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視線與思維交界之處

Written By 夜汊

其一

傑書亞入學時正好遇上了命案。

他記得那天夕陽也如今日一樣燒得通紅，像是要燙傷人，又像是將誰的血澆在白色的雲朵上。艾德蒙留意到了傑書亞的駐足，沒有催他，反而選擇了在旁等候。

正好是寄宿學校放學時分，一群群學生被煩悶至極的課程解放之後，本來安靜的校園漸漸地轉成了喧囂。

學生們一個個從他們身邊走過，沒有人停留。

「新訓的學長穿著一身俗艷的大紅色，然後從那裏跳下來。」

傑書亞說，艾德蒙聞言也隨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那裏是活動中心的邊牆，大約五層樓高，傑書亞的視線停留在無人可進的樓頂天台。

「不曉得要跳給誰看，死相與他一身的豔紅色一樣難看。」

其二

寄宿學校的全住宿制造就了各種鬼話連篇，不曉得是不是一時興起，扣掉永遠準時入睡的派可，哈爾迪恩選擇了在午夜零點時抓著艾德蒙與傑書亞說鬼故事。

他還煞有其事的準備了手電筒，無視了隔天的隨堂小考，打開手電筒就是對著臉由下往上照，配上運轉順暢的中央空調，氛圍極好。

「我先說啊。我們隔壁的空房A201本來應該是要給我們住的，但後來空下來的原因究竟是什麼呢？」

哈爾迪恩刻意拉長了尾音。光線不明，傑書亞只能看見一臉滑稽的哈爾迪恩，但是他身旁的艾德蒙肯定沒在聽。

「當初入學時不是說過是行政上的疏失嗎？」

「校方歸校方。傑書，你還記得你進來那天發生什麼事嗎？」

傑書亞為此蹙眉，半响才要開口，艾德蒙卻先說了。

「幫我們新訓的學長跳樓自殺。」

「Bingo！」哈爾迪恩打了個響指，「後面我應該不用提了吧？論誰都能猜到學長原先住的寢室就在我們隔壁。」

其三

哈爾迪恩果不其然考了個不怎麼好看的成績，他才要向傑書亞與艾德蒙求救，但一回頭發現教室卻沒有他們的影子。

傑書亞對於哈爾迪恩的話本來就不太上心，儘管那件事是在他的眼前發生。

從教室返回宿舍的路上必定經過能夠遠望活動中心的石橋，他依然倚在石橋上，直到聽見有人喊他，他才側過身看向對方。

他們的制服是海藍與森林綠的格紋狀西服，然而映入視界中的卻是宛如天邊夕日一般的紅色。

「學弟，你好。」

被渲染成金色的堤岸河景難得使人不快。

其四

目擊學長的死亡肯定不只有他一個。

然而在學長跳下的瞬間與其視線交會的很可能只有他。那一瞬間極其短暫又無比漫長，下一刻刺耳的聲響剎那間震碎所有念頭。

學長的時間停止了。

學長的時間也被他遺忘了，本來交集也就只有那麼一瞬間。

視線再次交會時，傑書亞不知道該以什麼姿態面對他，學長仍是死狀悽慘的模樣，卻又好像生前的樣子。

最後學長一句話也沒說，只是又獨自走回天台，在夕陽又沉入地平線那刻，縱身跳下。

再一次的視線交會，他終於看清學長的表情。

其五

他們轉換了年級，哈爾迪恩的成績在他的好室友們輪番補習下得以過關。依照規定更換宿舍時傑書亞才想起那個學長。

記不得名字、沒弄清長相、被遺忘動機。

那次之後，好像，很久沒看見他了。

直到再有學弟流傳著有人看見A201的門把在無人下轉動，上頭還印著鮮紅色，他才想起學長死前一刻的表情。

不是害怕或反悔，

──而是報復成功的微笑。

─FIN─

哈爾：窩都不知道傑書你有撞鬼體質！！！！！快交出你的驚悚體驗！！！！

傑書：（一臉嫌惡）

艾德：要屬傑書碰過的最恐怖應該是……

派可：啊啊！！派可不想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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