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州清光對主人的眷戀從得到那顆跳動的心臟起，像雛鳥一般對召喚他臨現的琴子滋生眷戀。

艷麗的黑髮，修長的肢體，道出介紹自我的清脆聲線，皆因審神者的靈力賦予這副肉體所賜。加州清光確認她為自己的主人，遵從她的命令為她而戰。

審神者琴子友善的向他伸出雙手接納了降臨現世的刀靈，輕盈盈一笑：“歡迎來到我的本丸，加州清光。”

看來他遇上個性格溫和的主人，清光沒有遲疑的把手交給她，當指尖觸及她的掌心，他便喜歡上肌膚相觸的感覺，她的微笑如同直擊心臟的電流，這份最初的感動在他的餘生都不會磨滅。打從心底的慶幸臨現在這里，獲得她喜愛是自己的福氣。他跟在審神者身後離開了鍛煉所，加州清光一路上留心觀察，本丸內還有待擴建的空間。能在發展初期為主人效命真是再好不過，自己要盡快提升實力，無論何時只有變得更強大可愛才能獲得愛。

“清（せい sei）——。”

身前的主人對著不遠處向誰招手，他還未反應過來，預想之外的事情發生了。穿著和裝的人影帶著遮陽帽從田間的植物中探出頭，揮著手向他們走來，用半是溺愛半是怪責的語調回應說到。

“嘛…真是的，せい，せい的是在叫誰呢。”

“這樣比較可愛嘛~”

答話的嗓音跟他的一模一樣。

主人停住腳步，蹲下嬌小的身子遷就著站在廊下的他，清光看著他脫下勞作手套，露出一手鮮艷的紅色指甲，那雙手親暱的撫摸著主人的臉。

同樣是川下之子。

前一刻還幹著農活，衣服也沾著塵土，主人替他拭著汗，站在她身邊的 ‘加州清光’看起來卻閃閃發亮。

“這是近侍，跟你一樣是加州清光，要好好相處哦。”

介紹近侍的時候主人露出他不曾見過的明媚笑容。

還有比他更早出現在本丸的加州清光。

她的初始刀，她的近侍。

“不是嚷著要鍛出三日月宗近嗎？再次將我鍛造出來，你是有多喜歡我呀。”

“都是近侍配合不當啦！”

“主人自帶的非洲小黑臉還怪我啰~”

鍛造的清光像要隱藏指甲那般握起拳將手背到身後，主人和近侍之間的互動沒有他插話的機會，他有些不知所措，想加入其中卻不知如何讓自己的介入顯得自然些，主人想要的是三日月宗近而不是他，這樣說來自己的到來是不是受到歡迎？方才還相當有信心能獲得她器重，現在不由得產生懷疑。原地等待的清光看著主人在近侍面前展露著各種表情，他不是這裡‘唯一’的加州清光，主人會給他跟近侍同樣的愛嗎？過往被嫌棄的經歷從腦中浮現，真不想僅作為‘備用’被閒置一旁。

此時主人跟近侍的嬉鬧聲顯得刺耳，她對他們的待遇差別，讓他對自己感到失望。

為什麼先到你身邊來的不是我……

在他錯開視線時，追打著近侍的琴子從廊上踩空了。事發突然，她連尖叫還未沒發出，地板的沉悶聲響將鍛造清光的思緒勾回來。近侍跑遠了一段距離到發現時已趕不及阻止，他的身體本能的行動起來讓自己成為她的緩衝。

疼痛未有預期降臨，琴子冷靜過來，發現了摟在腰間的爪红，明白自己被鍛造的清光所救，轉過頭來腼腆的道謝。

他喜歡主人對他展露的表情，微微發紅的臉上寫了信任。還有落在他懷中的這份重量和觸感也很喜歡，當他還沉醉在懷中感受時，趕來的近侍把主人從他身上帶走了，還牽起她的衣襬露出原本看不見的白皙小腿，緊張的揉著她腳踝檢查傷勢。

如此輕易的觸碰了主人。

想獲得同樣的重視和信任，也想被她這樣對待。

『同樣是‘加州清光’，她也是我的主人，她也會愛我。』

他安慰著自己相信假以時日，他也能同樣獲得主人的愛。甚至沒注意到自己的指甲已插進了掌心，待主人跟近侍作別參觀本丸各處後，他被帶到一個面對庭院的房間。

“加州君，你覺得這個房間如何？還滿意嗎？”

不喜歡這個生疏的稱呼，清光抗拒的挑起眉頭。

“主人不喚我為‘清’嗎？”

“那是我跟清，跟清光他鬧著玩的，他總說要變得可愛。”

“我也是主人的清光。”

牽著她的手強調自己的存在，要是近侍能觸碰主人，他也可以吧。

“都喚作清光的話，那樣大家會混淆的。”

“那主人呢，會將我跟近侍大人混淆嗎？”

在他質問之下琴子有些不知所措，注視她眼睛的清光等待著答案。

琴子不想敷衍了事又想不出應對，她最不想的是讓剛顯現的刀對自己失望。要不是他們服飾不一樣，她的確難以區分，躊躇著沒得出結論。她想要是他們相處的時間再長久些，她就能好好回答他了。這時察覺到他掌心不自然的黏膩，讓她想起剛才的意外，果斷的攤開了他的手掌，反應之快連清光也為之意外。

“怎麼受傷了……這是剛才留下的傷口嗎？”

他記不得下意識的行為，任由主人誤會這解釋不清的傷痕，甚至覺得她緊張自己的樣子很可愛。

“對不住，剛顯現就讓你留下傷口……”

讓刀劍在戰場之外受傷，敲著打粉棒琴子自責又羞愧。害怕他認為自己不成熟，不值得信任。不敢對視清光眼睛的琴子，始終低著頭，未幾又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那個……我很重吧……”

前些日子才被近侍揶揄過體重，又讓同樣是清光的刀充當了她人肉墊子。直到清光輕輕搖頭，琴子才放鬆的舒了口氣，她想為他做些事作為彌補。

“週末我們一起去萬屋，我給你添置些衣物。”

“萬屋？”

“是啊，加州君喜歡逛店吧，你會喜歡那裡的。”

“哎~只有我跟主人出門嗎？好高興呀。”

“挑選你喜歡，當作給你的迎新禮！還有，謝謝你救了我。”

“作為主人的刀保護你是應分的。不過，我有個請求，希望主人答應。”

他透露出些許寂寞，如果她有些許在乎他的話，這個請求不算過分吧。

“能不能叫我‘清光（きよみつ）’，被你稱作‘加州君’總覺得生疏，明明跟近侍的加州清光那麼要好……。”

清光讓她的手貼上自己的臉，閉著眼蹭著她的掌心，像個討要甜頭的孩子。作為回應琴子伸出了雙手，感到被捧著臉，清光有些不可置信的張開眼，她的神情看來比發現傷口時還要激動。

“清光！對不起！我真的沒有疏遠清光的意思，只是想將你跟清區分開來……沒想到會讓你感到不安…真的對不起！”

原來是這樣嗎？剛才只顧著跟近侍互動讓他感到寂寞了。她本來就見不得‘加州清光’流露半點難過，無論是近侍還是鍛造清光，發現問題所在的琴子真心為自己的行為道歉。清光感到受寵若驚之餘也確認了一點：主人遠比他想象中更在乎‘加州清光’。

……那麼自己還是被她愛著的吧。

縱然不能掂量自己在她心中的分量，卻順應心意靠上她的肩膀，被在乎的感覺讓他卸下防備像貓一樣靠在她身上蹭。從近侍身上習慣被‘加州清光’碰觸的琴子，被他依靠著並未覺得任何不妥，反而更為輕柔的撫著他的背。感得自己跟主人的距離稍微拉近，主人身上淡淡的味道讓他留戀。他想回味抱住琴子的感覺。便小心翼翼的收攏了手臂，維持不引起反感的力度，想讓她停留在懷內的時間再長久些。

週末的假日，琴子果然履行承諾跟他到萬屋選購了各種生活用品，大件貨物由萬屋直接配送到本丸，兩人輕鬆的在附近商店街一路閑逛，在販賣甲油的店內才停下腳步。琴子拿起當季新發的色號，覺得好看便替他塗上，鍛造的清光從沒嘗這個叫‘指甲油’的現世產物。

店員機靈的向他們推銷起來，把各種深受‘加州清光’喜愛的顏色都擺出來，選擇之多讓他眼花繚亂。

在眾多紅色瓶子中，琴子拿起近侍使用的色號向店員說。

“你好，這個色號的請給我兩瓶。”

“這也是買給我的嗎？”

“這是給清買的，清光挑個自己喜歡的顏色吧。”

他先是沉默，像在挑選，目光卻在她身上徘徊。

“謝謝主人，那我就要這個好了。”

他抬起那隻被她塗了顏色的手向店員示意，接過店員遞來的小瓶子交到她手上。

“能拜託主人幫我把另一隻手的指甲也塗上嗎？”

“清光喜歡就買這個吧。”

得到她輕快的回答讓他滿心喜悅。

“雖然同是加州清光，清不喜歡帶珠光的甲油呢。”

“是嗎？我相信主人的選擇，一定最適合我。”

跟近侍的不一樣濃郁的紅色，珠光效果看起來更光亮，比起顯現那天所見的近侍更耀眼，最重要的是，這是主人為他挑選的。他被主人愛著，這雙被她染上了顏色的手就是證明。當想到主人今後看見這個顏色都會想起他時，清光滿意的笑了。看見他笑臉的琴子也如釋重負，牽著清光的手帶他往下一個目的地出發。

“清光來幫我作決定吧。”

他被帶到販賣髮飾的攤位，琴子拿起兩隻髮夾讓他選擇，材料價格都差不多就是在裝飾上略微不同，讓選擇困難癥的琴子舉棋不定。

“喜歡就都買唄。”

“怎麼連清光都這樣說，還想只買一個就好……太浪費光忠會說教的。”

“那就就請作出選擇吧。”

“我喜歡這一款，但是清說另一個更適合我。”

她拿著兩個髮夾左右對比著，喃喃自語，難以取捨。得知讓主人為難的是近侍，清光改變了態度。

“那就買主人喜歡的吧。”

“你覺得適合我？……好吧。”

放棄其中一個都覺得可惜的琴子掂量著錢袋的重量，餘下的小判只夠買一個，得到清光的肯定讓她下定決心招來了店員。

兩人在返回本丸途中遭遇突如其來的驟雨，毫無準備的二人接受了雨天的洗禮。清光用外套將她罩在身旁，突然增大的雨勢讓他們不得不躲進附近的屋簷，琴子檢查過近侍的禮物包裝沒有被打濕之后才動手擰乾了長袴。大雨讓乾爽的地面所剩無幾，清光在外圍護著她，讓她盡可能往內裡靠。她的臉上帶著雨水的濕氣和奔跑過後的紅暈，安靜的被他護在咫尺之間。

“嘿嘿，淋成落湯雞了。”

琴子朝他吐了吐舌頭，從貼身處摸出乾爽的手帕替他蘸去雨水。雨聲將周圍的聲音掩蓋，清光卻清楚的聽見了自己的心聲。凝視著琴子的雙眼倍感憐惜的替她整理貼在額角上的髮絲，他的視線落在她紅潤的嘴唇上，看來柔軟又水潤。他伺機順著臉頰滑落的水滴抬起她的下巴，指腹蹭上茜色唇彩。

琴子錯開了視線。

掠過他的身影發現遠方的事物，隨著她的目光回頭，通往本丸的路上出現了加州清光的身影，讓她難掩興奮向來者招手。

“清——我們在這裡——”

企圖把自己的喜悅分享給他一般，琴子抬頭衝他一笑。

“太好了，還以為要被困在半路了。”

“……嗯。”

就意味著與主人獨處的時間要結束了，她半濕的肩膀使他放下了私心，他想還是盡早回去讓主人溫暖起來吧。

“萬屋來電說你們離開了一段時間，就估計你們在半路被困住了。”

“我沒想到雨下那麼大呢。”

體貼的近侍帶來了主人的雨披讓她穿上，將另一把雨傘遞給他後自然的摟著她的肩與她共用一傘。清光撐起雨傘趕緊走到她另一邊，二人的對話傳入他耳內。

“最後買了這個？”

“好看嗎？是清光幫我挑的。”

鍛造清光微笑著向近侍清光點頭示意，主人看來非常高興，讓他有了些許優越感。

“能讓主人下決定真不容易吶。”

“下個月薪金到手之前希望另一個不要被賣掉！”

看著她雙手合十的虔誠模樣，鍛造清光問到：“主人原本打算兩個都買嗎？”她還未回答，近侍清光就接下了話題：“本丸擴建用了不少小判，主人的私房錢大概都花在你身上了。”聽見近侍這麼說，他的視線便轉移到主人臉上，她卷著鬢角回答說：“清光的迎新禮一定不能馬虎，髮夾以後還能再買嘛。”

她的笑容讓鍛造清光心頭泛起暖意，他伸手撥了撥貼在臉頰的髮絲，藏於髪間的耳尖露出不自然的潮紅，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隔著綿綿雨簾，身高稍矮的琴子抬頭張望時，上翹的睫毛卷起了可愛的弧度。他心頭一緊，下意識的握緊傘柄，有些甜絲絲的情愫在醞釀。腼腆一笑後，低頭看著自己的指甲，把蹭到的茜色抹上自己的嘴唇，舔著唇彩的櫻桃甜味。沉浸在浮想中放慢了腳步，全然不覺自己跟那二人拉開了距離。

與近侍清光同行的琴子注意到斜落的傘檐，看著他被雨水打濕的肩膀，撅起嘴唇一臉嬌嗔。

“我有雨披就可以了，傘再過去一點嘛，清的肩膀都淋濕了。”

握著傘柄使力往中間移，順勢挽住他執傘的手，並肩而行的兩人擠在傘下密不可分。

雨勢緩緩散卻露出縷縷陽光，近侍見狀收起了傘，雨後的光柔和的灑落在她身上，天邊的虹橋讓琴子如孩子般興奮，近侍清光對此已不感到新鮮，那初次以肉眼觀賞到彩虹的鍛造清光從後趕上，那神情跟她同出一轍，她像得到知音似的高興，一左一右的拉著她的清光，踩著地上的水窪主從三人回到了本丸。

隨後的一段日子鍛造清光被安排了田當番，雖然明白她一片苦心，心中多少還有些抵觸，再小心留神也難免會沾上塵土弄髒琴子給他買的衣服。讓他感到欣慰的是，努力過後總能得到回報。當番結束之後只要他願意等待，琴子總會抽空為他重新塗上甲油。儘管每次能獨佔主人的時間不長，小小的樂幸總能讓他的心情持續雀躍上好些時間。

本丸的紫陽花在梅雨季節恣意竞放，琴子辦公的房間正對著庭院中色彩斑斕的花朵。結束當番的清光一如既往的在這裡等待，泥土的氣息在雨後的空氣醺蒸發酵，室內為了驅散悶熱的氣息，讓歌仙兼定調配了適合夏天的荷葉熏香，舒適清涼的氣味充滿了整個空間。

主人跟近侍出陣未歸，他練度沒跟上大隊被留下來。

辦公的房間跟琴子的私室只隔一道障子，大概是熏香的緣故，日常緊閉的障子開了一扇，香味從室內傳來。

發現了異樣風景的清光抵不過好奇心，確認過四下無人幾番猶豫之下還是步入私室範圍，這是他第一次進入琴子的私屬領域。瀰漫的熏香中夾雜著若有若無的絲絲甜味，很快他就發現了氣味的源頭，櫻色的襦伴披在伏籠上，底下點著熏香，以此驅散戰場上沾染的血腥。

被莫名的吸引著，他向襦袢伸出了手，正絹觸感細膩爽滑還帶著主人的氣味。他撫著這件曾將主人玉軀包裹的襦伴，在伏籠傍邊半跪著貼近了襦伴，糅合了熏香和主人的氣味，將他的臉頰熏染成淺淺紅酡，幻想著不亞於絲絹質感的主人的肌膚，指尖描著織物的紋路輕輕打轉，在香味的操縱下心醉神迷的閉上眼，露出在虛擬中得到的滿足笑容。

在香味的包圍中淪陷，甜甜的，如成熟的果實般誘人的氣味激發出肉體的本能。漸漸控制不住呼吸，濕潤的瞳孔越發混沌，呼出的氣息帶著潮熱，貪婪的嗅吸著卻怎麼也不滿足，腹中的饑餓感變成了沉重的熱度，他感到渾身的熱血全匯聚到一個地方。主人的雙手纖細白淨，十指尖尖，柔若無骨，溫柔又細膩。幫他塗抹指甲時總是小心翼翼的，要是她的手願意碰觸他身體的其他部位會是何種感受？好想將她的手貼在自己悸動不已的心臟上，那顆心告訴她，她的一舉一動都讓他甘之如飴。

止不住腦內展開的旖旎幻想，被喚醒的衝動一波又一波的泛起熱度，身體越發靈敏，渴求著，顫抖著。房間內的味道讓他陷入失控之中，即使自我觸碰感知也變得不尋常，生理反應讓他座立不安，體溫熱得無法忽視，隔著衣物也能感受到那個充血的部分漸漸強硬起來。他必須找個隱蔽的地方躲藏，不想被發現，不能被發現，懷有不可愛想法的自己。

在離開之前注意到衣架上一抹熟悉的黑，跟他身上一樣的黑色襦伴——那是近侍加州清光的……？

為什麼近侍的貼身衣物會在主人的房間內……？

此時不容他多加揣測，要是被人發現他擅自進入主人私室……他像做錯事的孩子一樣逃離現場。

再沒有回到房間內等待他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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