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眠

當那棵樹第一次開始落葉時是深夜發生的，見證人是大和守安定。

葉是乘著微涼的秋風旋轉地落下，時而大、時而小的風也帶著不同的數量，橘黃、黃綠、亦有全橘的。趁夜裡無人看守的空隙中溜走，離開養育它的一切，回歸到塵土之中，為了蛻變成不再是自己的樣子。

在緣廊上的人被天青色大褂緊緊地包圍，純白的圍巾覆過有些赤紅的鼻頭以及臉頰，睜開的雙眼咕嚕的轉著，直追著落葉的輪替。

「好冷。」一陣混亂的風吹過，他才咕噥地說了句話，絲毫不減眼裡的清醒。

葉子依舊落下，時間向前邁步，約莫半個時辰後他才有所動作。踏下緣廊的腳步很小，舉動間時不時回望房門口，直到雙腳落地才吐出一口熱氣。

走到樹下的他默默地開始與葉片的競速比賽，先一步抓到就算贏了，反之先落下就算輸。起先踏出的步伐是有點不順暢的，五片之中才能捉到一片，然而漸漸暖和的身體也逐漸變得快速，開始出現一比一的賽程。

「呼——哈！」許久雙手被葉片塞滿，他笑著將手中代表勝利的一切向空中拋出。

「你在做什麼？」慵懶的嗓音劃破沉靜的夜晚，也讓他的慶祝儀式停了下來。

「嗚、清光、那個我……」咬著唇不與緣廊上深紅色的他對視，思考著該如何說明清楚。

「哪個？」拉攏身上深紅色的大褂，清光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起先清光是發現另一床的離開，但過久的消失讓特意清醒的他很擔心，才踏出房門就看見那個人正在樹底下蹦蹦跳跳的。好不容易等到一個空檔才開口詢問，不料對方是這麼扭捏的反應。

「只是睡不著而已。」將臉藏到圍巾之中，一雙精神奕奕的大眼回望那對慵懶的雙目。

「為什麼？」

「就是睡不著。」

「我是問安定你為什麼在那邊蹦蹦跳跳的？」白皙的腳踏下緣廊，清光穿上拖鞋時不由得打了個顫。

「想要抓葉子。」

「喔？那睡不著是沒有原因的嗎？」幾個步伐後清光就走到安定的身旁，將赤紅的圍巾壓上白的，順勢也把天青的大褂紮紮實實的拉緊。

「就……很……」

「嗯？」

「因為很冷所以睡不著。」圍巾後頭發出的嗓音嘟噥著，擰起的眉頭下是不願對視的眼眸。

「這算得上不睡覺的理由嗎？」塗著赤紅色的白皙捏住通紅的鼻子，清光嘴角上揚的幅度不大，但恰恰能說明他的心情。

「就不喜歡冷！」

「好好好，把手拍乾淨，我幫你解決問題。」清光將那雙手輕輕地的拍了乾淨，牽住微涼的手就往回走。沒有反抗的安定就這樣與他回到房中，看著清光將一床被褥收起，只留下枕頭讓他拿著。

「來吧！」清光將安定身上的厚重衣物拿下，把兩個枕頭擺在同一張被褥的上頭，然後躺進棉被裡的他對仍站在一旁的人這麼說了。

「咦？為什麼？」

「聽說人類就是這樣取暖的喔。試試看，不喜歡我再幫你想別的法子。」

「喔。」安定順從地進了被窩，才發現清光環上腰間的手。

「清光你的手！」

「嗯？我沒說要抱著嗎？聽說體溫是互相傳遞就會增加的喔。」側身躺著的清光將臉靠上安定的肩，雙手緊緊環抱他。

「咦？真的嗎？」

「是不是比較暖和了？」

「嗯……」

「安定？呵，晚安。」親吻下冰涼的臉頰，清光才心滿意足地墜入夢境中。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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