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搖搖頭，既然是爸爸的希望...那就這樣吧

爸爸留下的鑰匙，地址在櫻見村...

不知道為什麼，現在的我好平靜，爸爸離開我了，雖然不知道他在哪裡，不過根據爸爸的說法，會見到的機率不高了...

「...」

我看著我的雙手，少爺很喜歡摸著這雙手，明明又粗又硬...

我有我的身體，身上穿著衣服，雖然睡眠有點不足不過似乎沒有什麼大礙，等一下坐上車再好好睡一覺就好了...

「回少爺那吧...」

爸爸不在的狀況下，我回的去嗎？老爺在的狀況或許還比較有可能吧...

老爺不知道回來了沒...如果老爺知道爸爸離開了，不知道會有什麼反應...

如果我被解雇了，那接下來該怎麼辦，少爺該怎麼辦...

『往桐杉，往桐杉的旅客請盡快上車』

坐上了公車，先回宅邸吧...

我在公車上坐了下來，手上抱著後背包包

『年輕人，這個時間不用上課啊？...』

「...」

『...』司機先生也沒繼續問下去了

我抓著爸爸留給我的指條

「司機先生，如果哪一天你沒有家可以回的時候，該怎麼辦呢...」

『...』

司機先生沉默了幾許

『傻瓜...你總有個人在等你吧...有人等你的地方就是你的家阿...』

我看著司機先生

公車經過不平的道路彈了一下

我感覺到有溫暖的液體滑過我的臉頰，滴到我的包包上

「謝謝...」

我握著爸爸給我的鑰匙

「少爺...」

我們，會有未來嗎？

爸爸？

媽媽？

櫻咲媽媽？

過了一座石橋，到一個小商店街，就要下車了，走十幾分鐘到荻野谷宅邸門口

門口守衛一看到我，並很驚訝地說『國井總管呢？』

「...」守衛眼中從來沒有正眼瞧過我，只怕身為總管的爸爸「...他有事情...會出門一陣子」

『啥？』守衛疑惑的表情，我知道那不是關心『總管不在我當然不能讓你進去，你當這裡是哪裡啊』

「...」

果然

「...那老爺或少爺在嗎？」

『你不需要知道，而且說真的你跟總管已經跟這個家沒有任何關係了』

「！？」

『你們已經因為擅離職守被解雇了，這是夫人下令的』

「等一下！少爺呢？少爺該怎麼辦？」我抓著門的鐵欄，用力晃動著『你不要給我胡鬧！老爺失去消息後現在宅邸是夫人主掌大權！』

便走出了兩個管理員，用力把我架開，用輕蔑的笑容看著『而且你說少爺？是哪個啊？松少爺？還是柏少爺？』

你們...

這些人

限制少爺自由

欺負，剝削少爺的自信

還摧殘少爺的精神支柱

少爺強顏歡笑到現在，甚至還期望著可以跟哥哥們快樂的生活

現在連他的存在都想無視掉

「如果要無視螢之介少爺！為什麼不乾脆一開始讓他自由！螢之介少爺根本無力對抗你們啊！」

我對著警衛大吼，管理員火大了，拿起短木棍往我頭上猛打，我一時失足跌了下去，被兩個警衛棍打

『臭小鬼，你以為你是誰啊，要不是你爸有點勢力，這個宅邸哪容得下你跟那個雜種』

說完便往我吐了一口口水

警衛一個個受過訓練，人高馬大，態度傲慢，根本就是穿上制服的流氓

『好心跟你講吧，你說讓他自由，現在他的確是自由了，他在好幾個禮拜前就不在宅邸了，死在那裡都不知道了吧』

「？」

我渾身挨打的疼痛，瞪大著雙眼「不在宅邸？...」

『似乎是自己逃跑了吧，反正那個雜種也已經跟這個家沒有關係了』

雜種雜種的...

少爺...真的離開宅邸了嗎

把少爺關在宅邸裡，不讓他學習一般人的生活技能

在寒冬之中讓沒有一般生活技能的少爺獨自在外面自生自滅...

殺人還不想弄髒自己雙手...

這樣的話...是因為我的照顧所以正常的社會無法容納下少爺嗎...

等於我害少爺成為無法在文明社會生存的螢火蟲嗎...

--離開棲息地的螢火蟲...是活不久的...

手微微地顫抖

好想一拳狠狠的揍在夫人的臉上

『你那什麼眼神！還想被打嗎？』

此時寒風一吹，心頭一緊

少爺...

便轉身離開...

『反正他回來了，也是不會有好下場的，你覺得夫人會給他一個熱情的擁抱嗎？』警衛戲謔的口吻讓這個富麗堂皇的大門頓時顯得低俗齷齪

「...」我不回頭的繼續走著，不想再聽到這些不堪入耳的言語

我的主人，永遠只有少爺一個

手還是微微顫抖著，我按耐著衝動暴戾的情緒

這是什麼家庭

這是什麼血緣...

少爺，你到底在哪裡...

『我告訴你吧...』耳邊傳來細小的聲音，我轉頭一看，在宅邸的花叢圍牆中，有個人影，透過枝葉間露了出來

是柏之介少爺

「柏...」『噓...』我正要說出來時被制止了『去前面的咖啡廳二樓吧，等等跟你會合...』

「...」

現在整個荻野谷家的人都是我的敵人...

柏之介少爺雖然從小試著跟我們互動，但是發生過那些事情，我無法不將他視為共犯，不過他是我唯一的線索了...

也是這個宅邸唯一有參考價值的人了....

我走進了咖啡廳，店長看見我渾身是傷嚇了一跳，我說不要緊，只有皮肉傷而已，便直接上二樓了...

等待的時間，我心神不寧，現在分分秒秒少爺都面對著生死存亡的可能性，我要快點找到少爺

手上握著爸爸給的鑰匙

爸爸，媽媽，櫻咲媽媽，請給我希望...

過了二十幾分鐘，有人走上了二樓...

是柏之介少爺，獨自一個人過來，可見是偷跑出來的

柏之介少爺一看到我，便當場跪下磕頭

「！？」

我連忙扶起柏之介少爺「柏之介少爺，這是為什麼？」

『對不起，我沒辦法盡到哥哥的責任...是我幫助螢之介逃離宅邸的...』

「！？」

『聽我慢慢解釋吧...一切從...爸爸在國外失去聯絡，凶多吉少那一天開始的，就發生在你們離開後沒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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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起來』模糊之中聽到了有人在喊的聲音『起來！』

「！？」我反射性的睜開了眼睛，看了看四周，還是在船上，我摸了摸自己的身體...

還活著，沒有少了什麼...或多了什麼

第幾天了？雖然實際上似乎沒過幾天，不過時時刻刻面對著隨時會死亡的心理壓力

呼吸這裡充滿腥臭味的空氣，每一分每一秒就像站在斷頭台上的犯人，脖子已經架在刀鋒上了，卻不知道劊子手什麼時候才會把開鍘的把手按下去

活著，漸漸變成煎熬...

早上起床，會被叫去洗澡跟體檢，這是一天之中唯一可以離開房間的機會，也可以看到除了我跟396以外，似乎還有將近15個年齡都不一樣，看起來都是很健康的的男性

似乎都是被抓到這個船上，而洗澡是我們唯一可以看到其他人的機會，但有人監視著，不能有所交談...

而我記得第一次洗澡時，似乎有20人才對...

人一直在減少...而每次發現人減少的時候，似乎都會聽到直升機的聲音...

『好像又少了一個，1435似乎也失蹤了...』396在洗澡時偷偷跟我說著

為了避免被盯上「...」我不予回應

人又少了...

漸漸應證了我之前的假設，感覺更加毛骨悚然...

而且看的出來，意識到這裡是什麼環境的人不只我一個，每個人的表情，有些已經放棄求生，有些有如待宰羔羊一般的恐懼

下一個會是誰

每對眼神，皆透露出了這個訊息，雖然在豬圈之中，每頭豬都難逃一死，但是總是會有希望自己晚一點的心情

詛咒下一筆訂單不會是自己...

『移動！』

每一個步驟，都有人拿著槍在監控著，時間到了就有人發號施令，驗尿、抽血、身體檢查、甚至要求提供精液...

整個過程我們都是全裸的，尿不出來會被強迫灌水，我有兩次被強迫弄到射了，但因為我的精液還沒成熟，所以被排除取精的對象

殊不知有幾個心懷不軌的人，打量著、企圖玩弄著我們的身體...只不過在我們的訂單下來前，不能弄壞商品

對他們來說，我們都只是肉品罷了...

只要訂單下來後，只要不會傷到訂單需要的臟器，就會任憑那些屠夫玩弄...

流程結束後，就會回到自己的個人監獄，吃飯，配上兩顆安眠藥，安安靜靜地當肉台上的肉

我跟396似乎是唯一被安排雙人管理的，至於為什麼我也不想知道...

『1243，你有注意到嗎？』396在吃飯的時候都會跟我分享他發現了些什麼，我想既然這裡主要都是單人房的話，那應該也沒有竊聽的必要

但那也只是假設，說真的，大海之上，我們可以逃到哪裡？

因此，在壓低音量的條件下，我跟396回到監獄後都會互相交流自己的想法

「？」

『有個成員似乎對我們這種體型的男生有興趣，我們體檢時一直盯著我們看...』

「有阿...」雖然有時候我會很喜歡悟在幫我洗澡時給悟看見我的裸體...但是現在這種眼神卻讓我感到作噁...

『看樣子你之前猜測的大概是真的，洗澡的時候1127偷偷跟我說...剛失蹤的1435在失蹤前幾天常常被那個成員強暴，他會被帶去他的寢室，中間有經過一個房間...』

「那是？...」

『據說他看到了好多被支解的屍體...許多一箱一箱的小冰箱...沾著血...似乎都是內臟...』

「恩...看樣子真的被我猜中了...」我看著396「他們不是人口販子，是人肉販子...」

「就是專門販賣人體器官的人...」

我看著失去的腳趾前端空蕩蕩的，傷口已經好很多了，但是還沒拆線，我在體檢時會有醫生特別注意我被截去的腳趾傷口，看樣子對他們來說很重要

「我們只是他們商品的容器罷了，而且是最划算也是最有效率的容器...」

『我們之所以沒有馬上被處理掉，是因為還沒有訂單，還是因為要先清理我們的身體』

「應該...都有吧」

如果是之前我的狀況，身體正處於發炎狀態應該也賣不掉...

『...』

「我們...能逃到哪裡？...」

『...1243...』396看著我『你好堅強...有好幾個人才待個幾天，精神層面就出問題了...就只有你，這麼多天了，一滴眼淚也沒留過...』

「那也是因為有你陪我吧...」只有我一個人的話，可能也撐不下去...

多虧了那根斷指，我才有多幾天的生命...

『1243...』

「嗯？...」

『...你覺得生命是什麼呢？』

我看著396，396的表情似乎有點改變，感覺很冷靜，卻給人一種異樣的壓迫感...

「396？你怎麼了...」396搖搖頭『...沒事...問問罷了』說完，396的表情便恢復了

「生命阿...」

我摸著被截斷的腳趾頭...空空的，還有一點癢癢的...

「這個斷指，可能是讓我多活幾天的契機，或是代價...吧...」

「我不知道他看到這截斷指，會露出多難過的表情，或是只是平淡的面對...這點讓我很害怕...比起死在這裡，我更害怕他露出了難過的表情...」

「更害怕他冷淡的面對我...」

396看著我，我看著他

「但是我欠他太多了，我欠他好多句道歉，欠他好多句道謝...在我再一次見到他之前，我...」

「我也說不清楚...我一直以為...自己可以改變些什麼...自己的生命...應該都是自己可以去抉擇的...」

「我...」

396看著我，拉起他身上的布料，擦拭我的臉頰

「我只是...」

『可以了...謝謝你...』我的臉已經是滿是淚水，396擦拭著我的臉頰『試著活下去吧...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不管任何的代價...』

「我...」

「...」

悟...

悟...

你現在在哪裡...

悟...

螢之介...

好想見你...

『1243...我跟你說一件事，這是1435失蹤前跟我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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器官買賣，需求者面臨生死問題的時候，你能夠付出多少代價換來一條命

有多少人願意承受，明明活生生的一個人，生命卻在倒數

有需求就會有市場，有多少器官是真正自願捐贈者提供的？

有多少器官是提供者或其家屬理解很清楚的狀況下同意的？

自己的命最重要，不是嗎？

我只是想要活下去，恢復正常的生活，讓自己人生可以回到正軌，繼續計劃著自己光明的未來

有如你在海中受難漂浮很久，終於找到一塊船版，此時有另一個受難者也抓著船版，但這塊船版無法支撐兩個人的重量

你會怎麼做？兩個人一起溺死？還是將另一個人推開？

反正那個人跟你非親非故，反正那個人可能也活不下去，反正那個人就算活著也不會有我出息...

腦中再多的藉口證實了自己事後的罪惡感，但是當下不這麼做，也不會有現在了

大自然是既現實又理性的，卡涅阿德斯船板反映出的不是事後的罪惡感，而是當下為了活下去的抉擇

一箱鉅款在私下交易，只是為了救一條命，理所當然，就跟吃牛排時也沒考慮過死的是哪頭牛，反正那都是屠夫的罪業

有需求就會有交易，有交易就會有商品，越是取得不易的商品，就越有價值

汪洋的大海之中，一條船成為海上的孤島，為了特定的目的，刻意停在水路不會經過，不容易被發現的的地方

大海，是天然的監獄，天然的處刑場，天然的垃圾桶...

偶爾會有直升機降落，可能是運送物資，也可能是取貨

與直升機以及陸上的連線，主要是以無線電報為主

電報員收到了一筆加密的無線電報，轉碼後便發給了船長，船長讀過後，便轉發給了船醫

船醫將電報中的資料整理好，便開始比對了14人的資料，並寫下了訂單

10歲上下，男性，多處臟器需求

血型：AB+

已有買主：

V心臟 V肝臟 肺臟

V胰臟 V腎臟A V腎臟B

V小腸 骨骼 V眼角膜

特殊需求：

生殖器，保持整體外觀完整，標本用

綠色眼球兩顆，保持色澤，標本用

移植免疫排斥配對...待測

期限：2天內，緊急需求

初次實驗配對：符合 1243

便將1243的資料，夾進卷宗，送給船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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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了晚餐的飼料，總覺得好像沒吃過...

看著餐盤上的兩顆顆藥丸，原本有五顆，現在只剩兩顆，跟396一樣了

看樣子我身體的發炎狀況已經好的差不多了，時間快到了嗎...

396已經睡著了...

正如同他們所期望的，我吞下了藥丸，讓自己昏睡，任憑處置...

明天會怎麼樣呢？

我好像，好久沒看到天空了

好懷念...櫻見村的櫻花阿...

好懷念...悟溫暖的背...

好懷念...

真想再一次，睡在悟溫暖的背上...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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