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起源

　　「那是人類的妄想所產生的遺物，概念很接近妳們，只是妳們在她面前恐怕只是玩具而已。」

　　比起一個月前，我的房間內已經堆滿了不少東西。擺滿資料夾的新書櫃，能夠列印和金跟切削鋼鐵的3D列印機，擺著槍枝零件的工作檯、槍櫃還有一部義式濃縮咖啡機，那個叫做格琳娜的女人每周會來這裡待上一天，看起來年紀比赫麗安小很多，個性也比她好，尤其是當她看見我用自己在某間地下賭場賭來的碎鑽付帳之後對我的態度更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

　　這時代大家賺錢都很辛苦，我不會因為她見錢眼開就瞧不起她，畢竟我的房間內這些東西都得靠她弄到手，只不過這樣很不可愛就是了。

　　我從書桌最底層的櫃子翻出一本相當老舊的筆記本，外皮是用真皮貼成的，上面有個佈滿鐵鏽的D型鎖，我拿下跟我的狗牌掛在一起的鑰匙解開後推到MG5面前。

　　「翻到第一百三十頁。」我看著它翻閱著我的筆記本，X40替我跟它還有自己到了茶放在桌上「那裏面記載著我第一次遇見釀酒師的事情。」

　　我酌飲了一口X40斟好的熱茶後把茶杯放回桌上。

　　十四年前，當時正值三戰的末期。著手研發生化電腦、機器人與擬人AI的廠商一共是IOP、鐵血工造、古德斯航太企業。

　　以色列人靠著戰亂之際占領了他們的聖地＂敘利亞＂從此宣布中立，歡迎各國的企業與人力進駐，從此變成了這些廠商實現妄想的溫床。

　　我跟約翰；現在的克魯格，與十二門徒接獲一項命令是到敘利亞測試古德斯航太的原型機，因為當時UNF（聯合軍隊）正在招標新的武器所以我們被派去測試性能並且協助調教。

　　「猶大，你相信嗎？我們在做的事情或許會改變這場戰爭，甚至取代我們。」約翰與我坐在悍馬車的後座上，他看著我翻閱著資料夾的內頁嘗試著與我攀談，其他成員分別坐在車隊當中的不同車子裡面，算是為了風險分擔「根本就是無稽之談對吧。」

　　雖然當時這項計畫是最高機密，但是幹盡髒活的我們時有耳聞，這是一項足以改變戰爭的計畫，同時也左右著我們的未來。

　　「恩。」我隨便應了一聲來敷衍他，讓他繼續搭他的話，我繼續我的工作。

　　資料夾內的資料不是很新鮮，很多都是我們已經知道的事情，裡面除了數據跟掛載武器以外連本體是圓的扁的都沒提到。

　　在土黃色的城鎮中移動的車隊很快就到達了目的地，出來迎接我們的人是古德斯航太的執行長，林．亞伯拉罕，純正的猶太人，身旁跟著一個女性，我看得出來它是自律人形。

　　我這輩子都沒見過他，但是因為他在我們的監視名單當中所以我很早就記住他的長相了。

　　至於自律人形，早在幾年前就已經接連由各公司做出了成功的試作品，但是當時的人形受限於技術的問題即使外表再像真人看起來還是相當不自然。

　　「抱歉了，讓你們舟車勞頓，這一趟還平穩嗎？」他向我伸出手並且身體稍微前頃了一點，像是在鞠躬，只是我轉身去拿車上的行李沒有理會他。

　　「承蒙貴公司的照顧，這一趟旅程相當平穩，在下是約翰，請原諒我的部下不懂這些禮節。」約翰主動上前去握手且微笑著，每當他做這種事情時我總是覺得他顯得特別市儈，讓人忍不住想多觀察一下他的表情變化。

　　「沒事沒事，我才是胡塗，忘了自我介紹，古德斯航太企業執行長，林．亞伯拉罕，幸會。」我把兩袋行李甩到空中以一道漂亮的拋物線落在身材壯碩的湯瑪士身上「請讓我為你們帶路，這邊請。」他伸直手臂指向大門，帶領著我們等待大門開啟後魚貫走入整個園區的內部「請讓我為各位自我介紹，我是古德思航太企業的第一代自律人形原型機，我的名字是EVA，將在這幾天負責擔任各位的嚮導與解說員。」自律人形在大門關上之後開口說話了。

　　「喔？！這機器人居然能開口說話？！」本來就是負責操作無人機跟駭客侵入的達太一聽見這個自律人形說話就好奇地上前端詳了起來「這聲音不像是預錄好的，難道是人工聲帶嗎？」

　　我在達太準備要動手觸摸它的前一刻抓住了他「喂，給我差不多一點。」

　　「哈哈，亞伯拉罕先生。」約翰叫住亞伯拉罕「如你所見，這群人就是這樣，不如趁他們還沒惹出麻煩之前帶我們去這幾天起居的地方去放行李吧？」

　　「噢，喔！那麼就讓EVA獨自帶路吧，我還有事情必須處理。」我注意到亞伯拉罕心不在焉的使用著手上的行動裝置，於是我在EVA把我們帶離開之後用眼神向約翰示意。

　　約翰只是點頭，我變脫離隊伍跟上亞伯拉罕。

　　我一路跟著他走到一間掛滿機器人的工廠，應該是裝配廠，但是這些機器不像是EVA一樣刻意做的很像真人反而是由金屬的外殼覆蓋。

　　工廠多半的部分都是自動化機械，只有在一些死角或通道上有人看守或攝影機，所以這還算是輕鬆的潛入工作。

　　跟到一間特殊的實驗室之後我躲在隔間的門外。

　　在亞伯拉罕進入這間實驗室的同時我看見裡面有一個大型的試管，裡面的內容是一個被管線纏繞的女性，當時我猜想大概是像EVA一樣的機器人。

　　「夠了！這種實驗我已經做不下去了！」裡面開始爭吵，一個年輕英國人的聲音對著亞伯拉罕叫喊著。

　　「你把我叫來這裡就是為了跟我吵這個嗎？」內部傳來鐵架摔到地上的聲音，與那個英國人的慘叫聲「我問你，是誰把你拉拔到這個位置的？要是沒有我的幫助你現在什麼都不是！」

　　「問題不在這裡！」門內又傳出東西摔到地上的聲音，大概是那個英國人嘗試站起來之後跌倒了吧「我的作品不是為了做這種事情而發明的！而且你想要的東西根本就不該存在！我不會承認這種東西是我的作品的！我也不會幫助你完成最後程序！這是不對的！」

　　「給我閉嘴！你這個沒文化的雜種！」玻璃碎裂的聲音響起，當然伴隨著那個年輕人的哀嚎「我叫你做就做，這裡我說的算。我可不是在收容落魄的工程師，我開公司是為了賺錢，不是為了維護社會的秩序！」

　　「那把那個還我啊！把EVA還給我！不還我的話我就把這些資料全部刪掉！我不要你的錢！你找別人去做！」

　　「還你？那是公司的資產。」我換了個角度能從窗戶看見裡面的景色，正好亞伯拉罕一巴掌打在那年輕人臉上把他的眼鏡打飛。

　　「你對她做了那件事情對吧？她的心智年齡還不能體會這種事情！要是讓媒體知道的話......」一腳往他的肚子招呼「嗚啊.......！！！」

　　亞伯拉罕蹲在被踢飛後橫躺的英國人面前「我再說一次，我要你做的事情你就去做，就算你明天就要死了也不準推託。我不要你的個人意見，要是你沒有這種才能你早就在路邊乞討了！要是你敢反抗，你就等著看你的“作品”被丟進壓縮機裡面吧。」他指著那根試管咆哮著，然後轉身要走出實驗室。

　　「等一下！」

　　「哼！」再一腳踢在他肚子上，讓他整個人瑟縮在地上。

　　我閃過他的視線後溜進實驗室，撿起他的眼鏡幫他戴上「沒事吧？」

　　「恩......我沒事。」他撐著滾輪椅想爬起，我在滾輪椅滑走之前扶住了他把扶起坐在椅子上。

　　他眯起眼睛端詳了我的臉一陣子「你是......外面的人？」

　　「恩，觀光客。」我蹲在他面前。

　　「哈哈......如果是真的，那你參觀到很難得的畫面了。」他莞爾的笑了，然後伸出右手「我的名字是艾利克．哈里斯。」

　　我握住他的手「猶大。」

　　「猶大？！」他皺眉「怎麼會有人取這種名字？！」

　　「這是代號，我沒有想太多。」我拿出菸盒但是被他阻止了。

　　「抱歉，實驗室是禁煙的。」他看見我收起菸盒跟打火機之後也收手轉身回到電腦前面「你是來測試她的軍人對吧？」

　　「她？」我疑惑的把視線轉到那根巨大的試管。

　　「恩，新一代的仿生機器人，搭載微型放射反應爐，搭配鈦合金骨骼中搭載了能源儲存槽，能夠直接驅動像是鐳射武器或脈衝砲、力場護盾等等的能量武器。擁有同時遠端控制多個無人機與機器人的能力，用人類的角度來說就是精神感應裝置。」

　　「在大氣中就能解離空氣作為燃料，在真空中可以待機五十年左右。」他看著那個機器人，露出複雜的表情「很難相信吧？這麼美麗的身體包裝著一個這麼可怕的怪物。」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她還是我的作品。」他嘆息，我站直靠近試管觀察注意到她像有像是在母體內呼吸一樣的鼓動「她知道我這麼不想把她造出來的話一定會很難過。」

　　「難過？」我。

　　「恩，你看過EVA了對吧？我在她跟EVA身上都有搭載人工情感系統，她們跟我們一樣都有喜怒哀樂，但這只是掛載軟體而已。就像為了採集資料被裝在人造衛星上的感知器一樣，就算沒有感情她們還是功能正常的機器人，只是幫助其他計劃搜集資料而已。」

　　「恐怖平衡，你知道吧？當世界上的大型勢力都同時擁有毀滅性的武力時彼此就會因為知道被反擊後的嚴重性而選擇理性的解決紛爭，小國也必須選擇向大國靠攏。UNF的高層相信這種理論，所以要製造出能夠恐嚇世界的武器，她就是這種存在。」

　　「然而當一方使用了毀滅性的武器之後讓AI來代替人類決定用毀滅性武器回擊就是最好的選擇了，因為這對電腦而言不過就是一個指令罷了，Y跟N對她來說只是兩個不同的字母。而且沒有人必須承擔這份責任，也不必擔心人類無法扣下板機。」

　　他站到我身旁，伸手撫摸試管「這樣子的東西並不是我想做的機器人...我想做的，是能夠跟人類互相理解，幫助人類創造未來的機器人，而不是這種讓世界懸在毀滅邊緣的東西......可是我太軟弱了，只能選擇滿足那些大人物......」

　　「可以幫我一個忙嗎？猶大！」他抓住我的肩膀，我不意外，只是冷冷地看著他「不論如何都不要讓軍方採用這個計劃！不要讓她被送上戰場！拜託你！你跟我不一樣，你是堅強的人，你一定做的到！」

　　我別開她的手「很抱歉，這種事情我做不到。」

　　「為什麼？！難道你希望這場戰爭繼續下去嗎？！你要錢的話多少我都願意給你！反正這我已經待不下去了！這些靠研究殺人武器賺來的錢我一毛都不想拿！求求你！」他沒放棄又再次抓住我的手臂。

　　當我反應過來時我已經抓著他的手掌把他甩回椅子上了。

　　「從我開始讀書寫字之後沒多久戰爭就開始了，我會變成這樣也不是因為什麼偉大的理由，我是雙手沾滿鮮血的人，但從來就不是因為我想要變成這樣。或許你該想想，在這裡沒有人拿槍指著你。」

　　「說的也是......好吧......」他坐回椅子上低著頭。

　　我轉身留下絕望的他。

　　「這是你的戰爭，艾利克。」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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