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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清羽记+六朝云龙吟+六朝燕歌行(全本) - 132,2

[db:作者] 2025-07-12 09:46 5hhhhh 4470 ℃

  听到需要诏书,赵飞燕只点了点头,柔声道:「外边的事妾身也不懂,有劳公子费心了。」

  那枚皇后之宝就放在案上,旁边还有几份空白的诏书。程宗扬只好自己动手写了一份诏书,以皇后的名义召桓郁护驾,然後给赵飞燕念了一遍,没有异议,便用过印玺,交给敖润。

  看着敖润带上诏书从暗道离开。程宗扬鬆了口气,接着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呵欠。他一整晚目不交睫,心情就像坐过山车一样,大起大落,这会儿鬆懈下来,倦意一阵阵涌来,只想闭上眼,好好睡上一觉。

  罂粟女、蛇夫人和尹馥兰此时都在寝殿,程宗扬露出倦意,三女便齐齐过来伺候。为了安全起见,原本在殿内服侍的宫人内侍都被打发出去,再无旁人。程宗扬到偏殿找了一张宫人平常歇宿的床榻,倒头躺下。

  罂粟女坐在榻上,把他的头放在自己大腿上舒舒服服枕好,一边轻柔地给他按摩头部。蛇夫人帮他除下靴子,解带宽衣,尹馥兰用铜盆打了净水,拧了条手巾,过来给他擦洗。

  程宗扬闭着眼睛道:「刚才外面打起来,宫里怎么样?」

  罂粟女道:「别处还好,就是靠近宫墙的几处庭院有流矢飞进来,几个妃嫔吓哭了,有的说要逃到西宫去,哭的闹的乱成一团,幸好雲大小姐在宫里,过去喝斥一番,让她们想哭的,都关上门去哭,谁要再闹,都丢出宫去,扔给乱军,那些女子这才安分下来。」

  程宗扬不禁莞尔,又问道:「定陶王呢?」

  「还没醒呢。」蛇夫人道:「奴婢方才去看了,那小家伙睡得正香。服侍的宫人熬了粥,也舍不得叫醒他。」

  程宗扬睁开眼睛,「昭仪呢?找到了吗?」

  罂粟女道:「主子吩咐完,奴婢就去找了,但没找到。主子说的那间宫室里面是空的,一个人都没有。」

  友通期被禁绝六识,肢体僵硬,不可能是她自己走的,那会是谁呢?自己知道友通期还活着,旁人可未必知晓,万一把她当成尸体埋了……

  程宗扬心下暗叹,万一她真是被活埋了,那未免太冤……也太惨了。

  他本来困倦得连眼睛都不想睁,这会儿心绪乱了起来,又怎么都睡不着。他想了一会儿,然後坐起身来,吩咐道:「让王孟带些吃食,去一趟昭阳宫。金车骑在那边守护天子灵寝,恐怕连食水都没有准备。」

  罂粟女答应下来,程宗扬又道:「让长伯带人在宫外巡视,尤其是靠近城墙的位置,别让乱军潜进宫内。」

  「是。」罂粟女道:「主子安心睡一会儿吧。有卢五爷在,不妨事的。」

  外面有卢景和蔡敬仲在,比自己守着都让人放心。程宗扬倒头躺下,长长地舒了口气。

  等罂粟女离开,蛇夫人往博山炉里添了几颗压制成鹿羊之类的小兽状香料,然後俯下身,媚声道:「主子要谁伺候?」

  外面战乱未息,局势瞬息万变,程宗扬哪里有什么寻欢作乐的心思?他本来想摇手拒绝,好自己安安稳稳睡一会儿,补充消耗的精力。可蛇夫人媚艳的面孔越贴越近,闻到她身上的香气,身体立刻起了反应。

  程宗扬勃然大怒,一把拧住蛇奴的手腕,杀气喷薄而出。这种时候还敢玩惑术,到底是什么居心?这贱人真是找死!

  蛇夫人头一次感受到主人如此强烈的杀气,吓得脸色都变了。更让她惊恐的是,主人的修为竟然变得这么强。抛开卓雲君不提,她在一众侍奴中修为最高,即使被紫妈妈压制得服服贴贴,心底还颇有几分傲气。谁知仅仅一年时间,主子的修为就突飞猛进,一至如斯,自己根本难望其项背。

  蛇夫人手腕疼痛欲裂,她此时已经毫不怀疑,只要主人愿意,别说拧断她的腕骨,就是要自己的性命也轻而易举。

  忽然腕上力道卸去,那个平常很好说话,瞬间却杀气逼人的主人鬆开手,仰着脸似乎在想着什么。

  程宗扬原本以为蛇奴动了歪心思,冷静下来才意识是自己心绪不宁,过于敏感了。他收敛心神,展开内视,很快便发觉丹田内多一团杂乱的气息。程宗扬这才想起来,生死根已经融入自己丹田之内,不需要催动就可以自行运转。从昨晚开始,一直到方才宫门前的杀戮,不到六个时辰时间,自己无意之中已经不知道吸收了多少死气。此时不仅多余的杂气积累在丹田内未曾化解,甚至连自己的心态,也在不知不觉之中受到那些死者临死前的负面情绪影响。

  好在凭自己的经验,要化解这此残余的气息并不难——程宗扬看了噤若寒蝉的蛇夫人一眼,一把将她按在榻上,翻身压了上去。

  「嗤喇」一声,衣裳像纸片一样被主人粗暴地撕开,蛇夫人惊魂未定,便被一根怒涨的肉棒重重捣入臀间。她下体还没有来得及湿润,随着阳具的进入,一阵剧痛从臀间深入体内,仿佛要把身体撕开。

  蛇夫人昂起头,疼得眼泪都几乎飞了出来,脸上却满是如释重负的欢愉。只要能被主人原谅,这点痛楚又算得了什么?她巴不得自己还是完璧之身,这会儿能在主人身下婉转哀叫,流血浃臀,用处子的元红来讨好主人。

  阳具只勉强插入半截,便被蜜肉夹紧。程宗扬往後略微退了退,接着再次顶入。蛇夫人一边扭动屁股,一边双手扒开臀肉,用力挺起蜜穴,好让主子插得更深一些。

  罂粟女回来时,便看到这样一幕:蛇夫人衣裳零乱扔在地上,那具丰腴白艳的胴体柔若无骨,像条大白蛇般趴在榻上,被主人骑在臀上猛幹。蛇夫人媚眼如丝,张着红唇,随着主人的进出,发出一声接一声的浪叫。尹馥兰立在旁边,脸上带着几分尴尬,还有一丝掩饰不住的羡慕。

  罂粟女抿嘴一笑,伸手拉上屏风,嗔笑道:「蛇姊姊,你小声些吧。这可是皇后娘娘的寝宫,你叫得这么大声,外面人听到可该怎么想呢?」

  蛇夫人吃吃笑道:「人家还没享受过这等荣华富贵呢,今日也好过过皇后娘娘的瘾,让主子临幸一番。」

  罂奴推了尹馥兰一把,笑道:「还不去服侍皇后娘娘?」

  尹馥兰依言上前,两手抱住蛇夫人的丰臀,朝两边扒开,露出那隻被肉棒撑满的艳穴。

  程宗扬像是要把那隻白亮的雪臀幹碎一样,抽动的频率越来越快。蛇夫人伸直喉咙,被他顶弄得几乎连气都喘不过来,忽然主人腰身一挺,那根又粗又长的肉棒深深捣入蜜穴,顶住她的花心怒射起来。

  蛇夫人双手拧住被衾,被扒得大张的屁股中间,一隻水汪汪的蜜穴夹住肉棒不停抽搐。不多时,一股白浊的液体从穴口溢出,顺着红艳的蜜肉淌落下来。

  「啵」的一声,阳具从蜜穴中拔出。艳妇紧绷的身体顿时一鬆,像被抽去骨骼一样,瘫软的趴在榻上。

  罂奴抓住尹馥兰的头髮,把她的俏脸推到主子腹下。尹馥兰连忙张开红唇,含住主人的肉棒,用唇舌清理上面的污物,又用唇瓣裹住龟头,小心吮弄。

  被柔腻的唇舌一吸,刚刚射过精的肉棒立刻在美妇温润的口腔中迅速勃起。程宗扬坐在榻边,一把搂住尹馥兰,把她放在自己膝上。尹馥兰露出一个明艳的笑容,乖乖坐在主人怀里宽衣解带。她解开衣衫,摘下抹胸,挺起一对白腻耸翘的丰乳,在主人胸前轻轻磨擦。一边解下外裙,将亵裤褪到膝下,露出白生生的下身,然後将光润无毛的下体放在他手上,任他把玩。

  程宗扬把脸埋进那对颤微微的乳峰中,一手伸到美妇股间,指尖摸到那朵柔腻的嫩花,然後毫不客气地捅了进去。

  片刻後,尹馥兰的浪叫声从屏风後响起。充满媚意和淫浪的叫声穿过重重帷幕,从偏殿一直传到另一侧的寝殿。

  赵合德被那个奇怪的叫声吵醒,她先是一惊,以为有坏人杀了过来,待看到榻旁那个熟悉的身影,急切伸出手,拉住姊姊的衣袖,才觉得安全了些。

  少女抬起眼,这才发现自家姊姊对那叫声并没有多少担忧,而是一脸尴尬的表情,粉面红晕微生。

  赵合德不解地眨了眨眼睛,小声道:「阿姊……」

  忽然间那女子发出一声尖叫,接着是几丝压低的轻笑。正在疑惑的赵合德蓦然明白过来,口边的话只说了一半便戛然而止,玉颊涨得通红。

  姊妹俩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能装作没有听到,彼此尴尬地侧过脸,默默无语。

  两人都不作声,结果殿内一静,远处的浪叫声听得分外清楚。尹馥兰歌喉极好,浪叫声也是一浪接着一浪,缠绵媚致,荡人心魄,直让人听得面红耳热,即使赵合德对男女之事不是很懂,听在耳中,也对外面羞人的一幕宛如目见。

  「呀呀」的浪叫声富有节奏地变化着,由长到短,再由短到长,时而急促,时而柔绵。一阵急促地短叫之後,浪叫声忽然噎住,那女子像是被幹得喘不过来气一般,只「哎——」的叫了半声,就没了声息。

  赵合德不由自主地揪起心来,直等了半晌,才听到那女子终于透了口气,将噎在喉中的那声浪叫吐了出来,颤声叫道:「呀……」

  赵合德一直是揪着心,听到这里竟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情不自禁地和她一起鬆了口气。旁边的赵飞燕偏着头,努力不去理会外面的叫声,可纤手也握得紧紧的。

  一片寂静中,只听到女子「呀呀」的浪叫声在殿内回荡,仿佛一片涌动的春潮,连绵不绝。这样的沉默太尴尬了,倒像是姊妹俩专门竖着耳朵去倾听别人的隐私一样。两人都知道不妥,可都不知道怎么开口化解这份尴尬,两张俏脸越来越红。

  外面的叫声愈发急促,忽然又是一声尖叫,这次带上颤音,倒像是在甩花腔一样。姊妹俩没能绷住,不约而同地笑了出来。

  这一笑总算是冲淡了方才的尴尬,赵合德禁不住好奇,小声问道:「她是不是很痛……」

  赵飞燕嗔道:「小孩子家家,这可不是你该听的。」说着作势要去捂她的耳朵。

  赵合德偏头躲开,不服气地说道:「又不是我故意要听的,谁让她叫的那么响……」说着她似乎想起了什么,眼中露出一丝羞赧,慌忙转过脸去。

  赵飞燕心下起疑,双手捧着妹妹面孔仔细端详。

  赵合德羞窘地嗫嚅道:「阿姊……」

  赵飞燕压低声音,「告诉阿姊,你有没有……」

  赵合德连忙道:「没有!没有!」

  赵飞燕苦涩地笑了笑,「阿姊自身难保,只能把你托付给那位程公子。你若是愿意……」

  「不!不!我跟着卓教御修道便是。」

  赵飞燕一边轻抚着她的秀髮,一边说道:「那位程公子人虽然不坏,但屋里的女人……未免太多了些。你性子又软,阿姊怕你被人欺负。既然你无意,便也罢了,只是修道纵然要修,可也不能不嫁人……」

  赵合德满脸通红,她没有告诉姊姊昨晚那羞人的一幕。虽然隔着衣物,但自己隐私部位被他摸了个遍,怎么可能再嫁旁人?而且经过昨晚的惊心动魄,不知不觉间,她已经把那个人当成自己唯一的倚仗了。

  外面的浪叫声终于停歇,姊妹俩好不容易才鬆了口气。过了一会儿,殿门微响,有人出去。又过了片刻,那几个女子娉娉袅袅地走来。三女衣物虽然穿得整齐,但脸上还残留着欢好过後的酡红,眉眼间满是未褪的春意。

  罂奴用丝帕抿了抿微肿的唇瓣,笑道:「禀娘娘,程大夫方才派人送了一批钱铢入宫,想用娘娘的名义犒赏军士,不知是否妥当?」

  「程大夫拿出家财来帮我们孤儿寡母,怎么好再以哀家的名义?不若便用程大夫的名义,好让人知晓程大夫的赤诚忠义。」

  罂粟女打量皇后片刻,发现她的确是真心实意这么想的,只好道:「敝家主只是一介微官,以私财助军,不仅僭越,也容易招人忌恨。」

  赵飞燕明白过来,「便依程大夫的意思。」

  罂粟女笑道:「多谢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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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此时长秋宫的军士已经超过二百人,虽然不少人都是出于忠义之心,赶来守卫宫禁,但忠心毕竟不能当饭吃,程宗扬回去一趟,除了安排人手,还让班超准备了一批钱铢。

  此时钱铢送到,程宗扬当即宣布,所有军士,无论是期门、执戟、剑戟士还是两厢骑士,只要在长秋宫守卫一日,立赏金铢十枚。若最终坚持到战乱平息,每天另外赏赐金铢四十枚。也就是说,只要能守住长秋宫,每人每天就能拿到五十枚的金铢——整整十万钱。这是一笔足让人卖命的巨款,即便晴州那些声名赫赫的佣兵团,也极少有人能拿到这个数目。而且程宗扬同时宣布,受伤者赏赐翻倍,另计军功。战殁者更可以荫及族人,论功授爵。

  如此高昂的赏格一出,军士们顿时一片欢腾,尤其是盛满金铢的木箱直接摆在宫门前,当场按人头发赏。眼看着金灿灿的钱铢流水般进入每个人的口袋,那些忠心耿耿的军士们士气更是大振。

  生死关头,程宗扬毫不为吝啬,除了军士,连长秋宫的内侍、宫女、杂役,也统统有赏。其间还发生一些争执,比如蔡敬仲就大为不满,义正辞严地向程宗扬表示,自己带来的人虽然出自北宫,但同样是为皇后效力,程大夫不能厚此薄彼,只赏赐长秋宫的人。

  程宗扬表示,北宫诸位内侍都是太后的亲信,赵皇后不好越俎代庖,否则会有收买人心之嫌,会招惹闲话。

  蔡敬仲直斥程宗扬说的都是借口,凭什么一样卖命效力,只因为出身北宫就拿不到钱?这是赤裸裸的歧视!

  两人当众争吵起来,蔡敬仲据理力争,寸步不让,甚至以带人撤回北宫相威胁,最後程宗扬只好妥协,答应比照长秋宫内侍的赏格,一并赏赐北宫诸人。

  那帮北宫内侍心花怒放,从程宗扬手中拿钱的时候,眼神都不一样了,一个个笑逐颜开,喜不自胜。至于仗义执言,勇于任事,为了众人的福利不惜开罪皇后的蔡敬仲蔡常侍,一众内侍只剩下仰慕的份。就这样,蔡常侍高大的身影深深刻在了每个北宫内侍的心里,就像黑夜中的灯塔,天空中的启明星,为迷茫的人指明了方向,他随便吩咐句什么,一堆人抢着去办,比天王老子都管用。

  在真金白银的刺激下,众人的工作热情被激发到一个空前的高度,幹起活来分外卖力。刚到申时,膳房便备好酒食,宫人内侍奔前跑後,流水般送到宫前。军士们放怀吃喝,气氛热烈,倒是把在周围监视的刘建那帮手下引得一片眼红。他们一大早就被召集起来,厮杀了一天,到现在还空着肚子。

  这也不能怪刘建不体悯手下,主要还是因为事起仓促,来不及准备周全。也正是因为後勤不济,刘建才迟迟没有发动攻势。

  直到申末,江都王邸和亲附刘建的各家才纷纷送来食水。但最佳攻击时间已经错过,刘建好不容易让手下吃饱喝足,振作精神开始在北宫苍龙门外列阵,夏门突然又升起一道烽烟,接着又是一道。

                第七章

  看着三支浓黑的烟柱滚滚而起,刘建心下一紧,知道是吕氏的援军来了。

  果然,烽烟升起不久,步兵校尉刘荣便飞车而至,远远叫道:「外面来了两队人马!看旗号是屯骑、越骑两军!」

  刘建气急败坏地说道:「齐仙子!仙姬不是说过会在途中对吕让等人下手,让他们到不了军营吗?」

  齐羽仙淡定说道:「吕家又不是只有吕让、吕忠和吕戟这几个废物。如果我没有记错,屯骑、越骑两军的军丞和军司马,好像有不少都是姓吕呢。况且不用奴家细说,建太子想必也知道,屯骑和越骑两军都是骑兵,全力驱驰,一个时辰之内就能赶赴洛都,若不是仙姬设计,岂会到了这时候才姗姗来迟?」

  刘建知道她说的是实话,能把两支援军拖到此刻,那位剑玉姬已经是智谋过人了。换作旁人,两军说不定早已入城。

  道理虽然如此,刘建仍忍不住忧心如焚,屯骑和越骑是汉国数一数二的精锐骑兵,一旦入城,必定是一场血战。

  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乱转,「这可怎么办?」

  苍鹭举起铁如意,「攻下永安宫便是。」

  「还要攻打永安宫?」刘荣叫道:「内有坚城,外有强军,此时再攻打永安宫,岂不是腹背受敌?这是取死之道!」

  刘建也感觉大为不妥,自己手中的兵力并不具备压倒性优势,屯骑和越骑两军入城之际,困守北宫的卫尉军若是趁机一冲,大好的局势很可能瞬间崩盘。

  中垒校尉刘子骏道:「依我看,还是先回师,击败屯骑和越骑两军——他们远道而来,此时必定人困马乏。」

  攻占武库的虎贲校尉刘箕此时也在中军,他皱起眉头,沉声道:「诸君是不是过于慌张了?如今夏门在我等手中,屯骑、越骑两军虽是精锐,可他们都是骑兵,我们据城而守,难道那些骑兵还能飞进城里来?」

  苍鹭紧盯着北宫的城门,对夏门的烽火看也不看,「只要你们能守住一个时辰,我便能攻克永安宫。」

  刘建心一横,「依卿所言!」

  刘荣一跺脚,「我去守城!可说好了,一个时辰若攻不下永安宫,你们可得赶紧想办法!」

  鼙鼓声震天响起,中垒、虎贲两军排成阵列,接着六辆蒙着犀皮的冲车从阵列中驰出,缓缓向前移动。武库所藏皆是精品,这六辆冲车都蒙着三层犀牛皮,前面的冲锤犹如鹰嘴,重逾千斤,寻常的木门根本挡不住冲锤一击。

  冲车距离苍龙门还有百余步,把守城楼的卫尉军便开始放箭。但箭矢落在车上,连外层的犀皮都无法穿透。

  紧随在冲车之後的,是三幢木制的移动箭楼。数百名家奴喊着号子,将箭楼推到阵前。箭楼高达五丈,比北宫的城墙还高丈许,上面的弓手纷纷弯弓搭箭,与城楼上的守军对射。

  一刻钟後,一辆冲车终于冒着箭雨逼近宫门。一声号角响起,震天的鼓声蓦然停止。除了箭矢破空的锐响,场中只剩下一片死寂。在数千人的注视下,冲车内数十名军士拽动铁链,奋力拖起冲锤,往绘制着苍龙的宫门撞去。

  沉闷的撞击声在城墙下响起,每一次冲撞声传来,宫门外的乱军便发出一声高呼:「万胜!」

  「万胜!」

  巨大的声浪震撼天地,朱红色的宫门上,用金粉绘制的苍龙高达丈许,气势恢宏。然而此时,两条象征着皇权的苍龙正在冲锤的撞击下不断剥落、变形。

  一辆又一辆冲车毫无损伤的靠近宫门,卫尉军的士气愈发低落,发出的箭矢也愈发软弱无力。当箭楼移动到距离宫门三十步的位置,城楼上的卫尉军已经被完全压制,几乎稍有人露出头来,就被箭楼上的弓手射杀。

  伴随着乱军高呼的「万胜!」声,冲锤高高荡起,然後夹着沉重的风声,又一次撞上前去。轰然一声巨响,不堪重负的宫门终于破碎,木屑四处纷飞。

  乱军齐声欢呼,随即在鼓声的催动下潮水般往宫门涌去。

  中垒军再立一功,刘子骏兴奋异常,拔出佩剑高呼道:「诛灭吕氏,就在今日!」说着当先驱车冲入宫中。

  守卫宫门的卫尉军早已逃散殆尽,苍龙门大门洞开,乱军沿着北宫贯通东西的御道长驱直入。先攻下完全是装饰性的建礼门,然後是崇贤门、雲龙门,再转而向北,接连攻占延休殿、安昌殿,等乱军占据景福後殿,永安宫已然在望。

  这一路攻杀顺遂无比,除了偶有几名逃走不及的士卒被乱军追上斩杀,卫尉军就没能完成过一次有组织的反击,几乎是望风而逃。

  「酒囊饭袋,外强中乾!」刘子骏对诸吕下了句断语,然後整了整衣冠,命驭手驾车向前。

  永安宫大门紧闭,丹墀上空无一人。但刘子骏知道,宫门之内有无数双眼睛正在注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自己的一言一行都可能载之史册,流传後世,被後人激叹和赞赏。这将是自己一生功业的巅峰,诛除奸贼,名标青史,就在此时!

  刘子骏长声道:「吾乃中垒校尉刘子骏!今日奉诏勤王!吕氏作乱,宫中不靖,为太后安危,还请太后移宫!」

  刘子骏一口气说完,自觉声如洪钟,铿锵有力,不禁志满意得,顾盼之际,雄姿英发。

  忽然「绷」的一声轻响,一点寒光飞掠而来,正中马首。那匹驭马一声不响地仆倒在地,额头上只露出一截箭羽。

  接着又一箭,同样正中马额,一矢毙命。

  刘子骏还在愣神,前面的驭手已经跳下马车,伏身躲避。他在前面看得清清楚楚,自己乘驾的是单辕双马的大车,马首带着铜制的辔头,而两支羽箭不仅准确地射中马辔圆环状的络脑中心,而且轻易穿透额骨,无论准头还是力道,都堪称惊人。

  那驭手反应很快,可还是晚了一步,他刚转身从车上跳下,还没有落地,一支利箭呼啸而来,从他左侧的太阳穴射入,穿透颅骨,从右侧的太阳穴射出。那名驭手被长箭的力道射得一头撞上车厢,鲜血从额角汩汩而出。

  紧闭的殿门从内推开,刘子骏愕然张大嘴巴,眼看着数以百计的军士从殿中涌出,他们赤衣黑甲,背着黑色的箭囊,手持弯弓,腰侧佩着五支细长的竹管,里面装的是不同质地和编织手法的弓弦。

  射声士!这些是射声士!

  刘子骏脑子几乎糊涂了,屯骑和越骑两军还在城外,射声军怎么会突然在北宫出现?他们难道是长了翅膀飞进来的?

  闻声而射,是为射声。汉国是役兵制,成年男丁都要服兵役,这七百名射声士无不是万中选一的神射手,比起塞外的射雕儿也毫不逊色,可以称得上是六朝最精锐的射手。若是两军交战,刘子骏一定会命令自己的中垒军披上重甲,手持重盾,依靠强大的防御力对射声军进行碾压。

  然而现在已经来不及了。为了立功,刘子骏不仅轻车突进,身边更是只有数十名身披轻甲的中垒军,其他都是各家门客、奴仆之类的乌合之众。

  那些射声士在丹墀上分为两列,前排单膝跪地,後排左腿在前,右腿在後,身子微微後仰,同样是右手握着弓身,左手拇指扣着铜制的扳指,食中二指挟着羽箭,垂在身侧。

  一名戴着弁冠的军官举剑喝道:「弦!」

  两排军士同时挟起羽箭,搭在弦上。

  「望!」

  军士抬起弓,展臂将弯弓拉成满月。

  军官长剑一挥,「灭!」

  数百张长弓同时一振,只发出「绷」的一声。

  只一轮劲射,永安宫前的乱军就死伤狼藉。周围伏尸遍地,只剩下刘子骏一人孤零零立在车上。

  永安宫内,吕雉高高坐在御座上,怀里抱着一隻纯黑的波斯猫,玉手轻轻抚摸着。

  江充等人躬身立在御座前,殿内针落可闻,静悄悄没有丝毫声息。

  「到底是帝室宗亲,」吕雉望着怀中的猫儿,淡淡道:「连其家人,一并厚葬了吧。」

  吕淑和吕戟低着头,脸上各有一个红红的手掌印。听到太后吩咐,刚从宿醉中醒来的吕戟立即道:「太后仁德!这种犯上作乱的逆贼,理当诛其九族!只诛一族,太便宜他了!」

  吕雉冷冷道:「诛其九族,就诛到天子头上了。蠢才!」

  吕戟讪讪地勾下头。

  「巨君不在,江充,射声军就交给你了。」

  江充昂然道:「臣遵旨。」

  …………………………………………………………………………………

  齐羽仙叹道:「我们到底还是算漏了。只让人盯着吕巨君,却没想到他竟然提前一日就把射声军送到了永安宫内。想必这宫里也有秘道,才能瞒过我等的耳目。」

  苍鹭道:「战局有变,计划中止。我建议立即烧毁武库,撤往南宫。」

  刘建失声道:「为何要烧掉武库?」

  「军分则力薄,以我们手中的兵力,不可能同时守住南宫和武库,两者只能选一。不知建太子选哪个?」

  刘建咬了咬牙,「来人!立即传令,让刘箕烧掉武库!」

  刘建一边下令一边心里滴血,武库所藏兵甲以百万计,这一把火烧掉的,不仅是汉国历代积蓄的精华,更是自己将来的财物。

  乱军应变极快,江充在卫尉军配合下,刚带领射声军准备反击,鸣金声便即响起,乱军闻声收拢阵型,迅速撤出北宫。临行前,他们在安昌殿、延休殿、崇贤门、建礼门各处大肆纵火,以此阻挡追兵。

  火势虽然没有烧起来,但也不能坐视不管,如今天乾物燥,极易引发大火,江充只好先命人救火,免得波及永安宫。等他夺回苍龙门,乱军已经撤入南宫。

  …………………………………………………………………………………

  听到北宫方向的厮杀声,程宗扬放心不下,找了一处高楼,往北边张望。可惜隔得太远,北宫地势又高于南宫,看来看去也看不出个苗头。

  「风头不对啊,程头儿。」吴三桂走过来,压低声音道:「我方才带人在周围巡视,看到宫里多了不少人,好几拨人凑过来打听咱们这边是个什么章程,想加入咱们这边。」

  程宗扬一听就笑了,「这有什么不对的?钱帛动人心。刘建那帮手下本来就是乌合之众,他们亲眼看着宫里发赏,能不动心吗?」

  「不止是那些门客。」吴三桂道:「找我打听的,有不少都是军士,甚至还有一个中垒军的军司马。」

  这风头真是不对了。北军军士可不是那种一味逐利的门客,刘建一方此时正占据上风,厉兵秣马要一举攻克永安宫。眼看关大事可期,怎么会有人想改投门庭?

  程宗扬第一反应,就是刘建那边出了乱子,以至于军心浮动。

  「那个军司马说什么了吗?」

  「他就问了问长秋宫由谁主持,没说别的。」

  「肯定有事!」程宗扬本来想抽身旁观,不去招惹两边,这会儿不禁後悔。这样的举措太保守了,局势一旦生变,自己还蒙在鼓里。

  「先派人去北宫看看情形。」程宗扬道:「你去找那个军司马,一百金铢,买他一句明白话。他要不肯说,你就去找别人,务必要打听清楚。」

  「程大行要打听什么消息,找我就好了。」一个声音轻笑道:「一百金铢买一句话,程公子也真舍得。」

  吴三桂拽过长矛,挡在程宗扬身前。

  程宗扬很自觉地往後退了一步,拉开距离,这才往声音来处看去。

  一个美艳的身影出现回廊的转角处,剑玉姬仰首望着廊上精美的绘画,镶嵌的白玉雲母,还有各种巧夺天工的雕饰,叹道:「果然是帝王宫阙。」

  「你胆子不小啊,竟然敢一个人过来?信不信我叫来几百号壮汉,打你个鼻青脸肿?」

  剑玉姬笑而不语,显然无意与他作口舌之辩。

  程宗扬板着脸道:「说吧,你来幹什么?」

  「公子不是想知道北宫发生什么事了吗?奴家可以告诉你。」

  剑玉姬从容说道:「射声校尉吕巨君昨晚通过秘道,将射声军送入永安宫。中垒校尉刘子骏轻车突进,中伏而死。虎贲校尉刘箕不肯烧毁武库,被建太子诛杀,由陈升取而代之。」

  程宗扬下巴险些掉在地上,刘建一共才拉拢了三个校尉,这么一会儿工夫就死了两个?自己刚才还在担心刘建一举攻克永安宫,转眼工夫,这位江都王太子就要散摊子了?

  「那你还不赶紧逃命去?居然还有闲心来找我扯淡?」

  剑玉姬笑道:「不过是两个校尉而已,公子可知道屯骑、越骑二军为何姗姗来迟?」不等程宗扬回答,她便说道:「吕让、吕忠二人一出城便即遇伏,如今早已成了孤魂野鬼。屯骑、越骑两军看似兵强马壮,实则群龙无首,步兵校尉刘荣关闭城门,他们便顿兵城下,不敢稍动。我已派人在城下设帐,以大司马的名义,持虎符召其丞、诸司马议事——公子不妨猜猜,两军之中的吕家子弟,此时还有几个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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