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來了。」

開門時習慣性地先說一聲，其實沒有意外的話，老師多半在家。房內悶聲傳來應答，他脫掉鞋子走進去，老師正靠在棉被團上看漫畫，抬起頭懶洋洋地看了他一眼。

他把衣服換下，先進浴室沖澡。蓮蓬頭下方是他加裝的高壓水槍，機械的身體不好清潔，容易吸附上難處理的污漬，他是徵得老師同意後才這麼做的。唰啦聲響後，帶點綠色的漩渦流進排水孔。

結束後他抱著那籃換下的衣服，裝進藍色的袋子裡。一切就緒，他進廚房沖了兩杯熱茶，回頭放在桌上。

「老師，您的我放在這裡。」

對方看得正入迷，隨口應了聲好。

到目前為止還沒有接到英雄協會的電話，回家的路上倒是順手解決了幾隻怪人。從十五歲開始立志成為正義改造人，他漸漸感覺到怪人有越來越多的傾象。而且招式也越來越多花樣。就像是病毒，不斷在變種，因應英雄們的潮流而以可怕的速度進化。

一邊想著手上的筆也以飛快的速度紀錄著，今天回來時身上的綠色粉末就是被怪人噴到的。

幸好並非溶解性有害物，他全身都是高密度合金構成，更無須擔心毒物會被皮膚吸收之類的問題。

只是為了避免波及其他人，一路上還得避開想和他合照的粉絲，回來的路上一下變得特別辛苦。雖然交給博士分析了，但結果還沒出來。

右手動了動，眼角餘光瞥見老師起身，坐到他旁邊。

「你在寫什麼啊？」

對方手上的漫畫放在原處，歪著頭饒有興致的湊上前看他的筆記本。

「嗯？這是怪人嗎？你畫的好可愛啊。」

「是的，這是我今天回家時遇到的怪人。」

他把手移開，本子轉個方向，好讓老師能看清楚。

「還有幾隻還沒紀錄上去。」

「喔……這個好像貓啊。」

對方指了指第二個圖，「還有耳朵尾巴什麼的，可是眼睛怎麼那麼多……」

他回想了一下。

其實近距離看並不會覺得像貓，的確有著貓的輪廓，但某些部分又畸形的可以，一時之間倒不會往這聯想，而且他的畫簡化過了。

伸手撈過杯子，老師吹了幾口氣，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

「說起來，樓下有隻白色的貓，之前餵了他幾次東西，不過還是不讓我摸啊。」

他的視野滴滴答答的轉著掃描儀，老師捧著茶的手背上幾下撓痕倏地放大。

「……貓咪本來就是性情乖戾並且功利的生物，老師請不用放在心上。」

「哎？可是你不會覺得貓咪很可愛嗎？看到貓不會有種想摸摸牠的頭的慾望嗎？」

「是不會…..不過老師想要的話，我可以抓著那隻貓讓老師摸。」

對方搖搖頭。

「這樣就沒意義了啊，而且要抓的話我自己就可以了。」

「…….果然還是得讓這隻貓受點懲罰，居然如此不知好歹。」

他有些忿忿地說到，本人卻沒什麼感想，下巴抵著桌子，很是百無聊賴地看著他動作。

「奇怪，覺得有點餓……」

「老師想吃什麼嗎？我馬上弄。」

「嗯…也不是….」對方臉頰貼上桌子，忽然又抬起頭嗅了嗅。

「你有沒有聞到一股…嗯….香香的味道啊？」

「香味嗎？」

他也跟著動了動鼻翼，感知受器正努力分析，卻什麼也沒發現。

「是怎麼樣的味道？」

「很難形容…..像是花的香味，又有點……」他又吸了口氣。「啊，好香。」

傑諾斯也很想知道是什麼東西，站起來繞了室內一圈，什麼也沒發現。

也許只是外面的氣味飄進來。他坐回去，老師也已經拿起扔下的漫畫書繼續看了。

隨著時間過去，溫度開始下降，穿得不多的老師縮了縮脖子，他警覺的稍稍開啟燃燒器，察覺到他這裡的熱源，老師很自然地靠上來。

「晚餐吃壽喜燒嗎？」

他問。

「咦？牛肉有打折？」

「沒有，不過我看老師之前盯著車站前的壽喜燒店看，想說老師是不是想吃。」

「我是很想吃啦….但是預算很有限呀，吃了就要吃一個月的豆芽菜了。」

「沒關係的，老師我買好牛肉了，今天就吃壽喜燒吧。」

他又補充一句。「我請老師的，不用擔心。」

你不用這樣啦。老師嘴裡嘀咕著，不過臉上抑制不住的微笑，像是隱藏尷尬一樣，轉過身繼續翻著他的筆記本。

看了看時間差不多了，他進廚房準備料理。老師還在外面看著電視，平常做菜是隨機的，誰在家就誰負責，吃什麼則是看當天冰箱還有什麼。他們倆個手藝都不錯……獨居過似乎就會自然習得這個技能。只是擅長的菜色不一樣。不過比起自己做的，他更喜歡老師煮的菜。

火啪的點燃了，燒熱鍋的同時他在旁邊處理洋蔥和牛肉。一塊塊切好拌勻，等鍋子熱了就要把醬汁倒入。

塗上牛油香氣擴散開來，他用筷子把肉和蔥一片片夾進去，興許是聞到香味，老師走了過來，雙手攏在連帽衫前的大口袋，站在一旁看著他動作。

「老師，再過一下就好了。」

他想對方可能是肚餓，於是笑著說道。

「嗯。」

對方應了一聲，然後走到他身後，越過他的肩膀朝鍋裡看。

「真的好香。」

老師小聲喃喃自語，他趕緊加快動作。等肉的顏色差不多浸到醬汁後就端出去，老師隨後拿了碗筷，迅速鑽進暖桌裡，兩個人伴著節目笑聲安靜地吃晚餐。

他觀察了一下，意外發現老師今天吃相特別……斯文?

平時是大口大口嚼著，這回卻像是食慾不佳般，慢條斯理地吃。

「老師，您身體不舒服嗎？」

收拾碗筷時他終於忍不住問道。

「嗯？」

對方先是愣了愣，縮著脖子轉頭看他。

「沒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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