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

【01】

　　你又夢見那個人了，在那個人死了一年多後的今天。

　　那個人，當你還是柶天會執行部的總本部長時，那個人是你的上司，柶天會的領袖－－白石藏之介。

　　柶天會徹底瓦解後，你拒絕了副會長小石川健次郎重組柶天會的邀約，卸下執行部總本部長這個身分，選擇回到老家熊本繼承家業。

　　　「你真傻，我活到現在的目的就是為了那個跡部景吾，你會後悔的。」

　　一直到現在，白石對自己說的這句話都還像是前一秒才說完一般地，常常在自己的耳邊迴響，一遍又一遍地重覆－－可是自己並沒有後悔。

　　白石藏之介能夠崛起說起來是因為有你在他身邊，如果沒有你，他不會有能力把璟帝組的跡部景吾逼到險些崩潰的地步－－都是因為有你。

　　你第一次見到白石時，他被人打斷了手腳奄奄一息地倒在惡臭的水溝旁，狼狽得像具屍體，可是那仍舊高傲的姿態、眼神吸引了你。

　　「他值得投資的。」

　　當時你對前任柶天會會長說的這麼一句話，給了白石藏之介這個人崛起的機會，之後你就跟在他身邊，看著他蛻變，成為柶天會的會長。

　　當白石多年來的夢想終於實現－－柶天會會員激增至萬人，成為國內勢力第二大的黑道組織時，你是公開宣布此事的人。

　　就算到最後柶天會的成員從萬人銳減到僅剩數十人時，你還是在他身邊。

　　你從來沒有離開過。

【02】

　　在那之後白石藏之介好幾次都從夢中驚醒，有時還會像孩子般地發出無助的嚶嚀，你總是會靜靜地替白石拭下額上的汗水並拉好他散亂的被單。

　　「千歲，我快要失去全部了。」

　　感受到有雙溫暖的手在照顧著自己，白石睜開眼握住了你的手，眼神透澈得像是完全沒有睡著過，就連聲音也沒有任何一絲剛睡醒的沙啞。

　　自己的雙手此刻成為了白石的浮木，你除了這樣什麼都不能做，就連對白石說出一句「你還有我」你都辦不到，不是不敢說，而是不能說。

　　如果說白石是君王，那自己擔任的角色就是輔佐他的臣子，你沒有踰矩的意願，只因你很明白白石愛的人是那個跡部景吾。

　　定定地看著白石珠似的雙眼，你只是沉默，沒有回話。

　　「我說你啊，都在大阪生活多少年了，為什麼還是不會吐槽人啊……」

　　他很不開心地瞇起雙眼，甩開了你的手並轉過身背對向你睡了。

　　你看著他孤高的背影，垂睫嘆息，「我能吐槽你什麼嗎？」

　　帶上他的房門後你駐足於他房外，果不其然又聽到了啜泣的聲音。

　　你見到跡部景吾的那一瞬間就明白了白石為什麼會愛上他。

　　在你的眼裡，白石和跡部是相同的，驕驕而美，充滿著屬於領袖的氣息。

　　只是若硬要將兩人分類的話，白石身上卻帶著濃烈的黑暗氣質，你想肯定是因為兩人走來的路恰恰相反吧，感覺起來跡部景吾就像是個完美的存在，挑戰著人類的所有極限，一舉一動都無懈可擊，儼然是上天造出的寵兒。

　　跡部景吾和他的情人忍足侑士被救走後，你踏進了那個小房間，看到了遠山金太郎的屍體、還有肩部汩汩出血的白石頹然倒在地上，你從零亂的床上猜出了白石在抓到跡部後對跡部做了些什麼，當自己身後眾人臉上的神情全是惶恐不安時，你卻只是悵然一笑－－笑得聲音都出來了。

　　意識渙散的白石用最後一絲力氣瞪向你，你從那視線中讀出了只有你千歲千里能察覺的無助，於是掏出手巾上前掩上傷口並抱起了他，用著很淡然的聲音、帶著複雜的微笑在白石的耳畔問道：「－－這樣，你滿足了嗎？」

　　白石只是再度咳出腥熱的鮮血，沒有任何反抗地依上你肩頭。

　　你感受到他帶給你的靜謐，而他想必也感受到了你付出的深情。

【03】

　　只是你們是兩條平行線，注定無法相交。

【04】

　　人類是一種既現實又殘忍的生物，在一友會解散的前幾天，白石居然失了蹤，你帶著數人趕到白石的房內時，只看到白石居然被那些人下了藥給綁在床上，你沒有猶豫地舉起槍，殺了那些人之後你讓忍足謙也等人將屍體帶出房。

　　圖案華麗的地毯上有著拖行的血跡，駭人又刺眼，你鎖上了白石的房門並走向床上的他，看著因為被下藥全身忍不住顫抖的白石，你揚手鬆開自己的領帶丟往一旁，說：「人真的很下賤，對吧？」

　　白石抬頭瞪向你，潮紅的雙頰一瞬間勾起了你的慾望。

　　你解開緊緊纏著他的繩索，他瞬間無力地倒向你胸懷想壓抑喘息聲，你溫柔地撫著他白金色的髮絲，明白了就是那讓柶天會迅速崛起的強效春藥讓他變成這個樣子，你因慾望而快速跳動的心感受到了一絲抽痛。

　　「你怎麼能讓這些人抓到你……」

　　「……千歲……」用著已化為氣音的聲音喚了你，他緊緊攥著你的衣襟。

　　你等著他的下一句話，只是你低頭望向他，他竟然就抬頭吻了你。

　　他在誘惑你。

　　你想要推開他，可是他的手卻極度不安分地探進了你的衣內，他輕輕鬆鬆就瓦解了多年來你努力堆疊起來的防線－－「千歲，拜託跟我做……」

　　你看到他因慾望高漲無法宣洩而痛苦流下的淚水，恨恨地出拳捶了他身後的牆，就算你已殺了對他下藥的人，此刻的你仍恨透了自己是他最依賴的人。

　　只是你知道自己已經回不了頭了，只能伸手脫去白石的衣物，你看到他被藥給逼得豔紅的身子按耐不住地蹭到你身上，貪婪地吻上你的唇，你放棄心中的掙扎，將他擁入懷中讓他粗魯地扯開你的腰帶。

　　把白石一把推倒到床上後你抬起他的腳，腰身緩緩動作，進入了他體內。

　　「哈啊……哈啊……」許是方才就被藥給調弄得心神蕩漾，白石竟一下就舒服得紅了眼，「……千歲……多一點……我還要……」

　　感覺到你的熱度在自己體內侵占，白石流下了眼淚，等了這麼久，終於得到你的體溫，好像為此而高興一般，身體也下意識地吞吐起你的揚起，發出來的淫靡聲響透出兩人之間的狂亂，「啊、嗯……嗯……」

　　你一邊調整呼吸，一邊抽插著白石發抖的後庭，而白石的身體也意外得聽話，緊緊包裹著你的分身，後庭積極主動地吸附著你讓白石看來有些害羞，但你卻知道那是白石不得已的慾望，因此擺動起腰，不停下抽插的動作。

　　「啊啊……啊……啊……千歲……」

　　「白石……」感受到白石配合著自己，你低頭吻上白石的雙脣。

　　舌尖畫過牙齦，纏上白石的舌，連呼吸都全奪走了。

　　失去理智，你深深地插入、強力地攪動，貪婪地索取著白石的柔軟，而他柔軟的後穴也熱情地接受、包裹著強烈的擴張，滿溢的愛液讓兩人的結合更加順暢，淫蕩的水聲引誘著你盡情推入慾望。

　　「唔嗯……嗯嗯……啊、哈啊哈啊……」

　　白石知道自己的身體瘋狂索求著你，毫無規律地顫抖著，忍不住潤出害羞的眼淚，但他仍可以說是忘情地配合著你，口中不停地發出誘人的喘息聲……

　　「……記好了，就只能這麼一次……」

　　你抱緊白石，伴著腦中最後的清晰思緒在他的耳畔落下私語，然後，咬上他雪白的頸子。

　　你睜開眼的時候才想起來自己做了些什麼，懊悔地吐出一口氣後你坐起身拉開被子，卻一把被身後的人給抓住。回頭看向白石，只見他瞳眸中閃爍著恐懼－－

　　「如果最後只有你的話，求求你不要離開我好嗎……」

　　你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剜過一般，究竟你能做的是什麼？

　　－－離開，留下。

　　你轉回了頭，選擇背對白石，因為你的眼淚已經簌簌地奪眶而出，寬大的肩由於哭泣而顫抖著，這麼多年來，你終於懂了什麼叫做崩潰。

　　你愛他！沒有什麼好再多說，你就是愛他。

　　從他殺了親生父親的那一天開始，他就是個瘋子，他愛上跡部、成為新任柶天會會長、勢力突破關西，全都是靠著瘋到極致的冷靜完美所辦到。

　　而你也就這樣愛上了這個瘋子，長年來你選擇的是壓抑這樣的感情、守護他的單戀、扶持他的事業－－你連像芥川慈郎一樣勇敢地對他說出愛都沒有。

　　他知道你哭，知道你為什麼哭，於是坐起身伸出了手環抱住你，他美麗的容顏依靠在你的肩上，柔軟的唇輕輕地動了幾下，在你的肌膚上點起了酥麻的感觸，「－－千歲，這輩子我是欠你的了。」

【05】

　　他說那是他最後一個願望，如果跡部帶著人來殺他的話，那在死前他只有最後一個願望，就是想和你還有其他親信、也是最後留在他身邊的人們看雪。

　　他說，他至少想等到今年的初雪降下。

　　於是你們開始沒事就關注著天氣，車子也是永遠備好著、準備隨時帶著他去透透氣，早有消息來源的你們都沒說，卻也猜測著或許他早已經知道，他活不過這個冬天了。

　　這段時間，財務部總長金色小春和事務部總長一氏裕次總是會黏在他的旁邊搞笑，而白石的醫師忍足謙也和命大活下來的組長秘書財前光也會在一旁負責吐槽嘻笑，自從遠山金太郎死後，他身邊很久沒有這樣輕鬆的氣氛了。

　　你和小石川還有負責貨品營運的石田銀默默地在一旁看著，石田銀看著看著低下頭，糾結地低下了頭，低沉的聲線中竟藏著一絲顫抖，他說：「那男人不只瘋狂，還傻得可笑……明明有個深愛他的人在他身邊，他卻偏偏要執著於一個他得不到的人。」

　　小石川或許是顧慮到了你就在一旁，只是閉起眼別過了頭。

　　「你知道，那只是時間先後的問題……」

　　是啊，你何嘗不是這樣想的呢？但這卻是一個荒唐的藉口，就像白石所說的，他這輩子就是欠給千歲的了，沒有什麼時間先後，只有命運的擺布而已。

　　「真希望……快點下雪啊。」你說著，不自覺又哽咽了。

【06】

　　在最後，白石沒有等到那場雪。

　　深愛狂愛烈愛著的跡部選擇不殺他，這樣的選擇讓他步上自盡一途。

　　你們趕回來的時候，已經聽到了那聲槍響，然後，當跡部帶著青選組和隸海組的手塚、真田等人走出柶天會的總部後，迎頭碰上了你們，跡部看著你的眼神中述說著知道你是誰的意思－－這靜默的時刻，你們誰的身上都有槍，卻也誰都沒有伸出手。

　　「送他走最後一程的，也只剩你們了吧。」跡部的聲音中有著憐憫。

　　你也知曉，必定是這樣的憐憫把白石逼到了絕境。

　　作為柶天會職權僅次白石的執行部總長，你選擇向眼前的跡部深深鞠躬，直到你聽到他們的步伐帶著無法定義的沉重漸行漸遠。

　　這或許是這一年半來，你內心最平穩的一刻了吧，眼眶發熱流出了淚水，卻也只流下了兩行淚便止住了，你走進屋子裡，看到了白石的屍體，不知為何笑了出來，趕忙抹掉了那兩行淚水後，你靜靜地邁向前，欠身將倒在血泊中的白石給抱起。

　　在最後終於明白自己錯愛了跡部景吾，白石此刻的臉上帶著的是釋然的淺笑，你跟著輕笑，低頭輕輕吻上白石已失去溫度的唇。

　　－－再見了。

　　抱著白石冰冷的身體走出柶天會，你淡然地看著小石川不知何時已等待在外的黑色禮車。

　　將白石的屍體放入車內後，你們幾乎是同時背過了柶天會，看著小石川蓋上車門，金色小春痛哭出聲，依依不捨地回過頭，卻猛地被忍足謙也喝斥。

　　「別回頭了，難道你還想回到這個地方嗎？」

　　你聞言垂睫，想起最後無賴耍賴突破你的界線的白石……

　　不必了，這是再也回不來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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