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散步

（263.散歩）

张清麓捏着隐身诀就躲在阵法之中，借着这天台中的古阵，将自己的气息遮掩过去。另一方面，因为先前的研究和他本身对阵法的了解，这天台之中星罗棋布又层出不穷的古怪阵法，足以让他在不同阵势中穿行，从而将行踪真正之隐蔽。即便以钱天一行人的修为，也断然无法窥破这传承千古的阵法。

只是唯独一点，张清麓觉得奇怪。

钱天之前说要赶去第二层，显然如程钧所料，他们对这个天台的了解远超长老会所说出来的“真相”。但话虽如此，钱天他们却始终非常悠闲。六人走得不紧不慢，甚至于有几分散步的闲适模样，让跟在他们身后的张清麓免不得生出几分疑虑。

是否被发现了？

他第一反应如此，随即又否决了这个猜测。毕竟在天台之中，他们才是弱势，联协和长老会即便有所阴谋也是阳谋，完全没必要遮遮掩掩。

那最有可能的，便是他们要寻找什么东西，而这一事物，便在第三层中。

如此一来，又有疑问，方才钱天特意说的“先去第二层”便成了疑兵之计。这般看来，又回到了老问题上，他们有没有这个必要，在这等有利前提下，用这种并无多大用处的小阴谋？

显然是有自己尚未注意到的地方。

张清麓皱了皱眉，他并不喜欢这种不能掌控全局的情况。而另一方面，他已经反复联系了程钧数次，通讯符却没有半点反应，显然方才的冲击，远比自己预计的来的严重。确切来说，在联系上程钧之前，他们彼此之间就是隔绝的，眼前的一切都要靠自己。

许久不见的雄心壮志突然在心底燃烧，张清麓嘴角笑意浮现，眸中有光芒隐藏。自从和程钧一同行动之后，许多事情两人协作，甚至于程钧会尽可能让他承担少些。虽说这是他一种护短的行径，但依旧让张清麓也少了许多斗志。如今仿若绝境，反倒激起他早年的那等心性，斗志高昂得准备着给前头的那几人一个措手不及。

方才准备下的那些陷阱，如今不过是发动了两个，而这第三层，或许是因为连接出入口的关系，又或者是因为另有隐秘的缘故，不知为何设置了格外多的阵法，恰好可以为他所用。

“破！”

心中一声默呵，钱天他们所在的位置，左侧前方有一道暗光如游蛇闪过，随即六人便陷入了迷阵之中。这是试探，也是一次简单的交锋。试探他们的反应和实力，也要看看他们是否另有隐藏的秘密。因此，这迷阵中，另有一层幻阵，乃是用阵旗设置的叠阵，不难，却很有用。

“站住！”

最先发现异常的乃是三清宫的玄一章，年近五十的面孔上带着一点风霜和更多的威严，此刻紧皱着眉头，四下打量，面容极其严肃。

钱天见他喝止之后又不解释，只当他摆谱，便恭敬问道：“不知玄师有何发现？”

“哼！”玄一章鼻孔出气，又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没发现我们陷入阵法了吗？”

“什么？”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列庆和邱氏兄弟立刻在周围打探，钱天则使了个眼色，让身边跟着的另一个小子一样去查看究竟。

“哪里有什么阵法！”列庆先回归来，面孔上满不在意，道：“周围死人都没一个，我找到之前设下的阵法了，跟老头子们说的一样，没什么异常。”

钱天不置可否，又等了一会儿，邱氏兄弟和东皇道的另一人也一同回来了。他看了眼那小子，对方微不可查的摇摇头，显然是同意列庆的话。钱天神色不动，亦不作声，又去看玄一章。那人显然将他们这些小动作都看在眼里，此刻见众人都未曾察觉，面上神色更显高傲，冷漠得睨了众人一眼，才慢条斯理地抬手，一枚铜钱从他手中飞出，撞在周围的空气中，又折返回来，落在他掌心。

“哼！”

玄一章只看了一眼，便将此物往钱天面孔上丢过去，后者眼疾手快抄了下来，一眼扫过，顿时大惊失色。众人见他面色不妙，都分出心神来看，果然都露出惊讶的神色来。

那枚紫金铜钱，如今已成乌黑，边缘隐约有融化的迹象，面上更是又几道划痕，不知何时落上去的。

不过短短一瞬的接触便将一枚法器铜钱化作如此模样，玄一章所言果然不虚。

“还请玄师赐教。”

钱天恭敬的将铜钱奉还，玄一章嫌弃的将那物用袖子拂在地上，才道：“此处原本应该没有阵法，如今却有了个看不出破绽的迷阵，显然这地方早就被人动过手脚。”

“玄师是指程钧他们？”钱天皱了皱眉头，“那几人居然有如此速度和能耐？”

“程钧那小子有什么道行无所谓，这点手法，”玄一章冷笑了几声，“你们忘了那张清麓了吗？”

钱天和邱氏兄弟面色都有些异常，显然他们是知道张清麓真正身份的。只是张家的事情乃是一件忌讳，不太好提，此刻被玄一章毫不顾忌的说出来，到底有些面上挂不住。

可惜说这话的人正是当年参与偷袭的人，面上不仅没有羞愧，反倒洋洋得意，摸着几抹胡子，淡淡道：“那小子在阵道上颇有几分天赋，张……咳……也曾说过，若是这小子能沉浸此道未来成就不可限量，想来这种阵法，对他也不算什么。”

他说得煞有其事，众人却不知如何接话，好在玄一章说张清麓也不过是为了夸他自己，此刻话锋一转道：“不过，这点雕虫小技，不堪入目。”

手中又是数枚紫金铜钱飞出，此次却结成阵势，往兑位撞了过去。只听一声脆响，周围仿佛有什么透明之物破裂，那铜钱也随之一同消失。

玄一章点点头，道：“走吧。”

“是。”钱天不与他争辩，拱了拱手，转身带着众人继续往前。

而他们身后的张清麓亦如那六人，面上笑容不减。

方才拦住他们的阵法被破开了没错，可那破开乃是张清麓故意为之。迷阵之后另有幻阵，玄一章破了迷阵却没有看头幻阵，此刻幻阵阵力借着方才一击之力化作数个碎片，之后即便他们几人隐匿身法，张清麓都能通过这残留阵力将他们逼出来。

另一方面，还有个更好的消息。因为阵法击破的一瞬间造成的法力震荡让断绝了许久的通讯符又恢复了效用。第三层和第二层之间的隔绝之力小了许多，他终于收到程钧那头的讯息了。

老魔在第一层收集古阵，程钧在第二层拓印中枢阵，如此说来，第三层的阵法就需要他来拓印了。

只是拓印阵法会引动阵力，平白出现阵力波动显然会让那六人起疑心，只这一步，张清麓就得费些心思。

“无妨，”他想了想，通过传讯符回了一个放心的意思，“我自有办法。”

第三层如今乃是他的阵地，自然要由他说了算。

方才钱天他们走过的阵法附近正好有一个空间迷踪阵，张清麓所借用的幻阵之力便是来自此处，如今幻阵效力依旧，这迷踪阵便轻而易举被他收入罗盘。

“你那头如何？”

张清麓听闻他被中枢阵抽去了大半真元，免不得有些担心：“我将他们在第三层解决吧。”

“无妨，”程钧那声音听起来确实无妨，他笑道：“我发现了一个很好用的阵法，叫聚灵阵。”

张清麓尚未反应过来，那一头老魔声音已经激动起来：“好家伙！千万给我完整的留着！”

“拓下来了，”程钧笑着回了一句，又解释道：“我已经恢复了。”

聚灵阵恰好就在中枢阵下方，因为中枢阵上阵轨过于复杂，遮掩了其下的叠阵。程钧乃是研究中枢阵的时候觉得这没有灵气支持的阵法为何会自行运转这么久，于是又一层层探查下去，才发现了这个特殊的古阵。没有攻击力，却可以加速恢复阵中人的体力和真元的恢复。

“清麓，”程钧道，“你说的没错，我也想将他们在第三层解决了。毕竟按那死人的说法，他们应该还有四个人未曾出现。既然有明有暗，我想他们总要汇合的。”

“与其等他们汇合再攻击，不如逐个击破。”张清麓顺着话说出下半句，笑道：“我也是这个打算。”

“老魔那头已经收了七个阵法了，应该还剩下十八个阵。第二层我重新查了一遍，加上中枢阵应当是九个，除了两个叠加的传送阵，还有三个是防护阵法，四个是辅助阵法，没什么攻击性。而第三层应该一共十二个阵，除了二个迷阵一个防护，二个幻阵，剩余的应当是杀阵和空间阵。”

程钧大致给他解释了一下用法和位置，最后道：“第二层和第三层之间的那个传送阵，旁边就有个杀阵，要动手，这个时候最好。”

“我知道是哪个了，”张清麓想了想道：“能用。”

“务必小心，即便不成，也是你先退回来。”

程钧面容严肃，语气慎重：“我总觉得，这六个人不是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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