窍,别教她再解释了,否则那可真是羞人哪!

  都已经是下不了炕的病,还说不打紧?冷敌天横了红情一眼,大步地往房里迈去,急着想要瞧清杜香凝的身子情况。

  一见到冷敌天走进房,杨叛儿就忍不住一肚子火。为什么是她来吃这种苦头、受这种罪?不甘心!她也想要冷敌天尝到此时她身子里的阵阵抽痛,忽冷忽热的痛楚啦!

  「你不要紧吧?」冷敌天的语气故意装作冰冷,仿佛只是随口不经心的探询,不想理会泛过心上的一丝刺痛,为她。

  杨叛儿听见他冷漠的话语,不禁更火了,顺手将捂在肚子上的热巾往他狠狠一丢,吼道:「不要紧?该死的男人!你自己要不要也来痛一下,看看到底要不要紧!」

  冷敌天眼利手快将热巾子接住,放进绿意手捧上前的水盆,随手拧了一把温热,走回炕边,交回到妻子手里。「我命人去替你请个大夫吧!」

  「不用了啦!」杨叛儿气冲冲地接回巾子,白了他一眼。真是不解风情的男人,连安慰她一下也不会!「出去啦!不要在这里碍手碍脚,看到你只会让我的肚子更痛而已。」

  冷敌天却是赖在原地不走,迟疑了半晌,终于小声地问出心里的疑惑,「你们几个人神秘兮兮的,到底你是生了什么病?真的很痛吗?」

  看见她脸色苍白如纸的虚弱模样,冷敌天心里有点不舍,她总是那样精力旺盛,蹦蹦跳跳的,让他已经习惯了她的大吼大叫了。

  原来——杨叛儿这次真的火了。他这个什么都不知道,却坐享渔翁之利的臭男人!

  她气得想哭,原本黑白分明的灵眸泛起泪水,哇哇大嚷道:「你走开啦!为什么挨痛的人不是你?为什么变成女人的不是你?让你变成女人好了啦!那这样我也愿意娶你、养你一辈子呀!」

  冷敌天如坠五里雾中,四处茫茫,中无着落。她要娶他、养他一辈子?还要他变成女人?胡说八道!

  「你不要太得寸进尺了,否则当心我对你不客气!」冷敌天只当她还在演戏,扮演着已经死去的杨叛儿。

  叛儿……

  「你什么时候对我客气过了?你自己说呀……好痛!为什么身为女人就有那么多麻烦事?不管,我要跟你换啦!」杨叛儿干脆拿起他递来的热巾子擦眼泪,却是将一张小脸擦得分不清是泪是水,狼狈得很。

  「女人的麻烦事……原来你只是逢临葵水,我还以为你患了天大的绝症!杜香凝,你未免也太小题大做了吧!」冷敌天恼怒地发出咆哮之声,却也同时松了一口气。

  还好,她没事!

  「我小题大做?」杨叛儿觉得自己总有一天会被这个男人给气死,她不服气地回吼道:「要跟着我一辈子的女人病,难道就不是绝症?痛痛痛……我快要被痛死了,你到底知不知道?!」

  从她嘴里喊出的一串痛字,字字嵌进了心口,冷敌天却硬是冷着脸,闷哼道:「知道了又如何?那是你们女人家的事情,关我们男人什么事?以后别再拿这种小毛病来吵嘴,无聊!」

  无聊?他竟敢说她无聊引杨叛儿提起一口气,正要开口大骂之时,肚子里狠狠地一阵绞痛,痛得她冷汗直冒,咬牙切齿,不禁泪眼汪汪,委屈道:「你走开啦!我不要见到你这个笨男人,一点儿都不体谅我,就只会骂人,嫌我无聊就不要理我嘛!让我一个人在这里痛死算了!」

  「好!就如你所愿,我走!」冷敌天猛然地站起身,怒气冲冲地拂袖而去。

  真是不知好歹的女人,竟然三番两次赶他出去,活似他是个瘟神!

  杨叛儿扁着小嘴瞪着他冷然离去的背影,微愣了半晌。他……他竟然真的就这样走了!难道他就不能哄哄她吗?

  该死的男人!去他的冷敌天!她又不是真心要他离开,而他竟然就这样绝然离去!她只是要他哄两句,难道这会要他的命吗?

  讨厌……恨死他了啦!

  痛痛痛……我快要被痛死了,你到底知不知道?!

  怒不可遏地冲出梧竹幽居,冷敌天绷着一张臭脸,心里却莫名地悬绕着杜香凝哭疼的话语,她的小脸苍白,泪珠涟涟。

  葵水来时,真的会那么痛吗?冷敌天想着,不禁忧心了起来。听红情说今儿个她可能都不能下炕了,似乎真的挺严重的。

  原本,只要他一到见山楼,心情就会平静下来,然而,他独坐在书案前片刻,心里不禁又惦起杜香凝的身影,想起那日她放浪地在这里与他欢爱,她那迥异于寻常女子的思维与行动,无一不牵动他的心。

  再想起她方才虚弱的小脸,喊疼的模样,冷敌天发现自己的心冷静不下来,一颗心随着她的笑与泪怦然而动。

  「来人!」

  随着他一声召唤,立刻就有人赶忙奔上爬山廊,恭敬地守在门旁道:「侯爷,请问有何吩咐?」

  「你快去请大夫过来,记住不要请太医,也别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明白吗?」

  冷敌天小心嘱咐,心里晓得要是让爹和娘知道他请大夫,绝对又是一场关爱与呵护的大麻烦,到时候东苍园绝对又是补汤补药满天飞。

  「是,小的明白。」府里谁不知道王妃的爱子心切,他心里自然也有分寸,不想替主子惹出麻烦。

  冷敌天从来不知道度日如年的滋味,如今他总算尝到了,心里悬念着杜香凝,想她是否还疼着,能否熬得过去?他几乎冲动地想回梧竹幽居去探视她,却又拉不下脸,心想那绝不是男人该有的心软行为。

  半个时辰之后,家丁带回了一位医术闻名京城的大夫,赶忙的将他带到见山楼去向主子交差。

  冷敌天一见到大夫,就急匆匆地将家丁遣退,沉声道:「别让任何人来打扰我们,退下吧!」

  「是。」家丁虽觉得纳闷,但是也不敢多说什么,揖身退出门去,顺手将门带上了。

  「冷侯爷,不知请老夫来此地,是要为何人诊病?」宋大夫见冷敌天身强体健,行动轻灵俐落,绝非病弱之人,是以有此一问。

  「是我妻子她……」冷敌天顿时后悔自己的冲动。这样的问题教他一个大男人如何问出口?此时,他的心里别扭极了。

  「原来是夫人呀!不见夫人在此,敢问她是哪儿不舒服了,让老夫诊断夫人的脉象之后,便能知晓了。」宋大夫的笑容和蔼,恬敬地看着冷敌天左右为难的神情,顿觉有异。「还是侯爷不愿老夫替夫人诊脉?这一点请侯爷宽心,只要一条红线,老夫还是能隔空诊出夫人的病脉,绝对不会冒犯到夫人的玉体。」他身为名医,多次出诊富贵人家的千金,这一点规矩他自然明白。

  「不!我只是想问大夫一个问题……」冷敌天迟疑了半晌,终于问出了口,「今儿个我夫人见红,我瞧她疼得很,想问大夫可有法子——」

  「侯爷,宫里魏公公求见,带来了一道急令,请侯爷快些接旨。」

  该死!冷敌天暗咒道。

  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问出教他难以启齿的问题,偏偏有人不知死活地打扰。

  「走开!你没看到我在办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吗?要他去厅里等着,我办完事情就会见他!」冷敌天几乎气得想要杀掉他那个爱乱传旨的皇堂兄,总是喜欢挑在敏感的节骨眼儿出现。

  天杀的!自从杜香凝出现在他面前之后,所有的事情仿佛就乱成一团,让他想理也理不清!

  宋大夫被冷敌天狂怒的神情吓了一跳,心想他肯定很喜爱他的夫人吧!新婚燕尔,乍遇到女人的事情就乱了手脚。

  冷敌天不知道宋大夫心里的想法,只觉得心乱如麻,一心只想知道杜香凝的肚子还疼吗?他眼前一直浮现她喊疼的泪颜。

  只是他不知道,她的那些楚楚泪水,全部都是被他气出来的。

  见山楼外。

  「又是重要的事?」魏端手领圣意,一脸愕然地瞪着通报的冷府家丁,似乎觉得不可思议。

  「是呀!侯爷就是这么吩咐的,请魏公公耐心候着吧!」家丁似乎也很纳闷不解,不过还是领着魏端到藕香榭里等待冷敌天。

  魏端心里不禁好奇,皱着眉心苦笑道:「怎么最近东苍园里的重要事情那么多,而且每一件都还比咱们皇主子的旨意重要呀!」

  这下晚了时辰……教他回宫里如何向皇上交代?这可真是教他好生为难了!

  盼着,等着;等着,盼着。

  该死的冷敌天!难道他就真的抛下她不管了吗?好歹也回来看她一下嘛!只要一下下就好了,那又不会要他的命!

  杨叛儿自怜地躺在炕上,小脸贴在冷敌天的枕上,呼吸着属于他的男性香麝气息,心窝儿里闷闷痛痛的,想着他为什么就不能对她好一点。

  以前不好,他们现在也好不到哪里去,一样是对冤家,只要一碰面,就永远有吵不完的嘴。

  不!他现在还会常常用身体「虐待」她,虽然她挺享受他的凌虐方武,但还是会觉得怪怪的,总感觉他们好像在做坏事。

  不过,那真是一件很教人快乐的坏事!杨叛儿不能否认,只能昧着良心与冷敌天继续纠缠不清,纠得她一颗心都乱了。

  「少夫人,药趁热喝了,身子会好过一些!」红情端上一碗热汤,出声打断了杨叛儿的沉思。

  「哪来的药?」杨叛儿倦懒地扬起长睫,斜觑了她一眼。

  「是侯爷请大夫拆的药方,听说管用得很。」红情的笑容诡谲,仿佛这碗药的来源很有趣。

  杨叛儿一听是冷敌天,终于抬起小脸,疑问道:「他请了大夫来,为什么我一点儿都不知道?」

  「咱们府里谁也不知道,但是据我所知,咱们侯爷可是红着脸问大夫这种女人家的事情呢!少夫人,你可真是得了侯爷的宠爱呀!」

  「胡说!」杨叛儿娇嗔了声,起身接过红情手上的汤药,手里、心底皆是暖呼呼的,她烫手地轻抚了下冰凉的耳垂,小嘴儿勾起淡淡的笑容。

  她也曾经是男人,明白男人总有着一股莫名其妙的尊严,很多事情会不好意思去做,如今要冷敌天这样一个大男人拉下脸去替她问这种羞人的问题,可真是难为他了!

  或许,冷敌天也不是个很该死的男人嘛!杨叛儿快乐地心想。苦苦的药汁滑入了她的喉咙,竟奇异地泛开了一丝甜极的味儿……

  嫁进冷王府,竟然不知不觉地过了一个多月,杨叛儿用她的真诚性情收服了一堆下人的心,虽然还是讨不了冷王妃的好感,但她仍旧很快乐,因为梧竹幽居离南轩很远,她与冷王妃很少有碰面的机会。

  一个多月了,她的爹、娘过得还好吧?西虎园的一切事务没教他们太过烦心吧!这些日子以来,杨叛儿总是不自觉地想到父母亲,然而,母亲在她出嫁之前,已经将话挑得很明白了,西虎园不欢迎她回去。

  为什么他们都不相信她就是杨叛儿呢?到底有什么办法才能证明她的真实身分?杜香凝不过是这身躯壳的名字呀!

  小牙说杜香凝的寿命该终,已经往生投胎去了,他说她这辈子从没做过恶事,心地又善良,只不过在路边见到他,就把他带在身边,以免他挨饿受冻,所以他会破例替她找一个好人家投胎。

  小牙,他究竟是谁?一个神秘兮兮的小孩,却偏偏古灵精怪到了极点,神出鬼没,常常好几天不见踪影,一下子又蹦了出来。

  就如此刻。

  「喂,杨叛儿,你在想什么?可不可以让我也知道?」小牙笑嘻嘻地跳到杨叛儿面前,手里拿着一支糖葫芦,快乐地舔咬着。

  微风徐徐,玉柳拂面,杨叛儿走在六曲桥上,神情有些落寞,见到小牙出现,忍不住送给他一个白眼,闷声道:「怎么?舍得出现了?」

  小牙对她的嘲讽不引以为意,只是顽皮的将一颗小石子踢到水里,乱了两人在小湖上倒立的身影,皱起了一池涟漪。「我没必要出现呀!你与冷敌天卿卿我我,浓情蜜意,鹣鲽情深,有道是只羡鸳鸯不羡仙——」

  「够了!谁要跟他只羡鸳鸯?我巴不得……巴不得他……」杨叛儿突然找不出歹毒的话语咒骂冷敌天,心窝儿里泛起一丝不舍。

  「认了吧!几千几百年来,我可是从来没有一次红娘做不成的,不!我是男人,是红公才对!」小牙认真地替自己想名字,却不知这名字光听起来就教人觉得可笑。

  「男人?」杨叛儿又横了他一眼,最近她很讨厌听到这两个字,一听到就满肚子火。「看你长得这么漂亮清秀,干脆你也变成女娃儿好了,正好跟我做个伴,如何?」

  「我才不干!」小牙一听见她的提议,连忙摇头。变成小女娃的话,回去之后就不能跟「他」黏来黏去的,他才不要呢!

  「好,就这么办吧!我以后就每天三炷香,求神拜佛,请袍把你变成一个女娃儿,否则放眼只有我一个怪胎,想来真是教人觉得寂寞呀!」杨叛儿见他慌张的模样,更是存心逗玩。

  「不要、不要!我不要变成女娃儿啦!」小牙苦着白净漂亮的脸蛋,迭声地说了几句不要之后,连糖葫芦都掉在地上了,他仍旧不自知,瘦小的身子一溜烟又不见了。

  杨叛儿好笑地俯身拾起沾了灰尘的糖葫芦,望着小牙快速消失的背影,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报了仇,不再那么在意他将自己变成女人的事实。

  至少,女人可以很光明正大地流眼泪,宣告脆弱,然后让男人觉得她们很可怜,如此一来,她们就可以予取予求,就如同冷敌天常常就要被她弄疯了一样,对她没辄!

  呵,冷敌天……

  穿过了几株小红枫,杨叛儿逛进了秋香亭,远远地就见到几名洒扫的老家丁,他们状似谈天说地,却是面带愁容。

  杨叛儿认识这几位老家丁,他们几人从冷老王爷在世时就已经进了东苍园,有时候他们会随着老主人到西虎园去,两位老人弈棋之时,他们就会跟在一旁伺候薰香茶水,张罗细点,很是贴心。

  「唉,叛儿少爷要是还活着,岂会容那些人上门寻衅?想当初东苍、西虎两园何等风光,虽然西虎园不过是商贾之家,但可是一点儿也不输给咱们王府,每年光是开仓赈济怕不就花了几千两白银,这样一个积善之家,怎 会乱成那副德行呀!」

  「是呀!可叛儿少爷这一死,杨家就绝了嗣,想乘乱分一杯羹怕还不只眼前那些人呢!」说着,又是一声叹息。

  杨叛儿闻言心惊,匆忙地奔上前去,揪住其中一人的衣袖,着急地问道:「告诉我,西虎园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我爹娘……不,是杨氏夫妇还好吗?身子还健朗吗?」

  「少夫人……」

  众人面面相觑,过了片刻之后,才有一个老人站出来说话,他叹息道:「不瞒少夫人,西虎园家大业大,自从叛儿少爷去世之后,就有不少远亲近戚上门来攀交情,杨老爷是个忠厚的大善人,从来不拒绝有人来认亲,其中有几个人坏心极了,看准了杨老爷没有经商的天分,一手将西虎园的生意揽在手上,你争我夺之下,西虎园几十年的经营,只怕几个月内就会被瓜分光了。」

  听完老人的叙述,杨叛儿顿时红了眼圈儿,咬着唇就要哭出来。没有人比她明了爹的文人作风,他总是不计较,对数字也没有天分,就连帐簿里的帐目被人动过手脚,只怕他也不会知情。

  不!她不能容许事情这样下去!只要杨叛儿活着一天,就别想有人将西虎园夺走!「你们谁能替我去西虎园跑一趟?」

  「少夫人有事请尽管吩咐。」说话的老人代伙伴回答。虽然听闻过他们少夫人是害死叛儿少爷的凶手,但是这一个多月下来,她倒是间接将东苍园里的事务打理得很好,常总管见识过她的本领之后,有事情总是会先来跟她关照一声,才会派人去做,俨然她已经是东苍园的女主人了。

  「去西虎园找一位成叔,就说他不用出家去念佛了,因为黄泉之下没有他要祈福的人,告诉他,那人没死!」她的神情认真,转在眼眶里的泪水就要滚了下来。

  「少夫人说的那位成叔我识得,让我去吧!」老人也不再多问什么,一过晌午就偷偷地潜出府去,替他们少夫人传达这番话。

  他活了一把岁数,虽然人老了,心思却是灵锐,直觉少夫人要办的是一件极要紧的事儿,耽搁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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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悔不当初。

  月光满盈,洒了一地银辉,杨叛儿仰起小脸,望着眼前那堵自己命人砌起的灰墙,难过得说不出话来,她心里满满的思念,念爹亲、念娘亲,墙的那头有着属于「他」杨叛儿的一切。

  为什么那时的自己要如此任性妄为?硬是要与冷敌天赌一口气,如今,她就只能望着冷冷的墙,恨自己少了一双能飞天的翅膀!

  她用一双小手抚着墙身,额头轻轻地靠在冰冷的墙上,泪水忍不住成串掉了下来,低声喃道:「爹,娘,叛儿好想、好想你们……你们知不知道?你们的叛儿在这里呀!」

  冷敌天一走出梧竹幽居,见到的就是她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心竟有如刀割,一时间他厘不清混乱的思绪,也弄不懂自己对她的情感,只是箭步上前执起她的小手,沉声道:「跟我来。」

  「你要做什么?」杨叛儿羞赧地擦掉颊边的泪痕,不愿教他瞧见自己伤心落泪的狼狈样,勉强地跟上了他的脚步。

  冷敌天一语不发,紧握着她温润的小手,两人穿过灯火高悬的长廊,轻纱随风扑飞在他们身上,袭上了一阵阵凉意。

  「见山楼?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杨叛儿随着他走上爬山廊,心里浮起了满满的疑惑。夜已经很深了,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别说话,过来!」冷敌天带她走进书房,伸手推开一扇窗户,拉过她的小手,示意她自己亲眼去看。

  不敢置信!

  杨叛儿圆睁着双眸,几乎以为自己正在作梦,西虎园的半景生动地跃入她的眼帘,却逐渐地又在她眼底模糊了,因为她一双瞳眸盈满了泪雾,泪水转呀转着,就掉下来了。

  「冷敌天,你——」杨叛儿顿时哭笑不得。这男人好诈!从这扇窗望出去,甚至可以窥探到小沧浪里的一举一动!

  「嘘,就这样看着,不要说话!」冷敌天从身后环住她的纤腰,俯首在她的耳边低语,却不想让她回头瞧见他在黑暗中的表情。

  「嗯。」杨叛儿出乎意外地柔顺,轻轻地点头,偎着他的胸膛,让他男性的温热环抱一身。

  西虎园里点点灯火,尽入他们的眼底,仿佛知道彼此的心思般,谁也没有多说一句,就这样相互依偎着,任由夜晚逐渐深沉。

  月儿盈亮。

                08

  自从与成叔取得联系之后,杨叛儿便忙着整顿西虎园的大小琐事,也忙着将那些意图侵占杨家祖业的宵小逐一揪除,只不过她的身分依旧是杜香凝,不能随意出入西虎园,所以帐册等事物,都由成叔任命的一位小厮密交给她,她处理好之后,再由那位小厮带回去。

  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西虎园的几位重要管事都已经知道了她的身分,一切事情进行得相当顺利,她相信再过不久,应该也能想到办法让爹娘相信她就是叛儿吧!

  「少夫人。」总管常萧跑进帐房,见到杨叛儿,就苦恼地诉苦道:「你看该怎么办才好?定期送进府里的米,现在送来了,可是咱们的库房却还是半满的,我想那些旧米丢了可惜,但是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少夫人,就请你想个法子吧!」

  杨叛儿也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开始的,但她就是不知不觉地接手了东苍园里的大小事务,所以冷敌天不在的时候,她几乎都窝在帐房里,一方面处理王府里的事情,另外一方面也办西虎园的生意,至于原本膳房那边的人,为她不去搞破坏的事情可乐得很呢!

  不过,他们真的当她百宝箱呀,只要一打开就有鬼主意吗?杨叛儿知道自己接下来紧急要做的事情,就是训练东西两边的管理人才,她才不要活活把自己累死呢!

  「那些剩下的米……咱们冷王府多久没有开门发米了?」在她的印象中,东苍、西虎两园虽然都很常做善事,但是东苍园不如西虎园几乎是每月就赈济穷民两、三回。

  「发米?是呀!那些米虽然是咱们不要的,但看起来都还好得很,用那些米来发放给百姓,可真是一举两得呀!」常萧越来越佩服眼前这位少夫人了,什么难题到她面前,一下子就解决了。

  「嗯,那你就去问王爷与王妃的意思吧!就当是跟他们做个建议,我想应该不会太难才对。」杨叛儿重新将注意力放回西虎园隶属船队的经营状况上,最近他们似乎遇上了些麻烦。

  杨叛儿觉得自己要想个办法,提醒一下漕运督府的陈昶永,要他记得当初杨叛儿那个忙可不是白白帮上的呀!

  却不料,当她专心注意在西虎园之事上时,正厅那儿却为她提议开门放米的事情引起轩然大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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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以为她是什么人?不过是咱们冷王府刚娶进门的媳妇,就管得上这些了?

  常萧,你太教我失望了!「

  一听放米之事是杜香凝的主意,冷王妃就忍不住起反感,为了要娶她这个媳妇儿,已经让冷杨两家几十年的交情破裂,进了门之后,听说常常与她的儿子大呼小叫,现在竟然还摆起女主人的架子,爬到她这个婆婆头上了!

  常萧愕然,他心想要在王妃面前夸少夫人两句,却没有料到竟会挨上一顿骂,难道他真的太多嘴了?

  冷王爷见妻子生气,正想要居中调解之时,门外就传出了冷敌天不以为然的低沉嗓音,轻淡不急,却充满了威胁感。

  「我倒是以为她这个主意不错。娘,你似乎不太满意我娶的妻子,这一点,可真是教我这个做你儿子的人感到遗憾呀!」

  「天儿!」冷王妃错愕地望着儿子闲步踏进正厅。

  冷敌天一进门,就微笑地朝常萧吩咐道:「就照少夫人的话去做吧!咱们东苍园也好久没做这种善事了,真亏她想得出来。」

  「没错!侯爷,你可真是娶到了一位好夫人,少夫人除了清早时脾气差些以外,其他时候对咱们下人可真是好得没话说!」常萧见冷敌天站在自己的妻子那边,就忍不住说出内心话。

  闻言,冷敌天的笑容却微微地僵凝了半晌,才苦笑地说道:「原来她早上的脾气也不太好,我恐怕是东苍园里最后知道的人吧!」

  自从他要她去做下人的工作之后,每天早晨他起身练武之时,她犹甜睡着,等他练武回去,她已经不见纵影了。

  常萧却没有听出主子话里的酸苦味儿,只是一迳地说道:「咱们少夫人的家教好、识字多,就连帐册儿她都能懂、能算,碰上生难一点的字,拿去问她就准没错!」

  「照这样子看起来,你们似乎都很喜欢她了?」冷敌天眯细了眸,唇边勾着浅浅的笑痕。

  「只除了她一直嚷着厨房大师傅的长生八宝粥不对胃口以外,她从来没有挑剔过我们半分!侯爷,没吩咐的话,常萧这就下去配米了!」

  「去吧!」冷敌天脸色沉凝地扬手挥退了他,心里忽然乱极了,仿佛有人在他的心里抽丝般,试图将茧蛹的障壳褪去。

  「天儿……」冷王妃轻唤了儿子一声,心里对他偏袒杜香凝的举动感到有些不谅解。

  「什么都别说,我心里自有分寸!爹,娘,孩儿告退了!」冷敌天迫不及待地转身离去,不想让别人有机会窥探他此刻的心情。

  冷敌天的心神极度混乱,不禁想,从杨叛儿死去的那一天开始,上天是不是就已经注定了他疯狂的命运引

  「嘘,小声一点,绿意,这件事情可千万不能让少夫人知道呀!」梧竹幽居外,红情悄声对着绿意说,小心翼翼地望着房里的灯火还亮着,忽然间,灯火被吹熄了,静悄悄地没有半点声响。

  绿意见到了灯火暗灭,开心地说道:「放心吧!少夫人好像不知道宫里捎讯儿来说侯爷今晚不回府了耶!」

  「傻瓜!侯爷不回府只是小事情,你没有听人说吗?皇上好像要将丹春公主许配给侯爷,到时候依咱们少夫人的身分,怕不被丹春公主以皇家的尊贵压得喘不过气来?」红情横了绿意一眼,笑她傻气。

  「是吗?我倒是听说今晚皇上要犒赏有战功的将领,刚好宫里送进了几位苏州美人儿,皇上要破例送一名美人儿给侯爷呢!所以要侯爷就在宫里歇下了!我常听人家说吴侬软语,娇媚得很——」

  「那也就是说,冷敌天今晚会过得很风流快活了?」杨叛儿不知道何时已经穿过天井,躲在院墙后把她们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了。

  「少夫人?!」红情、绿意吓得尖叫,却四顾不见人影。

  杨叛儿缓缓地从墙后走出,满肚子怒火,脸色却冷若冰霜,转身重重地踱回房去,进门之时,还狠狠地将门甩上!

  完了啦!红情、绿意望着她负气而去的背影,几乎可以预见一场惊涛骇浪就要在东苍园里掀起。少夫人是绝对不可能轻易罢休的!

  杨叛儿才不管她们心里的哀号,此时的她气得几乎快要发疯!

  该死的冷敌天!她这么认真地替他操持家务,当他东苍园的黄脸婆,他竟然又是公主又是苏州美人?!

  哼!他休想要享齐人之福!杨叛儿的心里有如翻倒了一缸子醋,酸得她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冷敌天大卸八块,以报他的负心薄情。

  所以说,她才不要当女人的嘛!教她眼睁睁看冷敌天抱别的女人,不如要她死了算了!

  磨刀霍霍向情郎!

  杨叛儿勾起一抹甜美的笑容,望着烛光之下玉柄匕首泛起一丝幽寒的光芒。

  想起当初她得到这把匕首的时候,曾经听说过其利可断金,那时候的杨叛儿是个男人,带一柄小玉匕象征风雅,今日的杨叛儿是女子,匕首的用处除了防身之外,可又多了一样作用了。

  「少夫人,你拿刀子做什么?」红情、绿意万分担心地望着那诡寒的刀锋,一颗心不停地怦跳着。

  他们夫妻之间不会终于要发生惨案了吧?难不成少夫人要拿着那把刀子自杀?

  不成!不成!她们一定要力守在少夫人身边,以免她一时想不开,就把刀子往自己的脖子抹去!

  「没事儿,你们下去睡吧!我自己的事情,我自个儿会解决。」杨叛儿坐在烛光之间,心思诡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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