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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辱往事】 - 5,2

[db:作者] 2025-07-06 19:17 5hhhhh 1560 ℃

  「啪!」不知她的手什么时候扬起来的,我的脸颊已经被她打了一个响亮的耳光。

  「看什么看你,低下去!」

  我的头低不下去,但眼睛是可以低下去的。我看着地面,和地面上她的脚。尽管我的上半身被绳子拉着上扬,但因为我是伏在地上的,我的头仍然不及她的膝盖。我的面前就是她的脚。我的心「咚咚」跳起来,一股异样的体味飘进我的鼻腔,沁入我的心肺,那是一个二十岁少女的体香。

  她跷着的脚晃动着,好几次差不多要踢到我的脸上了。他穿的是一双黑色平绒鞋面的偏带鞋,鞋底不是一般村民自己纳的千层底,而是买来的暗红色塑料底,而且鞋跟的部位很厚,高于鞋前掌的部位至少有三公分,这在当时的农村中极少见,估计应该是她在省城里买来的。她的脚不大,胖鼓鼓地藏在鞋里,尽管看不到脚趾,但透过那平绒的鞋面,却能让人想象到它的娇娆与秀美。这一刻,我好象忘却了刚刚受到的污辱,也好象忘却了我正在遭遇的威胁,我象渐渐进入到梦幻一般,悄悄地但却极用力地吸气,想闻到她脚底的芬芳,尽管我实际上什么也没闻到,但我的脑海深处,却已经将她的脚底印在脸上、心上。

  正在我陶醉时,一句不大的声音从我的头顶传来:「我的脚好看吗?」

  这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听到她这样的问话。我慌张地使劲摇头,「不……不……我没……」我是想告诉她我并没有偷看她的脚,但又想这样会造成我否定她脚好看的误解,便支吾着想辩解。

  我希望的那只美脚没有从鞋中取出,卫小光的脚却扬起来,直直对着我的脸伸过来……

  「唔……」一股象是来自地狱中的极臭的味道猛烈地向我袭来,我本能地想偏过头去躲避,但也只是稍稍转动了脸偏向一边。

  「妈的狗崽子,你还敢躲。」

  是的,我不敢躲,我的脸向一旁偏转,不过是出于本能,在听到他这声威胁后,我不敢动了,于是,那只臭脚,便稳稳地踏到了我的脸上。那只脚又厚又宽又肥,肉肉的脚底把我的脸死死地罩住,使我动弹不得,或者说根本不敢动弹。那袜子是那种很厚的棉袜,脚底部位已经磨破,其余没破的部位则因为汗湿,紧紧地裹在脚上,汗渍和污垢混合后形成的冲天的脚臭,就直直地钻进我的鼻腔中。

  「好好闻闻,你妈最喜欢的味道,今天让你也给老子闻闻。」

  卫小光肥而厚的脚底软软地却又实实地压在我的脸上,粗而密的脚趾覆盖着我的口鼻,强烈的脚臭侵犯着我,我的意识在这臭味与人格的羞辱交互的作用下开始变得模糊,似乎那不再是卫小光的脚,而变成侯茹的脚,那臭味也开始变成了我梦寐以求而不得的香味,我竟然又一次悄悄地用力吸起气来。

  「好闻不好闻?」

  到是这句话,将我从千里之外的天空拉回到了地面,拉回到残酷的变态刑讯中。恐惧与羞辱再一次占据了解的全部。

  「我有罪……」我用这句万用的语言答非所问。

  「狗崽子!服不服?」

  「服……卫老师……胳膊要断了,松松吧,我错了,我服了,以后……好好改造。」

  不远处,嘎柳子的哭声传过来,不是装的,是真的哭了。

  ……

  按照公社群专队定的调,我和嘎柳子装鬼吓人的事被上纲上线,说成是阶级敌人对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挑衅,是阶级斗争的重大事件,是罪恶典型,必须批倒批臭才行。怎么才算是批倒呢?就是斗到我们彻底地屈服,屈服到随便哪个红卫兵随时随地都可以任意地训斥和批斗而我们都必须得低头认罪;那怎么才算是批臭呢?就是让全体的革命群众都憎恨我们、唾弃我们。

  配合这一政治攻势,全学校、全村,乃至全公社大大小小各个角落里,墙上贴的、树上挂的,绳子上串起来的,到处是打倒我和嘎柳子的大字报和大幅标语,白纸黑字,甚是刺眼。什么「打倒妄图复辟变天的地主狗崽子鲁小北」呀、「打倒贫下中农的叛徒新生的阶级敌人柳冬至」呀、「狠狠刹住鲁小北、柳冬至的反革命嚣张气焰」呀、「把鲁小北、柳冬至批倒批臭」呀等等,铺天盖地。时值隆冬,西北风狂卷之下,有的便被吹落,弄的天上飘着的也是,地下滚着的也是,大有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感觉。在这样的政治气氛之下,就连嘎柳子这样从来挨斗没有服过的,也有点怕了。

  这很合汪海龙等本就与我有仇的红卫兵头头的意,因为他们就可以找理由来欺负我了。

  比如这天上完第二节课做完课间操后,卫小光又把我和嘎柳子喊到办公室,当着许多围观同学的面严正警告我们不许在班里对抗红卫兵同学们对我们的专政,到了第三节课,老师去接受批斗了,学生们没人管,红卫兵连长汪海龙便趁热打铁地组织起对我与嘎柳子二人的批斗。刚刚才受过教训的我和嘎柳子不敢抗拒,不管内心是如何的不服,刚才还在与同学们说笑打闹的我们顺从地按照他的要求走上了讲台,面向着全班的男女同学,弯腰举臂呈喷气式状撅着了。

  并没有人上台来发言,我们两个一动不动地撅着,同学们继续说笑打闹着。原本想着下课以后就可以结束批斗了,因为第四节课还有老贫农来班上忆苦思甜的。没想到的是,卫小光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恰恰在这个时候检查到我们班来,看到我们班的阶级斗争,对几个斗争骨干很是满意地鼓励了几句,便坐到了教室的最后一排观看,这下更给了汪海龙等人撑了腰。

  下课的钟声响了,同学们一哄离开了桌椅,卫小光却并没有离开,我和嘎柳子便也仍旧老实地撅着。

  「你们两个,给我滚过来。」这是汪海龙的声音,他坐在凳子上,紧紧挨着卫小光,狐假虎威。

  我们二人直起腰,面向他走了过去。

  「跪下!」汪海龙又一声吼。

  挨批斗时我们除了撅着,跪着也是经常的事儿,但给同在一个班上课又与我们基本同龄的汪海龙跪着,却是从没有过的事儿,何况还当着全班的男女同学。

  我不动,嘎柳子也没动。正僵持着,教室门口传来一个声音,「反革命分子不打不倒哇!」接着又是第二声、第三声,我们班的或非我们班的同学开始起哄了。我们偷偷看了看卫小光,他仍然坐着不言声,我们知道不妙,先是嘎柳子,双膝一弯,跪了下去,我仍然不愿意接受这现实,但眼前的现实却……

  「鲁小北不老实,把他捆起来继续斗。」就在我欲跪不甘心,不跪又怕躲不脱的两难之际,身后又有人在喊。

  我又偷偷看了一眼卫小光,他也正看着我,我没敢再抗拒,便跟着也跪了下去。

  「啪」、「啪」两下,汪海龙左右开弓,我和嘎柳子分别挨了一个耳光,

  「还敢抗拒无产阶级专政,我看你们是反革命复辟之心不死呀。」仗着卫小光在场,同龄又同学的汪海龙象对待奴隶似地对着我们喝斥着,我们二人紧紧地贴着汪海龙的膝盖跪着,双手规矩地反背在身后,使劲地看着地面。

  「说,还敢不敢继续对抗?」

  先是嘎柳子地回答:「不敢了。」

  我迟疑了一下,很快便也回答:「不敢了。」

  汪海龙得寸进尺,更加不知天高地厚了,「鲁小北,给我跪直了,不服气吗你?」

  我将使劲低着的头稍稍抬了抬,将有些前倾的上身也调整到与地面垂直。周围全是挤成一团的男女同学,密密的腿脚紧紧排列在我的四周。这一刻,我的全身三百六十度象全部盯上了同学们的眼睛,这眼睛又象钢针一般刺击着我的肌肤与灵魂,我有好几次想猛地跳起来向着他狠狠打去,但最终我没有动,没敢动。

   「啪!」正在我被羞辱的脑袋里一片混浊时,汪海龙又是重重的一纪耳光打来,「你妈的破鞋崽子,问你呐,服不服?」

  我的头脑快速旋转,很快明了了眼前的形势,无奈地我小声回答:「服。」

   「在革命者面前,只许你老老实实,不许你乱说乱动,听到没有?」

   「是,听到了。」我近乎麻木地小声回答。

   「大声点,听到没有?」

  我怕他再进一步羞辱我,便有气无力地加大了声音,「听到了。」

  同班的和不同班的男女同学们围观着,女同学们不时地私语着什么,男同学则有的欢笑有的起哄,我们跪在同学们围成的圆圈里,跪在汪海龙的脚下,脸上火辣辣的,全身火辣辣的。

  好在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很快第四节课上课了,我们便重新回到属于我们的座位上,听老贫农给我们诉苦讲课。

  再比如这天下午积肥劳动,干了一个下午,同学们都累了,便找了朝阳的地方,围坐在一起避风休息晒太阳。可就在这空档里,那个因为揭发了其母亲用载有江青图像的报纸擦屁股而刚刚成为可教子女的孔卫红,突然站起来对着大家倡议道:「伟大领袖毛主席教导我们,阶级斗争要年年讲,月月讲,天天讲,今天,我建议,趁休息的空,召开地头批斗会,批斗反革命狗崽子鲁小北和新生的阶级敌人柳冬至,革命的小将们,你们说,好不好?」

  十分遗憾的是,同学们因为看不起这个出卖自己亲人并经常牵着母亲游街的孔卫红,所以多数同学并不理她,只有巴不得我们天天挨斗的孙玉虎、汪海龙这些斗争最积极的红卫兵骨干,在给她打着气。但这位可教子女并不气馁,仍然对着我和嘎柳子大声命令:「柳冬至、鲁小北,给我滚过来撅起来!」

  看着象个小丑般表演的这个又瘦又高的女同学,我和嘎柳子自然不会放她在眼里,但迫于近期的形势和当场还有更多革命者的观看与监督,我俩还是磨蹭着站到她指定的位置,撅起了屁股,背起了双手。

  但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不到五分钟,我们班的指导员赵小凤便对大家招呼起来:「干活了干活了,早干完早收工。」说完又招呼仍然低头弯腰没敢起来的我和嘎柳子:「你们两个,过来干活,要在劳动中改造你们的反革命思想,听到没有?」

  我二人都应声回答听到了,于是便起身和同学们一起劳动,一场不到五分钟的批斗也就结束了。

  还比如一个白天,我们农村中学的八九两个年级全天参加给广梨装车外运的劳动,劳动的地点就在这梨树的海洋中间的一处独立小屋前的小型空地上。广梨是我们公社产量最大的梨种,刚刚摘下来时不能吃,太涩,太硬,无法入口,要放上半个冬天,等到腊月时,才会变软、变甜,才能吃。这个时候的广梨已经能吃了。

  中间休息时,干累了的社员与同学们都靠在一筐又一筐摞的象一座座山一样的梨筐上休息,好多人挑出个大体软的广梨大吃起来。这时,在两个如狼似虎的民兵的押解下,五花大绑着的许还周被押过来,这叫巡回批斗,今天正好巡回到我们劳动的这个生产队。

  一个已经二十多岁并不年轻的革命社员提出了一个建议,要许还周的女儿,比我还低一个年级的许玲陪斗。这建议很快被采纳,于是那个曾经仗着许还周在学校里不可一世的许玲被几个红卫兵女闯将押站到她父亲的身边,陪同坐起了喷气式。

  「让鲁小北和柳冬至上去一起陪斗。」不知是哪个喊了这么一句,立刻得到众多群众的响应。在那个人民群众当家作主的年代,我和嘎柳子同样被按到了许还周父女的旁边,低头弯腰举臂地陪着挨斗。

  许还周是不得人心的,群众对他充满了仇恨,自然不会只是让他撅着。批斗会只进行了一会,就有社员将吃剩下的梨核向他打去,梨核打在他的身上后掉落到地上,便又有人起哄命令许还周将那梨核吃下去。其实最初说这话的人大概也仅仅是说说而已的,没想到群众一呼百应,两个负责押解的民兵的枪托子也上前伺候,这个昔日跺一脚全公社颤抖的许还周双臂反绑着,被迫双膝跪下,将上身弯下,用头去够到那个梨核,将沾了群众口水与泥土的梨核咬到嘴里,嚼了嚼,吞咽到肚子里。

  就象那著名的破窗理论一样,开始时许还周一个人撅着,并没有人动他,可当有的人开始动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于是有人别出心裁,将吃剩下的梨核放到自己脱下来的臭鞋里,要许还周趴过来吃下去,还有的将嚼烂了的碎梨渣子吐到随手捡起的破碗碴子上命令他象狗那样舔着虼,更有些嘎小子,就将梨核用脚趾夹着直接喂给他吃……

  可怕的示范效应漫延开来,那个如水桶一般粗的铁姑娘队长吕凤珠看到这里,也禁不住立马效仿,亮起破锣似的沙嗓子,大声命令:「柳冬至,过来,姑奶奶也赏你个梨核吃。」

  喜欢看热闹的民兵和群众立马配合,几个人上来,按住嘎柳子的脖子把他押到吕肥猪面前,并强迫其跪下。吕故意举着那吃剩下的梨核在嘴里夸张地唆来唆去做给嘎柳子看,最后才将那沾满了唾沫的梨核强行塞进了嘎柳子的嘴里,「好好嚼嚼,给我吃下去。」

  在革命群众语言与拳脚相加的威逼之下,嘎柳子艰难地咀嚼着那个从她嘴里吐出的梨核,脸上写满痛苦。

  「这还有梨渣子,不能浪费,全奖励给你。」这头肥的全身皮肤象要撑破了的吕肥猪,用两支肥肥的手,扬起嘎柳子的头使之朝天仰着,又掰开他的嘴,然后伏下身子,将她的嘴对准嘎柳子的嘴,将那一大口嚼了半天的呈糊状的梨渣子全部吐进了嘎柳子的口中。

  嘎柳子眼泪出来了,脸胀的通红,喉咙里咕噜噜直响,几次欲呕,社员们却是一片欢呼。

  「鲁小北还没得吃呢,谁喂他一个呀!」一个妖里妖气的声音,是一个绰号叫「小火车」的作风特别不好的女社员提的建议。这建议很快便得到男女社员们的强烈响应,并一致建议由她来实施。这个风骚浪荡的娘们,早就按捺不住寂寞,经男男女女这么一起哄,就更来了劲,斜着眼,媚骚无比地看着我,「鲁小北,你想怎么吃呀?」

  「用脚喂他。」很快就有人提出这个方式,接着是一片响应。

  这女人已经三十多岁,是个地道的破鞋,但因为她的父亲与姑姑都是革命烈士,根红苗正,所以并不属于斗争对象。此时,在男女社员与红卫兵小将的大力支持与鼓励下,没羞没臊又一肚子坏水的她竟然真的从布鞋里拿出了一支没穿袜子的脚丫子来,然后将那个吃了一大半的梨核,夹到了那密咂咂肥嘟嘟的脚趾之间,直直对着我举过来。

  立刻有好多双手挟持着我走到她的对面,使劲地将我按跪了下去,「快吃,快吃呀!这么好的美味快吃呀!」

  「快吃,吃下去今天的批斗就到此为止,快点快点。」

  又有人揪住了我的耳朵,将我往她的面前推去,无奈地,我的嘴凑近那散发着恶臭的肉肉的脚底,张口咬住了那个梨核……

  「好不好吃呀!啊哈哈……」一望无际的梨树林中响起革命者胜利的笑声。

  在经过了一次又一次的革命斗争后,革命者感觉我和嘎柳子已经被批倒,在保证质量与效果的前提之下,大队革委会召开了有本大队全体社员和中学全体师生以及全公社各生产大队代表参加的批斗大会,用当时公社群专队代表的话说,批斗会圆满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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