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讓尤里自己決定吧。」

　　雅科夫緩緩道。

　　維克托跟勇利對視。

　　在這一瞬間，病房內安靜下來了，只因為剛剛雅科夫說出的那句話。

　　「叫他自己看著辦，我不干涉。」

　　雅科夫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雙眼緩緩閉上。

　　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沒有像現在這樣好好休息了。

　　「不用浪費時間過來看我了，與其在這照看我，你們還是去忙你們自己的吧。」

　　雅科夫嘆了口氣，他繼續說。

　　「我之後會好好安養身體，我這樣說，你們滿意多了吧？」

　　雅科夫就是因為看到勇利有些不滿的表情，他後面才又補說這句話。

　　「還有，不能再當教練，要好好享受人生！」

　　「說笑話，我一個老爺子還能享受什麼人生？」

　　「例如，享受當一位好爺爺？」

　　維克托笑問。

　　病房內，傳出老人的碎唸，以及兩位男人的歡笑聲，讓本來沒有溫度的病房內，添增了一股溫暖。

　　時間悄悄流逝，並沒有因為歡樂的時間而加快，也沒有因為麻煩的事而變慢。

　　「維瑞，這個動作，還有些不順暢，你重新來一遍。」

　　冰上，一位高大的男人，對著眼前比自己矮了不少的青年說。

　　「嗯．．．尤里，這邊我可以改下動作嗎？」

　　維瑞雙手舉起，然後輕輕旋轉了下。

　　「我想增加跳躍的難度。」

　　「那今天休息的時間可能會縮減一點．．．」

　　「不要緊。」

　　「維瑞，尤里奧！」

　　在場外，一頭銀髮的男人在對他們招手，另一手提著一袋飲料，他喊道。

　　「維瑞狀況很不錯呢？」

　　三人坐在休息區，手上都拿了瓶飲料，除了維克托手上的飲料是茶飲以外，維瑞跟尤里手上的飲料都是運動飲料。

　　「嗯，我想要繼續往上爬。」

　　維瑞喝了口飲料後，就把蓋子蓋上並扭緊，他又說。

　　「我想要追上尤里的腳步！」

　　維克托跟尤里對視了下後，他們就轉回看向維瑞，他倆都帶著微笑看著他。

　　「剛剛我去接電話所以晚來了。」

　　勇利從外頭走進休息區，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說。

　　「媽，怎麼你跟老爸都來了？爺爺不是在醫院嗎？」

　　「他把我跟你爸兩人都趕走了，說叫我們去忙別的事。」

　　「不是爺爺趕你們走你們就走阿．．．喔對，我忘記爺爺的個性了。」

　　維瑞有些無奈的說。

　　「尤里奧。」

　　「幹麻？」

　　尤里一邊啜飲手上的運動飲料，一邊問。

　　「什麼時候打算娶維瑞？」

　　「噗！」

　　尤里把剛剛才喝進去的飲料噴了出來。

　　勇利的眼神有點陰森的看向尤里，而維瑞則是有些尷尬的把臉撇到別邊。

　　「ＷＯＷ！尤里奧好髒！」

　　「你也不想想你剛剛到底說了什麼話！」

　　尤里差點把飲料潑向維克托，他不滿的吼道。

　　「可是，我記得你跟我兒子好像幾乎所有事情都做過了？例如擁抱牽手接吻。」

　　勇利的臉色有些糟糕，周圍散發的氣場要說有多冷就有多冷。

　　「喂．．．」

　　尤里道的很小聲。

　　「哦對，我還漏了一個上床！」

　　然後，維克托就被勇利拖去廁所了。

　　「尤里，他們這是？」

　　維瑞指著他倆離去的背影，看著尤里道。

　　「深入交流。」

　　然而，維瑞不知道的是，尤里所謂的交流是教育，而且是拳頭式教育。

　　那天滑冰場內的廁所，有點熱鬧。

　　在這次的賽季上，維瑞的表現另人備受期待。

　　「想像你是冰上的妖精，無人可以取代你。」

　　尤里跟維瑞對視，雙方抵觸彼此的額頭。

　　坐在觀眾席上的維克托看到這幕，不禁回想到以前他跟勇利以前在賽場上也是這樣。

　　而坐在維克托旁邊的勇利則兩眼專注選手區，並沒有去注意到尤里跟維瑞那邊。

　　「維恰你怎麼看？」

　　「勇利？」

　　「阿，那個人看起來真高。」

　　選手區裡，有一個特別高大的黑髮青年。

　　「哦，那個選手應該是加拿大的。」

　　在上一場的比賽，維克托有從電視裡看到這位青年，他的表現不比維瑞差，比賽結束後，這位選手是拿到銀牌的，而維瑞則是金牌。

　　「好像是叫喬爾。」

　　勇利眨了下眼，他看著維克托。

　　「跟ＪＪ同一個國家的？」

　　「嗯。」

　　勇利把視線挪回到場上，並尋找自己兒子的身影。

　　「維恰我去趟洗手間。」

　　勇利想在看比賽之前事先去趟廁所，避免等等在觀看的途中就被這突然的麻煩打斷。

　　「快去快回。」

　　「是是是。」

　　「果然來廁所是正確的。」

　　勇利剛上完廁所，他轉了下水龍頭後，水慢慢的從出水口流出來。

　　因為剛剛勇利在過來洗手間的路程，就有些感覺想去廁所了。

　　突然，出現了一道陌生的聲音，還帶著驚呼的語氣。

　　「維瑞？你不是已經上場了嗎？」

　　勇利轉頭，是剛剛在選手區看到的那個高大的黑髮青年。

　　他用著不太流利的日文問。

　　「你什麼時候戴眼鏡了？雖然這樣也很可愛。」

　　「你認識維瑞？」

　　勇利看著眼前的黑髮青年，他不回答對方的疑問，他只問他認不認識他兒子。

　　「你不是維瑞。」

　　「我是他家人。」

　　差點說出我是他母親五個字，勇利想了下，決定改口說出這句話。

　　「你們相像到我認不出來。」

　　他感嘆。

　　勇利沒有很想要跟他繼續對話下去，在對方說出那句話後，勇利就想繞過黑髮青年離開，結果被對方攔下。

　　「抱歉，我是喬爾，剛剛失禮了！」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自我介紹。

　　「哦，不好意思我想要回去觀看表演，方便借我過嗎？」

　　喬爾默默讓開，勇利就直接繞過他離開。

　　「什麼時候還阿！」

　　可惜，勇利並沒有回應他。

　　「勇利？你怎麼去這麼久，維瑞的表演才剛結束。」

　　「．．．什麼？」

　　勇利差點暈倒，剛剛因為跟喬爾對話而花了點時間，但是勇利沒想到這一耗就是好幾分鐘。

　　「勇利剛剛是肚子不舒服，所以才去這麼久？」

　　「我剛剛遇到你剛剛說的那位喬爾，他把我錯認成我的兒子了。」

　　「我就說勇利看起來還很年輕阿！」

　　「重點不是那個拉！我記得維瑞不怎麼交朋友的．．．」

　　勇利說到後面，語氣有點擔憂。

　　「畢竟在賽場上，無法避免跟其他國家的選手交流到吧？這個說不準。」

　　維克托倒是覺得不稀奇，他用司空見慣的語氣說。

　　「說的也是。」

　　勇利嘆了口氣，他看向賽場上。

　　「短節目的分數，維瑞的表現還算不錯了。」

　　「總共是９６﹒７分！」

　　賽場上傳來了聲音。

　　勇利看向一旁的維克托。

　　「維恰，他很棒。」

　　維克托應了聲嗯，但是視線沒有看向勇利，而是看向從等分席離開的尤里跟維瑞兩人。

　　很明顯從維克托這個角度可以看到，尤里摟著維瑞的肩膀，還用自己的外套披在維瑞身上。

　　在尤里身邊的維瑞看起來更瘦更小隻了。

　　「我覺得我這次表現沒有很好。」

　　維瑞說。

　　維瑞現在身穿的表演服跟勇利以前短節目的ＥＲＯＳ有些雷同，只是原先左邊的部分，看起來又有些更單薄了。

　　而維瑞這次表演的短節目曲子，是由尤里親自編曲的，以純潔之愛為維瑞這次的主題。

　　Ｐｕｒｅ　ｌｏｖｅ，維瑞的曲調名。

　　而音樂的部分，也是尤里跟維瑞討論後，去特地找人編的曲目。

　　「你表現的很好。」

　　尤里原先摟著他的手臂又收緊了不少。

　　「這不是維瑞嗎！我剛剛在洗手間遇到跟你長超像的人，是你的親人對嗎？」

　　這熟悉宏亮的嗓門，讓人不注意都難。

　　尤里跟維瑞停下腳步，看向身後。

　　除了喬爾還會有誰？

　　「莫非是你老哥？」

　　喬爾又道。

　　「如果真的是的話，他還蠻可愛的！我現在才注意到他的身高比你高一些！」

　　「噢，抱歉，我想先去休息，有時間我們再聊吧。」

　　維瑞揮了揮手，直接示意尤里可以走了。

　　「唉！？我們已經許久沒有聊天拉！」

　　喬爾看起來失望極了，從他的表情跟誇大的動作可以看出來。

　　「很快就輪到你上場了，等賽後吧！」

　　說完這句話後，他不給喬爾有說話的機會，維瑞直接移動腳步，而在旁邊一直沒有說話的尤里趕緊跟上。

　　「還有，你說的應該不是我老哥，而是我老媽吧！」

　　維瑞頓了下腳步，他回頭糾正喬爾。

　　「阿！？」

　　「為什麼你會察覺到？」

　　維瑞坐在更衣室裡面的椅子上，他左腳被蹲下的尤里來回揉捏著。

　　「從曲目到一半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你的腳有問題了。」

　　尤里一邊輕揉捏著維瑞的左腳，一邊把放置在自己旁邊的藥箱打開，取出藥膏跟繃帶。

　　「但是你掩飾的很好，如果不是我的話，大概也沒人能看出來。」

　　「如果我不把你強制抓到更衣室這裡來抹藥，你是不是就打算就這樣混過去？」

　　尤里抬頭，他有些微慍的看著維瑞。

　　「拜託，我讓你擔心的事已經夠多了，不缺這件小事。」

　　維瑞有些彆扭的說。

　　但他知道尤里生氣了。

　　「如果可以的話，至少你闖出的事必須是小事！」

　　他沒好氣的哼了聲。

　　「腳受傷只要抹藥就好了。」

　　維瑞說。

　　「你以為什麼傷抹藥都會好嗎！」

　　在尤里吼出這句話後，更衣室開始寧謐起來。

　　維瑞的表情看起來有些受傷，可他沒有說話，只是低頭看著為自己的左腳低頭上藥的尤里。

　　「希望這次之後，我希望你可以改變你的想法。」

　　尤里在用繃帶包好維瑞的左腳後，他低聲說。

　　也許因為剛剛尤里激動過頭，所以他自己說出這句話的音量才這麼小聲。

　　維瑞心想。

　　什麼時候，自己惹出的事都是由他來替自己解決？

　　是從雅科夫住院開始的嗎？

　　不，即使是雅科夫，收拾的事情遠比不上尤里。

　　「你還好嗎？」

　　等到維瑞回神過來的時候，尤里老早站起來並低下身子，尤里兩手捧著他的臉。

　　「阿．．．」維瑞有些不知所措的左右來回看，就是不願正視尤里的雙臉，他的臉頰有些微紅，他一口氣說，「無論什麼時候我看起都很．．．」

　　尤里沒有等待維瑞說完話，他親上那個拼命一直說出話還不休息的小嘴。

　　維瑞這才把視線小心翼翼的移回來，結果沒想到映入眼簾的是，尤里的臉。

　　兩人就這樣維持的親吻的姿勢，尤里趁勢把維瑞抱起來，讓這吻的更深入。

　　「不好意思有人在用更衣室嗎？」

　　更衣室門外，傳來的是切萊斯蒂諾的聲音。

　　結果切萊斯蒂諾並沒有說完話後等待回應，而是直接開門。

　　「．．．怎麼繼維克托跟勇利之後，換你們了。」

　　尤里跟維瑞來不及分開，而擁抱親吻的姿勢自然映入切萊斯蒂諾的眼內了。

　　「我真心佩服，你們如何可以跨越教練跟選手之間，隔閡談戀愛的。」

　　切萊斯蒂諾嘆了口氣。

　　「抱歉，我雖然不知道你是誰，但是我希望你不要介入。」

　　不知道什麼時候，維瑞走到切萊斯蒂諾的面前，他有些強硬的說，似乎是不容許切萊斯蒂諾的拒絕。

　　「你是勇利？．．．．．．不，勇利已經隱退了，你是維瑞，對吧？」切萊斯蒂諾打量比自己矮上不少的維瑞，他富饒興味的說，「你跟勇利長的很像，無論是身姿還是那稚嫩無比的臉蛋，都如初一致呢！」

　　切萊斯蒂諾其實還蠻懷念勇利的。

　　維瑞在冰上初露鋒芒的時候，切萊斯蒂諾一直想要找機會跟雅科夫談談教練一職的事情。

　　維瑞有勇利所沒有的自信，以及那毅志力。

　　像維瑞這麼小小年紀就可以在冰上表現耀眼的，實在太少了，除了當年年輕的維克托跟尤里以外。

　　切萊斯蒂諾想要培養這麼位難得前途無窮的少年。

　　那時，勇利跟切萊斯蒂諾解除教練跟選手之間的關係時，切萊斯蒂諾其實有些感到可惜。

　　本以為勇利再也不會踏入冰上的他，沒想到維克托帶著勇利，重新再一次步入冰上的世界。

　　切萊斯蒂諾當時充滿著疑問。

　　究竟是什麼原因，勇利會願意讓維克托帶著他回來冰上的世界？

　　在切萊斯蒂諾當上披集的教練之後，切萊斯蒂諾一直深思著自己作為教練，是不是少了哪些特質。

　　例如維克托所有的魅力。

　　「切、切萊斯蒂諾教練，好久不見！」

　　那是當時，在維克托身旁的勇利，看見披集旁邊的切萊斯蒂諾的第一句話。

　　尤里不知道何時，他站在維瑞的背後，兩眼直盯著切萊斯蒂諾，道：「切萊斯蒂諾。」

　　「真是好久不見了！你成長了真多。」切萊斯蒂諾用著一如往常的微笑說道。

　　「客套話就免了！你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持有教練證或是本身是選手以外，閒雜等人是不能進來更衣室裡的。

　　「喬爾的教練就是我。」他說。

　　「我還以為你退休了。」尤里富饒興味的說。

　　維瑞不太懂他們兩人之間的談話，他抬頭看著比自己高上不少的兩位男人，眉頭有些皺。

　　「尤里，我想我們該走了！」

　　「我離開吧？」

　　切萊斯蒂諾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兩眼是直盯著維瑞的。

　　「維瑞有沒有興趣想當我的學生呢？」

　　「他可是有主的。」

　　尤里把維瑞藏在身後，語氣聽起來有些陰森。

　　「別讓我知道你打什麼主意，你從跟勇利解除合約後，你一直想試圖讓勇利回心轉意。」

　　「無論是勇利還是他，你都沒有機會。」

　　尤里哼了聲，說出來的一字一句都帶著嘲諷感。

　　「勇利倒是還好，但是這孩子．．．」切萊斯蒂諾看向藏在尤里身後的維瑞，「他可是前途無量的，你說是吧？」

　　「切萊斯蒂諾，人要懂得知足。」尤里說出來這句話的時候是笑出聲的，但是臉上的表情可帶些不明顯的慍怒。

　　「尤里！」維瑞喊。

　　「我們走了。」

　　尤里牽著維瑞的手，直接離開這個地方。

　　「無論是你還是維克托，你們俄羅斯從日本帶走的帶多了！」

　　切萊斯蒂諾對尤里已經離去的背影喊道。

　　晚上－

　　「尤里，那個人是誰？」

　　兩人躺在飯店房間內的大床上，維瑞趴在尤里的身上，小臉湊近尤里，他又道：「今天看你跟他對話的時候，我感覺到你不怎麼喜歡那個人，但是．．．我看你好像認識他。」

　　「你不要接近他。」

　　「唉？」

　　「他是你媽的教練，曾經是。」

　　「那尤里認識他嗎？」

　　「算，但是也不能算。」

　　維瑞完全聽不懂尤里說的這句話的含意。

　　「好吧，我不懂，但是至少我感覺，你討厭他。」維瑞說。

　　「他說我跟媽媽長的很像．．．」維瑞說到這裡，有些停頓下，他問道，「為什麼這麼多人都這麼認為？真的很像嗎？」

　　似乎是沒料到維瑞會問出這個問題，尤里愣了下。

　　「抱我的時候，尤里會不會也這樣覺得？」維瑞摸上自己的臉蛋，他的語氣聽上去有些失落。

　　「還好我沒有給你看我祖父的照片。」

　　「咦？」

　　面對尤里突然說出的這句話，維瑞有些不解的看著他。

　　「在我抱你的時候，你會把我看成我祖父？」

　　維瑞頓了下後，才意識到尤里話中的意思，面色馬上爆紅，有些不知所措的低下頭。

　　「遺傳基因，不像的話，孩子就是別人家的了。」

　　「抱、抱歉！」

　　維瑞臉紅的像顆番茄。

　　「沒事，你就是你，如果你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了，那我還能怎麼辦呢？」尤里揉亂了維瑞的頭髮，他說。

　　維瑞跟尤里對視了下後，就從他身上下來，躺到尤里旁邊不說話了。

　　「鬧彆扭了？」

　　「．．．才沒有。」維瑞皺了皺鼻尖，他身子轉向尤里，「還不快睡覺！」

　　「是。」

　　尤里不由得在心中暗想。

　　維瑞跟他在一起的時候，自己的確偶爾會認錯，他會有一種錯覺。

　　彷彿是勇利跟他在一起一樣。

　　但錯覺規錯覺，維瑞並沒有像勇利一樣，很容易受傷。

　　在起初，尤里會有一點小滿足。

　　可勇利並不會像維瑞一樣，用這種聲音叫自己，還有臉蛋上的潮紅都是因自己而紅。

　　也並不會無時無刻嘴邊都掛著自己的名字。

　　尤里閉上雙眼，他努力想把維瑞跟勇利兩者釐清。

　　有時，真的是有時，他曾把維瑞替想成勇利。

　　無論是冰上的他，還是在睡夢中的他。

　　那身姿跟睡樣都像極了。

　　「尤里，你並沒有睡著。」

　　不知道何時，維瑞出聲了。

　　「對不對？」

　　尤里小心翼翼的睜開眼睛，映入自己眼中的是，維瑞那逼近自己的小臉。

　　「有些失眠，沒什麼要緊。」

　　尤里小聲的說。

　　只有在這時候，這小傢伙才這麼敏感。

　　維瑞抱住尤里，他把小臉往對方的胸口埋去。

　　「不會作惡夢，有我在！」

　　莫非這小傢伙以為他容易作惡夢？

　　噗。

　　「晚安尤里。」

　　維瑞在說出這句話沒多久後，尤里就聽到小小的酣睡聲了。

　　「真是．．．」

　　尤里沒想到，自己居然也有會有被孩子哄睡的這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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