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H小说5HHHHH

首页 >5hhhhh / 正文

六朝清羽记+六朝云龙吟+六朝燕歌行(全本) - 13,2

[db:作者] 2025-07-09 21:25 5hhhhh 6920 ℃

  「废物!」

  使者不屑地尖声道。

  「格」的一声,白夷族长的颈骨被血虎生生拧断,头颅歪到一边。

  使者抚摸着樨夫人白嫩的丰臀,尖声道:「樨奴,从此以后,你就是白夷的族长了。」

  樨夫人雪球般的美臀在使者胯间跳动着,没有丝毫停顿,她淫笑着用湿媚的声音道:「樨奴是主人的奴仆……」

  门外传来一阵喧哗。云苍峰面带酒红,脚步虚浮地走到商铺门前,一手挽着送行的白夷人,絮絮说着往事。云苍峰显然在白夷族威望极高,那白夷人恭恭敬敬扶着他,没有丝毫怠慢。好不容易等他松了手,才告辞离去。

  大门掩上,云苍峰脸上的醉意一扫而空,他撩起长袍,快步走进后院,玉佩在腰间晃来晃。

  易彪寸步不离地跟在旁边,忽然云苍峰停住脚步:「程小哥?」

  程宗扬立在阶上,简单说道:「今晚宴会是个圈套,白夷人和鬼王峒勾结起来对付我们。还有,」

  他走下来,俯在云苍峰耳边,低声道:「白夷的族长刚刚死了。」

  云苍峰面颊抽动了一下:「灵飞镜?是谁?」

  程宗扬点了点头,没有提那面镜子,「鬼王峒的使者。因为族长没有在宴会中留下你们。」

  苏荔饮了酒,两颊微显酡红,目光却明亮之极:「我的族人呢?」

  吴战威道:「那边都是白夷人的守卫,我过去就被他们挡住了。」

  众人都变了脸色,白夷人虽然文弱,但人数众多,远不是普通的村寨可比。

  如果说他们能调集上千名战士,谁也不会意外。

  一个高大的身影翻墙而入,却是武二郎。他去白夷宫殿寻找苏荔,又一路追了回来,沉着脸道:「卡瓦和阿夕他们都被白夷人带到宫里去了。」

  紧急关头,云苍峰反而冷静下来,沉声道:「今日之事,绝难善了。」

  白夷人与鬼王峒联手,只凭他们两支商队二十余人,绝对不可能闯出去。况且花苗人已经被掳为人质,选择力拼绝对是下下策。

  「怎么办?」

  众人都转着同一个念头。

  「我们去拜访白夷族长一趟。」

  程宗扬扯下手臂上的绷带,被毒蝙蝠抓出的伤痕已经平复。

  「程小哥?」

  「我去向他们要人。」

  程宗扬道:「云老哥在这边主持大局,我只带几个人去。」

  云苍峰皱起眉头。人手本来就不够,这时再分散,只会被对方各个击破。

  「如果白夷人真要对付我们,十几个人和二十几个没什么区别。而且白夷人只包围花苗的住处,可见他们并不想与我们这些商人为敌。」

  程宗扬笑了笑,露出一丝杀机,「如果鬼王峒的使者肯露面,那最好不过。」

  良久,云苍峰点了点头。

  易彪当仁不让地站了出来,接着吴战威提上他的厚背砍刀跨到前面,狠狠啐了一口,「老吴命硬!阎王老子不肯收!」

  武二郎却是一脸的不情愿,他刚和苏荔见上面,还没说上几句话就被拉去喊打喊杀,说不过去啊。但苏荔却上前道:「那些是我的族人,我去!」

  武二朗立刻横起眼,斜身挡在苏荔身前,朝程宗扬叫道:「这种事能少了二爷?」

  「那好,咱们五个人立刻就走。」

  程宗扬还记挂着凝羽。她和乐明珠都与花苗人住在一起,如果落到鬼王峒的人手里……?剩下的包括祁远在内,都取出兵刃,守住商铺的要害。云氏的商铺是用大块岩石建成,十分坚固,即使白夷人来攻,有云氏那些北府兵出身的军士在,也能支撑一段时间。

  程宗扬还是第一次踏入白夷人的宫殿。南荒气候湿热,屋宇都尽力建得高大敞亮。殿内张挂着大量轻纱制成的帷幕,使岩石建成的宫殿显得柔和起来。

  此时已是深夜,白夷人并不愿意放他们入内。最后还是武二郎出面,面上虎纹暴跳着吼了一声,那些白夷人才兔子一样蹶进去禀报。

  众人在宫内等候了大半个时辰,武二郎脸色越来越不善,几次想发飘,都被苏荔拉住。

  终于,帘外传来珠玉相击的轻响,一个身着盛装的美妇款款入殿。

  樨夫人穿着一袭轻柔的丝袍,长发优雅地挽成高髻,露出修长的玉颈。她两手握在身前,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从容道:「不知客人夙夜来访,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打扰夫人了。请问族长呢?」

  程宗扬忍住心底的焦急,不动声色地问道。

  樨夫人含笑道:「族长醉了。客人有什么事,便对妾身说罢。」

  「敢问夫人,」

  苏荔扬眉道:「为何要把我的族人囚禁起来?」

  「是花苗的苏荔吧?」

  樨夫人微微颔首,浅笑道:「苏荔族长可能误会了。花苗人是我们白夷的贵客,怎么会囚禁呢?族长说,原来安排的住处太过简慢,是我们照顾不周,才请她们到宫里居住。」

  程宗扬踏前一步:「族长真是这么说的?」

  樨夫人神情自若地说道:「客人如果不信,明天可以当面去问族长。」

  「问族长?」

  程宗扬几乎贴到樨夫人身上,低下头盯着她的眼睛,低声道:「我对地府可没什么兴趣。」

  说着他笑了笑,仿佛不经意地说道:「族长的脖子还痛吗?有没有轻一点?」

  樨夫人神情微变,情不自禁地后退一步。

  程宗扬如影随形地紧逼过去,「我差点忘了。有血虎帮族长按摩,应该没什么大碍吧。」

  「你……」

  樨夫人美目猛然瞪大。一个尖锐的物体顶在腰侧,传来令人心悸的锋锐感。

  程宗扬用刀顶着樨夫人的腰身,道:「时间不早了,我也没有心情兜圈子。

  顺便告诉夫人,我的刀很利的。「

  樨夫人脸色数变,最后才低声道:「这位公子,借一步说话。」

  苏荔等人都不知内情。见程宗扬独自和樨夫人一同出去,武二郎叫道:「小子!你疯了!」

  程宗扬摆了摆手,「我和夫人有几句私话要谈。」

  一出帷幕,程宗扬就拉住樨夫人的手臂,将袖中的短刀顶在她腰后。樨夫人不敢挣扎,就那样僵着身子,领着程宗扬来到后面的寝宫。

  樨夫人的身体香馥扑鼻,但程宗扬对这个妖淫绝情的艳妇,没有半点好感。

  连丈夫的暴死,也没有换取她一滴眼泪。她的情感还真廉价。

  「我是该叫你族长夫人呢?还是族长呢?」

  樨夫人红难的唇角微微颤抖,嗫嚅了一下,没有回答。

  寝宫空荡荡,没有一个人影。程宗扬看了看周围,冷笑道:「一个下人都没有。不是怕被人撞破夫人的好事吧?哼,夫人打扮得好生端庄尊贵,这里的奴仆和护卫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们的族长夫人私底下会是鬼王峒的玩物吧。」

  樨夫人掩上房门,然后转过身,身体一矮,跪在程宗扬面前,浑身颤抖着泣声道:「公子……」

  程宗扬盯着眼前的艳妇,大半注意力都放在身后。装可怜,然后翻脸发难的故事自己已经听得太多,他可不想成为又一个牺牲品。

  「夫君曾说,能救我们夫妻的,只有云氏的朋友。」

  樨夫人一张俏脸哭得梨花带雨,哀戚地悲声道:「可夫君终于没有等到……」

  程宗扬冷冷道:「你们是怎么和鬼王峒拉上关系的?」

  「那是半年前……鬼王峒的使者从白夷路过,要求借宿。夫君不愿与那些行踪诡秘的巫师为敌,于是答应了他们的要求,把他们邀到宫中作客。」

  「鬼王峒的使者很高兴,还在席间表演了幻术。然后……他们燃起一种奇怪的黑膏,妾身……妾身就身体瘫软下来……」

  「他们杀死了所有的护卫和婢女,又……」

  樨夫人涨了红脸,「又当着夫君的面,在席间轮暴了妾身……」

  「他们在族中住了半月,妾身和夫君都被他们控制,无法摆脱。此后那位使者每两个月来一次,在他们到来前,我们都会遣散所有的侍女和护卫,不让他们留在宫里。每次,他们都会把妾身召去伺候……」

  樨夫人羞泣道:「公子,妾身是被他们逼迫的……」

  程宗扬皱眉道:「他们又不是常驻,为什么你们不想办法反抗?」

  樨夫人身体颤抖了一下。「他们燃的黑膏有一种特别的香味,一闻到那种气味,就会浑身酥软。如果闻惯了,隔上几日不闻,就会坐立不安,茶饭不思,神智恍惚。整天想着只要能闻到那种香气,就什么都肯做了。」

  程宗扬皱起眉头,这种东西,怎么听起来感觉很熟悉……?「鬼巫王的使者索取无度,前次勒逼我们支付五万银铢,还要我们提供一千名奴隶。」

  樨夫人珠泪涟涟,「求公子救救妾身,救救我们白夷族。」

  白夷虽然是大族,一千名奴隶也不是小数。

  「鬼王桐的使者在什么地方?」

  「公子答应了?」

  樨夫人扬起脸,露出惊喜的目光,急忙道:「宫殿下面有条密道,可以通往他们所在的地方。」

               第三章陷阱

  武二郎低头看着黑沉沉的甬道,摸着后颈的虎斑悻悻道:「小子,小心别被人坑了。」

  「你是放心不下苏荔吧?」

  程宗扬道:「苏荔族长可比你强多了。」

  樨夫人告诉他,所有的花苗人都被送到地宫,交给鬼王峒的使者。其他人倒还罢了,凝羽和乐明珠却让程宗扬焦急不已。得知她们刚被送去不久,程宗扬决定立刻追下去。

  易彪和吴战威都没有异议,苏荔却主动留下来与樨夫人作伴。程宗扬暗赞这位花苗的女族长心细如发,有她控制住樨夫人,不怕白夷人在外面玩花样,断了他们的后路。

  武二郎被强拉过来,一肚子的不乐意,一路上没给程宗扬好脸。程宗扬也不理会,这厮就这德性,整天跟人欠他八百吊似的。不过真打起来,还是这斯靠得住,再不情愿也要拉得紧紧的。

  眼前的甬道与程宗扬在灵飞镜中见过的相似。整齐而狭窄的石阶笔直通往山腹,石壁间隐隐回荡着皮鞭的呼啸声。

  吴战威举着火把,俯身仔细看着阶上纷乱的足迹,然后道:「是花苗人,有十几个。」

  花苗赤裸的足迹很容易分辨,但能在没有多少灰尘的岩石上分辨出来,就是他的本事了。

  易彪一步跨过十几道台阶,落叶般悄无声息地落在下面。吴战威朝他挑了挑大拇指,也跟了下去。程宗扬系紧自己的运动背包,也跟着走下台阶。

  甬道极长,不时响起的皮鞭声似乎就在前方,众人走了许久,却始终未看到花苗人的踪影。

  就在这时,走在前面的易彪看到了一只鞋子,一只小小的绣花鞋。程宗扬认出这是乐明珠的鞋子。这丫头很羡慕花苗女子的装束,但花苗人的赤足她却学不来。

  「火把!」

  程宗扬接过火把,探往前方,黑暗中,出现一个巨大的空间。那是一道宽阔的悬崖,连绵的石阶变成一条长桥,一端从悬崖上伸出,另一端没入黑暗。

  武二郎在挢柱上抓了一把,石屑细粉一样脱落下来,「这是什么石头?」

  「水泥。」

  程宗扬道。

  山腹里的一切:石阶、岩壁、桥梁、悬崖,都是水泥建造的。程宗扬现在完全相信,这座山峰是一座人工建筑。但自己永远不知道建造者是谁。

  「飕」的一声,皮鞭撕开空气的锐响传来,接着响起一声女子的啼哭。

  武二郎劈手夺过火把,像吹蜡烛一样,一口吹灭,然后身体一耸,轻烟般掠上长桥,剩下三个紧紧跟在后面。

  那声啼哭一闪便消失了,四周又陷入寂静。但这寂静中,程宗扬却感到有无数眼睛窥视着自己。那些邪恶的力量游走着从四处涌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停!」

  程宗扬的断喝晚了一步,就在他示警的同时,一道亮光划破黑暗。

  火光在台阶上投下刀切般的阴影,甬道尽头的平台上,高耸着一座圆木堆积的金字塔。包括卡瓦和阿夕在内的花苗人被捆缚在一根根直立的木柱上。在他们头顶,那个鬼王峒使者高高站立在塔顶,他双手拢在袖中,黑色的长袍长长拖在脚下,细小的眼睛闪动着恶毒的寒光。

  「就你们几个吗?」

  使者尖细的声音道:「樨奴果然听话,把你们引诱下来……」

  使者发出夜枭般刺耳的笑声,然后手一摆:「统统杀了!」

  「呼」的一声,一名鬼王峒武士握着粗糙的长刀,从台上一跃而下。吴战威举起他的厚背砍刀,死命挡住。「叮」的一声,双刀相交,吴战威双臂像触电一样抖动起来,踉跄着后退几步,险些坐倒。

  易彪抢过去,挡住那名鬼武士的长刀。接着又有两名鬼武士跃下来,加入战团。鬼王峒使者身边的武士比他们在熊耳铺外遇到的更精悍,易彪与吴战威都是千锤百炼的好手,以二敌三,却没有占到半点便宜。

  这些生着鬼角的武士毫不畏死,眼看吴战威被一名鬼武士逼得手忙脚乱,易彪抡刀疾攻那鬼武士的左臂,试图解救,那鬼武士却丝毫不避,任由他一刀砍掉自己的左臂,同时右手长刀挥出,在吴战威背上留下一道尺许长的伤口。

  易彪横刀从失去左臂的鬼武士破绽处攻入,劈碎他的胸骨,一边叫道:「吴大哥!对不住了!」

  吴战威伤口虽长,却不深,他狠啐一口,「该死球朝上!拼了!」

  程宗扬提刀上前,「啪」的一声,一只大手狠狠打在他脑后。

  「你个瓜娃子!」

  武二郎横眉竖目地骂道:「想害死二爷啊!」

  程宗扬也是火大,那艳妇声泪俱下,说得七情上脸,谁知道她背地里却包藏祸心,受了鬼王峒使者的指使,设了个圈套让自己跳。自己也是二十多岁的人,还这么天真,竟然就上了当。

  程宗扬反手一刀逼开武二郎,接着侧身出刀,足如虎踞,身如虎形,将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刀尖寸许。

  「叮」的一声,鬼武士的长刀被程宗扬刀锋荡开。程宗扬刀尖一挑,切入鬼武士坚韧的皮肤中,拖出一道长长的伤口。

  武二郎露出一丝讶异,显然对程宗扬这一刀大为意外。旋即他又臭起脸,气哼哼道:「这是二爷的五虎断门刀,还是三脚猫丧门刀?」

  「少废话!先干掉他们你再叽歪!」

  武二郎却是一脸无所谓:「拼什么命呢?打不过咱们就退回去。」

  「退个屁!后面也被围住了!」

  武二郎哂道:「你小子,难道耳目比二爷还灵?」

  正说着,身后远远传来一丝亮光。程宗扬沉着脸道:「还用去看?用你的脚后跟想想就知道。」

  武二郎立刻变了脸色。苏荔一个人在上面,如果被鬼王峒的人马袭击,那可是凶多吉少。

  武二郎身影一晃,朝后撺去。程宗扬破口骂道:「武一丁。你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不去抓住使者,对付后面的有个屁用!」

  武二郎恍若未闻,他旋风般掠到后方,一阵金铁交鸣的震响如爆豆响过,接着又掠了回来。他半身浴血,一手拿着双刀,一手握着一根折断的鬼角,然后振臂一挥,鬼角箭矢般朝木塔上飞去,直刺使者面门。

  使者一动不动,旁边一个佝偻的身影昂起头,一把抓住鬼角,凶狞的目光朝台下盯来。

  血虎张开牙齿,露出被锐器截断的舌根,一口咬住鬼角,将比金属还硬的鬼角一点点咬碎,吞了下去。

  武二郎长臂一展,翻手挥出钢刀,砸在一名鬼武士刀背上,将他长刀砸得弯曲,然后一足踢出,蹬在鬼武士胸口,将他上身瞪得后仰,接着「篷」的一声,将鬼武士粗壮的身体踩在脚下,脚底发出骨骼碎裂的脆响。

  吴战威背上中了一刀,鲜血淋漓。易彪撕开上衣,为他裹伤。跃下的鬼武士只剩下最后一名,仍面对程宗扬的刀锋毫不退让。

  程宗扬的刀法虽然是武二郎亲传,但那厮的教学内容概括说就四个字:简单粗暴。

  简单是武二郎的教学方法,粗暴是他的教学态度。说是传授,其实只是把招术演示一遍,至于程宗扬能领悟多少,二爷就管不着了。不是他不想管,实在是管不到。武二郎只知道这一刀该这么使,至于为什么这么使,他也说不明白。被程宗扬问急了,他就虎起脸,抬腿走人。

  而程宗扬得益更多的,来自另一个人:谢艺。那文士对刀法颇为精研,往往一两句,就让程宗扬豁然开朗,在招术的变化和力量的运用方面得益良多。但他仅仅是出言指点,从来没有传授过程宗扬一招一式。

  另一个是凝羽。在她身上,程宗扬第一次体会到真气运转的精微之处,知道如何将丹田气轮的力量施放出来。

  鬼武士的优势只是力量奇大,悍不畏死,招术直来直去,平平无奇。程宗扬虽然心急如焚,却谨记着凝羽所说,呼吸一丝不乱。先渐渐稳住阵脚,然后一点一点占据了上风。

  刚才他已经看过,木塔上被缚的花苗人中并没有凝羽,也没有乐明珠那丫头的身影。

  鬼王峒使者头顶的鬼角微微晃动,忽然喝道:「血虎!」

  那个佝偻的身影闻声一震,慢慢昂起头。他半边面孔被撕裂,露出白森森的骨骼,仅存的眼珠变得血红。

  武二郎双刀「铛」的一撞,吸引了血虎的目光。血虎低沉地吼叫一声,凹陷的胸膛胀起,露出折断的骨骼,他拿出一根黑黝黝的铁矛,野兽般扑来。

  「哥!」

  易彪瞪大眼睛,望着朝武二郎飞扑而去的血虎,大叫道:「哥!」

  血虎身影迟滞了一下,然后加速朝武二郎扑去,把易彪的叫声抛在脑后。

  程宗扬和吴战威都瞪大眼睛,他们也认了出来,那个身体畸形的怪物果真是易虎。他凹陷的胸膛正是当初被巨石击中的部位,他被山洪卷走,在山涧中撞得遍体麟伤,头颅和四肢也为之变形。如果不是同胞兄弟易彪,任谁也认不出眼前的怪物就是当日沉默寡言的北府兵军官易虎。

  鬼王峒的使者变了下脸色,然后对旁边披发的巫师说了句什么。那巫师穿着缀满羽毛的长袍,脸色苍白,他拿出一团黑色的泥膏,放进盛满蛇彝女子鲜血的瓷盒中,然后投入火中。

  白色的烟雾从火中飘出。周围面目狰狞的鬼武士神情微微耸动,眼珠愈发鲜红,仿佛能滴下血来。

  血虎的铁矛在空中发出一声沉闷的风声,狂飙般扑向武二郎。武二郎双刀交叉,硬生生挡住他一矛,然后旋身出刀,用上了腰腹的力量。

  同样是受鬼王峒使者驱使的武士,血虎的出手却明显不同。他铁矛犹如发怒的蛟龙,不仅力量奇大,而且招术精妙,比起那些鬼武士高出不止一筹。即使武二郎这样的猛人,一时间也被他的铁矛困住。

  一丝异样的气息飘入鼻端,程宗扬手指不自觉地痉挛了一下。对面的鬼武士力量却徒然加大,他喷出浓重的鼻息,长刀犹如巨斧,重重劈在程宗扬刀锋上,将他震得手臂发麻。

  「小心毒烟!」

  那种黑色的泥膏程宗扬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了,他急忙屏住呼吸,双手握住刀柄,用尽全身力气疾风暴雨般朝对手攻去。

  被鬼王峒使者改造过的易虎仍保留着原来的武技,再配上他恶魔的躯体,虽然无法攻克武二郎,却将他牢牢牵制住。

  忽然一柄钢刀格住血虎的铁矛,易彪额头青筋暴起,嘶声叫道:「哥!」

  血虎盯着他,铁矛缓缓退了半尺,然后蓦然加速,刺向他同胞兄弟的喉咙。

  易彪虎目迸出泪水,大叫道:「哥!你醒醒啊!」

  「傻蛋!」

  武二郎一肩膀把易彪撞开,刀锋准确地劈在血虎矛尖上,破口骂道:「他这会儿又不认识你,你鬼叫个屁啊!」

  说着他也闻到黑膏燃烧的气息,表情瞬间变得狰狞。

  使者尖笑道:「看你们还能撑到几时!嘻嘻,这虎族汉子倒是好身板,炼制出来比血虎还强上几分……血虎!杀了他!」

  血虎手中的铁矛猛然一紧,幻化出无数矛影,重重叠叠朝武二郎逼来。紧接着,高台上又跃下数名鬼王峒武士。

  吴战威负伤,易彪失魂落魄,只剩下程宗扬和武二郎还在勉强支撑。程宗扬原以为有武二郎这张王牌在手,干掉鬼王峒的使者不是什么难事。谁知道改造过的血虎竟然这么强,只怕要一两个时辰才能与武二郎分出胜负。

  焦急中,一抹刀光从暗处袭来,流星般刺向使者胸口。

  束着腰甲的凝羽从黑暗中现身,一闪就掠到木塔上空。鬼王峒使者的笑声僵在喉中,本能地抬起手。「噗」的一声,月牙状的弯刀挑穿使者的手掌,爆出一片血花。

  凝羽修长的身体在空中一折,灵巧地翻了个筋斗,顺势拔出弯刀,变招朝使者脖颈抹去,动作如行云流水,没有半分停滞。

  使者握住被穿透的手掌,尖叫着滚下木塔,他身边的巫师阴恻恻抬起手掌,露出掌心一个血红的鬼面图案,然后喉中发出一声厉鬼般的尖啸,掌心的鬼面图案蓦然张开血淋淋的大口,朝凝羽腕上咬去。

  凝羽回过手腕,弯刀洒下一片月光般的辉影,绕开巫师的手掌,在他颈中蜻蜓点水般一抹,带出漫天血影。

  巫师的头颅仿佛失去重量般,从脖颈中飞起,旋转着飞下木塔,滚在一名花苗女子脚边。

  那花苗女子脸色苍白,神情却很镇定,甚至朝凝羽微微一笑。

  凝羽刀势不停,朝木柱的绳索掠去。程宗扬急道:「别动绳索!毒烟!」

  微笑的花苗女子忽地变了脸色,露出鬼王峒使者般拧恶的表情,张口朝凝羽的弯刀咬去。

  凝羽变招极快,程宗扬甫一开声,她便翻过手腕,用刀背在那花苗女子颈侧一击,使她昏迷。

  「烟有毒!他们在用邪术操控!」

  程宗扬叫道。说着他头脑一阵晕眩,眼前金星直冒。

  「笨死你了!」

  一张芳香的丝帕飘过来,掩住程宗扬的口鼻,乐明珠道:「知道烟雾不对,你还说话!」

  程宗扬刚档开鬼武士一击,一手用丝帕捂住口鼻,闷声道:「你不也在说话吗?」

  乐明珠得意地指了指发上的头冠,「我的朱狐冠百毒不侵!嘻嘻!」

  「躲开!」

  程宗扬顾不得问她们两个为何会在此时出现,上前挡住袭来的鬼王峒武士。

  「我来帮你。」

  乐明珠拔出她的短剑,抢上前去。

  「篷」的一声,程宗扬结结实实摔在地上,全无提防地摔了个五体投地,接着「叮」的一声,鬼武士的长刀贴着他的耳朵砍在水泥凝成的地面上,溅起一道火花。

  程宗扬脸上被石屑击中,火辣辣的一片,他还没弄明白好端端的,怎么那丫头往前靠了一步,自己就摔了一跟头。

  乐明珠吓得脸都白了,急忙逼开那名武士,小声道:「对不起啊。」

  程宗扬一脸的莫名其妙:「怎么回事?」

  「我……我踩到你了。」

  程宗扬怔了一下,才醒悟过来。那小丫头抢得太急,一下踩住他的脚背。程宗扬气不打一处来,武二郎那句话立刻到了嘴边:「你想害死我啊!」

  乐明珠吐了吐舌头,「小心!」

  一只白美的裸足抬起,踢住鬼武士的手腕。

  高台上「嗤嗤」声不住响起,那使者失了先机,野狗般手脚并用地在木塔上来回逃窜,他脚爪极其灵活,在圆木上跳跃如飞。凝羽如影随形,每一刀劈出,都从他的黑袍带出一块布料。

  那些凶恶的鬼王峒武士都涌向程宗扬等人,一时无法赶回。眼看鬼王峒的使者就要被逼上绝路,忽然他尖啸一声,凝羽脚下的木塔蓦然粉碎,一条雪白的蛇尾破塔而出,重重击在凝羽腰间。

  塔中的蛇彝少妇胴体上布满刀痕,颈侧的蛇鳞被人残忍地剥下,留下模糊的伤口。她硕大的腹球鼓胀欲裂,眼中的瞳孔变成竖长的形状,妖异地盯着凝羽。

  凝羽腰甲绽开一条裂痕,她扶着腰,然后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这边武二郎与血虎的搏杀形势突变。易彪刚被武二郎踢开,又不要命地扑过去抱住血虎,嘶声道:「哥!别打了!」

  血虎森然转过眼睛,猛地张口朝他喉咙咬去。武二郎见势不妙,抬手把拳头塞到血虎齿间,大吼一声,铁拳被他尖利的牙齿咬得鲜血淋漓。

  武二郎虎吼着倒转钢刀,刀柄重重磕在血虎脑后。血虎佝偻的身体一晃,铁矛锵然落地。

  武二郎拔出拳头,手上多了两道深深的牙印,他恼火地抬起手掌,准备给易彪这傻瓜一下狠的,却看到那铁铮静的汉子满脸泪光,哭得像一个孩子。

  武二郎嚣张的气焰突然消失了,整个人变得温和下来。

  「他昏过去了。没死。」

  武二郎不知被勾起什么心事,眼角抽搐了几下。

  「武二!」

  程宗扬在旁边叫道。

  武二郎腾起身,大鸟般掠上高台。

  那使者终于露出恐惧的眼神,也不理会呕血的凝羽,头也不回地朝高台后方的拱门蹰去。余下的鬼武士像被绳索扯住一般,同时撤出战斗,跟着使者退去。

  后面截击他们的武士被武二郎干掉两个,剩下的也随之退往地宫深处,转眼走了个干干净净。

  破碎的木塔中,临产的蛇彝少妇腹球上的鬼脸图案微微滚动,仿佛在诡异的大笑。使者一走,她浑身的精力仿佛被突然抽干,雪白的蛇尾扭动片刻,最后无力地低垂下来,腹球的蠕动渐渐停止。

  木塔粉碎,那团黑膏从火中掉落出来。被捆缚的花苗人纷纷垂下头,仿佛陷入沉睡。场中除了几具尸体,就剩下程宗扬一行人。

  吴战威提刀坐在地上,呼呼喘着气,背后鲜血直淌。易彪半跪着,怀中抱着恶魔般的血虎。凝羽神情委靡,武二郎和程宗扬都在喘气,只有乐明珠显得兴致勃勃。

  「我们打赢了!」

  那丫头握着拳头兴奋地说。

               第四章俘虏

  「过那道长桥的时候──喂,你们见过那座桥没有?好长啊,而且是平的,一点都不拱──他们的火把突然灭了。凝羽姐姐拉住我,从桥上跳了下去。」

  乐明珠拍着胸口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凝羽姐姐要自尽,谁知道她一手攀着桥柱,把我们两个人都藏桥下面。那些家伙傻乎乎的,根本没发现少了两个人。我们就一直躲在下面。你们动手的时候我想上去,凝羽姐姐却不放手。」

  程宗扬逗她道:「是不是吓哭了?」

  乐明珠小嘴一撇,「我才不怕呢。如果是你这个胆小鬼,早吓得尿裤子了!

  喂,你别动……「

  乐明珠叽叽喳喳地说着,手里却丝毫不停,一边给吴战威重新包扎伤口,一边给凝羽诊脉。

  吴战威赤裸着上身,被一个丫头片子在背上戳戳点点,不敢动还不敢叫痛,表情要多臀扭有多别扭。

  程宗扬抱着凝羽,感觉她身体愈发轻盈,仿佛她所有的精力都消失了,只剩下空空的躯壳。望着凝羽失去血色的面孔,程宗扬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最后才勉强道:「不用这么拼命……」

  凝羽淡淡一笑,闭上眼,没有开口。

  卡瓦首先清醒过来,帮着武二郎解下被缚的族人。受过毒烟的侵蚀,被掳的花苗人都显得神智恍惚。好在鬼王峒的使者已经逃遁,无力再来操控他们。

  唯一奇怪的是阿夕。她静静看着程宗扬,目光中没有一丝波澜。

  程宗扬心头怪异的感觉越来越浓重,对于自己的外貌,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不算丑,但绝对与玉树临风、风流倜傥这些词汇无关。阿葭和阿夕先后委身于自己的情形,想起来都十分诡异。可程宗扬猜不出这种诡异来自何处。

  阿夕静静看着他,忽然弓下腰,从乱纷纷的圆木间捡起一个黑色的盒子,递给程宗扬。

  盒子是用精铁制成,有手掌大小。在它掉落的位置散落着几块黑色的碎布。

  那是鬼王峒使者被凝羽刀锋划碎的黑袍。

  可以想像,它是从使者的衣袍中掉落出来。究竟是什么物品,会被鬼王峒的使者贴身收藏?

  程宗扬打开盒盖,看到的是几朵干枯的蘑菇。它们的颈很粗,菌冠小小的,颜色鲜红,表面覆盖着淡黄的鳞片,手指一碰,就落下细细的粉末。

小说相关章节:六朝清羽记+六朝云龙吟+六朝燕歌行(全本)

搜索
网站分类
标签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