朧月夜

照りもせず　曇りもはてぬ　春の夜の　

朧月夜にしくものぞなき

不明復不闇，最是春夜朦朧月

　　春季正值業務忙碌期，即使兩人並未約法三章「隔天要上班的日子絕不能任意放縱」，卻不約而同地實踐了。甫進入職場的那幾年，兩人總是戰戰競競地在公司應對進退，菅原孝支曾經回到家後還沒有鬆懈營業用笑容、澤村大地則數次在家裡把孝支叫成了菅原君。

　　最後他們促膝長談，決定在「隔天不用上班的日子」當夜狠狠地放縱。

　　沒想到真的放縱得太狠了些，讓他累成這樣。澤村暗忖，卻也暗暗滿足於戀人任性撒潑的久違模樣。睽違已久的做愛讓他們的夜晚持續了很長的時間，幾乎不曾休息。直到菅原孝支在澤村身下迎來第三次高潮時以破碎的氣音說著：不行了、真不行了，因高潮而倏地收緊的後穴讓澤村大地沒忍住繳械。

　　「做太多了啦……」帶著笑靨，菅原孝支在澤村的耳畔喘息著，甜蜜地抱怨。

　　「至少待會總能好睡了，你老是因為擔心太多而失眠吧。」

　　短暫休息過後，澤村笑著離開他的身體，將吻落在其上。

　　菅原孝支累得連澡也不洗，嘟囔一聲「反正明天放假再洗被子就好了吧」就倒在被褥上動也不動，任由澤村大地幫他擦身，在被推著翻身的時候咕噥「大地不要吵我啦真的很累」、「就讓它留在裡面有什麼關係」，在被掏挖的時候沒忍住顫抖的鼻息和嚶嚀。

　　艱難地撐開眼皮瞟了一眼，他以叫得有些沙啞的嗓音說著「你要是想在屍體上再來一次……」就又沉沉睡去，帶著渾身熱烈做愛後的餘燼沉入夢鄉。

　　澤村大地掖實伴侶身上的被子，遮去月亮窺探的眼光，卻沒管自己肩上的吻痕與咬痕是否會被看見，裸著上身離開床邊。

　　菅原孝支在夜裡朦朦朧朧地掀開眼簾。春季的東京夜裡還涼，月色如霧，疏疏落落地灑進落地窗，照在眼前人的眼睫毛梢上。月光溫柔而輕緩地在澤村大地睜開的深色眼眸底下鋪墊柔軟的陰翳，隨即又被風吹散了。

　　澤村大地看著他眨了眨眼睛。在菅原醒來以後，他們目光交織，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還帶著睡意，菅原孝支軟軟地朝先眨眼的人笑：大地輸了哦。

　　澤村大地也被他的笑意感染，拍了拍面向自己側睡的菅原的腰際——伸手即可觸得，完全不像幾年前他們安分守己地各據房間南北——睡吧，澤村大地聽見自己的聲音低低地迴盪在夜裡，因為睏意而有些喑啞。

　　睡吧。他聽見自己說。

　　睡吧。他也聽見他說。

　　夜色柔軟，掌下多了帶繭而柔軟的掌心。菅原將澤村放在身上輕拍的手撈進懷裡，按在心口。

　　月色輕緩，澤村挪了挪身子，讓平穩而綿長的呼吸落在自己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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