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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栖宸宫(51-100) - 3,3

[db:作者] 2025-07-09 10:18 5hhhhh 8950 ℃

  直到女孩气喘吁吁地坐在地上,也没能够到。

  「臭镜子。」小女孩对着镜子握紧拳头:「你也欺负我!」她坐在地上好似觉得委屈了,原本红彤彤的小脸儿变得更红,大大的眼睛里泛出泪光:「他们因为栖绯没有娘就欺负栖绯,同他们打架还打输了,又被父王罚,现在你也欺负我!」豆大的泪珠落在地砖上,溅起了一个小小的水花:「以后栖绯不来了,再也不来了,反正你也不喜欢栖绯!」说完爬起来就向外走。

  这次反倒是那面镜子着了慌,飞快地堵在了女孩的面前,再不让她向门口走。

  「让开,我要出去!」她两只脏脏的小手都拍在镜面上也没能将那镜子推开分毫,她左跑右跑也没能出去,显得更加委屈,对着那张不能映出脸庞的镜子怒目而视,声音哽咽。

  「人家费了好大劲儿才偷偷跑出来……」她挽起袖子,露出细嫩纤细的手臂:「你看,都流血了,你还欺负栖绯,不让栖绯碰……」

  镜子上显出一行字迹【镜子错了,对不起。】可惜那字是古体,别说几岁的小娃,就算是老学究也未必懂……

  「你竟然欺负栖绯不认字!」女孩更委屈了。

  镜子晃来晃去,就好像是个想要解释却说不出口的人,而小女孩,委屈地对着镜子怒目而视,让月冉觉得这对组合亲切之余又有些好笑。

  一道柔和的光笼罩女孩儿,她手臂上的伤口消失无踪。

  女孩看了看面前好似在讨好的镜子,终于显得有些不情不愿地将它抱在怀里,然后竹筒倒豆子般的诉说自己的遭遇:「我本来想午时就过来的,可是刚吃完饭,走过御书房的时候就碰上了皇叔家的那个坏蛋,他仗着自己有哥哥,就欺负栖绯,和栖绯打架。」女童添油加醋地将小孩子打架说得惊天地泣鬼神,最后等长篇大论完结,注明了一句:「栖绯有哥哥就好了,一定让哥哥把那小子打个满地找牙。」

  【女子说话不应如此粗俗。】月冉隐隐看到镜子上出现了一行字迹又飞快隐去,更觉好笑。

  「对了,镜子,不如你做我的哥哥吧。」她双手举起镜子:「做我的哥哥,让他们谁都不敢欺负我。」

  仿佛有什么东西敲中了自己的心脏,一切开始变得扭曲,月冉的梦境戛然而止。睁开眼,还是昶山古墓,还是那写满无数莫名字迹的沈眠之地。

  他有些困惑地看了看自己的掌心,那里还和从前一样,什么都没有。只是心跳有些不稳,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一般。然后,就是身体力量的暴动。

  银发在转瞬之间变得漆黑如墨。黑发的男子睁开眼,走到墙壁前,伸手抚过那些残缺的字迹。

  「发生什么了?」梵倾询问前来报讯的近卫。

  那近卫显得有些惊惶:「禀太子,刚才忽然从林子里头跑出来了一个女人,然后看到我们忽然叫起来了,还说什么,都是死人,后来就晕过去了。走在前面的探子传来消息,说是前面的村子里有许多死人……」

  「召集所有人,不要再向石岗镇方向前行,回到此地。也把那个女人带过来。」

  「是。」

  「等一下。」呼吸稍稍顺畅的栖绯忽然叫住传令官:「不要让任何人碰到那个女人。」

  传令官看了看梵倾。

  「按郡主说的做。」

  「是。」

  看着无人的密林,栖绯有种不祥的预感,仿佛有什么事情就要发生了一样。

  「梵倾。」

  「栖绯,怎么了?」

  「你可知朗鸣什么时候曾经发生过大型的瘟疫?」

  梵倾微微愣住:「相传千年以前曾经有过一次,那时朗鸣还只是封地,据说当时有数万人亡故。」

  「最后是怎么结束的?」

  「那件事很蹊跷,只有书册记载了开头。」

  栖绯还要再问什么,就听走进的队伍传来喧哗声。

  隐约听到有人抱怨道:「真晦气,被那个疯女人咬了一口。」

  心中的不安在一点点的放大,栖绯摸上自己的额心,自己的梦不仅仅是梦……那千年前的事,还会重演么?

           第078章突如其来的危机

  「主上,梵倾等人已经到了朗鸣腹地。」

  大殿之中,四处刻绘着面容狰狞的罗刹,轩辕刹坐在主位,面无表情地看着跪在地上的手下。

  「那里疫情如何?」

  「已经由石岗散布到百里之外,相信不久之后就会到南都。」

  轩辕刹垂下眼睫,冷声下令:「今日酉时,下令截杀!把梵倾一行逼入石岗。」

  「是!」

  「都会死的,所有人都会死的!」那个被带来的女人就像疯了一样哭嚎,不停滴攻击靠近她的所有人。

  「问过话了么?」梵倾皱了皱眉。

  「属下无能,这个女人只说死了很多人,就再问不出来什么别的。」

  「点一只凝神香。再派两个人去石岗镇探查,若有可疑之处,立刻回报。」

  「是!」

  过了两个时辰,太阳已然西倾,探子还没有回。栖绯坐在树下看着越来越暗的天色,有些不安。她身后站着战羽,旁边不远处坐着梵啸。梵倾在对自己的手下交代着什么,声音极低,听不真切。

  似乎有些不对劲。栖绯从地上站起,是她的错觉么?

  「怎么了?」梵啸跟着她站了起来。

  「这里太安静了。」方才还有鸟鸣,而此刻竟然寂静无声地像是所有的东西都睡去了一样。

  众人脸色骤变。

  「快撤!」梵倾一声令下,其他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无数的箭矢从北边向他们射来。提剑想要迎战,却发觉失却了内力。

  「啊!」顿时惨叫声不绝于耳。冷箭之后,就是数以百计的黑衣人攻向他们的队伍。

  「向南撤!」

  这一次他们损失惨重,超过半数的近卫死在这场战斗中,只有小部分趁着夜色,脱离了战圈。战羽梵啸护着栖绯,并没有什么损伤。而他们现在,却被迫进入了石岗镇的境内。

  「栖绯有没有不舒服?」

  栖绯摇了摇头,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她没有闻到那股怪异的味道。

  「清点人数。」梵倾脸色并不好看:「检查中毒的情况。」

  「是!」

  见栖绯疑惑,战羽解释道:「那是一种无嗅无味的化功散,是专门偷袭所用,如果内力够好,便不会受影响。」所以他们才会没有察觉,也没想到罗刹城的毒会在这里出现。

  又过了半个时辰,终于有讯报传来,可梵倾听过之后,面色更黑了几分,过了一会他忽然像下定决心一般走向栖绯三人。

  「阿啸,你带着栖绯回昶山吧。」

  「哥,你说什么?」梵啸有些惊讶,又立刻明白过来:「可是南都出了什么事?」

  「总之你们即刻启程去昶山。」

  栖绯心中生出几分不详的预感:「是不是南都有变?」

  梵倾看向栖绯的目光有不舍也有遗憾:「不止南都,整个郎鸣怕是都在劫难逃,你们现在出发回昶山还来得及。」

  「哥,你说清楚一些!」

  「朗鸣出现疫情,由石岗镇起已经蔓延数百里,若是这样下去,过不了多久便会殃及整个朗鸣乃至天下,我现在要去查清这瘟疫始末。你们都回昶山,再晚,等到其他追兵前来,就来不及了。」

  「追兵?」

  「父皇已经下令,你我二人私通天宇意图谋反,现在已经被整个朗鸣追捕,现在刚到郎鸣腹地,只要再向北,就是我们管辖的地界,父王的手伸不到那里,你们就可以安全的……」

  「父王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

  「传闻他性情大变,已经处死大大小小的官员数十,牵连被杀的无辜人上千。」他拉住梵啸的手臂,让他不要激动:「我身为太子必须回南都查个清楚,前面的石岗镇,是必经之路,也是瘟疫源头,无论如何我都要去上一趟。阿啸听我的话,带着栖绯他们走。」

  「我不会走的。」还为等梵啸开口,栖绯便已拒绝:「我也要到南都,所以不会回昶山。」这也是她必须做的。额心的印记此时滚烫,好像在告诉着她什么,她不能半途而废,必须向前走。

  在栖绯的坚持下,几人只能妥协,先去石岗镇探查,若是情况有变,由梵啸战羽将她带离。

  天色越来越暗,因为随时都可能出现的危险,他们不敢停留在原地,只能向前。梵倾将人分成三队,一对人快速穿过石岗镇,到前方传递消息接应,第二队在石岗镇探查瘟疫源头,最后一队人留在后方混淆敌人的视听。又派出几名信使前往不同的地方,尽可能多地调来援兵。

  可谁都没有想到,这一次的决定几乎让他们后悔一生。

  进入石岗镇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村镇就像死去了一样,没有人声,没有鸟鸣,只有破烂的门窗被风吹得吱呀作响,诡异的气息让人浑身发毛。

  点好火把栖绯与梵倾梵啸还有战羽一起,剩下的四五名侍卫另一边。他们从一头走到了村镇的另一头,没有看到一个人,探查房间时,却看到了在床上死去的人的尸身。那人的摸样极其可怖,全身腐烂,就连内脏都暴露在外。

  「不要碰任何东西,戴好布巾。」梵倾嘱咐着,慎重地亲手帮栖绯穿戴好披风,又在她脸上蒙上巾帕。

  「你们呢?」几乎所有有用的东西都带在了她身上,相反,这几个人的防护措施少得可怜。

  「别担心,我们三人只要不受伤,染病的可能性很低。」

  梵啸拿着火把,梵倾探下身,带着皮质的手套翻找可能存在的线索。

  栖绯想说什么,却被一样东西吸引了注意。刚才因为火把的光亮一样东西晃了栖绯的眼,吸引了她的注意。

  「你们看,那是什么?」顺着栖绯手指的方向望去,在这个残破的房间中,竟然有一块金灿灿的东西停在角落。

  梵啸走过去,隔着白布拾起那块东西:「是金子。」转身交给梵倾。

  「应该是刚开采出来的金矿,含金量这么高的矿,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梵倾将那块金子包好,放在厚实的皮袋中:「我们去其他房子看一看。」

  许多房间里,停着一具又一具腐烂的没有来得及掩埋的尸身,而每个有死尸的房间,都会有或多或少的金矿。

  「看来,这种矿石脱不了干系,而他们染病的时间可能很一致,才会有这么多没有处理的尸体。」梵倾话音刚落,他们几人便听到不远处传来一个男子的哀鸣。

  「啊!放开我,救救我!」

  几人互看一眼,向那个声音的方向飞快奔去,他们穿过几栋民房,冲进一间庙宇,眼前的一幕让他们异常震惊。

  发出叫喊的不是别人,正是梵倾的一名手下,此时,他正在地上拼命的挣扎,大声的哭嚎。他的皮肤正在腐烂,被抓烂的胸膛上的黑肉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

  剩下的几名侍卫手足无措,他们只能站在一旁,看面前的同伴痛苦的挣扎。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男子的四肢开始出现黑色的斑纹,然后是脖颈,最后停止了呼吸。

  「怎么回事?」梵倾问那几个几乎已经虚脱了的侍卫,可他们却不知道如何回答。

  「他是被白天那个女人咬过的人。」栖绯认得那张脸:「这种瘟疫有很强的传染性。」

  她的话一出,剩下的三名侍卫齐齐变了脸色。

  「你是说我们也会一样?」其中的一个歇斯底里的问道,他的脖子上有一个浅浅的伤痕。

  「住口!」梵啸呵斥。

  那人身体颤了颤,单膝跪在地上,眼睛却狠狠地盯着栖绯:「太子,五王爷,这个女人不能留,她是瘟神!如果不是她你们也不会被皇上通缉,杀了她就会有人解除这瘟疫。」他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双手埲过头顶:「太子,这是皇上的东西,这都是他的使者说的。」

  梵倾走过去,拿起男子手中的东西,未曾想到,另两人却忽然冲向他身后的栖绯。

  「妖女,受死!」

  「啪,啪」两声,他们的剑已经被战羽打落在地。可就在此时,庙门外一只箭直奔栖绯而来。梵啸一把将栖绯压在身下。

  忽然,大地震动,一条骤然出现的巨大裂缝将栖绯和梵啸瞬间吞没。

            第079章我会守护你

  入目是漆黑一片,有水滴滴答答地落在脸上,有些诡异的粘。栖绯的脑中有些混乱,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昏迷了多久。脸上的布巾已经掉了,嘴里有些干,似乎还有残留的灰尘夹杂着莫名的腥甜,身体有些酸软。

  想站起来,左脚踝却传来剧烈的疼痛,让她又跌坐回原地。黑暗让她感到莫名的惧怕,之前的记忆一点点的回到脑海,让她想起和自己一同跌落的梵啸。

  「梵啸……你在么?」声音在幽闭的空间里反复回响,传到了远处。

  很快她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栖绯……你终于醒了!」梵啸的声音显得很激动,他有些踉跄的奔跑到栖绯附近,小心地探到她身边,先是碰上了她的手臂,然后紧紧握住了她的右手。他的手有些凉,冰得栖绯打了个寒战。

  「你还好么?……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的左脚踝很疼。」

  「别怕。」梵啸慌忙伸手摸上栖绯的左腿,轻轻碰了碰:「这里疼么?」

  「不。」

  「这呢?」

  「恩。」

  「伤到了筋脉,先忍一下,我帮你把脚固定好,免得再伤到。」

  栖绯听到了撕扯布料的声音,然后有一样硬硬的东西被放到了自己的腿旁:「会有点儿疼。」

  「恩……啊!」

  「对不起,对不起,很疼吧,现在好点儿了没?」梵啸赶忙搂住她,慌张地安抚:「别怕,不会再疼了,别怕!」

  「我没事。」

  栖绯想起从前的事,让她不由得奋力地推开梵啸:「别碰我!」

  沉默,良久之后,黑暗中传来梵啸的轻叹。

  「已经过了多久了?」为了缓解两人之间的尴尬场面,栖绯开口。

  「大概一天了吧。」

  「这么久?」有些吃惊:「这里是……那座庙的下面么?」

  「应该是吧。」

  栖绯听到身旁窸窣的声音,似乎是梵啸站起了身。

  「我刚挖出来一条小路,我们赶紧走吧,或许前面会有出口。」

  「好。」栖绯想站起来,可是受伤的左脚只要稍稍使力,就会剧痛无比。

  「别乱动!」梵啸的声音难得有些严厉:「还是……我来背你吧……」

  栖绯抱着他微凉的脖颈,梵啸稳稳地托起栖绯的双腿,小心滴避开了伤处。梵啸并不像看起来的那么单薄,他的肩膀很宽阔。

  「梵啸,你很会处理外伤?」似乎永远都走不到尽头的路,让栖绯更想听到一些声音。

  「恩,小时候经常受伤,时间久了,就会了。」

  栖绯对天宇的每块土地都如数家珍,却对朗鸣皇室所知无几,她不明白,为什么朗鸣最受宠爱的皇子,会常常受伤。

  「很好奇我为什么会受伤么?」没有尽头的道路,身后背着自己此生最爱的女人,让此刻的他有了倾诉的欲望。

  「……」

  「我给栖绯讲个故事吧。」没等栖绯回答,梵啸已经开始那个故事:「有一个长得很美的舞姬,在一次夜宴献舞的时候被皇上看中,宠幸。

  第二天她没喝药,然后怀了孩子。为了不被杀在皇宫,她逃了。「

  黑暗的廊道,磁性的嗓音,好像眼前出现了那样一个女子。

  「她没有名分,也没有人在意一个逃跑的舞姬,皇上更是把她忘得一乾二净,所以她逃得很顺利。

  她生下了一个男婴。可是没过多久,她就后悔了。「

  世界总是那么残酷,硬生生地将人从幻想中剥离,然后一点点地把鲜血淋漓的现实展现在人的面前。

  「她怀念宫中奢华的生活,怀念男人对她渴求的目光,憎恨让这一切脱离自己的孩子。她发现,因为她的身份,这个孩子什么都换不来。不喝避孕的药汁是死罪,逃出皇宫是死罪,私自生下皇子窝藏皇子更是死罪。她怕了后悔了,把一切都发泄在这个孩子的身上。能这样折磨皇家的人让她感到很痛快。

  她开始拿孩子出气,然后想各种各样的方法折磨他。

  她什么都不愿做,几年之后她从宫里头偷出来的首饰当光了,她成了一个暗娼。和那些嫖客把虐待那个孩子当做游戏。「

  栖绯想要打断梵啸,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她有些僵硬地靠在梵啸的背上认真地聆听。

  「后来,有一天,这个女人的家来了一个人,她是那时候朗鸣最尊贵的女人,只用一句话就让舞姬乖乖地交出了她的孩子。她把男孩带回到皇宫,说是找回了被宫女拐走失散多年的儿子。

  他原本以为到了皇宫自己的日子会过的好一点儿,可是白日里光鲜,夜里却是噩梦。「

  他碰过的东西会被烧掉,他喜欢的动物会被分尸,所有人都嫌他脏,因为是个妓女生下的野种。

  那段日子是怎么过来的?他本以为已经忘了,可实际上却只是被刻意掩埋在记忆的角落,之前深藏,却在此时此刻浮现。

  咒杀,投毒,溺水几乎每天都在上演,皇上不认他,其他嫔妃暗地里算计谋害,宫里的女人的花样各种各样,多得数不清,而他的养母是最狠毒的一个。

  只有梵倾,他的二哥,在他需要的时候伸出了手,一次次的将他解救出来。可是那时候的他们都还那么弱小,还什么都做不到。

  「终于在男孩十岁的一天,在他养母用刀剜他的肉的时候,他把她杀了。

  本以为会被处以极刑,可是没想到他的父王知道之后,反而开怀大笑,说:这才是我的孩子。「

  那一幕他现在还记得,他颤抖地站在尸体旁,而那个高大的父亲却第一次向他绽放了微笑,从此得到了从来都不曾想象过的一切,而那一切却不是他想要的……

  他想要的其实很简单……

  简单的生活,不需要权势地位,只要一点点的温暖……

  现在,在这个阴冷黑暗的廊道,背着自己深爱的女人,感受着从背后传来的温暖,就让他觉得无比幸福。他甚至希望,这条路永远都走不到头。希望永远都看不到自己最爱的人厌恶的眼神,希望她能更依赖他一点,希望能一直陪在她身边。

  「后来,他事事顺遂,几乎忘了从前的事情,可他不喜欢和别人同寝同食,因为曾经有无数个人嫌弃他脏。」

  「栖绯,我的母妃嫌我脏,你也是么?」

  他只是个一直都不知道如何去爱的孩子,面对自己最爱的人,选择了用伤害的方式表达不舍和爱恋。

  栖绯抱着梵倾的手紧了紧,却什么都没有回答。

  「你还恨我吧,因为我……」

  「别说了。」

  今天的梵啸却异常的执着。

  「我一直想问你,栖绯,你能原谅我么?」

  回答他的却是沉默。

  路很长,梵啸却觉得很短,直到他的脚步变得迟缓,前方才出现了微弱的光亮。

  看到那光,梵啸的脚步忽然顿了顿:「栖绯,我会一直守护你的。」

  是承诺,也是今生,来生,不变的誓言。

            第080章请你记得我

  道路的尽头并不是出口,而是一块宽阔的空地,头顶是三丈多高的石顶。他们看到的不是外面射入的天光,而是两侧石壁矿石发出的光亮。莹莹的绿照亮了空地,带着不真实的光晕,显得更加诡异。

  「梵啸,你看。」

  空地的正中立着一块一人高的界碑,上面写着两个古体的大字:「石岗」。

  「什么?」梵啸好像没有看到一样。

  「那里,中间。」

  梵啸背着栖绯走向那个方向。

  「石岗?难道说……」

  他们脑中都有了同样一个猜测。

  「我们向前走吧,或许可以找到出口。」梵啸把栖绯背好,继续向前,只是他的脚步有些不稳,让栖绯有些疑惑。

  「梵啸,你是不是受伤了,放我下来吧,不用背着我了。」她想从他的背上跳下,却没有成功。

  「没关系,没关系。」梵啸紧紧地托着栖绯的腿:「只是一天没睡,精神有些不济,过一会儿就好了。」

  「那就休息一下。」

  「不用,要快些出去……哥应该已经等急了。」

  「恩……好。」这里没有水也没有食物,越早出去越好。

  她并没有感觉到饿,不知道是为什么。

  走过空地,那些发光的石头照亮了前路,也照亮了两旁的景物,道路两旁都是形状各异的奇石,像人的,像动物的,像树木花草的。

  「这里很特别。」

  「恩。」梵啸的声音闷闷的。

  穿过石林,眼前的景象让两人大吃一惊。

  高大的牌楼上面写着「石岗镇」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而它的后面,是一栋又一栋的房屋。光线很微弱,却足以让他们两人看清周围的神奇景色。

  「这里是村镇?」

  「也许是真的石岗镇。」千年之前的石岗。

  牌楼下,立着一座石碑,梵啸背着栖绯走过去,停在了那石碑旁。石碑上,和牌楼同样字体的字迹深深地刻入,而上面的字迹让他们更加惊异不解。

  【当你们看到这座石碑的时候,应该已是千年之后,世间再次瘟疫横行。

  两人互看一眼,继续看下去。

  【也许已经有数以万计的人因瘟疫死去,却没人知晓一切的因果,找到解决的方法。】他们看过的字迹,开始一点点地风化,消散……两人不得不努力的辨认接下来的讯息。

  【也许你们已经猜到了,这里是真正的古镇石岗,也是瘟疫最初的温床。那瘟疫并非无解。

  看到那些发光的矿石了么?他们是瘟疫的解药,也是无法治愈的剧毒。

  尽快离开这里,向前走,会找到你们想要找到的出路。】转瞬之间,一行字一闪而过。

  【拥有创世镜残片的人,请你仔细记住,真正的源头不在这里。】存留千年的石碑忽然碎裂,化作一堆尘土。

  「我们走吧。」栖绯摸了摸额心的印记:「很快就会有出口了,到时候召集人手,瘟疫的事情就可以解决了。」

  「恩。」梵啸开始向村镇的方向前行。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面的路开始越来越窄,梵啸的脚步越发蹒跚。

  「梵啸,你怎么了?放我下来吧。」

  梵啸沉默着,不肯出声,只是不停地向前走。

  眼看着路就要走到了尽头,他们已经看到了不远处的大门,却听到「嗖」地一声响。梵啸来不及躲闪,被射中了左腿。他踉跄了一下,没有放下栖绯,也没有停下脚步,而是飞快地向前飞奔起来。

  快到了,出口就要到了。

  「梵啸!」栖绯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却还是能看到一只只箭射在梵啸身上,而他连躲都没有躲。

  「梵啸,你在干什么!」

  就在冲到门前两丈远处,忽然从两侧冲出两人,他们各持长剑,立于门前,皆是一身黑衣,脸上带着罗刹的面具。他们的身上的衣衫有些残破,显然也受了些伤。

  「朗鸣五皇子,把你身后的女人交出来,我们会给你一个全尸。」

  「是么?」梵啸轻蔑地反问,尽管他已经开始不停滴喘息:「罗刹城竟然派你们这两个小卒,真是可笑!」

  「梵啸!」其中一人恼羞成怒。

  「也许平日我们胜不过你,朗鸣五皇子。可你不知道吧,我们一直跟在你身后,就等着你灯尽油枯的这一刻。」也确实很巧,他们二人刚好也被卷入裂缝中。

  栖绯终于明白了什么:「梵啸……」

  「你们太小看我了。」他轻轻将栖绯放在角落。

  栖绯终于知道了梵啸不肯放下她的理由,他的背上全是血。为了不让她察觉,梵啸散乱着长发,让她以为沾染在自己的衣服上的只是汗水。她终于知道了那莫名的血腥味来自何处……梵啸胸前伤可见骨,腿上的血早已染透了包扎的布料。

  「梵啸,别动,你别动了……」她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撑过来走了这么长这么长的道路……

  「栖绯,我会守护你的。」梵啸的眼神那么坚定:「我说过的。」无论生死,无论今生还是来世。他点了她的穴道,让她说不出话,不能乱动。

  栖绯从来没见过这么惨烈的战斗。为了生存和守护,三个男人使尽了全身的解数。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看着梵啸倒下的,只是知道,自己的心在那一刻忽然变得更加空荡。过了不知道多久,她终于可以动了。脸上的泪水早已干涸,她爬到梵啸身边,捧起他的头。

  「梵啸,梵啸。」她不停地叫着,可那个男子一直没有响应……

  他似乎还有清浅的呼吸,她却不能将他移动半步,身上的伤太重了,几乎流尽了全身的血液……

  「梵啸,你没事的,一定没事的……」泪水再次流出眼眶,怎么都无法止住。

  梵啸半阖着眼,没有焦距地看着少女的方向。栖绯为他哭了呢,真好……

  掉下来的时候,他受了很重的伤,为了不让栖绯发现,他喂了她自己的血……

  他知道身后有两个威胁,所以只能不停滴向前,明明早就无力背着栖绯,却还是执着地不肯放下,他知道,一旦放下,便是永诀。他不想看她伤心难过,不想看她复杂的眼神,他想看她毫无芥蒂的笑颜。

  就像曾经在楚风怀中的栖绯一样,单纯,甜美,依赖的笑,真遗憾,他看不到了。他不是不想活,而是没了活下去的机会。

  他要的真的不多,只希望她能够不忘记他。也许留给她的都是痛苦的回忆,仅管如此,他也卑鄙的希望,在少女心底的某一个角落,有自己存在。

  在栖绯怀里,他好像看到了自己的母亲……还记得那个冬天,他娘决定将他送给皇后的第二天早上,从来都不给好脸色的娘亲,一大清早给他做了一桌子的菜,那是他吃过的最好吃的一顿饭菜。

  那一天,女人的眼睛里闪着泪光,温柔地对他说:「阿啸,娘亲对不起你,一直对你不好,一直没能给你最好的。」她一直低着头,红着眼圈:「娘什么都不会做……什么都不能给你……」她的声音一直有些哽咽:「以后,你入了宫,就能得到本应属于你的一切了。乖乖听皇后的话。」

  那天她没有画着浓妆,没有撒呛死人的香粉,却是他见过的最美的女人。

  后来的遭遇,让他忘记了那个清晨,忘记了那个曾经爱过他的母亲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以后,你不再是舞姬,妓女的孩子,你的娘是皇后,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她用拙劣的方式爱着他,渴望能给他一个美好的未来。

  他和自己的娘一样呢……不知道怎么对待自己重要的人,明明想要关爱,给出的却是伤害……以后,梵倾哥会好好照顾栖绯的吧,她一定会幸福的吧……

  温暖的泪水滴上他的脸颊,却让他觉得幸福无比……

  栖绯,我不能陪着你了,对不起……

  请你一定要记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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