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鱼只是零食，买两串尝尝新鲜，为了找个安静点的聊天环境，香杨还是把她们带到了东北部沿岸的圣玛丽安娜租界，选了最高档的海鲜大饭店。两人让随从们各吃各的，自己这边点了个价格中等的海鲜拼盘，估摸着差不多够吃了。香杨到后厨让饭店拿出最顶级的海鲜食材，又怕一般厨师做不好，还特地让原本放假的首席主厨从家赶过来做，当然这些都是伶鼬吃完之后才知道的了。

　　服务员给她们选了一台风景最好的靠窗小桌，夜色中的圣玛丽安娜号灯火通明，女孩们在甲板上唱着欢快的船歌。伶鼬把手机架在桌上，转到前置摄像头，让金丝看看她们吃什么。

　　“唔！这个龙虾蒸得火候不错，你尝尝！”

　　弹涂举着一整只龙虾直接啃，她儿子坐在旁边可怜巴巴地拽她裤子要吃，弹涂撅下一根敲不碎的龙虾钳子塞她儿子手里，也许并不是亲生的。

　　“……妈……妈！”

　　“给你儿子吃点！”伶鼬路见不平地说。

　　“他不是正吃着呢吗？”

　　小孩啃不动，只能从钳子断口处吸肉汁。弹涂啃完一只龙虾，又抓起一条大章鱼须子沾汁吃，触手末端抽打着小孩的脸。

　　“好嘛，好嘛，我就心想你这么能吃你儿子怎么跟瘦干狼似的，原来是被你虐待的！”

　　弹涂捏起一牙柠檬，把柠檬汁挤在一排刚撬开的生蚝上，然后迫不及待地举起一只，吱溜一声连汁带肉吸入口中，大吃大嚼，带着柠檬的酸味和海水的咸腥，有种说不出的美味。

　　手机里的金丝马上叫唤起来：

　　“我也要吃！！！！！”

　　此时的伶鼬不太敢吃生的，拿起一只芝士焗生蚝，用小勺拨进嘴里一口吃掉，然后看了屏幕里的金丝一眼：

　　“馋吧？”

　　“你们！！！你你你！！！”

　　弹涂已经开始收拾又一只章鱼须了，半尺多长的大触手举着啃，这种不加盐的清煮章鱼须反而考验火候，蘸料也有讲究，伶鼬和弹涂虽然都会做菜，但让她们精确到这种程度就困难了，家常美食不在话下，和五星级海鲜大厨相比还差得远。

　　“唔唔！伶鼬，你也尝尝这个章鱼，煮得挺熟，口感不错！螃蟹就算了，据说你这阶段千万不能吃。”

　　“嗯！我尝尝……”

　　伶鼬吮吸着一根触手，斜眼看着屏幕上的金丝，气得金丝嗷嗷乱叫，伶鼬不得不把音量调小以免影响到别人。

　　“凭什么你们有章鱼吃我就只有方便面！！！嗷嗷嗷！！！！”

　　“你可以边吃泡面边看我们吃海鲜，望梅止渴啊~~”

　　“祝你们一晚上增肥20斤！！！”

　　弹涂说：“你吃方便面怕不是要增肥50斤？”

　　“我我我！我不吃啦！！！光看你们边吃边气我就气饱啦！！！”

　　“哈哈哈……”

　　伶鼬最终并没吃多少，弹涂问她怎么了，伶鼬说想保持身材。

　　“保持什么身材呀！别忘了你现在是谁！双胞胎！俩！”

　　“哎，刚第四周能耗什么营养……”

　　“海鲜拼盘就到此为止吧，我给你点个三文鱼蔬菜粥，我看就这么大一碗，听我的，喝下去。你今天一天才吃多少东西我都看着呢，出来玩是可能累得没食欲，你没食欲不能饿着肚子里的孩子。”

　　金丝插嘴：“什么没食欲，她今天这就算比平常多吃不少啦！”

　　伶鼬不高兴地皱了下眉头。

　　弹涂先是没在意，说了句：“前十个礼拜觉得恶心想吐确实吃不下饭。”然后又感觉有点不对劲，抬眼问了伶鼬一句：

　　“你老公一般给你做什么？”

　　“哎呀，哪用得着他，我自己做得不比他好吃？我……”

　　“你老公不是大夫吗？他给你买的保健品肯定更符合科学吧？”

　　“他啊……他那个人……”

　　伶鼬的眼神有点慌张，不敢和弹涂对视，又怕金丝多嘴，有些语无伦次。

　　“伶鼬？”

　　“……就是点钙片之类的，我也不爱吃……”

　　“伶鼬！！！”

　　“啊！？”

　　这时粥也端上来了，弹涂舀起一勺吹吹，伸到伶鼬嘴边：

　　“你自己不吃我就喂你。”

　　“我……我吃，我自己来吧。”

　　“嗯，你一边喝粥我一边有话想跟你说。我问你，感情生活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应该没有吧……他早晨还送我来着。”

　　“有没有沟通障碍？”

　　“没有，从来没吵过架。”

　　“没吵过架？”

　　“没有。”

　　“那么恕我直言，你们的感情生活确实存在问题——而且问题大了去了！”

　　伶鼬赶紧笑笑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没事，有时候我就是懒得说他而已，多半都是我自己小心眼，睡一觉就忘了，都不是什么大事。以后他要是真敢欺负我，理要是在我这边，我肯定和他吵。”

　　弹涂点了份鳗鱼饭，把煎熟的鱼肉捣碎了和米饭拌在一起，用小勺喂儿子。

　　“别说你老公真欺负你怎么样，你先跟我说说，你觉得自己‘小心眼’的事都是什么？”

　　“哎呀，我自己都忘了你还让我说……”

　　“我不是在同情你！我是在同情你未来的孩子！”

　　“我……”

　　接下来的对话就不是金丝能插嘴的了，但她也能听出，伶鼬一步步敞开心扉，开始诉说自己的痛苦，弹涂也只是听着，时不时催她赶紧喝粥别凉了。金丝有点羡慕，又有点开心，她无法体会伶鼬的痛苦，不知怎样安慰她，但是弹涂什么都知道，弹涂的三言两语引出伶鼬的倾诉，也引出了她的泪水，金丝听着伶鼬的啜泣，心里一颤一颤的，大口吞吃冰冷的泡面，但是金丝也知道，能被哭出来的泪水才是健康的泪水，积压在身体里面只会慢慢腐蚀内心。

　　她们聊了很久，没注意到别的客人早已离开，小男孩躺在母亲腿上睡着了，随从们在另外一张桌上慢慢地等。按照规定客人不走饭馆是不许下班的，整个大酒店的员工都在等，别的客人也就磨开面子催催，这两位是万万不敢催半句的，最后还是米象站出来，对刚擦干眼泪的伶鼬说：

　　“副校长，已经11点半了，是不是让饭店下班比较好？换个地方再聊吧？”

　　“啊！？这么晚了？抱歉抱歉！也不聊了，我还纳闷怎么有点困了呢，睡觉！”

　　“你们住哪？旅馆安排了吗？”

　　“没呢，我看香杨怎么给我安排吧……”

　　“那就跟我们一块住如何？咱俩睡一屋！”

　　“好啊！”

　　伶鼬拿出钱包要付钱，弹涂说这顿她请，主厨亲自走出来说要为她们免单，伶鼬坚决反对，一定要把钱给他们，最终主厨才哭着说：

　　“我们船长说了，要是敢收二位夫人的钱就把我们餐厅关掉……”

　　“哎，这胡子……”伶鼬把钱包收起来表示作罢。

　　尽管餐厅下班了，路上依旧热闹非凡，对于这些不用工作的有钱人来说，白天和黑夜是没有区别的。不过客车刚一驶出圣玛丽安娜租界，灯光就立刻昏暗下来，看来日落而息的人毕竟还是大多数。月色很明朗，抬头看到又有两名城防士兵飞过洋盐市，穿过月亮，拖着淡蓝色的尾焰，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夜空中，伶鼬不太知道她们具体在执行什么任务。

　　“那金丝，今天的直播就到此为止怎么样？你也赶紧睡去？”

　　“嗯，你俩也是，进屋别聊了，睡醒了再说。”

　　“是是是，明天一早起来我们逛逛你的大船去，下午我就回家了。”

　　“那成吧，今天的特级少女会活动就此解散！”

　　伶鼬一直看着屏幕，等金丝那边先挂断通话才放下手机，抬头一看，发现弹涂正盯着自己。

　　“你……盯我干嘛？”

　　“我看你表情呢。”

　　“我什么表情？”

　　“你刚才看手机的表情。”

　　“我看手机能有什么表情？哎呀不成我都困死了，屏幕根本看不清，你是不是看我困得叠出双眼皮来了笑话我？”

　　“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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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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