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無果‧中(爺姥/三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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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兩人是被三日月家僕人們的呼喊聲喚醒的。

服侍三日月更衣多年的老吉更是哭得柔腸寸斷，一見到渾身汙泥的三日月嘴裡直喊著心疼，並罵自己老不中用。要不是三日月早一步攔下，這老先生恐怕當場率眾切腹謝罪了。

反正一切有驚無險，你們也不需過分自責。三日月對著眾人安慰。好不容易才阻止一場切腹大會。眾僕們對三日月千恩萬謝，對於救了主人的山姥切更是感激涕零。

在那之後，三日月府上的人們更是善待山姥切。老吉也多次積極邀問山姥切願不願意娶他孫女為妻。只是靦腆如山姥切紅著臉猛搖頭，直喊著不敢。幾次下來老吉也覺得自己逼得太急了，把人家嚇跑了也自討沒趣，還不如偷偷安排孫女跟山姥切幾次偶遇，他相信這個純情的年輕人一定會日久動心的。到時候再去請求三日月賜婚，風風光光的給小倆口成親，豈不是完美？

不過山姥切的事雖然不急，另一個人的親事卻是緩不得的。

「老吉，我看你最近是當媒人當習慣了。前些日子你才喊著要給山姥切娶妻，現在可輪到我了？」三日月笑吟吟的看著鏡中老吉為自己更衣的模樣。

「山姥切大人的事可以緩一緩，但是您的婚事可等不得呀！」老吉熟練地替三日月繫上頭飾「趁著大好青春，趕緊娶個好人家的女兒，綿延三日月家的血脈啊！」

「老吉，你要真那麼喜歡作媒，府裡多的是未娶親的男子。」

「老朽……老朽實在是掛心您！」看到三日月的態度一點也不積極，老吉激動的跪下了「前幾年您說要守喪，所以這親事就這麼耽擱了，但如今喪期也過了，您還是孤身一人，來日老朽去了陰曹地府，就沒臉見您的父母了呀！」

「這……」說到這個話題，三日月也有些煩惱了。

「上次那件事可真是把老朽嚇壞了……趁著劫後餘生，您也該為自己打算了。有個妻子照顧您，老朽也放心些。」

「好吧，我知道了。」三日月深明大義的表示「不過娶妻總是大事，我得慢慢挑選，這總行了吧？」

「這……」老吉深知主人的個性溫吞，要是任他這樣挑下去不知道要挑到何年何月「不如、在您有合適人選之前，讓老朽給您物色幾個女人伺候您吧？若有了身孕，收著當妾室也無妨。」

「也好，就這樣吧！」面對如此堅持的老吉，三日月也不好太辜負他的一片心意。

「那、那老朽，即刻去安排！」得到三日月的首肯，老吉歡天喜地的退出門去了。

幾天後，三日月果然看見一個貌美的年輕女子跪坐在床前，儼然一副準備侍寢的樣子。

不知為何，自己卻對這樣的美人春宵，沒感到任何慾望。他看了女孩一眼，語氣平淡的說：「該如何伺候，想必都清楚了？」

「是，奴家雖年輕不懂事，但一定盡心伺候您。」女孩誠惶誠恐地說著。

真是罪惡啊！三日月心裡輕嘆，雖然他這種身分的人，養幾個年輕的少年少女伺候是很正常的事。可是看到少女臉上寫滿恐懼又不敢發作的樣子，著實令人不忍。不過能當上三日月家的妾室，是許多人夢寐以求的榮耀。既然會來到這裡，也是背負著家人的期待吧？

「沒事的。」三日月柔聲安慰「抬起頭來。讓我看看妳的臉。」

少女依言抬起頭，怯生生地看著三日月。

果然長的清秀。不過不是讓自己心動的類型。三日月打量著少女，如果就這樣佔有她，卻又不要她，她的家人會如何呢？不過這些都不是自己該擔心的事，他只要接受老吉的安排就好，能不能懷上子嗣享有名份，就看她自己的命運了。

三日月緩緩解開少女的衣帶，撫上她光滑的肌膚「會怕嗎？」

「能……能成為您的人，是奴家的光榮……」

「是麼？」三日月微微皺眉，都抖成這樣了還想著家族光榮？

他拉過少女，輕輕的吻上她的臉。既然不能期望對方主動，那他只好慢慢引領她了。

「您實在不必如此厚愛奴家……」這種是本該是由自己帶給三日月歡愉的，看到三日月這麼做讓她十分惶恐，也顧不得羞愧了「讓奴家來伺候就好……」

「別說話。」三日月簡短的警告，吻游移到她的唇上，交纏著彼此的慾望。

「嗯……嗯哼……」青澀的少女哪裡禁得起這樣的挑逗，很快就發出滿足的呻吟。

三日月趁勢把少女的衣服完全褪下，厚實的手掌不斷的在她每個部位遊走，惹的少女嬌吟更甚。

「喜歡嗎？」

「嗯……喜歡……」少女還沉浸在愛撫之中，恍惚的回答。

「那麼，現在換妳來了。該怎麼服侍妳應該比剛才更瞭解。」三日月突然收了手，居高臨下的說著。

已經沉溺在歡愉中不可自拔，只想要得到更多。少女聽話的俯身向前，吻上三日月的頸細細磨蹭。雙手也悄悄解開三日月的衣服。

三日月閉上眼睛享受女人的奉承，雖然對此女沒有興趣，不過生理上的刺激還是帶給他些許快感。

日後大婚之夜，他也會跟他的妻子這樣纏綿嗎？如果是面對自己心愛之人……做起來是不是會更濃情蜜意？三日月不禁開始想像未來妻子的容貌，突然間，一個不該出現的身影映入他的腦海。

是山姥切國廣！

怎麼會是他呢？三日月自己都嚇了一跳。山姥切雖然貌美可卻是貨真價實的男子啊！他怎麼會想到他？

可是這一想像，慾望便一發不可收拾。他突然想起那個夜晚，山姥切因為他的窘樣笑開懷的樣子。真是美啊！平時是個冰山，笑起來卻像融冰後楚楚綻放的花朵，為什麼當初自己沒能好好欣賞呢？三日月萬分後悔的想著，說不定以後就沒機會看到了。

好想再多看他的笑，他的羞，甚至想看他在自己身下承歡時忘我呻吟的樣子，山姥切的身體一定能帶給自己無限歡愉吧？

一想到這裡，三日月不自覺地推開在自己胸前細吻的女人。

想要山姥切、不想跟這個女人交歡。現在的三日月滿腦子都是這個念頭。

「三日月大人……？」突然被推開讓少女覺得害怕，難道是她哪裡做得不好惹她生氣了？

「啊……不，沒事……」聽到少女的呼喚讓三日月拉回神智「我有點恍神，別在意。」

「您可是乏了？不如歇著讓奴家來就好……」

「不！」三日月堅決地推開少女再次靠過來的身體。

「三日月大人……」這下少女真的是不知所措了。

「不，我是說，我累了。」三日月連忙安撫「這樣對妳也不好，妳穿好衣服，改日再伺候吧。」

「可是……」

「快穿上吧，小心著了涼。」

少女含淚穿上衣服，隨即被三日月喚來的人帶下去，隔著一段距離仍能聽到她的低泣。

她一定恨死自己了吧？服侍到一半就被打發出去，這對女性來說是極為丟臉的事。

可是他無法克制想要山姥切的念頭，一想到他，少女的任何挑逗再也激不起他任何慾望。

原來他最喜歡的是山姥切嗎？還是只是貪戀他的紅顏？這份感情，能向山姥切訴說嗎？

三日月披著外衣，久久不能成眠。

最近三日月情緒有些失常，常常寫字寫到一半就停下來陷入恍惚。不然就是捧著書卷哀聲嘆氣。這讓視三日月為己出的老吉憂心的不得了。

「您最近無精打采的，是碰上甚麼煩心事了嗎？」

「老吉，喜歡一個人，究竟是甚麼感覺？」面對老吉的關切，三日月突然拋出一句，嚇得老吉差點咬斷自己的舌頭。

「您……您是說、男女之情嗎？」顧不上自己的失態，老吉連忙追問。

「不知道呢……好像是。卻又好像不是。如果能弄清楚就好了……」

「是……是誰家的女子呢？是名門閨秀嗎？」

「確實是名門……」

「那、那真是太好了！」老吉聞言轉憂為喜「有個與您匹配的女子是再好不過的！」

「可是我還不能確定是不是喜歡呢。」

「啊……說的也是……那麼，您跟她認識很久了嗎？」

「有一段時間了。」

「會常常想要見到她嗎？」

「本來不覺得，現在卻希望每天都可以看到他。」

「那、有跟她說過話嗎？會想要觸碰她嗎？」

「確實會想要摸摸他的手或是臉。跟他說話也很有意思。」三日月有點羞澀地坦承「啊，不過有一次我斥責過他。不知道他會不會記恨？」

「您……斥責過她呀？這似乎不太好。」老吉有點煩惱了。女人的心可是很纖細的，溫和如三日月怎麼會犯下這種錯呢？

「那也是為他著想……不過該怎麼辦？」

「這個……我想也無需太過擔心，以您的家世跟人品，還有在地方上的名望。這些爭執也許不礙事。對方也是出身名門，應該是個能識大體的女子。」

「可是我不想拿我的身分壓他，我希望他跟我距離可以近一些。」

「您真是體貼！能得到您的垂憐實在是她的福氣。」

「所以，這就是喜歡？」

「以老朽之見，您的感情已經不是喜歡了。」老吉感動地看著他的主人「您很珍惜她，很愛她。」

其實對於自己的感情，思考了那麼久也大概明白了。不過聽到老吉這麼說，三日月更是心理滿溢柔情。

「那麼，是哪一家的女子呢？老朽馬上準備聘禮提親去。」

「不、先不要這樣。」三日月按住興奮的老吉「可以的話，我想自己先跟他說。」

「這……也好，這算是您的私事。老朽就不多問了。只是確定後還請您務必讓老朽為您跑一趟。」

反正只要對象有著落也就安心了，地方上的名門就那幾家，難道還能跑麼？老吉喜孜孜地想著，便歡天喜地的下去了。

抱歉呀老吉……不是我不想坦承，只是我還不知道那個人的心意。三日月看著老吉的背影暗自說道。不過既然想著也是想著，乾脆把人叫來解解相思之苦也不錯。有段時間沒看到他了，不知道他過得如何？只從別人口中聽到山姥切的事是無法滿足自己的。三日月如此想著，便差人喚山姥切過來。

等待的時間總是漫長，一個時辰的時間對三日月來說居然比一天還難捱。他的心怦怦跳著，想著待會見面該找怎樣的理由才不會嚇到思慕的那個人。

「三日月殿，聽說您有急事找我？」山姥切款款步入書房，一臉疑惑地望向三日月。

「啊，你來啦，山姥切。」三日月拼命掩住自己的雀躍，裝出和平常一樣的笑容「也沒甚麼急事，只是想拜託你幫我占卜。」

「占卜？」山姥切更疑惑了，印象中三日月是不太依賴這些東西的。

「沒錯，占卜。不過也不是甚麼太重要的事，平常心就好。」

「啊，難道三日月殿是為了成親的事？剛才我進門的時候，有聽吉先生談起呢。」山姥切恍然大悟，終身大事的確是要好好籌謀。

「呵呵，老吉說的太過了，沒到那種地步，不過也差不多了。」

「那我到底……？」

「不要緊的，就用你最習慣的占卜方法吧？」

「可是我甚麼工具也沒帶……」山姥切想了想「不如，我先為三日月殿看手相吧？」

「好，那就麻煩你了。」三日月從容地伸出手。

山姥切說了一聲得罪，便接過三日月的手細細查看。

三日月閉上眼睛感受著對方的觸感。嗯……指腹的地方帶些薄繭不過整體來說很細很軟，而且動作輕巧，不會讓他覺得被束縛著。這麼溫暖舒服的手，就是常常牽著也不會膩。三日月心猿意馬的想著，一邊聽著山姥切解析。

「嗯……三日月殿……由於性格的關係，在姻緣方面……似乎是命運多舛……」

「是麼？」三日月掩口輕笑，他對占卜之事本來就不在乎，這樣的答案他也只是聽過就罷了。

「是的……三日月殿凡事堅持已見，對姻緣也不例外……即使是命中無緣的人也會強求……如此會帶給自己與他人莫大的傷害……」山姥切越看越是皺眉，最後終於抬眼「恕在下直言，這麼不吉利的手相在下還是第一次看到。」

三日月原本還帶著好玩的心情，但看到山姥切嚴肅的表情，他的笑容也隨之消失「那……我該怎麼辦？」

那怕只是萬一，他也不想傷到山姥切。

「三日月殿無須擔心，這只是手相而已。何況人的命運會隨著自身的性格有所改變的。您與您所中意之人，並非就此無緣。若是方便，可否給在下您兩位的生辰？在下一定竭心盡力為您們排除一切障礙。」

「生辰嗎……呵呵，這個我也不清楚呢！畢竟還不算太熟。」總不能叫山姥切拿出自己的生辰吧？

「是麼……其實只要三日月殿凡事隨遇而安，不貪求不屬於自己的東西，那麼一生其實算是很安穩的。命運的安排自有其道理，有時不爭反而能獲益無窮。」

「你跟我認識這麼久，哪時候看見我貪別人的財物了？」

「在下是指感情。雖然不知道您中意的是哪位女子，但是如果對方心有所屬，還是請三日月別太強求的好。」

「可是你不是說，命運是會改變的？」

「要改變命運，得先改變自身性格，這並不容易做到……」

「我願意！」三日月下定決心似的說「我不想傷他，所以我願意改變！」

如此堅決的三日月還是第一次看到，這讓山姥切有點動容「好吧，既然三日月殿都願意扭轉命運，那麼在下也願意給一點助力。」

「你願意幫助我？」三日月喜出望外，雖然對他來說最好的幫助就直接接受他的感情。不過要是太急可是會讓山姥切反感的。

山姥切從懷裡掏出一塊紫晶「這是祈求感情穩定的紫水晶，我在家裡整理倉庫時翻到的，才剛替它注入靈力就聽到您的傳召，一順手就放在身上帶來了。想來也是天意，要讓它幫助三日月殿成其好事。」

「……這麼珍貴的東西，要給我？」三日月又驚又喜「這紫晶顏色純淨透亮，是上等的水晶，你真的不自己留著？」

「對在下來說，這種東西的價值在於能用它的力量幫助多少人，而非能換得多少黃金。」山姥切將紫晶交到三日月手裡「不過切記，再好的水晶也只是輔助，真正能夠扭轉乾坤的，是三日月殿的真心。」

「謝謝你，我會好好珍惜的！」

「在下也只是盡棉薄之力──咳咳！」山姥切突然臉色一變，劇烈的咳嗽起來。

「山姥切！你怎麼了？」

「咳咳，在下，只是著了風寒……」

三日月這才發現他的臉色很不好，像是病已多時的人，可是像山姥切這樣年輕力壯的人，會染上風寒久久不癒嗎？

「你的臉色很不好，我讓人給你瞧瞧。」說完拉著山姥切的手向外走去「再年輕力壯的身體也不該拖著病。」

「不！請您放手！」山姥切極力掙脫「只是偶感風寒而已，真的無需勞師動眾。」

「可是……」

「請放心。」他再次強調「在下還需要撐起整個家族，不會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

「這……好吧。但是過了幾天還沒好，記得差人給你診治。」深知山姥切不是一意孤行的人，三日月暫時也放下自己的擔心「要是找不到好的藥師，就告訴我一聲。不管多晚我都派人把你醫好。」

「在下會銘記在心的。」山姥切虛弱的笑笑，便起身告辭了。

他真的不要緊麼？看著山姥切離去的背影，三日月隱約覺得這單薄的身影彷彿鏡花水月般，隨時都可能消失不見。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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