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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清羽记+六朝云龙吟+六朝燕歌行(全本) - 144,3

[db:作者] 2025-07-12 21:29 5hhhhh 9590 ℃

  「薤上露,何易曦……露曦明朝更复落,人死一去何时归……」程宗扬立在坟前,只觉天地悠悠,一片苍凉。生前斗得你死我活,死后同归黄土。希望他们地下有灵,能相逢一笑,泯却恩仇。

  ……

  夜幕低垂,宫殿内点着几支制作精巧的蜡烛,异香扑鼻。

  斯明信拿着一柄牛耳尖刀,从烤好的羊腿上切下肥瘦合适的一片,在调好的酱汁中一蘸,送入口中。他吃的并不快,每次下刀,必定是厚薄一致,大小相同的一块,那条羊腿以肉眼可见速度迅速消失,不多时就只剩下一条被剔得光溜溜的羊腿骨。

  「四哥,你说那些兽蛮人都在秘境里面?」

  斯明信嘴巴吃个不停,但他的腹语术一点不耽误说话,「还有你那位属下,也在里头。」

  「老兽?」青面兽被自己打发去联络洛都的兽蛮人,结果一去就杳无音信,程宗扬这会儿才知道,他竟然是在秘境中。

  斯明信拿出那只银白色的摄影机,熟练地按了几下,一只光球浮现出来。

  青面兽那张可怖的大脸出现在光球内,他满腔悲愤地控诉道:「相公!吾被骗了!没有!一只羊都没有!羊皮都没有!羊毛都没有!都没有!」程宗扬一手扶额,好不容易才听完老兽声泪俱下的控诉。原来战乱之前,有人去联络他们,声称可以把这些被解雇的兽蛮仆役,全都送往一个流淌着羊和羊肉的美妙仙境。

  于是数百名兽蛮人被组织起来,昏头昏脑地待了几天,最后被送到一个连羊毛都没有的鬼地方,干起了苦力。

  「是吕巨君?」从青面兽颠三倒四的控诉中,程宗扬猜出主使者的身份。

  斯明信点点头。

  吕巨君与程宗扬想到一处去了,都想把那些兽蛮仆役收为己用。显然吕巨君技高一筹,或者说程宗扬派去的使者太不靠谱,非但没能把人拉来,自己还被骗走了。

  吕巨君暗中邀请兽蛮武士助战,那些兽蛮仆役只是后备。秘境开启时,吕巨君已经自焚身亡,被他邀来助战的兽蛮人失去控制,全部涌入秘境,这些兽蛮仆役也随之进入。

  光球中的兽蛮人正在奋力挖掘,挖出的泥土堆得像小山一样,几条深沟纵横交错,一直延伸到画面之外。

  「他们在干嘛?要把秘境挖穿?」

  卢景道:「兽蛮人传说,吞食六朝君王的尸体,能够获取强大的力量。你觉得,六朝最强大君王的会是哪个?」

  程宗扬怔了半晌,「我干!他们这是淮备把武皇帝给挖出来吃了?不会吧?

  武皇帝死的时候,朱大爷还是个小屁孩,这都多少年了?骨头渣子都没了吧。「」据说天子入葬,着金缕玉衣,可使尸身不腐。保不齐还新鲜着呢。「鬼扯,金缕玉衣自己又不是没见过,确实是好东西,几千年过去,挖出来还跟新的一样,问题是金缕玉衣跟新的一样,里面的王侯本尊就只剩下一小撮灰渣渣,别说吃了,就是冲茶喝都嫌少。不过话又说回来,六朝有些玄妙显然与自己以前知道的不同,比如用来盛放赤阳朱果的玉匣,简直跟保鲜冰箱有一拼。说不定真能尸身不腐呢?

  「不对啊,他们要是挖坟的话,为什么要挖这么多条?」斯明信道:「方向挖错了。」

  程宗扬无语半晌,「错了四次?」

  这帮兽蛮糙汉的方向感也太差了吧?东南西北一通胡挖,简直是鬼打墙。

  斯明信吃下最后一块羊肉,「蔡公子也在。」

  「谁?」

  「蔡公子。」一向沉默寡言的斯明信都补了一句,「打扮很骚包那个。」程宗扬双手扶额,半晌才道:「四哥,你的意思是——蔡爷现在是跟这些兽蛮人混在一起?」

  蔡爷这左右逢源的本事,活脱脱一条变色龙啊。

  「他怎么做到的?」

  斯明信摇了摇头,不过表示看到那些兽蛮人对他十分信重,言听计从。

  难道那些深坑,是他领着那帮大脑被肌肉充斥的兽蛮人胡挖的结果?他怎么就不被人打死呢?

  「你们怎么遇到的?」

  「我跟着兽蛮武士找到它们的巢穴,先遇到蔡公子,后来又找到殇侯和赵皇后。」斯明信道:「赵皇后昏迷不醒,我便带她们先出来了。」……

  敖润守在寝宫前头,眼睛睁得跟铜铃一样。这也难怪,殿内住的除了天子,还有延香和郭靖,老敖自告奋勇要来站岗,谁劝都不行。远远看到程宗扬过来,他故意把胸膛挺得老高,还一个劲儿的打眼色,意思是赶明儿让他在延香面前提一句,免得白瞎了自己这番辛苦。

  老敖泡钮这么卖力,程宗扬也无语了,只能给他一个白眼,表示鄙视。

  披香殿戒备森严,单超、徐璜、唐衡等人全都在殿外守着,他们裹着厚厚的裘衣,在寒风中苦熬,谁都不敢散去。

  见程宗扬过来,众人都没有寒喧的心情,眼里只有浓浓的担忧。

  徐璜迎上来,「程大行……」

  「放心,人只要回来就没事。」

  程宗扬悄然入内,只见殿内烛光调得极暗,蛇夫人与尹馥兰一左一右守在榻旁。赵飞燕睡在香软如云的锦衾间,长发瀑布一样散开,精致的玉容仿佛白玉雕成,苍白得毫无血色。

  皇后殿下顺利从秘境脱身,本来是一件普天同庆的喜事。然而此时,却没有人能感到轻松。赵飞燕涉水过溪时,被不明毒物咬中,性命垂危。幸好遇到朱老头,替她解了毒,可惜赵飞燕中毒太久,体内接近一半的鲜血都被毒素沾染,不得不大量放血,才把毒素清除乾净。

  大量失血之下,赵飞燕陷入昏迷,是不是还有其他后遗症,眼下不敢确定。

  运气不好的话,缺血导致大脑机能受损,成为植物人也不是不可能。

  「殇侯设法暂时护住她的心脉,但最多只能维系十二个时辰。这会儿还剩六个时辰,如果天亮之前还不能醒来,只怕……」蛇夫人跪下来,「奴婢无能,求主子责罚。」

  程宗扬也觉得头大,普通人通常失血三分之一就会危及生命。换成赵充国那种血牛,少上一半血,八成还能挺过来。可赵飞燕身轻如燕,突然间大量失血,后果可想而知。不说后遗症,单是失血的份量,昏睡半年都不一定能补过来。

  朱老头疗毒的本领不用怀疑,剩下的就是怎么补血了。对此程宗扬路上已经有了主意,说来赵飞燕运气真不错,眼下正好有一味神药,只要赵飞燕还有一口气,自己就能把她救回来。虽然拿来补血有点浪费,可眼下也顾不得了。

  「卓奴,你去西邸找剧大侠,把赤阳圣果取来,说我有急用。」卓云君答应一声,起身前往西邸。

  小紫道:「程头儿,你好舍得啊。」

  「救命要紧。赵皇后要是出事,咱们这趟生意就全砸了。」程宗扬倒是想得很开,赤阳圣果虽然难得,可比起赵飞燕的生死,也不算什么了。

  前后不过一刻多钟,卓云君便即返回,可她带回的却是一个坏消息。王孟前往舞都报丧,剧孟和延香闻讯便即动身,因为急于赶路,众人都没有携带行李,剧孟也将赤阳圣果交给哈米蚩保管。即使哈米蚩随后动身,也要明天午时才能赶到,中间隔着几个时辰,实在太危险了。

  看着昏迷不醒的赵飞燕,程宗扬终于拍板,「把义姁叫来。」义姁来到寝宫,殿内已经挤满了人,一眼看去莺莺燕燕,花枝招展,全是那位程少主的侍姬。看到太后也混迹其中,义姁目露讶色,随即收敛心神,目不斜视地往殿内走去。

  殿内放着一只红泥火炉,炉上放着一壶烧酒。此时炉火正旺,壶中酒液煮得滚沸,不停冒着气泡。那位程少主光着上身坐在火炉旁,两名侍奴正拿着热腾腾的手巾,给他擦拭身体。看到他裆里高高鼓起的一团,义姁暗暗啐了一口,不动声色地施了一礼。

  「我记得你们光明观堂有空心针?」程宗扬不由分说地命令道:「拿来我用用。」

  义姁打开木箱,取出一根金针。那根金针长如人指,是用金页卷成,尖锐的顶端斜开了一个小口,后部则粗了许多,毕竟是手工所制,多少有些粗糙。

  「能不能延长?」

  义姁拿出几支精心打磨过的竹管。

  程宗扬接过来看了一下,然后全都丢到酒中。

  义姁眼角跳了跳。

  程宗扬道:「消毒啊,光明观堂没教过吗?」

  「大笨瓜,」小紫道:「你真要这么做?」

  「总不能看着她死吧?」

  「也许死不了呢?」

  「就算不死,醒不过来怎么办?小天子还没登基,皇后就成了植物人——这事传出去,咱们全都得杀头。」

  「我们可以把她做成尸姬啊,保证能说会动,谁都看不出破绽。」程宗扬差点被口水呛住,「打住!这么缺德的鬼主意你也能想得出来?」「那你也不能用自己的血啊。」小紫手指划了一圈,「这么多侍奴呢。我们可以放兰奴的血啊。」

  「得了吧,她们验过血吗?知道是什么血型吗?」程宗扬道:「幸好我是O型血,万能输血者。」

  程宗扬扭头道:「淮备好了吗?」

  「好了。」卓云君拿来一只精巧的铜壶。

  这是宫里用来计时的滴漏,圆形的壶身,下方有一个小小的出水口。此时铜壶已经被滚酒煮过,内外都抹拭得乾乾净净。

  按照程宗扬的吩咐,义姁亲自动手,将竹管卡进铜壶的出水口处,然后一节一节接起来,最下方是那根中空的金针。

  「看到这里了吗?」程宗扬指点道:「这里是静脉,一会儿你把针头刺到静脉里面。记住,手一定要稳!」

  赵飞燕手臂纤柔娇弱,失血的皮肤白得仿佛透明,几乎看不清血管的位置。

  义姁犹豫片刻,「要不,我先试一下?」

  「兰奴。」小紫唤道。

  尹馥兰只好上来伸出手臂,被义姁拿来试手。一连几针,扎得尹馥兰美目含泪,总算找淮了静脉的位置。

  万事俱备,只等放血。程宗扬让人抬来几张高桌,垒到一人高度,然后纵身跃上。将铜壶放在手边,亮出手腕。

  小紫仰首道:「你非要坐那么高吗?」

  「这个高度正好能靠液体的压力,让血流进去,不至于回血。」程宗扬挥了挥珊瑚匕首,「你们都让开,我要放血了!」

  眼前这一幕也许是六朝第一例输血手术,众人都不由屏住呼吸。

  刀光寒光一闪,程宗扬手腕顿时鲜血迸涌。

  殷红的血液流入铜壶,然后顺着竹管流入中空的金针。片刻后,一滴鲜血从针尖淌出,像朵梅花般印在赵飞燕臂弯。

  义姁一手托着赵飞燕的手臂,一手拿着金针,轻轻一刺,针尖刺进洁白的皮肤,正入静脉,带着体温的鲜血一点一滴流入乾涸的血管。

             第八章、其血玄黄

  手腕的伤口癒合极快,程宗扬中间不得不又割了两刀,才能继续。在场的侍奴多有杀人不眨眼的凶徒,但这样自己给自己放血,还是看得她们心惊肉跳。

  鲜血源源不绝的流淌出来,阮香琳用一柄团扇掩住红唇,飞快地看一眼,又连忙避开。蛇夫人、罂粟女、惊理、何漪莲等人屏息凝视,眼睛一眨不眨。卓云君一手扶着铜壶,几次欲言又止。尹馥兰、成光、孙寿等心头忐忑,生怕主子的血不够用,自己被推过去放血。吕稚盯着程宗扬腕上的伤口,又情不自禁往他脸上看去,仿佛第一次认识他一样。

  鲜血边放边流,差不多流了大半只铜壶的份量。程宗扬还要再割,小紫道:

  「已经好了,不要再放了!」

  流了这么多血,自己居然没有感觉半点不适,程宗扬道:「有点悬吧?这一壶顶多一千毫升,还差得远呢。」

  「你的血一滴顶别人十滴!不要再放了!」小紫不由分说,用紫帕盖住他的伤口,扎了个花结。

  卓云君不失时机地说道:「皇后娘娘已经好多了。」「真的?我来看看!」程宗扬从桌上跃下,走到榻旁。

  输血的效果立竿见影,一向娇弱的赵飞燕此时已经没有当初生命垂危的虚弱之态,苍白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红润,肌肤白里透红,红唇娇艳欲滴,甚至更胜从前,一副气血旺盛,生机勃勃的动人美态。

  伸手试了试赵飞燕的鼻息,程宗扬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亲手把这么个大美人儿救回来,还创造了六朝第一例输血手术,程宗扬心下得意,情不自禁地吹了声口哨。

  似乎是听到他的口哨声,一直昏迷的赵飞燕睫毛微微一动,悠悠醒转,入目的情形使她当场呆住。

  自己躺在榻上,衣服被人解开,一条手臂光溜溜露在外面。面前一个光着上身的男子离自己近在咫尺,此时正笑眯眯盯着她,一边伸手往自己脸上去摸,一边还吹着口哨。还有他的下身,鼓起好大一团,几乎挨到了自己的身体……赵飞燕一手掩住红唇,才没有惊叫出声。接着,她闻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然后看到那一堆拼凑起来,怪模怪样的器具。

  终于搞明白眼前的一切,赵飞燕惊惶尽去,只剩下浓浓的感激,「公子救命之恩,飞燕永世难忘。不知公子有哪些想要的赏赐,飞燕必尽力而为。」方才的情形确实太过尴尬,程宗扬这会儿穿好衣服,一副恭谨的模样说道:

  「不劳娘娘费心。赏赐的事我们已经谈好,朝廷的意思,会封我为舞阳侯。」赵飞燕嫣然一笑,「恭喜程侯。」

  「娘娘失血太多,虽然刚输了血,身体还有些虚弱。还是早些歇息,臣下就不打扰了。」程宗扬起身告辞。

  「我来送你。」赵飞燕手臂一撑,竟然坐了起来。

  蛇夫人扶住她,「娘娘小心。」

  程宗扬连忙推辞,又忍不住问道:「我听说,娘娘与合德姑娘失散了?一直没有消息吗?」

  赵飞燕笑容褪去,满面忧容地摇了摇头。

  殿外的徐璜等人已经听说程大行自己割腕取血,救治皇后。这种事众人还是头一次听说,心里七上八下,既怕皇后救不过来,又怕程大行出事。他们的生死荣辱全都在这两个人身上,万一有什么意外,他们跳河的心思都有。

  程宗扬一出来,几人便围上来,一副想问又不敢问的模样。

  「侥天之幸,」程宗扬抱拳往天上一揖,「皇后殿下已然无恙。」众人顿时松了口气,纷纷跪倒,望空礼拜,「上天保佑!」「老天有眼,娘娘命不该绝!」

  「多亏了程大行,又救了娘娘一命!」

  「什么程大行?已经是程侯了。侯爷,奴才徐璜给你请安了。」「行了,老徐,还跟我玩这一套。」程宗扬笑道:「好了好了,别都守在这儿了。明天再过来拜见吧。」

  几人纷纷应是,却无人肯离开。接着人影一闪,小紫从殿内出来。她抱着一只小狗,旁边一个美妇像仆奴一样扶着她的手臂,却是太后吕稚。

  徐璜立刻凑上去,殷勤地扶住她另一条手臂,「紫姑娘辛苦。姑娘昨天吩咐的事,奴才已经去办了。姑娘放心,只要那东西还在宫里,奴才掘地三尺也要把它挖出来!」

  唐衡也道:「奴才已经让人彻查宫内藏品的记录,必定能把那枚龙差星辰找出来。」

  一名内侍道:「龙差星辰吗?在昭阳宫啊,圣上把它赏给赵昭仪了。」众人齐齐一怔,徐璜脸色垮了下来,「你怎么知道?」那名内侍也是个机灵人,见状赶紧跪倒,「小的原本在昭阳宫伺候,亲眼得见。」

  小紫美眸闪闪发亮,「确定是龙差星辰吗?」

  「没错。昭仪对那枚宝石十分喜爱,一直贴身收藏。」「这下麻烦了。」徐璜顿足道:「赵昭仪投缳自尽,那枚龙差星辰说不定还在她身上。快!赶紧去找赵昭仪的尸骸!」

  唐衡道:「我去昭阳宫,说不定那枚龙差星辰还在宫里。」小紫展颜笑道:「有劳两位公公了。」

  「不敢!不敢!」讨好完小紫,徐璜和唐衡才向吕稚略微躬了躬腰,「奴才给娘娘请安。」

  吕稚扭头不语。

  「让让。」蛇夫人挤过来,拉起吕稚的手,「一会儿你去给主子侍寝。」此言一出,场内鸦雀无声。一股强烈无比的羞耻感涌上心头,使得吕稚手指发抖,眼前阵阵发黑。

  她将所有的尊严和矜持都丢在永巷,本想着那位程侯不会声张,自己在外人面前还能保住一分最起码的体面。没想到会被人当着众人的面,把她最后一丝尊严彻底撕碎。

  更让她恐惧的是,那些奴仆没有一个显露出哪怕一丝一毫的忠心或者义愤,反而都是一副看笑话的表情。

  是的,他们都在看自己的笑话,看自己一个失势的太后,如何颜面扫地,甚至屈辱地去服侍一个外臣。

  吕稚面露惨笑。当初巨君找来文士,编造皇后的谣言,使得皇后声名狼藉,让人看足了笑话。结果报应不爽,那些谣言一桩桩落在自己身上。

  吕稚唇角颤抖着,然后软软倒下,晕厥过去。

  徐璜奚落道:「哟,娘娘欢喜得晕过去了?」

  程宗扬无奈道:「刚才只是吓唬她,谁知道她这么不经吓。你们可千万别乱说啊。」

  单超咳嗽了一声,「侯爷放心。这里全是自己人。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全是托侯爷的福才有今日。你们说是不是?」

  「那当然。咱们把话说开了,吕娘娘那些算什么正统?侯爷才是正经的正统嫡脉!」

  「要不是程侯爷,天下早不知乱成什么样了!国之柱石,说的就是侯爷!」程宗扬黑着脸,听着众人七嘴八舌,把自己说成是阳武侯的嫡子,继承了武皇帝的光荣血统,此番激于义愤,毅然拨乱反正,驱除伪帝,使帝位还归正统。

  一套谣言编得活灵活现,甚至还有人考证出自己比吕稚还高了一辈,伪太后都得尊称自己一声皇叔……

  好吧,皇叔都出来了。死老头那该叫皇大爷了。这帮看热闹的,还真不嫌事大!

  ……

  「死丫头,都是你造的谣吧?」

  「不是啊。」小紫笑道:「不过很好玩啊。」

  「不是你还能是谁?」

  「什么没想到?铁定是故意的!」

  这种炮制舆论的手法,可是奸臣兄的专长,没想到嫂夫人也如此谙熟。这些鬼话只要一半人信,自己的舞阳侯之位就稳如泰山,即使换一位天子,也不敢轻易动自己这位武帝嫡脉。

  同样,有自己这位武帝嫡脉的支持,赵飞燕的地位也会更加稳固,即使幽禁太后,乃至废去吕稚的太后之位,也没人会说什么。有这些谣言做铺垫,难怪徐璜一个奴才,都敢对吕稚大加奚落。

  「笑什么?」看到小紫狡黠的笑容,程宗扬立刻警觉起来,鬼知道这死丫头憋着什么坏呢。

  「别人都说程头儿是国之柱石……」

  小紫低头看着他下边。「果然像石头柱子一样呢。」「你个死丫头!」

  ……

  水井旁垂柳如烟,自己刚打了一桶水,往家中走去。弟弟骑着一支竹马,欢天喜地地跟在后面。

  推开柴扉,淖嬷嬷坐在门前,摇着一辆纺车。胡情抱着尚在襁褓中的幼弟,正对自己在笑……

  自己亲手端起酒杯,将毒酒送到已经长大成人的弟弟口边,「冀儿乖……听话……喝了吧……」

  弟弟像个孩子一样哭泣着,眼睛和口鼻淌出黑色的血……吕稚惊醒过来,脸上湿湿的,全是泪水。

  殿角的青铜灯树上,灯焰微微摇曳着,窗外透出一抹淡淡的微光,已经是黎明时分。偌大的宫殿寂无声息,空旷得令人生悸。她摸了摸身上,发现那条熊皮大氅还在。

  她不敢再睡,只怕再梦到刚才那血淋淋的场面。她抱着膝盖,靠在角落里,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她扬起脸,想像着风吹在脸上。自己张开羽翼,在风中自由翱翔……殿内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尹馥兰一眼看到她,趾高气昂地说道:「主子要喝水,快去取来。」

  侧殿设有火炉,供人随时取用。吕稚斟好热水,送入内殿。只见那位年轻的主人正靠榻上,看着一份简册。

  尹馥兰接过茶盏,扭着腰走到榻旁,「主子,请用茶。」程宗扬接过热水喝了一口,顺手揽住她的柔颈,按到自己的腹下。

  「主子饶命……」尹馥兰慌忙道:「紫妈妈吩咐过,主子刚失过血,需得好好休养,不得行房。谁要故意招惹主子,就揭了谁的皮。」「胡扯。昨晚你们不是检查过吗?我气血全部正常,失那点血,只算是九牛一毛。」

  尹馥兰百般推拖,只是不允。毕竟女主人已经吩咐过,自己如果抗命,只有死路一条。

  程宗扬也是无奈,自己已经硬了一天两夜,十好几个时辰,即使昨晚放了那么多血,也没有一点软化的迹象,难怪死丫头担心。

  小紫专门找了吕冀算计天子时所用的药物,连夜拿去分析,担心自己是不是不小心误服,以至于阳亢。

  程宗扬倒没觉得有多少不适,只是下面一直硬着,总得给它找点事做。

  罂粟女闻声赶来,喝斥道:「就你多事!大清早的,就勾引主子!」程宗扬道:「你来。」

  「奴婢不敢。」

  程宗扬眼睛一瞪,「你们是听我的,还是听死丫头的?」「紫妈妈是为主子好。」罂粟女说道:「紫妈妈一夜未睡,都在查那些药物呢。」

  「查出来了吗?」

  「没有啊。」小紫抱着雪雪进来,阮香琳、卓云君、义姁等人跟在后面。

  程宗扬笑道:「你们都没睡?一直在查那些药吗?」「侯爷的阳亢之症,当与药物无关。」义姁面无表情地说道:「还是功法问题,导致的气血亢进。」

  「功法也没有问题。」卓云君道:「应该是面临晋阶,真元满溢,阳气过盛所至。」

  「这不挺好吗?」程宗扬道:「阳气太多,慢慢泄呗。」程宗扬倒没有太放在心上,自己晋级第五级时,也出现过类似的状况,而且那次更凶险,当时心魔丛生,若不是死丫头在要紧关头拉了自己一把,差点儿就万劫不复。

  小紫扬了扬下巴,「义姁,你来说。」

  「勃起持续三个时辰,便属于异常。超过六个时辰,阴茎就有可能受损。若是再久,很可能会引起睾丸坏死。」

  「啥?」

  程宗扬当时就坐起来了。睾丸坏死?自己刚刚封侯,就要跟蔡爷、徐璜他们混到一块去了?这世道怎么就这么险恶呢!

  卓云君道:「我们商量了一下,主子还是需要一只鼎炉。」「那还等什么?赶紧来啊!」

  「我们只怕不行。」卓云君无奈地说道:「这两天已经试过,都不曾见效。

  以主子的情形,所用鼎炉需得处子方可。「

  看着程宗扬呆若木鸡的样子,吕稚忽然想笑。这位程侯侍姬众多,却没有一个处子。那位紫妈妈倒是处子,只是……

  程宗扬目光巡视了一圈,最后落在义姁身上,「你们把她带来,是想……」卓云君叹道:「我们倒是想,可惜……」

  义姁脸一红,扭过头去。

  阮香琳翻了个白眼,小声都囔道:「看她眉清目秀的,原来也是只破鞋。」程宗扬只好看着小紫,「死丫头,你想开了?你可想好啊,这可没有后悔药吃。」

  「给你。」小紫把雪雪放在程宗扬腿上。

  程宗扬低头看着小贱狗,又抬头看着小紫,一脸惊恐地说道:「死丫头,你疯了?我知道它是母狗,可是……」

  小紫没好气地说道:「大笨瓜,你想歪了。让它咬一口吧。」让它咬一口?程宗扬忽然想起来,被小贱狗咬到会导致阳萎,像刘诏大哥,到现在都硬不起来。问题是被小贱狗咬一下,起码要软半年。当半年太监,这能忍吗?

  程宗扬严肃地说道:「我觉得我还可以抢救一下——那啥,我多干几次,是不是就不用处子了?」

  看着他的纠结,吕稚只觉得不可思议,处子有什么难找的?两宫内外比比皆是,其数以万计。即使不想担上秽乱宫廷的恶名,去外间买上几个处子,又有何难?像他这样有钱有权有势的贵族,莫说眼下阳亢之症需要处子舒解,就是平日闲来无事,也会收几个处子寻欢作乐。

  孙寿忍不住道:「奴婢有几个侍婢,都是上好的处子……」话音未落,周围便射来十几道饱含警告的目光,孙寿吓得闭上嘴,不敢再开口。

  「行了,你们别瞪她。」程宗扬道:「我也没打算再往房里收人。」小紫撇了撇嘴,「软心肠的大笨瓜。」

  「别以为我是看在你们面子上。我是怕一般处子受不了。破瓜变成送命,多不吉利。」

  「所以说你是软心肠的大笨瓜啊。」

  「再啰嗦我就把你就地正法了!死丫头,就剩你还逍遥法外呢,还多嘴。」「来吧。」小紫张开手臂,一副任君大嚼的模样。

  程宗扬一把抱住她的腰,「我要真不行了,肯定会拉你垫背的。你就算死,也是我程家鬼。这辈子都别想逃。」

  小紫鼻尖忽然红了,她扭过头,「徐璜和唐衡那两个笨蛋。去把他们叫来,扒了他们裤子,打他们板子。」

  程宗扬都替徐璜和唐衡莫名其妙,怎么就要挨板子了?

  殿门忽然被人推开,一个身材高挑的红衣美女像团烈火一样闯进殿内,劈头问道:「姓程的!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了!」

  看着一脸怒气的云丹琉,程宗扬忽然想起来,自己好像真忘了一件大事!

              【第二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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