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陰陽師前去探查

　　「請問，泊由岐分部的頭是？」

　　午休時間，水樹向陰陽允詢問了陰陽頭──即分部的負責人。

　　「前陣子調走了。聽說其他部人手短缺，直到現在還無人上任。」

　　「陰陽助呢？」即輔佐頭的副官。

　　「泊由岐分部的事務沒有其他部多。頭調走了，暫時由我與陰陽屬負責寮內運作。秋谷大人有事嗎？」

　　「賀茂大人之前是申請住宿經費吧？現在還能申請寮內宿舍嗎？」

　　「可以的。」

　　「順帶一提，這次的指導能與妖族合作嗎？」

　　「與妖族？」

　　「算是建教合作吧。」

　　水樹與尚辭來到尾崎原本是在外住宿，現在為了保護無，能將活動場所集中在陰陽寮最好。反正尚辭在出差之中又出差，住在哪裡對他沒差別，至於「建教合作」只是將妖狐帶進陰陽寮的藉口。水樹的申請很快被陰陽允通過，因為這裡很──涼，倒不如說是沒有頭。

　　在指導完修業生的空餘，水樹借用了陰陽寮的會客室。書庫雖然安靜，不乏修業生讀書。也自從滿出現在書庫，前往書庫的修業生就變多了。

　　「所謂奪得『狩獵優先權』，方法有哪些？」

　　水樹對怎麼奪得「優先權」沒有頭緒，無解釋：

　　「最輕鬆的方式是收買。」

　　不可能，他們沒那麼多錢攏絡尾崎所有的夜行。

　　「聯合利益。」

　　也不可能共享優先權，否則就無法保護妖狐了。

　　「或是驅逐。」

　　只有這個辦法了。也如同夜行初次與他接觸的夜晚，不外乎是要他離開尾崎。

　　終於，準備萬全的水樹與無在夜晚踏出陰陽寮。現在很少看到無全副武裝，只差在不打算對夜行隱瞞身分的他們穿著平常裝束。看了無表情的無一眼，水樹還是會因為自己讓無戴滿行頭感到抱歉。這對無來說與出行無異，但他不能沒有無協助。

　　水樹想過之前被夜行請去占卜是怎麼回事。對方特意挑出地點詢問，顯然與狩獵妖狐有關。多數的夜行不具備像陰陽師良好的感應力，在不知情的狀況被夜行利用並不奇怪。但夜行不知道，傑出的陰陽師要用氣流追蹤人類，與追蹤妖物一樣容易。

　　「無，七區。」

　　「是。」

　　無翻上高處，毫不隱蔽衝往尾崎西邊的林野。

　　水樹從下方街道趕向無。他才練習實戰技巧沒幾天，此刻不可能與夜行正面衝突。雖然身邊充滿各式各樣的氣流，要感應到名為「川流」的夜行衝向無非常容易。川流的木氣很重並不全然是之前被水樹擊中，而是川流屬木。

　　每個人都擁有本質氣。就算種類相同，質量也不會一樣。

　　水樹匯集水氣連接他布在村鎮的術式，正因如此才能讓他感受大範圍的氣流質量。遠方的無一回身避開危險，穿著黑裝束的夜行如同預期被引到高處，在該區展開的土氣立時壓著夜行向下摔。

　　水樹將土氣定義為「沉重」，曾看過本部的陰陽允將土氣定義為「重力」，那是比「沉重」更劇烈的用詞，要是這麼定義只會出人命。這並非手下留情，卻是盡可能不引起騷動了。

　　突然間，一股土氣從身後衝來，水樹急忙退離巷道。

　　夜行們打從一開始就不是只追著無。讓無跑在高處顯然是挑釁，他們也想過無身後還有水樹支援。無視房屋區隔的土氣似乎是躍上屋簷追擊，水樹轉身匯集土氣立時看到苦無射發而來，進入土氣範圍的下場就是「轟」一聲爆炸。

　　早已移到水樹身後的土氣猛地躍下。

　　夜行來到水樹近側，逼來的刀尖讓水樹不得不拔刀，也匯集金氣對忍刀質量化，壓上前的刀身化為斷片。要不是夜行穿戴齊全，如飛鏢迴旋的斷片幾乎能置人於死地。

　　夜行垂下右肩，只差沒有用手扶住手臂。

　　「趁著還沒惡化，到此為止吧。」

　　水樹雙手握住刀，裝出笑容。

　　他很慶幸每次在陰陽寮都得這樣笑，所以當右腕被沒有控制好的金氣傷及，感覺並非痛得要死，而是生命流逝得之快還能不皺一下眉頭。他不知道其他人有沒有同樣的感覺，但當身體被真正鋒利的物品傷及，熱量流失的迅速感遠比痛覺來得強烈，而像是貧血般的徵兆。

　　此刻，水樹用左手撐著忍刀，手臂要是再舉著可能會顫抖。心中只祈禱夜行能就此離去，也將希望賭在對方那道劃得比他更大的傷口。

　　「原來不是雛子⋯⋯」

　　夜行語調虛弱，金氣對人體的傷害力果然不容小覷。

　　「所以，在玩到重傷之前，自己離開如何？」

　　夜行拋棄斷刃的忍刀，抽出苦無就是他的答案。

　　水樹將忍刀拋到一旁，慣用手使不上力不可能讓他握穩刀柄。雖然身體不適會影響匯集氣流的速度，與其使用強勁卻不熟悉的物品，不如信任一直以來最拿手的武器──匯集在身邊的水氣指在面前具現化，水分子向中心壓縮頓時讓夜行撞壁般彈開。水樹鬆了一口氣，身體放鬆讓腳步變得踉蹌，左手匯集木氣止住右腕的傷。

　　水樹走到如螻蟻般掙扎的夜行面前。

　　「當我來到面前卻沒有擊殺你，你就欠債了。是要離開尾崎？還是用生命償還？」

　　夜行沉默著，水樹匯集木氣按住夜行的右肩。

　　「離開⋯⋯」

　　虛弱的聲音從喉嚨間擠出，水樹放開夜行。

　　現在身體虛弱，連接不上布在村鎮的術式，水樹只能盡可能前往無的方向。走過巷道，上回的女性夜行仍然坐在屋簷上，蒙面無法看清楚面目，視線這回卻盯著他。

　　「原來是妳啊，小貓。」

　　從女性夜行蒙面的圍巾認出人，在酒館是纏在頭上。

　　先是幾秒沉默，女性夜行拉下圍巾，露出鼻子以下的容貌。

　　「似乎沒有拒絕的餘地，但如果選擇沉默，問題：你會殺了他嗎？」

　　「妳說呢？」水樹笑了笑，把問題丟回去。

　　「木氣壓住傷口，感覺是用於治療。」

　　「妳懂得咒術。」

　　「嗯，不過這種行為在夜行的圈子稱為濫情。」

　　「我不是夜行，是陰陽師。」

　　「既然如此，乖乖待在你的羊圈。」

　　「不要小看陰陽師了，有一天會嚐到苦頭。」

　　「一個人能做的事情很有限，但如果在神代的世界不懂得咒術，能做的事情就更有限。所以剛才那種通稱不上道，你的話的確是雛子沒錯。」

　　女性夜行繞了一圈回答他：並非輕視，也說出現狀。

　　「那妳呢？」

　　「我是弱蟲。」

　　「我不是很懂夜行的世界，但那種稱呼太難聽了，當作小貓吧。」

　　「你想把雛子改為什麼？」

　　「獨當一面稱為夜行。我已經成師了，當然是陰陽師。」

　　「文字遊戲。」

　　「我還有事，下次見。」

　　眼看水樹跑開，女性夜行蒙起圍巾。

　　當水樹迫切地尋找無，反而是懷著相同心情的無先叫住：「水樹大人，沒事吧？」無的模樣與踏出陰陽寮之前差不多，水樹放了不少心，有些發白的臉色卻讓無逼到身前。

　　「我沒事，就結果而言算是順利。無呢？」

　　「我這邊的夜行在短時間是無法行動了。水樹大人是如何處置夜行？」

　　看來無沒有對夜行留情，水樹苦笑。

　　「也需要休養，但答應離開尾崎了。」

　　「今日出行辛苦水樹大人了。水樹大人是何處受傷了？」

　　「金氣沒有控制好，衝突比我想像得更快⋯⋯」

　　水樹緩緩脫下手甲，質量化的金氣讓手甲開了一條縫。要是同時具現化，他與夜行的手恐怕都會被切下來。

　　「水樹大人，無論如何請務必小心。」

　　無接過手甲，看著水樹治療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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