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拨剑在手准备多时的莱昂纳多立刻跳下马来，迎上前去拦住两人厮杀起来，莱昂纳多的剑术颇为高明，以一敌二竟然丝毫不落下风，鲁汉只是悠闲地坐在马背上，抽空又放了记冷枪摞倒了一个，剩下的那个可怜虫也被莱昂纳多一剑刺穿了脖子，抽搐着倒在了地下。

　　战斗刚刚结束，树林的另一端就响起了杂乱的马蹄声，金发女郎脸色一变，失声道：「不好，他们的人正往这边赶来，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儿。」

　　鲁汉咧嘴一笑，从马背上弯下腰来轻轻一捞，已经搂住金发女郎的纤腰，将她丰满惹火的娇躯捞了起来，让她背对自己坐在鞍前，然后双手紧紧地搂着女郎结实平坦的小腹，凑着她散发出淡淡幽香的耳畔问道：「我们现在去哪，美丽迷人的小姐？」

　　一丝绯红悄然爬上了女郎的脸峡，女郎一言不发只是修长丰满的玉腿猛然用力一夹，马儿吃痛立刻甩开四蹄往前狂奔起来。

　　马背上，鲁汉和女郎紧紧地挤在一块，女郎丰满挺翘的臀部就紧挨着他的腹部，两下里随着马儿的狂奔不断地发生暧昧的磨擦，鲁汉很快就有了男性本能的反应，如果不是穿在身上的骑装足够牢固，只怕那玩意早已经冲破束缚直接挺进女郎丰满的臀沟里去了。女郎的脸颊越发地绯红，虽然隔着两层布料，她却仍能清晰地感受到身后男人生理上的微妙变化。

　　鲁汉将女郎的纤腰搂得更紧了些，以便她的肥臀能够更紧地贴着自己的下体，然后问道：「小姐，还不知道如何称呼你呢？」

　　「妮娜。」女郎娇喘了一声，「你呢？」

　　「我叫鲁汉。」鲁汉想了想，又补充道，「你就叫我鲁好了。」

　　「鲁，你是法兰西人吗？」

　　「不，我是帝国萨克森人。」

　　听到鲁汉自称是萨克森人，妮娜忽然回过头来，两人的身体本就挨在一起，再加上鲁汉存心占便宜，嘴巴几乎都已经凑到了妮娜的脸上，她这一回头两人的嘴唇立刻就意外地蹭在了一起，对于这意外的飞吻，鲁汉是欢喜无限，妮娜却是芳心有如鹿撞，赶紧别开了脸。

　　妮娜脸上的喜悦似乎并未因为刚才的意外而受到丝毫影响，喜孜孜地问鲁汉道：「萨克森人？这么说你也是新教徒喽？」

　　鲁汉这会满脑子想的都是妮娜惹火动人的娇躯，就算妮娜问他是不是魔鬼撒旦的门徒，估计他也会毫不犹豫地点头应是。看到鲁汉点头，妮娜脸上的欣喜却又多了一分，就算刚才鲁汉主仆二人救了她的命，也没见她这般开心过。

　　在后来的交谈中，鲁汉得知妮娜居然是已故荷尔斯坦因公爵的女儿，而荷尔斯坦因公爵就是神圣罗马帝国一名北方新教诸候，早在１６１８年３０年战争开始之后，荷尔斯坦因公爵就宣布独立并率军加入了新教联军，后来新教联军战败，公爵战死，领地也被天主教诸候占领。后来北欧强国丹麦参战，加入新教联军，从天主教联军手里夺回了荷尔斯坦因，不过遗憾的是，丹麦人并未因为盟友关系归还本应属于妮娜的领地和城堡，而是强行将荷尔斯坦因并入丹麦成了一个行省。

　　再后来，瓦伦斯坦率领得到帝国皇帝支持的天主教联军击败了丹麦人，荷尔斯坦因重新归属帝国，但这些天主教诸候更不可能让荷尔斯坦因重回新教徒的统治，于是荷尔斯坦因就成了帝国皇帝的直属领地，妮娜被彻底剥夺了爵位和领地，帝国皇帝只是象征性地保留了她的贵族身份。

　　面对接二连三的打击，妮娜并未气馁，而是率领领地内的新教徒们进行了顽强的抵抗。

　　鲁汉在树林里撞上的那一幕，不过是妮娜的「叛军」和帝国联军之间的一场普通战斗而已，这样的战斗基本上每周都会在荷尔斯坦因发生，不过大多都是「叛军」战败，联军胜出。妮娜的「叛军」，其实不能称之为军队，顶多只是一群拿起武器的农夫或者奴隶罢了，他们根本就缺乏和帝国军队作战的意志。

　　　　　　　　　　　　　　第四章雇佣关系

　　三人两骑一路聊一路走，天色将黑的时候，终于来到了一处村庄，快到村庄的时候，妮娜就向鲁汉介绍过，这小村庄叫鲁姆村，是她们的临时据点。不过三人从很远的地方就发现了不对，一股股黑烟从村庄里冲天而起，空气里也送来烧焦的臭味，本来应该鸡犬相闻的村庄，此刻却死一般的寂静。

　　「哦，上帝，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妮娜惊叫了一声，粉脸立刻变得煞白，碧蓝的眸子里也流露出忧伤的神色来。

　　鲁汉策马走近小村，鲁姆村的惨况终于毫无保留地呈现在他们面前，很明显，这里刚刚经历过一场惨无人道的洗劫，人民被杀死，牲畜被掳走，房屋被焚毁，家园被践踏……鲁汉很难想象，神圣罗马帝国的军队竟然会在自己的国家里对自己的人民做出这样的兽行，可以想象得到，在当时的欧洲，国家和民族的概念是多么地薄弱。

　　泪水顺着妮娜的脸颊滑落，那是无声的哭泣。

　　鲁汉看了心中极为不忍，无论怎么说妮娜都只是个花朵般的女孩子，她不应该属于这残酷的战争。轻轻走到妮娜身后，鲁汉伸手搂住她的肩膀，柔声劝道：「妮娜，你不要太难过了，战争本来就是很残酷的，牺牲是永远都无法避免的。」

　　鲁姆村被摧毁了，妮娜也和她的人失去了联系。

　　夜晚降临，三人就露宿在村外的草地上，莱昂纳多捡来枯枝升起一堆篝火。

　　鲁汉侧头望着妮娜，在跳跃的火光照耀下，她的五官轮廓显得楚楚动人，眉目间的忧伤更是我见犹怜，鲁汉差点就要忍不住把她给搂在怀里，好生怜惜一番了。

　　似乎注意到了鲁汉的目光，妮娜转过头来向他凄迷一笑，谦声说道：「鲁，很抱歉，我可能要失信了，现在鲁姆村被毁了，我的人也不知道下落，也许……他们……所以，我可能再支付不起那１０个金币的酬金了。」

　　鲁汉在心里叹了口气，天知道他出手相助可不是为了那区区１０个金币的酬金，而是为了得到她，不过当鲁汉面对楚楚可怜的妮娜时，忽然觉得自己真的很邪恶，面对如此可爱又可敬的女孩，他怎能心生如此邪念呢？那不就是趁人之危么！鲁汉又叹了口气，问道：「妮娜，现在你有什么打算？」

　　妮娜眸子里茫然凄迷的神色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却是无比的坚毅，迎上鲁汉的眼神坚定地说道：「我要找到我的人，为新教事业继续战斗，我不会放弃的。」

　　妮娜的语气很柔和，却也很坚定，鲁汉不禁有些感动，妮娜看起来虽然美丽柔软，可骨子里却十分坚强。

　　鲁汉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向妮娜说道：「妮娜，在你支付酬金之前，我将永远都是你的雇佣兵，不过我可不愿意白给人干活，等将来你恢复了爵位和领地，你得额外支付１０倍的酬金，怎么样？」

　　妮娜先是愕然，继而惊喜，她知道鲁汉这是在绕着弯儿想帮助她。

　　「谢谢，真的谢谢你。」

　　妮娜能想到的只有这句话，她发自内心感激鲁汉，因为鲁汉和她可以说没有任何关系，完全没有必要为了她去冒杀头的风险。妮娜看得出来，鲁汉是一位体面的贵族，他完全可以逃到国外过上舒心的太平日子，可是现在，他却选择了留下来。这世上锦上添花的人海了去了，可雪中送炭的人却少之又少，你说妮娜能不感激鲁汉吗？

　　鲁汉心中苦笑，他想要的可不是妮娜的感激，不过倒也不必急于一时，只要和妮娜在一块，亲近美人的机会还不多的是。

　　「妮娜，早点睡吧，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去寻找你的部下。」

　　「嗯，鲁，你也早点休息。」

　　妮娜冲鲁汉嫣然一笑，倒在莱昂纳多替她准备好的干草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今晚妮娜感到特别的踏实，所以也睡得特别的香。鲁汉却是舒了口气，望着熟睡中的妮娜，睡意全无，今天发生了太多稀奇古怪的事情，到现在他都没有静下来好好地想一想。

　　这一夜，鲁汉失眠了。

　　一夜无话，次日天一亮，三人两骑再次踏上了征途，根据妮娜的判断，如果她的部下没有被帝国军全歼，最可能撤往北方的玻尔村。中午时分，三人来到了玻尔村，在这里妮娜没有找到自己的部下，并且玻尔村村民的反应也有些出乎妮娜的预料，他们对她的到来似乎不太欢迎。

　　小村的街道显得空旷而又死寂，村民们都躲进了屋子里，关上了厚厚的门窗，只有一双双戒备而又冷漠的眼神躲在窗板后面，透过木板的缝隙冰冷地打量着三人，整个村子都透出一股压抑的敌意。

　　鲁汉皱紧了眉头，向妮娜道：「妮娜，这里的人似乎不太欢迎我们。」

　　妮娜美目里再次浮起哀伤的眼神，叹息道：「这不怪他们，是我无能，一次次地让他们失望。」

　　结果，玻尔村没有一位村民愿意打开家门迎接三位客人的到来，自然也就无法从村民嘴中探听到妮娜部下的消息，三人只好在村外的一颗大树下落脚休息，妮娜抱膝坐在草地上，用忧郁的眼神望着鲁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鲁汉微笑道：「妮娜，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妮娜叹息道：「鲁，你也看见了，我们的情况很糟糕，非常糟糕，我们的人士气低落，没有外援，缺乏给养，现在连基本的信任都丧失了，而我们的敌人却十分强大，他们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给养充足，和他们作战我们没有任何胜算，我们……没有任何希望。路，我不应该牵累你，不应该让你掺和进来白白送死，我现在就解除和你之间的雇佣关系，不过我实在支付不起那１０枚金币，如果你觉得我身上有什么东西值钱，你尽管拿去便是了。」

　　「妮娜，你很善良，太善良了。」

　　鲁汉在心里叹息了一声，这样善良的小姑娘，又怎么可能领导她的民众打败训练有素的帝国正规军呢？

　　就在这时候，忽然有杂乱的马蹄声从前方响起，惊回头，只见十余骑如风卷残云般从远处向这边直直地扑了过来。

　　莱昂纳多吃惊地站起身来，叫道：「主人，可能是帝国的骑兵。」

　　「那还愣着干什么，快上马。」鲁汉虎吼一声，翻身上马，然后一伸手拉住妮娜伸过来的小手，将她的娇躯提上了马背，妮娜熟练地腾身扭腰，翻身落坐在鲁汉身前，这两天她一直和鲁汉同乘一骑，可每次坐到鲁汉身前的时候，她都会情不自禁地芳心有如鹿撞，鲁汉身上散发出来的男性气息总是让她感到心慌意乱。

　　那十余骑很快就冲到了近前，鲁汉拨出短枪瞄准最前面那名骑士正要开火时，他怀里的妮娜却忽然发出了一声欢呼。

　　「卡门，真的是你吗？」

　　十余骑中领先的那名骑士闻听妮娜的欢呼，猛地一勒马缰，胯下的战马顿时悲嘶一声人立而起，前蹄凌空一连几个踢腾然后稳稳地收住了脚步，这时候鲁汉也看清了这名骑士的长相，大约三十岁上下的年纪，有一头波浪般的金发，碧蓝的眸子，长得可以说是相当的英俊。

　　英俊的骑士这会也看见了妮娜，大喜过望道：「妮娜小姐，真的是你吗？」

　　「是我。」妮娜高兴得整个娇躯都在轻微地颤抖，挨个望着疾驰而来的骑士们喊道，「班德，威廉，约瑟夫，你们都来了，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

　　妮娜流下了喜悦的泪水，看见这些骑士她就像是看见了最亲的亲人，喜极而泣。鲁汉的心里却不免有些失落，妮娜一下子多了这许多部下，从今而后再要想和她单独相处，只怕就没那么容易了，不过看到妮娜如此开心，他心里的失落也便没有那么强烈了。

　　「你是谁？」

　　喜悦过后，英俊的骑士突然发现了鲁汉，并且看到他居然和妮娜同乘一骑，一只手臂还紧紧地环在妮娜的纤腰上时，英俊骑士的眸子里立刻浮起了浓浓的敌意。

　　妮娜啊了一声，赶紧拭去脸颊上的泪水，忙不迭地喊道：「卡门，班德，你们快过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来自萨克森的玫瑰骑士若昂。鲁，昨天就是他救了我，如果不是他，我就再见不着你们了。」

　　卡门等人驱马围了过来，纷纷向鲁汉自我介绍然后隆重地道谢，不过卡门的道谢显然十分勉强，话刚说完他就翻身从马上跳了下来，将马牵到妮娜跟前，昂然道：「妮娜小姐，我们得马上离开这儿，你乘我的马吧。」

　　妮娜问道：「那你呢？」

　　卡门笑道：「我可以和约瑟夫共乘一骑。」

　　妮娜犹豫不定，回头望向鲁汉，鲁汉淡然一笑，胳膊发力将妮娜的娇躯提了起来往空中轻轻一抛，妮娜的娇躯便已经借势轻飘飘地落在了卡门的马背上。

　　卡门翻身上了另一名骑士的马背，大声道：「妮娜小姐，现在我们去欧姆，所有人都在那里等你呢。」

　　妮娜回头望向鲁汉，美目里露出希翼的神色，问道：「鲁，你呢？和我们一块去吗？」

　　鲁汉还没来得及回答，一名大块头骑士就已经靠了过来，这厮长着一颗硕大的脑袋，满头金发就像乱蓬蓬的草窝，硕大沉重的身躯真让人替他的坐骑担心，这厮的声音也跟洪钟一般宏亮，大声道：「萨克森来的骑士，如果你害怕被帝国军砍掉大好的头颅，最好不要跟着我们。」

　　妮娜又气又急，急忙喝斥道：「班德，不许放肆。」

　　说完，妮娜还担心地望着鲁汉，唯恐他会一怒之下负气离去，没想到鲁汉却哈哈大笑起来，笑罢朗声道：「能取我头颅的人，现在还没出世呢。」

　　鲁汉豪气干云的回答显然很对大块头骑士班德的胃口，闻言也跟着放肆地大笑起来，不远处的卡门却懊恼地挥舞了一下拳头，他本想让班德将鲁汉给吓走，可现在看来却是完全失败了。

　　很快，一伙人风卷残云般离开了玻尔村，消失在远处的地平线上。

　　　　　　　　　　　　　　　第五章魔油

　　傍晚时分，一行人终于抵达了欧姆镇，鲁汉也终于亲眼目睹了妮娜的「大军」，除了卡门等十余名骑士勉强可以称得上军人之外，剩下的根本就是农民、铁匠加马夫，还有几个从荷兰流亡过来的水手，加起来一共有大约两百多人，这些人衣衫褴褛，面有菜色，并且士气低落，鲁汉一看就知道他们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吃过饱饭了，严重营养不良。

　　由于妮娜的一再坚持，鲁汉有幸参加了晚上的军事会议，与会的人员除了妮娜和鲁汉已经认识的那几名骑士之外，还多了一名胡子花白的年长牧师。

　　在会议上，众人讨论的议题始终只有一个，却吵得不可开交，没有谁能够说服得了谁，一边的鲁汉听得直是摇头，这些可怜的骑士，在军事上还真不是一般的弱智！仅凭这两百多号士气低落的乌合之众，居然就想去进攻这里，进攻那里，甚至还异想天开地要去夺回荷尔斯坦因堡，这不是痴人说梦么？

　　坦率地讲，妮娜领导的这支乌合之众除了打家劫舍还能够胜任之外，别的什么也干不成。

　　当班德等人因为进攻目标的选择而吵得面红耳赤的时候，那老牧师却一直在悄悄地打量鲁汉，这时见鲁汉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就轻轻地拍了拍面前的桌子，示意大家先安静下来，看得出来，老牧师在众人心目中的地位还是比较超然的，他一拍桌子，卡门等人立刻就安静了下来。

　　老牧师意味深长地望着鲁汉，幽幽地说道：「我们何不先听听尊贵客人的意见呢？」

　　妮娜这时也忽然想起了鲁汉的存在，美目流波望着鲁汉道：「对了，鲁，你觉得我们往哪里进攻最合适？」

　　「安，这个……」鲁汉挠了挠头，硬着头皮答道，「我觉得，以我军目前的情形来看，实在是不宜主动进攻……」

　　鲁汉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班德粗暴地打断了，只有边上一直未发一言的卡门，眸子里却掠过了一丝莫名的神色。

　　「你说什么？不进攻，不进攻就等于放弃，难道我们要屈辱地接受异教徒的统治吗？不，绝不！」

　　「别理会他，他不是荷尔斯坦因人，当然不会和我们一条心。」

　　「我们继续讨论，别理会这个外乡佬了。」

　　……

　　鲁汉的声音很快就淹没在班德等人的嘲笑声里，鲁汉向妮娜告了声罪就起身离开了，留在那里也没什么意义，反正在他们眼里，他只是个不相干的雇佣兵，不可能得到他们的信任！不过在鲁汉转身离去的时候，老牧师的脸上却露出了深思的神情，似乎在认真地思考鲁汉刚才所说的话。

　　夜深了，鲁汉一个人坐在镇公会外的石阶上发呆，里面的吵闹声依旧热烈。

　　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然后在距离鲁汉身后两步之遥处停住了，鲁汉知道是妮娜来了。

　　「鲁，你真的认为我们不应该进攻吗？」

　　妮娜的语气幽幽的，软软的，像轻风一般驱走了鲁汉心中的失落和烦恼。

　　鲁汉没有回头，他怕回头一接触妮娜的美目，有些话就说不出来了。英雄气短，儿女情长，以前鲁汉无论如何都不相信这成语，不过现在，他开始有点相信了，至少，妮娜那对带着淡淡忧伤的眸子让他发自内心的怜惜。

　　「你认为应该进攻吗？」鲁汉硬着语气反问，「你拿什么去进攻，就凭那两百多士气低落，装备简陋的乌合之众吗？」

　　「可如果不进攻，我们就无法抢得给养。」妮娜的小嘴不经意间撅起，语气里也有了些许撒娇的意味，「如果没有给养，我们就只能活活饿死，毕竟，我们不能像帝国军人那样抢劫自己领地内的民众呀。」

　　这是一个死结，真正的死结，进攻，死路一条，不进攻，也是死路一条。

　　鲁汉叹息了一声，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并且认识妮娜之后，这厮似乎变得多愁善感了，才两天功夫，可叹的气却比以前加起来还要多。望着面前漆黑的夜空，鲁汉幽幽地说道：「妮娜，我们目前的处景让我想起了一个故事。」

　　「什么故事？」

　　妮娜情不自禁地走到鲁汉身边，挨着他坐了下来，夜风吹乱了她的秀发，发梢轻轻地扫在鲁汉的脸上，痒痒的，不过真的很惬意，好温馨，如果有可能，鲁汉很想就这样一直和妮娜坐下去。

　　「很久很久以前，草原上有一只狼，有一天狼吃光了草原上所有的羊，在它快要饿死的时候，发现了一只狮子，于是狼想，如果不吃掉狮子我就得饿死，于是狼向狮子发起了进攻，结果却成了狮子嘴里的美餐。」

　　妮娜默然片刻，幽幽地问道：「你是说，帝国军是狮子，荷尔斯坦因的民众是羊，而我们……就是那只狼？」

　　鲁汉点点头，没有侧头看妮娜的美目，硬着心肠说道：「不错，你的军队就是那只不自量力的狼。」

　　妮娜霍然侧头凝视鲁汉，鼓腾腾的酥胸也在急促地起伏，争辩道：「你这样说不公平，我的军队向来以保护领地内的民众为职责，我们不是吃光了羊狼的恶狼，不是。」

　　「你们就是。」鲁汉也转过头来，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妮娜的美目，沉声道，「你们虽然没有掠夺民众的牲畜和财产，可你们却在无限地挥霍他们的支持和耐心，白天在玻尔村，村民待你的态度我都看见了！如果我没有猜错，事情在刚开始的时候肯定不是这样的，那时候你的民众肯定非常支持你、拥护你，可是你们呢，却带给他们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一次又一次的家破人亡，直到……所有人都对你们丧失了信心，而你们，也就成了那只吃光了羊群的孤狼。」

　　妮娜被鲁汉说得潸然泪下，黯然神伤，几年前的情景尚且历历在目。那时候父亲刚刚战死，可整个荷尔斯坦因的民众都没有被帝国的军威所吓倒，而是云集景从，从四面八方聚集到了她的旗帜下，听从她的指挥，誓要与帝国抗争到底……可是结果，正如路所说的，她的军队因为一次又一次的失败，最终失去了民众的支持，最近这段时间，她和她的军队就像流寇一样在荷尔斯坦因境内流窜，却得不到当地民众的支持和欢迎。

　　沉默，两人都陷入了无言的沉默，只有沉重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那么，尊贵的客人，你有什么办法可以挽回这不利的局面呢？」

　　一把淡淡的声音在鲁汉和妮娜身后响起，两人闻声转过头来，只见一身灰袍的老牧师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他们身后，老牧师仿佛能洞悉一切的深邃眼神正幽幽地凝视着鲁汉。

　　「挽回不利局面的办法？」鲁汉苦笑了一声，说道，「胜仗，只需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仗，就足以解决所有的困难！」

　　妮娜的美目里重新燃起希冀的炽焰，热烈地望着鲁汉道：「鲁，如果让你来率领军队，你能领导我们取得胜利吗？」

　　鲁汉摇了摇头，他不是英雄无敌三代游戏中的索姆拉，这世界也不是英雄的世界，索姆拉可以凭借强大的法力放个连锁闪电秒杀敌人全部的军队，他却做不到。

　　妮娜眸子里浮起令人心碎的失望，幽幽地望着鲁汉，问道：「真的就无法挽回了吗？」

　　鲁汉实在不忍心面对妮娜如此幽怨的眼神，只得苦笑说道：「这个……让我想想，也许能有办法也说不定。」

　　这时候，镇公会里的讨论也已经结束，卡门等人陆续从里面走了出来。一看到妮娜和鲁汉挨在一块，卡门的眸子里立刻掠过了一丝阴霾，走到近前清咳一声说道：「妮娜小姐，有件事情我需要向你单独禀报。」

　　鲁汉如何看不出卡门的心思，不地他正好也想清静清静，以便整理一下思路，没准还真能想出个法子来，便告了声罪离开了镇公会。在回寓所的路上，鲁汉顺道经过一间铁匠铺，想起这时代的长剑短剑使起来委实不顺手，鲁汉就决定在铁匠铺里定制一些飞刀，要知道在特种部队服役的时候，这厮就练得一手飞刀绝技，百步之内张手索命。

　　不过，进了铁匠铺之后，鲁汉却被另一样东西给吸引住了。

　　这间铁匠铺里用来加热的竟然不是木炭而是原油！鲁汉一闻到那刺鼻的气味就确定这是未经炼化的原油。这间铁匠铺居然使用原油来加热，是否意味着附近有大量唾手可得的原油呢？如果真是这样，那要诱歼帝国军打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仗也便有了可能，原油这玩意一旦燃烧起来，那是很难扑灭的，不要说人了，就是钢铁也成化成金水。如果能把原油蒸馏一下，提炼出汽油来，那威力就更大了。

　　在２１世纪伊拉克战争时，燃烧的油田腾起熊熊大火、经久不息，诸多专家束手无策的电视镜头可谓印象深刻。

　　「大人，有什么能为你效劳的吗？」

　　鲁汉浮想连翩的时候，铁匠放下了手里的活计迎了上来，鲁汉回过神来，指着桶里剩下的原油问道：「这些能燃烧的黑油，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第六章以退为进

　　铁匠耸了耸肩，答道：「哦，这些玩意都是从镇外的黑湖里弄来的，那里要多少有多少。不过大人，这玩意有毒，如果不是因为买不起木炭，我才不愿意用这玩意呢。」

　　「太好了。」

　　鲁汉却是重重地一拍手掌，喜出望外，有了取之不尽的原油，就有了取胜的基本条件，不过现在还要弄清楚一件事，那就是这时候的人们是否已经知道原油是一种可怕的燃烧物？铁匠的回答让鲁汉非常失望，在这个时候，人们早已经知道原油是一种能够燃烧的物体，并且认为原油燃烧后产生的黑烟有毒。

　　这样一来，直接利用原油进行火攻的想法就流产了，既然罗马人已经知道原油是一种可怕的燃烧物，那他们就绝不会蠢到明知是陷阱还往里面钻。除非能把轻油从原油中分离出来，罗马人因为从未见过无色如水状的轻油，那还有可能会上当。

　　不过问题是，鲁汉要上哪里去找馏化的器材呢？

　　带着这个问题，鲁汉闷闷不乐地离开铁匠铺，返回了自己的寓所，他的寓所被安排在一间破败的民房里，他的仆人莱昂纳多正在屋外生火做饭，这厮在草地上挖了个地洞，做成了一只地炉，底下生火，侧面进风，顶上架了只瓦罐眼下正在烧水呢，鲁汉见了忽然间眼前一亮，脑子里闪电般掠过一个念头。

　　没准还真能用土办法弄一个大型的馏化器，将轻油从原油中蒸馏出来！

　　鲁汉兴奋得连晚饭也顾不上吃，兴冲冲地就来找妮娜，走到妮娜寓所门外的时候，正好听见卡门和她在里面说话的声音，鲁汉本无意偷听，可是不小心听到卡门说到了他的名字，便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妮娜小姐，我始终觉得路这个人不可靠，还是早点把他给打发走吧。」

　　「卡门，你为什么会这样认为呢？」

　　卡门说道：「这是我的一种直觉，并且我以骑士的名誉发誓，我说这话绝非出于私心，而是为了我们的新教事业。」

　　妮娜忧郁地说道：「可是卡门，你知道吗，在我最危险的时候是他出手救了我。」

　　「哦，妮娜小姐，你太善良了，他只是个唯利是图的雇佣兵，你答应支付给他１０个金币，所以他才肯出手救你，这只是一场交易，根本就和道义无关！我现在就让人给他送去金币，然后让他趁早滚蛋。」

　　「不，卡门，你不能这么做。」

　　「我必须这么做。」

　　卡门的语气显得斩钉截铁，已经不像是下属对上司的语气了。然后里面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紧闭的大门被人猛然打开，神色不豫的卡门从里面冲了出来，差点就一头撞上了站在门外的鲁汉。

　　「是你！？」

　　卡门收住脚步，眉头皱紧，眉宇间充满了厌恶的神情。

　　鲁汉心中冷笑，表面上却客客气气地向卡门说道：「卡门，我是来向妮娜小姐辞行的，烦请通报一声。」

　　「呃……你是来辞行的？」

　　鲁汉的话显然大大地出乎卡门的预料，在卡门看来，鲁汉之所以愿意出手相救妮娜并且赖着不走，那还不是因为垂涎妮娜的美色，心里存了非分之想？如果按照这个逻辑，那就是用鞭子抽也抽不走鲁汉才对，可是现在他居然主动前来辞行，这又是怎么回事？

　　看到卡门不解的神色，鲁汉心中的冷笑又甚三分，蠢货，大爷以退为进的妙招，岂是你这样的凡夫俗子能够领会得了的？

　　妮娜的身影出现在门外，她换了身衣服，脱下了那套紧身性感的骑装，换上了一套白色的落地长裙，长裙在腰线的部位收得很细，格外地衬托出妮娜柳腰的纤细以及娇躯的修长，在摇弋的灯光下，看起来就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使，妮娜的眼神里却透着浓浓的哀伤，刚才和鲁汉的一番交谈，让她的心灵遭受了重创。妮娜已经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有能力带给民众幸福自由的生活？如果真的只能带给他们失败和毁灭，那还不如趁早放弃……

　　「你真的要走？」

　　妮娜哀伤地望着鲁汉，芳心里涌起了难以言喻的失落，连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失落。

　　鲁汉硬起心肠点了点头，说道：「是的，我必须走。」

　　妮娜眸子里的希望霎时黯淡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无边无际的绝望和木然，唯一可能挽回局势的人现在都要离开了，荷尔斯坦因将再不会有什么希望了。神情一变再变，当妮娜的美目重新恢复明亮之后，里面除了冰冷就再没有剩下什么。鲁汉心痛得差点当场改变主意，搂着妮娜的纤腰对她说，宝贝，我这是以退为进，并非真的要离开你。

　　但鲁汉最终并没有说出这番话来，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他早已经看出来了，妮娜名义上是这支军队的领导人，可实权多半却控制在卡门的手里，那几名骑士和十几名雇佣兵中至少有半数唯卡门马首是瞻，鲁汉如果不能获得卡门的支持，那他就什么事情都做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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