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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剣乱舞】鑢錆之音 / 鑢と錆の音2 〈山月〉

[db:作者] 2025-07-09 10:17 5hhhhh 8600 ℃

【 山月 】

  此世即吾世,如月滿無缺 。

宮中清涼殿外,篝火早已却散零星,膝丸在薄霧中享受著晨露的清涼。卷纓冠溢著晨曦,腋袍 尚存餘昨夜酒宴的微醺。一夜歡暢後,御廉內的殿上人個個早已衣著凌亂不成儀態。隨源賴光拜藤原道長為主公後,雞犬升天,武家也可隨之升殿,源氏棟樑自然煞有其事,身佩貴重的家傳寶劍寶守夜值勤。

  當持主稍作歇息片刻之際,膝丸憑欄眺望,日出泛白,天際光影眩目稍縱即逝,逐漸染暈著笹龍膽紋 的藍。回想起酒宴上人們侃侃佳話───斬鬼的「鬼切」,斬瘧的「蜘蛛切」。

  他的兄長方緩緩從月華門邁出,皮靴磨擦地上砂礫簌簌作響。配合著升殿所需換上正服大裳,淺月色的髮梢順著臉龐的緌 ,將他五官襯托地更加俊秀好看了,膝丸不禁發了愣。

  「宮闕人間如何逸樂,凡塵人間如何哀嘆,蜘蛛切?」縱然身處內裏值勤,髭切依然不改笑吟吟的態度,輕鬆自然地晃蕩,如入無人之境。

  混濁的黃玉色眼珠凝住,凌厲目光投射出不滿。

  「兄長,稱號並非不值一哂,作為源氏傳家重寶,名諱乃是增添主公武勇戰蹟的榮光憑證,請勿等閒視之,多加珍視。」

  「單就物體事實而論,不就是我輕輕揮砍了一女子,以及你斬除了為害主公的法師歹人不是?」髭切輕輕笑開,倨傲的嘴角否決了膝丸一番諫勸。

  「又是刀的本分嗎……」

  「……也罷,從砍斷罪人髭鬚與膝蓋,到斬滅禍鬼與妖物,也算修練有成,飛黃騰達了。」他隨性俐落地席階而坐,語意停頓後,隻手撐頰若有所思。

  膝丸喟嘆了口氣,沒有繼續向髭切搭話,鬆開緊迫的眉頭,沒轍地搖了搖頭。

  作為正統之繼象徵,膝丸意識髭切不僅僅只是所敬仰的兄長,縱然年歲共感與日俱增,卻感到兄長難以捉摸的部分逐日漸深。無法判斷是深思熟慮下的作為,還是一切付之闕如的隨意性子。

  形同孿生的兄弟,不久前還竹馬嬉戲,曾幾何時談話內容不再是蟲魚鳥獸,取而代之的是殺戮征討,戰績聲威。同一起點上,不知從何開始微小的分歧,原本兄長繫住自己的手漸漸鬆開,與兄長背影距離愈加遙不可及。驀然佇立原地,膝丸才發覺已滿掌鐵鏽味,揮散不去。

  

  胸口起伏,湧起股難以言喻的感覺,涉世閱歷許久,從未有過這番雜亂思緒,膝丸無法名狀當下情感。

  明明是最熟悉最景仰的兄長,此時此刻卻莫名陌生。

  「……若可行,我寧可只要本分。」髭切淡淡吐出一語,旁邊篝火柴薪燃燒殆盡,緩緩升起最後一縷輕煙。

  別離時,男子和女子許下約定,上京奉職做出一番事業後,必定回來迎接她。

  『不論月圓月缺千遍萬回,都等待著您回來。』女子說著,流淌著眼淚。

  他們的戀情天地可證,山盟海誓,其心不變,至死不渝。

  女子每日為他洗手羹湯,操持家務,奉養娘親,撫育子女。

  時光荏苒,五年寒暑,魚雁漸無,渺無音訊,她依然癡心站在當年許下諾言的橋畔,等待良人歸來。

 

  平安時代,是訪妻婚制,血緣屬於母系社會,但運作實則以父權為主。女子生計無非倚靠娘家,或嫁人從夫。頭些年男子還寄來的金錢足以維生,後續也斷了。鄰里勸她趁青春年華改嫁他人謀生,女子執意不肯。

  彷彿未蒙老天眷顧,饑饉荒疫肆虐了家鄉,景況更是雪上加霜。男子母親年事已高,身子骨挨不過,逝去了。心亂如麻之際,故不得孤身險阻,女子只得從近江國踏往平安京覓夫。

  ───並非什麼驚世駭俗的奇談,只是平安時代隨處可見的切緣託詞。

  

  多方打聽下,好消息是男子已鯉躍龍門出人頭地了,壞消息是夫君與京城身分高貴的姬君結為夫婦。

  哀莫大於心死,歷經路途漫漫,身裾寒傖,女子散髮紛亂,失魂落魄而神情恍惚,舉步遊蕩在宇治橋上,逢人便問:夫君在哪?那太過突兀的身姿與優雅的京城格格不入,路人無不掩面訕笑,或唾棄動粗,快步離開。

  ───京人作為形同姬君鄙棄輕賤自己之意,態度視同良人無情勢利。

  豈為不知羞恥之輩?但一片癡心付諸東流水,悲憤交雜,怨恨姬君,怨恨夫君,怨恨京城,怨恨曾經愛戀盟誓成為刺棘,毫不留情向心窩捅扎。

  禍不單行,與家鄉相同的瘟疫最終傳染擴散至京中,鳥野邊每日焚煙不斷。雖非女子意志所作所為,但此時代人命若蜉蝣,朝生暮死短暫若泡影。

  髭切見到女子時,她已化為生成鬼女,垢面披髮兩額勃角,眼中含著無盡怒火。劍拔弩張的場面中,一方為賴光四天王渡邊綱,朝廷所指派爭討作亂京城猛將;一方為妖禍京城怪異,非剷除不可之惡,社會惶惶人心中必要之惡。

  「為何用那種眼目看著我?」復仇鬼女臨終前瀝著血淚,嘴角不由自主咧開,口吐青白火焰,肆無忌憚地露出駭人微笑。

  隨著鮮紅液體汩汩流動飛濺,夾雜著鐵鏽味道,原本沉寂的付喪神甦醒過來。

  論武力,論事實,成功討鬼已然定局,但渡邊綱卻沒有嘗到半分勝利喜悅,取而代之是更多敗北的苦澀,一種精神挫敗。

  惡者應當為所行之惡所懲罰,手中所握之劍為大義所揮砍。

  鬼女在死亡深淵前的遺言,反倒讓身經百戰的渡邊啞口無言。

  「───與你珍視的一切訣別吧,下次見面就是在地獄了。」

  她竭盡全力,發出絕望近乎詛咒的話語。那是手無寸鐵,冤屈背負妖異之名的無辜人類,才有資格出口的怨毒。

「女子戀慕伊人,後嫉妒蝕骨,寧可成鬼。」太刀破風揮舞,緩緩納刀入鞘,征討妖鬼的朝廷將領帶著憐憫口吻言道。

  「……這就是扭曲而瘋狂的面貌,愛憎僅一線之隔啊。」

  黑暗中髭切端看著女子的末路,神情漠然地抹拭飛濺臉上的血滴,但卻遺忘那血是沾染在刀身。

  不知凡幾,葬送的性命中,切開的人體與罪業中,女子不是第一個,也非最後一個。他未曾因逝去的生命而有所欠落,但女子吐出的字句如血般殘留涓滴,揮之不去,落在心中泛起微弱的殘響。

  珍視的事物?成識以來,未曾考慮過此等問題。人間塵世煩惱正百八三眛,或許離失和求不得之所欲對人類是極大苦炙。但對付喪神,對於一把太刀形物而言,皆為無緣無謂的煩惱。

  「重寶嗎……?」望著同為源氏象徵的兄弟刀,髭切下意識喃喃吐出隻字片語。

  不知髭切心中懸念,膝丸聞言喜色溢於言表。

  「是啊兄長,正因吾等為朝廷棟樑源家之重寶,您終於體悟了持名與聲譽的重要性嗎?那更應加……」

  「膝丸。」突入的輕柔語調打斷膝丸連珠砲般的長篇大論。

「是?」

「吾等鋒芒不侷限於盛名是否遠播,也不因名聲駑鈍繡蝕。滿仲取名時是這麼想的,賴光亦非憂讒畏譏之人,若對源家征夷退鬼之名持有疑惑,問斬膝節與鬚鬢的雙靈劍,將以刀刃釋疑。

  寄與期望而賦名,乃人之常情。你所言不假,名諱端看持主是否有所意念想望寄託於吾等。但以刀劍論之,名過於實絕非善事,反易招來宵小盜寇覬覦或刀狩破壞,使持主遭遇橫禍。

  吾等原名為刀匠灌注意向鑄成銘刻,或冶煉完成時持主試刀斬胴取之。源雖為臣籍,但仍屬皇室貴冑 ,具富盛名,打製靈劍取平庸之名,用意以示內斂毫無謀反禍心 。」

  「也充分歇息足夠,該回賴光身邊了。源氏已是朝廷重臣,往後可不能隨易怠忽職守開溜了呢。」輕嘆口氣,付喪神從階梯上起身,順手拂去衣襬上的塵土,逕自轉入殿間迴廊。不知是否錯覺,兄長面容在陰影處略帶了幾分冷峻,原本淺月髮色也不同往常,顯出黃檗深色。

  那景象呈現某種強烈不協調感,究竟兄長有哪邊不同呢?駐足在砂礫空地的膝丸思索起來。

  注意到那追尋自己行蹤的視線,髭切停下腳步,朝懵懂不解的弟弟嫣然一笑。

  「不過……多年下來,你依然是個一條筋的好漢子。」

  「什……」鮮少被兄長稱讚,膝丸臉色脹紅益發羞窘,眼目無所適從地慌張移開。

  理應被斥訓的立場反被褒獎,自知理虧,膝丸自顧自地生起悶氣,老大不情願地碎念埋怨。

  「說什麼好漢……明明比不上兄長思慮周詳。」

  他凝視著掌心,沾染在刀身上的鮮血早已被人細心拭去,但為何血液黏稠餘溫卻殘留揮之不去?自從誅伐鬼女後,作為付喪神的五感便產生了某種接續障礙,所幸無妨劍身揮砍,戰場鋒刃如昔銳利,就未向任何對象提及。

  生死關頭中,微小缺陷都能釀成大禍,一則謹慎起見,一則為療癒症狀,月夜中髭切獨自前往比叡山,寺前靜佇,銀輝溫柔地灑落,沐浴耀華之下,他閉目養精蓄銳,在靈場地脈汲取靈力。

  倏然間,一陣狂風拂掠松林梢,萬籟沉訴低語,風聲中斷續夾雜著女人哀嚎哭喊聲。

  ───與你珍視的一切訣別吧。

  彷若不祥的宣告,存於心中某處話語又再次迴盪響起。此刻他尚未察覺自身發生丕變,卻為話語落下了淚。

  那是他最後一次呼喚弟弟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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