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小霖，我不是故意给你难堪，我是真的喜欢你，你不喜欢有人送花过来的话下回我就不送了，明天可以约你出来吃饭吗？”

　　“滚。”李君霖听他说到一半就把电话掐了，从裤袋里掏出钥匙，对着锁眼捅了半天也没捅对位置。这时手机又响了，他没好气地接起，里头再次响起叶屹的声音。

　　“小霖，你你先别挂啊，我真的有事要告诉你，小乖几天没见着你都不吃饭了，我摸摸肚子觉得它瘦了好多，怎么哄都不肯吃东西，你快来看看它是不是生病了。”

　　小乖是李君霖养的一只母哈士奇，养了快三年了，这几天李君霖忙到脚不沾地，叶屹一听立刻屁颠颠地跑来要求照顾小乖。他几次三番来烦李君霖，李君霖不胜其扰只好答应。前天叶屹还发来小乖吃饱喝足躺在地毯上打呼的视频，那肚子圆的都弹出来了，怎么隔了一天就闹绝食了？

　　李君霖对此深表怀疑，可又怕小乖真的生病，“那我等下过……”他开门进屋，歪着头夹住肩上的手机，一手脱鞋一手打开灯，正要换上拖鞋，客厅中央的沙发上露出一颗脑袋，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睡眼惺忪地坐起来，用稚嫩的童音说：“哥哥，你回来了啊。”

　　李君霖愕然愣住，肩上的手机滑落，咚地一声砸到他脚边。小女孩的脸在灯光下显得浮肿青紫，湿漉漉的头发还在往下滴水，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李君霖只觉得脑袋嗡地一下炸开了，脸上血色瞬间退得干干净净。

　　“小霖，你在跑步吗？气喘得这么急……”

　　李君霖在居民楼门口跟叶屹撞个正着，这人果然又猥琐地尾随自己，不过此刻他无暇顾及这些，拽住叶屹的胳膊就往外面的马路上跑。

　　除开吃李君霖豆腐结果挨揍的经历，叶屹从没见他主动跟自己有过肢体接触，一时间有些飘飘然，全然没有注意到李君霖煞白如纸的脸色。

　　“你车停哪儿了？”李君霖停下来呼哧呼哧喘气，叶屹疑惑地指了指不远处的一辆黑色的豪车。

　　“你怎么了，突然跑这么急？”

　　李君霖嘴唇一颤，心有余悸地瞥了眼马路对面的居民区，“我看到我妹妹在家。”

　　叶屹有点乐，笑嘻嘻地调侃起来，“原来你还有个妹妹啊，多大了？是不是特别调皮啊，瞧把你吓的。”

　　“她六岁的时候溺水了……”李君霖把脸埋进掌心，近乎崩溃地蹲在路边，“是我最近太累出现幻觉了吗？这几天夜里我一直梦到她，她是在怪我吗？”

　　叶屹笑不出来了，过了很久才开口道：“一定工作压力太大了，要不要回去看看？”他说完自己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呃——你还没吃晚饭吧，先跟我去吃点东西？”

　　李君霖站起身做了一个深呼吸，疲惫地摇了摇头，“我东西还在屋里，得上去拿。”

2

　　门开了，李君霖站在楼道里，他紧绷身体，不安地张望着黑漆漆的屋子，叶屹率先走了进去，在墙上摸了好一阵才找到开关。灯光一下子照亮了整个客厅，屋里的摆设原封不动，两人找遍角角落落都没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李君霖轻轻舒了口气，劝慰自己确实工作太累了。

　　“小霖~你头一回把我带回家啊！”叶屹腆着脸凑了过来，李君霖烦躁地推开他，转身去收拾厨房的垃圾。就算没人理睬叶屹仍旧兴奋地在屋里走来走去，李君霖没功夫管他做什么，将泡在池子里的碗筷捞出来清洗，过了会儿就听隔壁厕所里传来马桶冲水声。

　　冲水声一遍又一遍响起，李君霖有些恼火，提着垃圾袋走出厨房，“叶屹，你他妈是不是把我马桶堵住了？！”

　　他刚说完就看到老老实实坐在沙发上翻杂志的叶屹。

　　“咦？我还以为你在卫生间。”

　　两人面面相觑，叶屹放下杂志朝卫生间走去，“我去看看。”

　　李君霖皱着眉头跟在他身后，过了会儿就见叶屹走了出来，挽起袖子用纸巾擦手上的水，“水箱漏水了，你有螺丝刀吗？”

　　“储藏室有工具箱，我去拿。”

　　李君霖取来工具箱递给叶屹，有些惊奇看着叶屹弯着腰正经严肃地修水箱。

　　“我还以为……”他轻声说。

　　叶屹挑眉，“你以为什么？”

　　“以为你是个不务正业、什么都不会的纨绔子弟，没想到还会修这个。”

　　叶屹拧紧最后一颗螺丝，脸上又恢复那种李君霖一看就心烦的笑容，“我会的可多了，还有最拿手的绝活你没见过，要不要试试？很舒服的。”

　　李君霖听出他话里黄腔，冷笑一声转身回卧室换衣服，叶屹跟在他身边像一只苍蝇一样晃来晃去，“我们去吃饭吧，等下再跟回我公寓看看小乖，它看到你来了一定很高兴。”

李君霖拿了件短袖坐在床边穿了起来，叶屹厚着脸皮挤进卧室，两眼直勾勾地盯着他，李君霖有些尴尬地想让他转过去，忍了忍还是自己背过身快速穿戴好。他换好衣服一转身就看到叶屹靠在门边别扭地夹着腿，试图掩饰胯下顶起的小帐篷。李君霖白了叶屹一眼，叶屹脸微微一红，委屈地为自己辩解：“我喜欢你啊，看到你半裸还没反应就是不举了。”

　　“出去！”李君霖单手把叶屹推出卧室，砰地一声关上门，叶屹捂着鼻子蹲在外面哀嚎，“好痛啊，小霖，我脸差点被你毁容了……”

　　想象叶屹那副沮丧的模样，李君霖嘴角一弯，慢条斯理地脱下裤子，绕过床去衣柜里拿了一条宽松的运动裤。他正坐在床边穿戴，门外忽然传来令人牙酸的指甲挠门的声音，李君霖不满地喊了几声叶屹的名字，谁知那声音非但没有停下反而愈发响了。

　　“你在搞什么鬼？！”李君霖正要起身，差点因地板上的水滑倒。他诧异地低下头，木地板上铺了一层薄薄的水，水迹一直延伸到床底，尽头隐约可见一小撮被水打湿的头发。他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就在这时，头发里突然长出几根状如手指的条状物，像蠕动的蛆虫一般使劲钻出来，一股极其反胃的气味飘了过来……李君霖这才看清那是什么，分明是人的手指！

　　他惊得快跳起来，飞快地冲到门边，下一秒门把手咯哒一声轻响，门被人从外打开，那东西霎时爆出一阵尖细的叫声缩回床底。

　　心脏剧烈地跳动声被耳膜放大了数倍，李君霖感到眼前一阵晕眩，脑子里翻转昏旋，那尖音似乎仍在耳中旋绕，他无力地倚着墙滑坐到地上，叶屹的脑袋从门缝里伸进来，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他一眼，支支吾吾道：“我看你半天没动静，有点担心你……”

　　“叶屹，我能去你家暂住几天吗？”

3

　　叶屹的别墅在市里的富人区，李君霖一周前带着狗来过一次，那片富丽堂皇的豪华住宅和他住的居民区相比简直云泥之别。叶家是江南房地产大亨，身为叶家小公子的叶屹自然从小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李君霖不明白这样一个什么都不缺的人偏偏要跟自己纠缠。因一开始就对叶屹心存偏见，面对他的示好李君霖从来都是选择无视，本想着叶屹会知难而退，没想到他还挺有毅力。

　　开着车在市区兜兜转转，李君霖最终选择去超市买些速冻食品解决晚饭，顺便给小乖带点宠物零食。叶屹主动提着大袋小袋跟在他身后，李君霖有时候回头看他一眼，叶屹就立刻露出傻兮兮的笑，像一只等着主人夸奖的大型犬。

　　回到叶屹的别墅已经是晚上八点半了，李君霖找到趴在狗窝里的小乖，正想抱抱它，小乖却怪叫着跑了出去，站在远离他们的地方夹着尾巴发出威胁的低吠，叶屹靠近它的时候还被挠了一爪子。小乖以往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李君霖真担心它生病了，这个点市区的宠物医院早已关门，所幸明天休假，他可以白天带它去看病。

　　二楼有几间空置的客房，叶屹企图以没人打扫为由忽悠李君霖去主卧跟他一起睡，他堵在楼梯口特别诚恳地说：“我保证只是单纯的睡觉，绝对不动手动脚。”

　　五分钟后，叶屹揉了揉脑门上的大包，可怜兮兮道：“那你睡我隔壁吧，有什么事喊我一声我也能听见。”

　　除了接到要加班熬夜的任务，李君霖的生活作息一向规律，十点一到他就准时上床休息了。李君霖睡下没多久楼下的小乖突然嚎叫起来，他下楼查看数次，每次他一靠近，小乖就老实下来，舔着李君霖的手要往他怀里钻，李君霖一走又开始闹腾。就这样反反复复折腾了一夜，李君霖压根没睡着过，连同叶屹也没睡好。

　　第二天大清早一通电话再次把刚睡着的李君霖吵醒，原来是李母想把狗接回去养几天。小乖跟李妈妈比跟李君霖还亲，一听到电话里李妈妈的声音马上甩着尾巴扑过来，亲热得不得了。李君霖顶着黑眼圈带它去宠物医院做了检查，发现没什么问题，这才放心给母亲送去。

　　李君霖在他妈妈家给叶屹打了个电话，他本打算不回去了，可电话没有人接，李君霖估计叶屹还睡着，感觉自己一声不吭就走人总不大好，于是转道去熟食店买了几份小菜送过去。等回叶屹那里已经接近中午了，屋子里的窗帘还拉着。李君霖拎着菜去厨房装盘，莫名其妙就沾了一手的灰，开灯一看，惊讶地发现整个厨房都覆上了一层灰。明明昨天才用过的厨房，却好像很久没人进来过一样。

　　李君霖有轻微洁癖，当即找了根拖把收拾起来。地板上的灰积的最厚，也擦得特别费劲，他正想把桶里的脏水倒掉，无意间发现墙角多出几个脚印。

　　他第一个念头就是屋里进贼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劲，脚印只有成年人手掌那么大，看起来更像是孩子留下的。李君霖心里的疑惑越滚越大，他顺着脚印往外擦，一双脚毫无防备出现在视线里。

　　叶屹傻站在厨房门口，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李君霖被他吓了一跳，压着火气把他赶出厨房，叶屹像螃蟹一样钳住他腰耍起无赖来。

　　“小霖，我要饿死了，你管不管！”

　　李君霖拿拖把柄顶开他，“不管，饿死算了，谁叫你起这么晚。”

　　“不能怪我呀，我一晚上没睡着。”叶屹松开他，走到料理台前捏了块鸭肉偷吃起来，“昨天忘记关窗了吗？地好脏。”

　　“一晚上就有这么多灰？”

　　“楼下那个公园不是在施工嘛，我家灰尘本来就大，下午请了钟点工过来打扫，你不用弄了。”叶屹端着盘子走了出去。

　　“我刚才看到……”

　　“嗯？”

　　李君霖放下拖把，“没什么……等等，你洗脸刷牙了吗怎么先吃上了？！”

4

　　李君霖有时候觉得叶屹就是个低能儿，洗个盘子都能把自己的脚砸伤。这会儿叶屹翘着脚横躺在客厅沙发上，伸长手去够茶几上切好的橙子，试了几遍都没够着，一转脸哼哼唧唧着朝李君霖示意。

　　“懒死了！”李君霖把一盘橙子放到他肚皮上，“要是果汁滴到衣服上了我是不会给你洗的。”

　　叶屹一边剥橙子皮一边殷勤地把剥好的果肉递给李君霖，“小霖你今天还走吗？”

　　“真瘸了？”

　　“好痛啊，我感觉我不能走路了。”叶屹曲起腿紧了紧脚上的纱布，龇着牙放了回去，“上厕所洗澡都成了问题。”

　　李君霖冷漠地瞄了眼他胯下，“是不是我还得给你把尿？”

　　叶屹叹了口气，“那我还尿的出来吗……”

　　对话再继续下去就要变成限制级了，李君霖把一包纸巾丢给他擦嘴，回屋把收进行李箱的衣服拿了出来。他觉得自己快要变成叶屹的保姆了，虽然叶屹是挺烦人的，可自己好像真的生不起气来，会不会是也有点喜欢他了……

　　李君霖被这个突然冒出的念头愣住，他心虚地摸了摸脸，很快冷静下来。

　　叶屹的伤口不能碰水，李君霖给他打了一盆温水，叫他暂且擦个身应付一下，等结痂了再洗澡。叶屹的小算盘噼里啪啦碎了一地，本想找借口跟李君霖洗个鸳鸯浴，如今只能坐在小板凳上苦大仇深地用湿毛巾搓背。

　　李君霖等了他好久也没见他出来，不耐烦地敲了敲卫生间的毛玻璃门，“好慢啊，你在屁股上雕花吗？再不出来我下楼看电视去了。”

　　“马上马上！”叶屹拖着小板凳推开门，李君霖一眼就看到一大坨白花花的肉动来动去，他无语地别开脸：“衣服放在台子上了，赶紧穿上。”

　　叶屹单脚站起来，扶着墙穿内裤，那么简单的事被他弄得无比艰难，李君霖看不下去了，麻利地帮他把睡衣套上。叶屹一开始还有些拘谨，到后来干脆软绵绵地靠到李君霖身上，装模作样地替他理衣服的褶皱，实则是趁机上下其手。

　　裆下的小兄弟也有点把持不住了，颤巍巍地抬起头，李君霖忍无可忍，弹开那根抵着自己大腿的硬物，压低声音警告道：“你敢再硬点试试，我把它拗断你信不信！”

　　叶屹慌忙劝住自己冲动的小兄弟，一脸忧郁地回主卧睡觉去了。

　　李君霖在他洗漱好后紧跟着去卫生间冲了个澡。他有三天假期可供消遣，总不能一直留在叶屹家，虽说两人的关系因叶屹的死缠烂打而变得熟络，可毕竟没到那么亲密的程度。李君霖冲掉头发上的洗发水，胡乱地擦了擦脸。越是想到叶屹，他就越是觉得心烦意乱。

　　“啪嗒”一声，剃须刀掉到了地上。李君霖低着头愣愣地看着剃须刀旁几个被温水冲得变了形的脏脚印，反光的瓷砖上映出一个矮小的影子，他缓缓转过头，镂空的洗漱台下赫然出现一个恐怖的小女孩——正是李君霖过世多年的妹妹。

　　她长大嘴巴似乎想说话，却只能发出类似扼住喉咙的痛苦的声音，接着大口大口的水从她的嘴里涌出。小女孩睁着猩红的眸子慢慢向他这边爬了过来，李君霖惊恐地退到浴室的门边，后背紧紧靠在毛玻璃上，他反手使劲去推门，可门纹丝不动。

　　眼看就要碰到他的脚了，就在此时，她突然像蜡块一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成一滩液体，她的两颊迅速凹陷下去，眼珠支撑不住后脱出眼眶，掉进红红白白的血水混合物里，最后散落一地的骨头也逐渐被溶解，连同污水一道流进排水孔。

　　身后的玻璃门被重重砸了一下，李君霖惊魂未定地回头，只见毛玻璃上劈然映出两只手掌，一张灰白的脸贴在玻璃上，眼睛的位置只留下两个空洞的黑窟窿。

　　脑海陷入短暂的空白，而后便是铺天盖地的恐惧袭来。李君霖浑身颤抖，半张着嘴发出一声嘶哑的惊叫，“叶屹，叶屹！！”眼泪也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他下意识地呼喊叶屹的名字，玻璃上的人影往后一退，仅留下一个模糊的影子。

　　叶屹一听到李君霖喊他，哪里顾得上伤脚，鲤鱼打挺从床上下来，一边应道一边单脚跳了过来，哗地拉开浴室门，愕然地看了李君霖半响，喃喃道：“门没关啊……我错了，你继续洗。”

　　他说着就要拉上门，李君霖挡住他的手扑到叶屹身上，抱住他脖子后眼泪流得更凶了。

　　“有鬼……鬼，我看到了！”

　　“啊？在哪里？”叶屹搂着他腰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拿干浴巾替他擦干身上的水，半抱起他回到客房。

　　叶屹在屋里站了一会儿就要离开，李君霖连忙拉住他的睡衣袖子，“你别走！”

　　“那我等你睡着。”叶屹坐到床边，温柔地把李君霖额头的碎发拨到耳后，李君霖更加紧张地攥住他的手臂，“你家闹鬼。”

　　“……”

　　“我真的看到了……你别走。”李君霖战战兢兢道，他瑟缩在床上，身体仍不住的颤抖。

　　“那我跟你一块睡。”叶屹眨眨眼，掀开被子就要钻进来，他本以为李君霖会一脚踹开他，谁知李君霖一阵沉默后无声的应允了他的举动。

　　“小霖，你转过来。”

　　叶屹把侧躺着的李君霖翻过来，很认真地对他说：“我说过我喜欢你，难道要我跟喜欢的人躺一张床上单纯睡觉吗？你现在拒绝我还来得及，我睡地板就好了，不然我会当真以为你也接受我了。”

　　李君霖想要拒绝，可话到嘴边却咽了回去。叶屹对他太好了，他的内心在疯狂地动摇，尤其对目前陷入未知恐惧的自己来说，只要叶屹在他身边，就会感到莫大的安心。

　　叶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我喜欢你，也尊重你，如果你不愿意，我不会趁人之危的。”

　　这一眼却如坚冰化为春水，表面上无声无息，内心却是滔天巨浪，李君霖知道自己的防备开始全线崩塌了。

　　如果是他的话，也可以吧……

　　叶屹见李君霖迟迟没有回应，苦笑着替他掖好被角，正准备去主卧拿被子。李君霖从床上坐起来，把叶屹按了回去，他盯着叶屹略带惊讶的眼睛，然后郑重地亲上他的嘴唇。叶屹被他的大胆举动震惊，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待回过神立即反客为主，将李君霖牢牢锁在怀里，更加强势用力地回应他鼓足勇气的一时冲动。

　　叶屹的爱抚让李君霖止不住的颤抖起来，他紧紧闭上眼，再睁开时眼中蒙上一层湿漉漉的水光。他的脸颊随叶屹的动作而染上一道红霞，李君霖微微别过头做出推拒的举动，叶屹粗重的呼吸落到他颈间，而后再次追随他的唇瓣舔舐轻咬。唇齿间的缠绵带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痒意，仿佛有数根羽毛轻柔反复地扫过心尖，越搔越痒，始终不得要领。到最后李君霖只觉得浑身都燥热起来，皮肤早已泛起一片潮红，他难耐地磨蹭双腿，羞涩而尴尬地躲进叶屹怀里。

　　叶屹很投入地进行着前戏，他无时无刻不在观察着身下人的一举一动，李君霖的小动作他岂会不知。叶屹诱哄着分开李君霖的双腿，手掌贴合大腿内侧微凉的皮肤来回摩挲，李君霖已经敏感到了极点，他发出一点软糯的鼻音，茫然张开嘴小口喘息着。呼吸交错间带上了潮湿的水汽，叶屹的舌头钻了进来，肆意地与他纠缠，这是一个绵长而火热的吻，李君霖几乎要融化在叶屹的亲吻抚摸之下。

　　“你的脚没事吗？”

　　“不碰到伤口就好了。”

　　“……那你进来吧。”李君霖垂着眼，他不敢直视叶屹的眼睛，然而捏紧床单的双手明明白白地告诉叶屹，他很紧张。

　　叶屹轻笑一声，吻了吻他的额头，“我会很小心，不会弄疼你的。让你感到快乐，这样以后你还会愿意跟我做。”

　　“信任我，把你交给我好吗？”叶屹空出的手握住李君霖挺立的欲望，拇指拨弄顶端的小孔，李君霖控制不住地呻吟一声，小穴更加紧得箍住叶屹扩张的手指。

　　“你咬得好紧，我很喜欢，不过现在最好放松一点。”

　　李君霖的脸顿时烧了起来，他想要临阵脱逃，再次被叶屹安抚下来，叶屹轻轻抚摸他的背脊，一边亲吻一边加快手上的动作。直到粗硬的阳具代替手指进入身体，李君霖感到后穴一阵酸胀，倒没有预想中的疼痛，他愈发放松下来，叶屹长驱直入，小幅度抽插起来。他的动作实在温柔，而且屡屡顶到某处要害，李君霖舒服地曲起脚趾，双腿夹紧叶屹的腰，将自己往前送了送。

　　他已经顾不上羞耻了，快感占据了主导地位，“叶屹，你再快点，用力弄我。”

　　“喜欢吗？我这样操你。”叶屹听到他的请求后再也忍不住了，按住他胯部疯狂地抽送起来，激烈地动作带出交合处的液体将床单打湿了一大块。李君霖仰着头，不再压抑呻吟，这更好地鼓舞了叶屹。

　　情到浓处，李君霖呜咽着诉说自己的爱意，“喜……欢，叶屹，我喜欢你……”叶屹激动地把人抱了起来，同样热烈地回应他，“我也喜欢你，我爱你！”

　　李君霖分开双腿跪坐他胯上，透明的粘液流了一腿，屁股里还含着叶屹的东西。情欲带来的快乐让他短暂地忘记了几个小时前的恐怖经历，他坐在叶屹身上起伏不定，搂着叶屹的脖子任由他吮吸两颗乳头。乳头被吃的又红又肿，琳琳水光下分外显得惹人怜爱。叶屹舔了舔其中一颗，盯着李君霖极其色情地吸了几口，好像真的能吸出奶水一样。

　　视觉刺激加速了快感的堆积，李君霖闭着眼摇晃身体，高潮已经接近临界点，他乍一睁眼，头顶的吊灯表面反射出一团猩红的鬼影，一闪即逝。李君霖猝不及防射了出来，叶屹含笑着把他压回床上，又狠狠操了他几十下，将大股白浊灌进他体内。

　　李君霖失神地倒回床上，叶屹贴着他抱在一起，两具汗津津的肉体互相交叠，叶屹的东西还埋在李君霖体内，不一会儿又坚硬如初。

　　“再做一次，小霖，你也想要的对吗？”

　　这一夜李君霖容忍了叶屹一次次地索要，他经历了无数次高潮，到最后几乎射不出东西，而身上也全是叶屹的味道。李君霖陷在软软的枕头里，反手摸到叶屹那根耕耘一夜的好兄弟，疲软的阳具在他手中又硬了起来，他勾勾嘴角，随意地撸了撸，那东西变得更硬了。

　　叶屹也醒了过来，压到他身上调笑道：“昨晚没喂饱你吗？”那处小穴才被用过不久，湿软异常，叶屹扶着阳具又插了进来。李君霖刚想说什么，被他一打乱也忘记想说的话。两人又在床上胡来了一个小时这才去浴室洗漱清理。

5

　　“我有一个双胞胎妹妹，叫秋秋，只比我晚出生几分钟。小时候我家附近有一个公园，那里有一条水很深的河，经常有小孩意外淹死，尽管后来装了护栏，还是有人掉到河里。秋秋出事前不久好像就有人溺水。”

　　李君霖擦干头发坐到叶屹身边，继续说：“那天是中秋节，爸妈带我们两个去逛公园，晚上人很多，我们在河边散步，走着走着发现我妹妹不见了。我们都要急疯了，找了一个晚上都没找到，第二天尸体在下游被清淤船捞到了……溺水死的，尸体已经泡肿了。”

　　他突然坐正身体，惶恐道：“这几天我真的看到我妹妹了，肯定不是幻觉，她是不是跟到这里了……为什么要这样，是在怪我吗？如果那天我拉紧她的手，也许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李君霖颓然靠在沙发上，叶屹揽着他肩膀让他依到自己身上，安慰道：“人死不能复生，这是一场意外，不是你的错。再说她是你的亲妹妹，亲人怎么会害你呢？”

　　“可是，可我……”

　　“如果你实在安心不下，要不回老家给她超度一下亡魂。溺水是横死，虽然已经过了十多年，但应该也可以超度。你最近不是有个假吗，正好回去，我也能陪你去。”

　　李君霖犹豫道：“好吧。”

　　李君霖接了父母回家乡为妹妹做法事，他刚跟叶屹确定关系，还没打算告诉老两口这件事，叶屹便以李君霖朋友的身份出现。

　　家乡十几年来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市区又修建了几个大型广场，当年李君霖老屋附近的小公园已经拆除，那条经常出事的河也被填平，现在已经变成一个露天停车场。

　　李君霖挽着李母的手，母子俩在老屋附近漫步，谈及小时候的事，均是良多感叹。尤其是小妹的意外夭折，早已成为全家人无法释怀的痛。如今又站到这片带着伤痛的故土上，李母眼睛微微发红，叹息道：“你妹妹还在人世的话也是个大姑娘了。小时候你们两个皮猴儿动不动就吵架，我当时还想这可怎么办呢，两个小孩相处不好。后来有一天你们出去玩累了，你背着妹妹回来，两个人都脏兮兮，哎呀……我现在一想到这些，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李君霖鼻子一酸，握紧母亲的手。

　　“不说了不说了，过去的事。对了，你那个朋友呢，怎么没见到他。”

　　“他啊，好像去见亲戚了。妈，我们回去吧，爸刚才打电话来说做法事的僧人到了。”

　　“哎好，下次要带他来家里吃饭啊，你平时都是一个人，难得有朋友，要好好待人家，以后也有个照应。”

　　“好。”

　　小妹的法事当天完成，李君霖把父母安置到休息的宾馆后给叶屹打了个电话。他心里觉得怪怪的，以往没事叶屹都会给自己发好几条短信，今天一天都没有半点音讯，虽然他告诉过叶屹自己这边会比较忙。

　　李君霖拨了好几通电话叶屹才接起，电话另一头电流杂音特别大，李君霖等了一会儿听清叶屹的说话声。

　　“我这边弄好了，我们也回去休息吧，要我来接你吗？”

　　“不用，我马上过来，带你走。”叶屹的声音通过手机变得有些陌生，机械而冷冰的语调令李君霖不禁打了个哆嗦。

　　他刚挂下电话，叶屹忽然出现在背后，路灯下对着他阴森森一笑，李君霖着实被他吓到，埋怨地瞪了他一眼。叶屹又嬉皮笑脸地跟了过来，揽着他腰要跟他亲热。

　　李君霖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责怪道：“别闹，大街上也胡来？！”

　　“那我们回去吧，我今天困死了。”

　　李君霖也困倦极了，回到住处他几乎一沾枕头就睡着了。睡梦中他发现自己在一片荒原上前行，似乎走了很久很久，周围是一片白色的浓雾，渐渐地有什么东西变得清晰起来，李君霖停下脚步，一道铁丝网横在眼前。

　　一个穿着橘色针织衫的小女孩站在铁丝网另一侧，她的身体不再浮肿，肤色也恢复正常，与李君霖记忆中的那个身影重叠。

　　“秋秋……”

　　“哥哥，秋秋是不是很难看，为什么哥哥看到我就很害怕？”

　　“没有，没有，秋秋最漂亮了。”李君霖双手攀住铁丝网上，再次看到过世多年的亲人，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从四肢百骸涌向心脏，他艰难酸涩地开口与她说话，终于还是咬着下唇忍不住流出泪来。

　　“哥哥，我要走了，以后都不能保护哥哥了。”

　　“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都怪我，是我的错……”他弓着腰跪在地上，一遍一遍地忏悔自己的过失。

　　妹妹的身影远去在一片浓雾之中。

　　“秋秋——！”李君霖挣扎着醒了过来，脸颊边湿了一片，耳边传来微弱的呼吸声，他回头看到叶屹半坐在床上，手臂支着脑袋，歪着头在看他。

　　“做噩梦了？”

　　李君霖摇摇头往他怀里靠，发出一点委屈的鼻音，“梦到我妹妹了，她跟我说她要走了。”

　　叶屹擦掉他脸上的泪痕，过了很久才轻声说：“你会和她团聚的。”

　　“什么……”李君霖茫然地问道。

　　叶屹嘴角漏出一丝轻蔑的冷笑，翻身压到他身上，冰冷的手指抚过身下人裸露在空气中的皮肤，他的声音很轻很远，“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十多年前，也有一个不幸的孩子掉进河里，没有人救他，他被水冲走了，最后连尸体也没找到。当时岸上有两个小孩在树底下玩，其中一个看到了，但是他只是看着，没有呼喊，也没有告诉别人这件事。

　　叶屹的手渐渐扣紧，“好恨啊……那个眼睁睁看着他淹死的孩子，怎么能够轻易就忘记了这件事。”

　　李君霖因窒息而惊恐地瞪大眼睛，“你、你是谁！你不是叶屹，他在哪？！”

　　“当你妹妹来找你的时候，他就消失了，很好用的壳子，呵。可惜十多年前你妹妹做了你的替死鬼，不过没有关系，她终于走了，这下没人打扰我了，小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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