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的气氛不是特别友好，尤其是在绿间对酒保调制的一杯烈酒进行了严厉的指摘之后。高尾乐呵呵地坐在一边看绿间摆平一圈喝得舌头打结的混混流氓，毕竟那是他自己惹出的麻烦，作为小镇上唯一的酒吧里唯一的一个提供酒精的人，酒保受到众人的狂热爱戴。但高尾觉得他说得没错，酒保调的酒差劲透了，还不如他自己兑进三倍汽水的波本好喝，所以他总是要求酒保把整瓶都递给他：谢谢， 我会自己倒的。可同时酒保是无辜的——别说这间酒吧，整个镇上都找不出一只新鲜柠檬，使用浓缩柠檬汁也就无可厚非，哦，倒多了柠檬汁确实是酒保的错。

不走运的家伙，高尾心想，先是变成游泳池的房子，再来是酒吧里剑拔弩张的欢迎仪式。这个镇子太喜欢他了。

高尾吞下酒杯里的酒，啧啧地摇着头，终于良心发现地替新搭档挡下了小混混们提出的拼酒建议，并把险些爆发的绿间劝了回来。对于绿间的酒量他略有了解，不太多，也不太少，但总不可能比十五个蠢货加在一起更多，当然如果绿间表现出那么一丁点儿对这个建议的赞同来，他都绝对不会阻止，可绿间已经在无意识地摩挲枪柄了，他只能说这家伙也许并不总是像看上去那么冷静。

绿间转回来，高尾为他倒了一杯他自己酒瓶里的威士忌。

“我猜你不会再来第二次了。”高尾说。

“你说得对。”绿间闷闷不乐地回答，高尾还记得上次他露出这种表情时正在单方面屠杀一群恶魔，不由得为醉鬼们捏了一把汗。

“自从来到这里，就没有一件好事情发生，漏雨，失眠，成群结队的恶魔，发疯的醉鬼和糟糕的酒。”

高尾心想这不都是常事儿，一边又给他倒了一杯，“如果酒精让你想起了讨厌的事和不愿想起来的人，我只能说那是你喝得还不够多。”

绿间哼了一声，总算闭上了嘴。

高尾想他也许不该回忆那么多此夜之前的情节，但大脑就是偏执地疯狂运转不肯停下来当一会机，绿间在脏兮兮的灯光下喝酒的侧脸嘴唇和手指，他满脑子都是这个。

他们喝掉了一瓶威士忌，又一大瓶便宜但辛辣的龙舌兰，当然既没有柠檬也没有盐,但他们有冰块儿。接着在半夜的寒风里裹紧了夹克跑回事务所。

之后，之后谁知道呢，总之他们现在正在唯一的一张床上滚成一团，谁也不想松开对方的嘴。

酒精和月光都是非常美妙的东西，加之恰到好处的阴影，想要抑制勃发的情欲是很难的事。他艰难地想着，偷偷地把手插进绿间的头发里。后者的接吻技术显然不如他的枪术那样高明，有种完全凭着本能的凶狠力道，并强迫性地把他的舌头拖出口腔，他的嘴唇都撞上了犬齿，应该是咬破了柔嫩的黏膜，现在他们嘴里布满了鲜腥的血味。

但这感觉不赖，打从他认识绿间起，就没在“跟他上床”一项上打过叉，应该说他在这份实际上并不存在的清单上打的勾太多了，多到他快要怀疑自己之前的人生和性向的地步。他就像一只果肉鲜美多汁的樱桃，阻拦在外的理智的皮只要用酒精的牙齿轻咬一下，便发出一声脆响，紧接着全盘崩坏，甜美得令人发指。

他拽掉绿间的上衣，用一只手解他的裤子，另一只手的指尖感觉到他背上的伤疤。绿间有相对紧实而漂亮的肌肉，在寒冷的夜里汗水淋漓得像是涂了层油。他想象着绿间带着一副冷眼面无表情地扭动涂了橄榄油的肢体跳舞的情形，笑得差点咬到绿间的舌头，但很快笑声引起的颤抖就变成了欢愉的战栗，对方的手粗鲁地刮过他的皮肤，他低低的嗯了一声，嘴角还带着放松的弧度。

月光下他露出的部分身体，被拽上去的衬衫，平坦的线条紧实的小腹和柔韧且结实的腰线，松开的裤裆里勃起的阴茎，这些一切在月光的照射下都像是白色的，显得放荡而矜持，但绿间忽然离开他。

“高尾？”绿间盯着他充血肿胀的乳头，无法移开视线，那上面还带着他吮吸过后留下的湿亮的唾液痕迹。他看着他，皱着眉，好像忽然找回了理智和清醒。

“嗯？”

“…从我的房间里出去，现在。我是说我要睡了。”

“什么？”高尾震惊地问，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听到了。”

“一周之前它还是我的房间！我的！天啊，你这个混蛋。”他气得浑身发抖，眼睛里闪着愤怒的光，片刻之后他拽上裤子离开了，差点把那扇木门从可怜的门框上震下来。

绿间有点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对自己勃起得快要贴在肚脐上的阴茎毫无办法。

他独自躺了一会，大约有四十分钟或者一个小时。他毫无睡意，精神亢奋，即使期间去洗过一个凉水澡也没有任何帮助。外面安静极了，没有任何迹象表明高尾正在大发脾气用飞刀折磨他的墙壁或者出门重新回到那间酒吧里找一个人来解决他未了的情欲。他发誓在他们喝酒聊天期间有好几个火辣的小妞对着高尾抛媚眼，甚至还有一个男人故意撞了他一下，高尾的反应是回过头对他挤挤眼睛，绿间觉得这真是糟糕透了，要知道他甚至可以找到任何人跟他上床，只要他带着那副甜蜜的婊子样（他恨恨地想）欢喜地抓住你的头发把嘴凑上去，不管是谁都会心软的，更别提他直盯着你时的眼神和被酒舔湿的嘴唇。

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说这很糟糕。后来他想，如果高尾找到了一个人，那就代表他必须躺在这间漏雨的老房子里面，隔着纸一样薄的墙壁忍受他们上床的声音，这真的是太糟糕了。

但寂静打破他的想象，没有开关门声，没有男人或女人的声音，什么声音都没有。

绿间打开门慢慢走了出去，高尾睡在客厅的旧沙发上。在背对着他的那只沙发背上，高尾把一只脚翘了上去，而他居然觉得那些脚趾头有点可爱，一个男人的脚，见鬼的。

他开始听见一些声音（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高尾在哭），那是一些由气音和鼻音还有喉咙深处的压抑响声组成的，他站在原地，听着呻吟声越来越大，最后到了毫不掩饰的地步。

“你…他妈还要看多久？”沙发里传来高尾的声音，那些脚趾随着他喘气的节奏不断缩张，他绷紧了膝盖，小腿磨蹭着粗糙的沙发靠背。

绿间几乎忘了他的搭档有鹰一般的眼睛。

他的搭档正躺在那里自慰。

当这一切都归于寂静时，绿间松了一口气，他犹豫着要不要走过去，而高尾从沙发后冒出头来，困顿地挠着蹭乱的头发。他谨慎地看了绿间一眼，什么也没说。

他走过去，小心地在高尾对面坐下，后者已经点上了烟并愉快地吐着烟圈。他身上有浓浓的性爱的味道，绿间皱了皱鼻子，好像真的能闻到那种味道似的，而且……他在脑海里搜索词汇，他看起来就像是全身都写满了“来操我”的字样。

“不得不说我没有高估你。”高尾说。

“什么意思？”

“你就像我想的那样，骄傲，自负，认为自己永远不会错，除了你的目标之外什么都看不到。”

他做了个手势，“而且相当混蛋，你是我最近三年里见过的头一号混蛋。

“不过你是个好枪手，但绝不是一个好搭档，至少现在不是。”

他的心里猛地一沉。

“你想再待一会吗？”高尾瞥了眼他还精神着的下体，“请你随意吧，但我要睡了。”

现在他咬到了樱桃坚硬的果核。

“等等，你不能睡。”

高尾危险地眯起了眼睛，绿间搞不懂这此前一星期里高尾脾气好得像只绵羊，现在对他又像是在对付一只S等级的恶魔。

“你想睡的时候我就得出来，而现在你叫我等一等？”

他突然站起身走过去，高尾继续说道：“老天，我可不是你的仆人。”

不，他当然不是，绿间想，他还没厚颜无耻到这种地步。他抓住高尾的手腕，后者反应很快地反手抓住他的，试图将他的手腕扭到背后去，绿间借力扯着他的手臂侧了侧身，脚下一绊，把他绊倒在地板上。

“你疯了吗？！”高尾揉着撞得不轻的后脑勺怒道。

“不，只是想让你闭上嘴。”

“我才想让你闭上嘴。”

绿间摇着头，跪在地板上吻了他。

“好吧，这又算什么，让我闭嘴的新招式？”高尾干巴巴地说。

绿间露出古怪的表情，困惑地看着他。

“天哪我有的时候真想把你干进床单里面去，你居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那张漂亮的脸用来做什么，迷惑恶魔吗？抱歉我想它们的审美观可跟人类的不一样。”

绿间仍然困惑地歪了歪头，这终于把高尾逗笑了，他心中一动，忽然明白了绿间的别扭。

“所以你不是故意想让我难堪，只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带着狡黠的微笑问道。

绿间张了张嘴，他说对了，但要他承认这个比什么都难。

“可爱的处男。”高尾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了，绿间有点恼火地捏住他的下巴和脸颊，把拇指按进他的嘴唇里。

十分钟后他如愿以偿地抓着他的腰，把自己深深地捅进他的身体深处，高尾喘得比刚才还要大声，然后他终于看到了他的表情，咬着嘴唇半眯着眼，鼻翼快速地翕动，热情地动着腰在他身上起伏，一副甜蜜的婊子样，他默默地想，伸手揉乱他的黑发，这令高尾发出呜咽声，急切地低下头找到绿间的嘴。他就知道他的头皮非常敏感，他就知道。

“你知道吗，你做爱时的表情跟你狩猎时的表情如出一辙。”高尾直起腰来舔着嘴唇说。

“眼神有点可怕，但是这很让人兴奋，我得说。”

他任由高尾用手指梳理他的头发，把所有的前发都梳到后面去，高尾笑了起来，他体内的颤动引起微弱的仿佛永无止境的电流，好像有什么东西狠狠敲在他的心上。绿间分开他的屁股，让自己停在最深处，开始玩弄他的阴茎，那东西顶在他的小腹上，随着之前的动作留下一道发亮的水渍，他抓住它摩擦前端的缝隙，高尾发出低沉的呻吟，抓着他的肩膀摇晃着磨蹭起来。

当他们都累了，夜晚正进行到最漆黑的阶段，汗水冷却，精液干涸，热情蜷缩在心底。

“哦得了吧，你不会是想亲我的额头吧，像个哄孩子上床的好妈妈一样？”高尾受不了似的摇着头拉过绿间的脖子给了他一个浅浅的湿吻。

他爬上床，高尾慵懒地凑过去，惊异地发现两人的身体线条竟如此契合，绿间刚好可以把他整个抱在怀里，他把脚放在绿间的脚踝之间，嘴唇挨着他的脖子。

绿间低头亲了亲他的眉心，高尾笑开了。

“我看我今晚会睡个好觉了。”他说。

“明天起来我一定会全身都疼。”他又嘟哝了一句，很快睡着了。

也并不是一件好事都没有，绿间想，好事正在发生。

完啦

后面高尾说会睡个好觉是对应之前哄孩子睡觉的妈妈的吐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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