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天台 程张]

50Topic——43.天台

（2.5周目梗）

雷电同密雨倾泻而下，黑暗的天空不断被撕裂，巨大的闪电割破遮盖了整片天际的浓云，黑沉沉的乌云压在天边，仿佛悬挂在人头顶上的玄铁，令人喘不过气来。亮紫色的闪电就从那乌云之中一道道得劈下，带着要将大地都击碎的气势，带起数不尽的雷声，在头顶不远的空间里重重的炸裂开。空气被撼动，地面似乎都在颤抖着，连同人的鼓膜、经络、血管似乎统统都要被这震天撼地的炸雷声给撕碎了。

张清麓猛地直起身，背后有冷汗顺着脊骨缓缓地滴落下来，令他毛骨悚然。

即便是非常疲倦他也不觉得自己会睡得如此深沉乃至于做起梦来。他甚至不记得自己上一次做梦是什么时候，仿佛近百年的修行岁月中，能被称为梦境的存在，只有压在记忆深处非常稀薄的一些内容。由此，更凸显出方才的梦境如此的匪夷所思。

张清麓往后倚着，厚重的元光寒玉雕琢成的座椅没有视觉上那么冰寒刺骨，反倒有一种微弱的凉意抚慰着他的识海，让他刚刚凝聚的精丹也在这种细微的安抚中慢慢被琢磨着。

不知不觉间，自己的法力又有所增加了。即使是因为真正跨入了精丹境界，这种增长也着实快了点，张清麓心里大致有点猜测，不过方才因为惊梦的关系，元光寒玉的反馈倒是让他证实了心中的想法。

他抬眼望去，周围都是这般冰冷清透如水晶似的材质，裹着浓郁非常的灵气，浑然不似外界。或许正因如此，他才会不知不觉陷入睡梦中去。

“醒了？”

张清麓还在回想方才梦中仿若天地末日般的雷劫场景，却听身后有人说话。

“嗯。”

他点点头，看向走到他身边的程钧，虽然彼此关系已有变化，但多多少少还有些未习惯，程钧突然站得近了，让他心中生出一些抗拒，又让他自己都觉得有些矫情。

大约是看出张清麓神色不对，程钧倒是往后退了一些，恢复到彼此最习惯的距离上，这才问道：“可休息好了？”

两人算计了一番上清宫，又利用德郢和姚圣通两个神君灭杀了玄道，算计了紫霄宫捉了那焦元成，如此一番近乎天衣无缝的连环计，多少有些透支了精力。程钧倒还好，上一世经历过一番，这一世又有些手段提前布置了，心中有数自然不会太过紧张。但对于张清麓来说等同一次前所未有的冒险，此刻终于安定下来，精神一放松，也难怪他睡了过去。

程钧心中在回想上一世张清麓到底有没有这一经过，却发现怎么也没有影响。想来也是，上一世这时候他正处于精神极度紧张后的亢奋状态，元光寒玉山里的事情又统统丢给了张清麓来处理，想必他也没时间休息。他们都是那种遇强则更强的人，自然不会这种时候示弱。如今回想起来，程钧倒是多出一些怜惜之意，他自觉自己着实有些儿女情长，想要安抚张清麓却见他眼神清明，神色冷静，又有些无从下手的感觉，心中便郁结了一些不快，隐忍着自己的念头，问道：“时间差不多了，可方便？”

差不多就该斩杀那焦元成了，程钧想到上一世张清麓站在灵堂外的神色，心中又是不忍，语调就有些温存。

张清麓有些诧异他的态度，虽说自己确实答应了程钧与他的关系，但这情绪之前的转换着实有些快了，令他心中多少有些存疑。细想自己或许是喜欢程钧的，无论是性情、手段、心智、容貌，都颇合心，但也不过如此，尚未达到情深义重难分难舍的程度。若是以己度人，程钧对自己也应当是处于这等范围之内，或许会更明确些，但要说当真深情款款乃至谨小慎微的关怀备至，那边让他觉得有些过了。

他忽然想到彼时程钧告白时的眼神，亦是如此藏着极深的感情，他本以为是因为老龙头中那明珠昏暗看不清，自己又过于情绪激动，故而便轻而易举得接受了。此刻回想起来，程钧当时看的，当真是自己？

“清麓？”

程钧出声打断了他的思虑，低头见他果然面色不佳，伸手抚向他额角，指尖上有轻微的湿濡感，乃是尚未消下去的冷汗。

“无妨事。”张清麓摇摇头，抬头看去果然又是那般神情，令他心动又心惊，微叹了一声，本能得回道：“方才依稀做了个梦。”

“噩梦？”

程钧见他站起，伸手揽着他的手，掌心彼此贴着，感觉到他身上气息平稳，没什么异常，才放下心来。他认真回忆了一番，上一世确实没有这等变故，由不得他不小心，便追问了一句：“是何等景象？”

“雷劫。”张清麓摇摇头，道了句：“或许是才过了雷劫，又累了些，才有这等反应。”

“何种雷劫能让清麓这般神色了？”

程钧故作轻松追问了一句，心中却在盘算是否是哪个环节出现了变故。

“铺天盖地的雷劫。”张清麓想到梦中的场景，不由得失笑：“仿若世界末日般。”

说到这里，他自己心中却是微微一动，虽说在梦中仿佛切身体会过那种经历雷劫的时刻，可如今醒来却又觉得似乎并无什么问题也没什么威胁，就好似他曾经非常轻松得经历过那一切，就好比现在他和程钧描述的时候虽说用词非常准确但心中并无真正感受到末日来临的那种恐慌。

意识到这点之后，张清麓便觉得自己方才的话有些过了头，正打算调侃几句将话题转回来，却见程钧看着他的眼神透着几分古怪。

“怎么？”张清麓扯着嘴角淡笑道：“觉得我胡说八道了？”

“不，我倒觉得清麓可能是有预知力了。”

“哦。”

张清麓不置可否的点点头，转瞬又盯着程钧露出几分惊异的表情：“如此说来，你才是真的知道了？”

程钧伸手握着他的手，虽不曾回答，却等同回答了。

张清麓心中惊疑不定，还想追问，却听他道：“之前也曾说过，有些事情我现在确实无法回答你，不过日后一定会告诉你的。清麓莫要担心，相信我就好。”

是啊，若非真的相信你，莫名其妙的相信你，怎么可能会随意答应了将自己交托于你？

这一点乃是张清麓心中迄今为止尚未理清楚的疙瘩，令他的信任充满了自我矛盾。

“也罢，”他清楚知晓程钧说的乃是实话，便将此事揭了过去，隔了会儿才问：“那我问你，此处是何处？”

“元光寒玉山，这山乃是一整块元光寒玉。”

“这个我倒是知道了，秦越说起过。”张清麓点点头，又问：“我想你选这处，应当不单单是因为这元光寒玉的关系。就我所知，即便是一整块元光寒玉也未必能有这般浓郁的灵气。”

顿了顿，他又道：“莫不如说，正是因为有这等灵气和元气的存在，这元光寒玉才能长成一座山来。”

“瞒不过你，”程钧轻笑一声，倒也不隐瞒：“此处名为天台，天下共有九座，至于这天台到底是为何用处，待得今日事了之后，我慢慢与你说。”

“居然不是日后再提？”张清麓与他打诨。

“左右也不是特别需要隐瞒的事情，虽说应当晚些告诉你，不过等下你看过那些场景，只怕也会心中存疑，不如先说一些，剩下的待得今日事情完了再说，也更好分辨。”

张清麓点点头不再作声。程钧说到这个程度，他自当分得轻重缓急。

“先去将焦元成解决了吧。”

张清麓语调淡淡，仿佛说那最寻常的事情，将他们之间的话题暂时画下一个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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