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無果‧下(爺姥/三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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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值得慶幸的是，數月後再看見山姥切，他的氣色已經好多了。果然還是年輕體質，看來他之前的擔心都是多餘的了。

這天是老吉的孫女成親的日子，他也受邀參加祝賀這對佳偶。不過新郎並不是山姥切，而是老吉孫女的意中人。

為了這件事老吉還向山姥切道過歉，說是自己的孫女太任性，硬是要嫁給自己的情郎也不肯跟山姥切認識。家裡被這個唯一的寶貝孫女鬧得沒辦法，只好順著她的意思。山姥切聽了也只是笑笑給予祝福。另有所圖的三日月更是心裡鬆口氣，不但一口答應為小倆口主持婚禮，還送上好幾倍的賀禮。讓老吉感謝地把頭都快磕破了。

有三日月主持的婚禮自然是風光無限的，在場的賓客也都是府上多年共事的人。所以這場婚禮格外熱鬧嘈雜，一杯杯黃湯下肚後，更是無盡喧囂。三日月喝下幾杯酒後也浮現醉意了，挽著山姥切的手臂硬是要他護送自己回到房裡。拗不過喝醉的人苦苦哀求，山姥切半扶半攙，好不容易才護著三日月回房。

「呵呵……切國你看到了沒有？老吉的孫女真是漂亮……」三日月倒在床上，嘴裡還說著醉話。

「三日月殿，在下的名字叫山姥切國廣。」山姥切耐心的糾正，這個人酒量還真不是普通的差。

「可是、我喜歡叫你切國嘛……哈哈，這麼漂亮的女孩沒……給你當妻子，會不會很遺憾？」

「在下從未想過這種事，之前連見上一面都沒有，可見是真的無緣了。」

「那就好……聽你這麼說……我便安心……」三日月撐起身子，抓住山姥切的手「切國……我好喜歡你……我好愛你……」

「您喝醉了，您該愛的是您嚮往的那位女子。」山姥切想掙脫，無奈醉酒的三日月力氣之大，不用蠻力是掙不開的。不過他並不想對喝醉的人動粗，又是身分尊貴的人。只能由他去。

山姥切的一番話讓三日月很不高興「切國……我從來沒說……我愛的……是女人喔……」他搖頭晃腦地說「那麼多女人……送上我的床……可是我……不想碰她們……都是為了你……」

「三日月殿請自重！」

「我……我是認真的……切國……我喜歡看你靦腆的表情……握著你溫暖的手……心裡都是你的影子……」

山姥切再也聽不下這些不乾不淨的話了。他用力一扯，三日月就這麼跌在地上。

不過這麼一摔，三日月的酒態似乎清醒不少，眼裡的新月漸漸明亮，人也爬了起來。

「山姥切喲……抱歉嚇到你了……」

「在下很高興您酒醒了。」

「但是，我是認真的。」

「！！」

三日月再度逼近山姥切，彷彿要把他整個人看穿似的緊盯著他。

「我不記得是甚麼時候開始在意你的，或許是祈雨的那一次，也或許是山中的那一夜……總之，當我發現時，我已經接受不了任何女人了。」

「怎麼會……」

「呵呵，很難以置信麼？我起初也……嚇了一跳呢。沒想到能勾起我慾望的竟然是你。」

「荒謬……我們都是男人……」

「很荒謬嗎？可是我不想在意別人的看法，愛上了……就是愛上了，無法改變。」三日月抱住不知所措的山姥切「反正你跟我那麼好……跟我在一起……又何妨？」

「您是三日月家的嫡子……不能這樣任性！」

「嫡子？」三日月苦笑「天知道我為了這個身分……犧牲多少東西？大不了我讓位……他們還巴不得呢！我甚麼都不想要了，我只要你……切國……」

「我對三日月殿不是那樣的心思！」山姥切急壞了，再這樣下去會發生甚麼事他可不敢想。

「我們一直都處的不錯……你為什麼不願意呢？」三日月再也無法抑制滿腔愛意「切國……今晚成為我的人吧……」說著情意綿綿的捧著山姥切的臉欲吻上。

山姥切忍無可忍了。

他再次用力掙開三日月，退了幾步的安全距離後大喝：「三日月殿，請聽在下說幾句話！」

「你……想說甚麼？」

山姥切猶豫了一會兒，毅然拉開衣襟，露出一直以來隱藏的東西。

「在下……一直為人們除靈，每除一次兇惡的靈，身上的咒印就多一道。身體也會越來越虛弱。在下曾說過，強制顯形的靈會付出代價，而強制除去靈的依附，也會招來災厄。這就是山姥切家代代相傳的命運……雖然甘願承受這些，但是一想到自己不能終老，總是有點遺憾。」

山姥切所言不假，衣服遮蔽的地方盡是怵目驚心的咒印，在月光的照映下閃著詭譎的光芒。

「山姥切……」三日月瞪大眼睛，他現在完全酒醒了。果然那時虛弱的山姥切不是自己太多心！

「在下自知沒多少日子，但是在下一直敬重您，沒想到您竟是如此不堪。連一個行將就木的男人都想染指。」山姥切痛心疾首「事已至此……您自己保重！」

說完再也不回頭，傲然離去。只留下還處於震驚中無法回復的三日月宗近。

隔天清晨，老吉如往常般來到三日月房間準備伺候更衣。卻意外地發現三日月還穿著昨日的衣服，神情憔悴的看著窗外一絲曙光。

「老吉。」三日月平靜地喊出他的名字「你來啦……」

「三日月大人！您這是怎麼了！」老吉也顧不得腿上不方便，急衝去主人身邊。沒想到才一個晚上的時間，主人就變得像是枯木一樣毫無生氣。這怎不叫他心疼？

「……我想我……犯了很嚴重的錯……我珍愛的那個人再也不會回到我身邊了……」

三日月的聲音非常虛弱，老吉忙著給他遞水拍背，才讓三日月把昨晚發生的事說明一遍。

老吉聽完之後默默地陪著主人流淚，兩人沉默許久，老吉才低聲開口：

「其實……從前就有傳聞您跟山姥切大人有些曖昧，只是老朽認為那是無稽之談也沒去留神，沒想到真相竟是如此……」

「老吉，你在我身邊那麼久，連你也覺得這種感情很不堪嗎？」

「不不，老朽的意思是……從前，似乎也發生過類似的事。」

「從前？」

「是，老朽曾經聽祖父提起，當年山姥切家的創始者因為除靈得到當時的三日月主人的賞識，本來兩人只是單純交好，但是後來這份感情漸漸變質，互動開始有些曖昧，最後……」

「甚麼？」山姥切驚呼「最後當時的先祖大人因為三日月娶了別的女子，飲恨自焚？」

「沒錯，所以我一直不希望你跟當今的三日月大人走的太近。就是為了避免這種事發生。」姑母哀傷的說「雖說先祖大人因為除靈得到賞識，是帶給山姥切家榮耀的人。但是當時這件事也讓三日月一族面上無光，雖然他們看在山姥切家的力量上既往不咎，但是也跟山姥切家私下約定，日後不能再讓山姥切家的男子有繼任之日，以免舊事重演。」

「但是為什麼女子就可以？不也一樣有與三日月家的人相愛的可能嗎？」

「三日月家說了，若是個女子就好辦，可以收著當妾室。但是換作是男性勾引他們的人，他們就會與山姥切家恩斷義絕。」

「居然有這種事……」山姥切國廣難以置信。

「國廣，姑母不是有意要瞞你的，只是想著你單純，恐怕聽不得這種事。但是今天你說三日月大人做出這種事，姑母實在擔心，當年的醜事若是重現，只怕三日月家不會放過我們。」

昔日的交情早已淡去，多代之後剩下的，只有利益與矯情的客氣。

「原來是這樣……我都明白了……怪不得從此山姥切家繼任的都是女兒。」國廣點點頭「姑母請放心，我對三日月大人沒有那樣的心思。絕不會去招惹他。身為山姥切家的繼任者，在油盡燈枯之日來臨前，一定好好守住家族的尊嚴。」

「好孩子……果然我當初沒選錯人……」姑母撫上他蒼白的臉「咱們家一向跟神靈打交道，惹上一身咒印，本以為我自己已經算是早了。沒想到你的咒印更甚於我，孩子，你受委屈了。」

「姑母別那麼說，」國廣毅然道「山姥切家既然擁有這般力量，就應該遵守先祖大人的遺志，不論他當年為了甚麼而死，後代都應該繼承他捨己為人的精神並且以之為榮。」

看看來日無多的姑母與自己，山姥切決定，接下來的人生也要把家族榮光保護到最後一刻。與三日月宗近，最好不要再見面了。

只是後來幾天，山姥切首次面臨內心的掙扎。

「求您了，山姥切大人。」老吉跪在地上不肯起來「請您去看看三日月大人吧！自從老朽孫女成婚那天後，他就一病不起，老朽也不知道是甚麼原因病的，許多藥師瞧過了都沒用，只有您能救他了！」

「吉先生，我可不是甚麼藥師。」

「三日月大人一定是被鬼魅給纏上了！您不能見死不救啊！」

老吉說著又是一陣磕頭。弄的山姥切心理罪惡感湧現，趕緊把這個可憐的老忠僕扶起來。

「吉先生您還是先起來吧？又沒確定是不是鬼魅纏身，妄下定論對事情也沒幫助。」

「求您了，您若是願意親自去看看，老朽會終生感激您的。」

不忍老吉一把年紀了還猛磕頭，山姥切勉強答應去看看三日月的情況。

若對方又想行踰矩之事，那麼這次他也會全力抵抗的。同樣是男人，他的力氣不可能比不過一個養尊處優的貴族。山姥切心裡想著。

「三日月大人，山姥切大人給您帶到了。」老吉畢恭畢敬的在房門前報告。

「山姥切……麼？讓他自己進來吧？」房裡的聲音聽上去十分微弱。

山姥切向老吉點頭致謝後，輕輕打開房門。

在昏暗的房間裡，三日月就半臥在床上。看起來精神確實不太好。

「抱歉，我現在不能起身，能不能請你過來我身邊？」

山姥切仗著幾分有恃無恐，大膽地走過去坐在三日月身邊。

「我聽吉先生說，您被鬼魅所擾？」

「呵呵……我是看不見靈的人。不過好端端的是不會生病的，正因有疑慮，才讓老吉請你過來，畢竟你才是真正有辦法的人啊。」三日月依舊如往日的笑，只是掩飾不了他的病容。

看到這裡山姥切倒也安心了，看來三日月沒有設局騙他。

「但在下並沒有看到任何靈體圍繞在您身邊，所以您可安心了……」山姥切突然嗅到甚麼「三日月殿，您點了薰香嗎？」

「是呀，畢竟我是三日月家的主人，那怕拖著病體還是得處理許多事。所以讓藥師幫我配了點可以提神的薰香。」三日月說著比了一下放在一旁的書卷。

「三日月殿，真是辛苦了。」雖然上次會面不是個好的回憶，但看到帶病辦公的三日月他還是有些同情的。

「你真的很善良啊……」

「三日月殿何出此言？」

「不……也沒甚麼，」三日月帶著歉意看著他「只是，上次讓你受驚了。」

山姥切沒有回話，於是三日月又繼續說「那晚，我喝醉了。不是有意要羞辱你的。帶給你困擾，我很抱歉。」

「請您別這麼說……」他固然是氣三日月的，可是也明白不該讓地位比自己高的人道歉。

「謝謝你這麼快就原諒我。」三日月說著不符合他身分的話「那晚……你說的咒印，沒有任何方法可以治療嗎？我很想幫你把它給治好。」

「咒印於山姥切家的人來說，既是詛咒也是光榮。從來山姥切家的人都沒想過要除去它。」

「呵呵……很像你們家族的風格。」

「在下的家族一定會遵守先祖的遺志。」

「但……你就沒想過，可以幸福的活到終老麼？」三日月的笑看起來有些朦朧。

「在下並不會想去抵抗宿命，來之，則安之。強求是無果的。」

「不過，我倒是聽說一個可以治咒印的方法呢。」

「！」

「我也只是聽說，能不能有效，也是試過之後才能知道。」

「是……甚麼方法呢？」如果說毫不在意是騙人的，如果能多活一點，那也可以帶給更多人救贖。

「山姥切……你真的想知道嗎？」

「三日月殿您……」三日月以非常緩慢但穩健的動作起身，這讓山姥切感到不對勁。但是當本能性的想防衛時，卻驚覺自己開始昏沉無力，在地上掙扎了半天居然無法起身。

「啊……看來藥效還是挺快的……」三日月很欣慰地看著香爐。

「您……！」山姥切這才發覺自己中計了。可是三日月明明生病著……

像是要回答他疑惑的眼神似的，三日月好整以暇地整理衣容「幾天不進食，再加上一點藥的幫助，看起來還真的像生病呢。」

「為……為什麼……」此時的山姥切講話已經無法連貫，意識也漸漸模糊。

「抱歉了，切國。我只有這麼做你才會過來。不過，我說有可能除去咒印的方法，並不是騙你的，到底有沒有效，要在你身上試過了才知道。」

看著三日月充滿情慾的眼神，山姥切隱約知道是甚麼方法了。

「那就是……與同性交合。」

三日月的聲音溫柔的不可思議「切國，我很抱歉我一直都沒發覺你的祕密，上次還對你無理取鬧，所以這次，我想為你做點甚麼。」

山姥切驚恐地看著三日月溫柔的脫去自己的衣物，轉向門口想向老吉求救，卻發現原本守在門外的老吉不知何時已不見蹤影。

三日月看著已經無法說話的山姥切，語帶祈求「你千萬不要以為，我這是在羞辱你，我對你是認真的，你也說過，真心可以扭轉命運……所以任何可以讓你延命的方我都願意嘗試。儘管這種方法確實與我的私心不謀而合。」

這個人瘋了嗎？為什麼對自己那麼執著？他就不怕咒印會轉移到他身上？山姥切焦急地想著，這時他的衣物已被全數退去，三日月開始在他身上落下一個又一個深情的吻。

「切國……抱歉……原諒我……」

這是山姥切昏迷前所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隔天山姥切是在三日月的擁抱裡驚醒的。

「醒了嗎？切國。」才剛睜眼就聽到身後傳來三日月的聲音，山姥切立刻反射性的站起身。警戒的看著直到剛才都一直抱著他的男人。

「您……怎麼……」話說到一半他突然想起自己是怎麼來到這裡，又是怎麼跟三日月度過昨晚的。下身的刺痛殘酷的提醒他，他之前極力避免的事已經發生了。

「你這個偽君子！衣冠禽獸！」他忍不住痛罵三日月，連敬語也不管了「枉費我特意來探望你！你居然這樣糟蹋我！」

他是不能明白三日月的癖好，但是被一個男人佔有，帶來的只是莫大的屈辱，這種被弄髒的感覺讓他作嘔。

「我不是糟蹋你。」一直默不作聲的三日月終於開口「昨晚我也說了，能讓你延命的方法不論聽起來多荒唐，我都願意嘗試。」

「撒謊！你只是為了滿足私慾！」

這樣的指控讓三日月不免哀傷「切國……如果我只是想洩慾，我大可找一個年輕健康的人。難道你真的認為面對一個全身都是咒印的人，我還能享受肉體交合帶來的愉悅嗎？」

「你……」山姥切雖然盛怒，但三日月說的話確實有道理。

「你怎麼會相信那種傳言？如果這樣就能延命，那麼山姥切家的人沒可能不知道，有時……大家心裡……還是想多活一點的……」他沉痛道。身上依舊鮮明的咒印就是此方無效的最好證明。

「我只是想，你們家族的人都有自己的驕傲，定不會這麼做。但是我不想失去你，切國。」

「我不明白啊！我是個男人！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若真要說，我也無法說明為什麼，我只知道我不想眼睜睜的看你死去。要我承受失去你的痛苦，那我願意代你承受這樣的命運。」

三日月堅定的眼神讓山姥切明白他對自己確實是真心的，但是同性之愛，他無法理解，也絕不能原諒。

「我不知道我該感謝你還是該恨你……但是你對我設局，我無法原諒你！」對一個男人來說，這屈辱確實是不可承受之痛，何況對象不是自己愛的人。

山姥切再也無法忍住即將崩潰的情緒，一把推開三日月，掩著臉跌跌撞撞的跑出房間。

「切國別走！切國！」三日月趕忙追上去，卻遇上跌倒在地的老吉。

很顯然的，老吉剛才也是極力阻止山姥切離開，但對方這次並沒有顧及他是老人家而妥協。

「三日月大人……您還是別追了……」老吉吃力的撐起身子「老朽覺得……這次山姥切大人是真的傷心了……否則他方才不會這麼粗魯的推開老朽。」

「為什麼呢……我願意愛他，他卻不願意試著接受我……我這麼不值得愛嗎……」

「或許……山姥切大人只是無法接受男人而已……」

三日月長嘆「原來……我又做錯了……當初切國說的沒錯，我的執著會傷害我愛的人……明明我不想這樣的……」

「您何苦自責呢？您也是為了能讓山姥切大人延命才這麼做的，否則老朽也不會幫著您籌謀，若真要追究，也是老朽的錯。」

「不……或許我只是受到私心驅使……」三日月自責不已「老吉，這次我真的無法挽回他了嗎？」

「這……山姥切大人現在正激動著，您要是去了，只怕事情會更糟，晚點老朽偷偷去看山姥切大人的狀況，免得他尋短見。還有這件事，還請三日月大人不要張揚。要是其他人知道，山姥切大人就是百般委屈，也會被賜死的。」

「這我明白，不會跟任何人說的。」三日月感嘆著，難道這兩個家族就注定沒有緣分嗎？當年是三日月家辜負了山姥切另娶他人，現在又是他傷害了心愛的切國。

切國，切國，是我對不住你，你千萬別做出傷害自己的事……

但是這次，兩人的緣分似乎是真正走到了盡頭。當老吉悄悄去看山姥切時，山姥切家早已人去樓空。

焦急的三日月不斷地派人尋找，但不論怎麼找，都找不出山姥切國廣和他的姑母。彷彿這兩個人從不曾存在過。經過數月的搜尋，勞師動眾的怨聲漸起，三日月不得不下令停止行動，只是心裡仍忘不了這段情。

山姥切是唯一走進他心底的人。雖然起初自己也不能接受同性相戀之事，但後來愛慕山姥切的心，漸漸超過了理智的抵抗。性別於他，已經不是那麼重要。

可是他卻忽略了，山姥切的想法。他沒料到山姥切會這麼厭惡，甚至視之為屈辱。到頭來他的愛都變成利刃，在山姥切身上割開無數傷痕，也切斷了他們之間的緣分。

也許他還活著。為了照顧他的姑母他應該不會自尋短見。所以兩個人才一起失蹤了。他們只是離開這個地方在深山裡平靜的生活。三日月如此安慰自己。

但為了保住可能還可能活著的山姥切，他只好把心裡的掛念通通藏起來，免得其他家族裡的親眷找他們麻煩。如今他已經沒臉面對山姥切，不讓山姥切家受牽連是現在他的唯一能做的事。

在夜深人靜之時，三日月還是會為他感到眷戀。那如翡翠般的眼眸，堅毅的面容，早已深深印在心裡不可抹滅。那一晚抱著山姥切，佔有他的全部。感受著兩人交合的觸感，即使對方全身咒印他也不介意，只是細細品嘗私自交歡帶來的幸福與罪惡感。

他從沒後悔過，愛上這樣的一個人。

這樣夜半思念的習慣持續了很多年，直到三日月彌留之際。

啊……所以當初的交合還是有用的，只是效果慢了好幾年。三日月看著自己手臂上的咒印感到滿足。

太好了……切國…現在咒印漸漸轉移到我身上，那你一定可以活下去了……你要好好活著，找個跟你相愛的人，跟他過著平凡幸福的生活。至於那樣不堪的我，你就忘了吧……

手裡緊緊握著山姥切送他的那塊紫晶，三日月是帶著幸福的微笑逝去的。他想做的都已做到，沒有任何遺憾。

此後三日月家迅速的易主，曾經服侍過三日月宗近的人被打發出去。考究的墳墓也在經年的忽視下雜草叢生。直到有一天，一個渾身白布的青年來到墳前，順手做了清理後恭謹的祭拜追思。

不過這樣的日子並沒有持續多久，後來不知何故，青年也不再出現了。乾淨的墳墓又再度與雜草融為一體，在積年的風吹雨打下終於支離破碎。

而這段不能見光的愛情，最後被他們的主人帶到另一個世界，變成再無人知曉的秘密。

(正文完、待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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