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六】

他逃走了。

在沉寂已久的記憶快要浮現出來的時候他落荒而逃了。

他的潛意識在排斥那份記憶，本能驅使他逃離現場、逃離那雙與那份記憶雷同的神情。

他催著車夫盡快回到粟田口家，碰上迎面撲來的弟弟也只能隨邊找個理由塘塞快速離開，勉強維持的笑容連他自己都覺得不自然，回到房間後他不斷地深呼吸來驅逐大腦裡的影像，好不容易恢復平靜後才發覺手腕被自己掐出指痕。

叩叩，傳來敲門聲。

自己剛才異常的模樣果然讓弟弟們注意到了，一期整了整表情和衣服，道：「請進。」

「鳴狐回來了，一期殿。」小狐狸高分貝的熟悉聲音。

「小叔叔……」一期見到長輩一時間竟也不知道自已是什麼心情，疑惑、開心、提心吊膽或許還有一點點的安心。

鳴狐點點頭當作打招呼，一期不安地問道：「……難不成小狐丸殿也來了？」

小狐狸回答道：「並沒有，小狐丸殿在三条家，今日鳴狐是一個人回來的，一期殿何出此言？」

一期略微寬心，也是，才剛分別不久三日月再怎麼樣也不至於短時間內派人二度邀約會面，反倒是自己被那眼神搞得神經兮兮的，他搖頭道：「隨口問問罷了。」

小狐狸歪頭想了想，瞭然道：「一期殿可是聽到了傳言才會這麼猜測嗎？請您別擔心，即使三条家真有意思，哪怕威逼利誘用強鳴狐也不會妥協的！」

一期狐疑道：「什麼傳言？」

小狐狸大吃一驚，道：「咦？一期殿難道不是聽信了小狐丸殿要與鳴狐進行一級結合的傳言，今日下午才與三日月殿約在千茶樓抗/議的嗎？」

……！！和三日月見面的事被發現了？！咦？什麼時候？等、等等，比起這個，一級結合？小叔叔要和小狐丸殿進行一級結合？！

在哨兵和嚮導的結合當中就屬一級結合最為緊密，有了一級結合的哨兵不但精神力趨於永恆的穩定，而且五感的敏銳度會更上層次。

一級結合的哨兵和嚮導只屬於彼此，同時彼此之間也不再存在支配和服從的絕對關係，可以說嚮導在一級結合後屬於弱勢的地位得到提升。

但一級結合不但在當下需要進行肉體之間的結合，更需要雙方的精神波長完全吻合，一級結合最困難處在於它可遇不可求，因此時有所聞利用各種藥物、手段迫使成功率增加，然而往往增加的是嚮導的死亡率。

他並不希望小叔叔這麼做，但如果小叔叔心意已決他也是沒辦法的，一期小心翼翼地問道：「真的……要進行結合？」

小狐狸大叫道：「絕對沒有這回事！那可是沒一個好東西的三条家啊！就算鳴狐允許咱也會反對到底的！」

一期鬆口氣，道：「那就好。」畢竟他真的很擔心出事。

小狐狸眨眨眼，疑惑道：「一期殿如果不是因為這件事和三日月見面的話又是為了什麼事呢？」

「啊……」如果照實說小叔叔不免會懷疑三条家別有用心因而更加忌憚三条家，但是從小的教養又讓他無法對長輩說謊，一時之間一期竟語塞不知道該如何說明，他轉移話題道：「小叔叔今天也去千茶樓嗎？」

小狐狸道：「鳴狐今天是直接從三条家主宅回來的，並沒有到千茶樓，不過小狐丸殿倒是告訴咱今天三日月殿要和一期殿在千茶樓見面。一期殿，您還沒說您今天是為了什麼事和三日月碰面的呢！」小狐狸一個激靈猛地站了起來，激動道：「難道三日月殿對您做了什麼事嗎？！是什麼難以啟齒的糟糕事嗎？！該不會是被輕薄了？！！」

一期猝然臉紅，慌忙道：「沒、沒有，三日月殿沒有對我怎麼樣。」雖然都說野性直覺但小狐狸也不是野生動物啊……

雖然一期矢口否認但頂著一張紅臉擺明了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沒什麼事的話一期殿您的臉怎麼這麼紅？一期殿您不用擔心，有什麼事儘管說出來！就算他們硬要搞聯姻或是您的貞操被玷汙咱也絕對會討回公道的！」想像力豐富的小狐狸猛然倒吸了一口氣聲音又拔高三個音階，「難不成三日月殿威脅您與他一級結合？！下、下藥了嗎？！被●●了嗎？用●●把一期殿您的●●給●●了還●●●●●，然後●●●在●●了嗎？！」

面對小狐狸越說越慷慨激昂，不但話題越來越歪還越來越大聲，再這樣下去全粟田口都會聽見那些兒童不宜的話了，一期急忙道：「真的沒什麼事！三日月殿只是單純約我出去喝茶而已！」

「啊，是這樣子嗎？」小狐狸一秒恢復到正常音量，「是咱擔心太多了。」

牠像是感應到什麼歪頭看向鳴狐後道：「但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咱們跟三条家嚴格說起來並什麼交情，三日月殿真的只有這麼單純的目的嗎？」

「應該是的……」一期不敢肯定的道。自己似乎很得三日月的眼緣，或許是因為與他的故人相像睹目思情……總不會是三日月想追求他這個目的吧？

腦海突然閃過三日月親吻他的畫面，臉頰上悄悄浮出嫣紅，他想起三日月先前說的話，一期道：「三日月殿說……那年的大火不是三条家放的。」

一期飛快地瞄了眼鳴狐和小狐狸，前者仍是一貫的波瀾不興，後者倒是皺起眉頭卻也沒什麼反彈。

本以為鳴狐自告奮勇要去三条家當嚮導是因為懷疑縱火的是三条家，要去查個清楚明白，看這樣平靜的反應……是他多心瞎猜了嗎？

小狐狸伏身下去趴在鳴狐的肩上道：「一期殿，鳴狐問說您剛才進家門的時候臉色並不好，是發生了什麼事？可是與三日月的這番論調有關？」

「不……不是這樣的。」自己是因為對記憶莫名的恐懼才……一期躊躇了會還是道：「我是不是不適合呢？」

小狐狸訝異道：「怎麼會呢？莫說藤四郎殿們皆以您為重，您可以說終歸是自己的弟弟，理所當然。但以往您在學校時也常得師長和前輩、同儕的信賴，三方會談的時候老師還特別和鳴狐誇讚過您，請您別太看輕自己了。」

「不是這方面的意思。」一期頓了下，尋找著更貼切的詞彙道：「我……很容易妥協，如果他人不想說的事我便不會想辦法要知道，或許您會說這是溫柔，但是身為家主有時候是不能要這份溫柔的，對吧？」

一期神情黯淡了下來，「該追究的時候就必須追究，不論是對其他人還是對自己……」不能因為膽怯而逃避……

「……一期。」鳴狐輕聲呼喚道。

一期看著鳴狐，鳴狐默默地敞開雙臂示意要給一期一振一個擁抱。一期見狀微微迫窘道：「小叔叔，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小狐狸道：「唉呀呀！一期殿您誤會鳴狐了！鳴狐並非將一期殿當作小孩子看待才給您一個擁抱，鳴狐只是單純地想給您勇氣和鼓勵，咱想，若是藤四郎殿們察覺了您的失落也必定會做與鳴狐相同的事。」

一期有些害羞地上前讓鳴狐抱住，一個挺直腰桿一個屈著身子看上去或許滑稽，但心裡的暖意是說不出來的。

小狐狸安慰道：「一期殿，雖然不知道您遇到了什麼事但是不用介懷，您的溫柔正是粟田口最難能可貴的，有些事深入追討下去只能落得二敗俱傷、唇亡齒寒，還不如不知道的好，請不要給自己太沉重的壓力，在您是家主前您是粟田口的一份子的啊！」

鳴狐放開一期後，一期的臉蛋紅撲撲的煞是可愛，一期道：「對了，小叔叔怎麼有空回來？」

小狐狸答道：「小狐丸殿今日的精神疏導已經完成，乘著空閒時間回來看看家中是否一切安好。」

一期躊躇地不安道：「……三条家允許嗎？」

「？」小狐狸不解地歪頭，「三条並沒有特別刁難鳴狐出門，再說咱雖然是小狐丸殿的嚮導卻不是三条家的附屬，即便當初結/盟之時鳴狐到了三条家或許還有些人/質的意味，但追根究底三条家是沒有權力約束鳴狐的，就算粟田口和三条家撕破臉他們也不能將鳴狐怎麼樣。」

小狐狸露出亮白的犬牙微笑道：「一期殿，三条雖然是龍潭虎穴，但咱也是龍潛鳳采，您是不是太過戰戰兢兢了呢？無需如此畏懼三条家啊。」

一期被小狐狸說的話噎了一下，是啊，三条固然強大，卻不是獨霸最強的那一個，粟田口若不是因為前幾年接連的意外今日也有能力角逐鼎立的一角，否則怎能人口衰殘至此尤得占一席之地呢？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何況他們還未死。自己怎麼會對三条家如此唯唯諾諾呢？自從遇見三日月殿後都變得不像自己了

一期道：「……小叔叔說的是，是我太謹小慎微了。」

鳴狐點點頭，小狐狸很認真道：「是的！所以就算您被三日月殿那隻笑面虎怎樣怎樣，請不用顧慮太多直接反擊吧！往死裡揍！讓●●骨折也沒問題！免得他對您●●●和●●或●●●●！就算要●●也是由您把●●●放進●●內！」

一期臉紅的低叫道：「小狐狸！」並求救似的看向鳴狐。

鳴狐二手一攤，表示嘴巴長在小狐狸臉上牠愛說什麼就說什麼，就算口無遮攔弄得他純潔害羞的侄兒滿臉通紅他也管不著，況且一期不知所措的樣子很有趣。

鳴狐絕對不承認他有間接允許小狐狸開黃腔，並且還有抱持惡作劇的想法在裡面。

......tbc

---------------後記雜唸--------------------------------

微雙狐（看得出來的話……），打tag騙感情，便不打了，在此做提醒。

然後我猛地發現，這劇可是拖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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