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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者无疆(01-2.4完) - 4,2

[db:作者] 2025-07-13 21:56 5hhhhh 7580 ℃

  无言以对的父亲,就这样看着自己唯一的女儿离去。

  方歌沉默,那寂静比死还冷。

  晚媚在原地踟躇,不知是该前进还是后退。

  方歌右手还握着长剑,听到她的脚步突然起势,剑尖一荡就向她杀来。

  一恸动天,那剑意凛凛根本无法阻挡。

  晚媚连连后退,一旁的小三却毫无动作,直到晚媚退无可退,这才闪身上前,斜掌迎上剑风。

  剑刃应声划破他手掌,刺穿他肩头,又毫不停顿,往前刺破了他身后晚媚的肌肤。

  青锋三尺,滴着两个人的鲜血。

  方歌的头发沾血,往后逆飞,看他时不无悲悯:「这样一个蛇蝎心肠的主子,你还一心维护她做什么!」

  小三轻轻垂下眼,语气甚是平静,道:「她是对是错,我不想评说,但对错都和我相关,我愿意替她承担。」

  方歌失笑,过许久才将剑拔出,踉跄退后。

  「有情有义,鬼门这种污浊地,居然也会开出莲花,有人死生不负……」

  丢下这句话后他飞也似的离去,抱着盈盈渐冷的尸身。

  晚媚虚脱,扶着小三肩头才能站稳。

  夕阳之下两人无语,影子被渐渐拉长,叠到了一处。

  晋城尹府。

  见到方歌和盈盈尸身时尹蓝一颤,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拔高了嗓子。

  「顾郎,顾郎……」这声音在她家四壁回荡。

  府邸富贵九曲十回,她唤的人一时没曾听见。

  这里是她娘家,她是晋城尹府的独生女,出身高贵素来娇惯。

  方歌出事之后,她第一个反应就是和这个叛徒撇清关系,带女儿搬回了娘家。

  对此方歌并无异议。

  婚后她和她的顾郎暗通曲款,方歌也只当从不知晓。

  对她,他素来忍让。

  可今天他咄咄相逼,来来去去一句:「盈盈希望我们三个人在一起,你和我一起,把盈盈好好安葬了吧。」

  尹蓝的嗓子尖了起来:「你什么时候约盈盈见你,你明知道这样会害死她…

  …「

  「申时岳王庙,每个月我和她约见一次,你这做娘亲的居然一点不知道。」

  「可是我这做娘亲的不会害死她!」

  两人针锋相对,方歌面无表情,而尹蓝泪流满面,一样的都是心乱如麻。

  顾郎这时来了,看见方歌后连忙握剑在手,脸色青白写满戒备。

  方歌斜眼看他,满脸都是不屑:「你不妨再去找个百十把剑来傍身,把自己傍成刺猬,看我能不能一剑把你戳个透心凉。」

  那顾郎发抖,剑尖也发抖,对着方歌不住摇晃。

  尹蓝这时抢身上来,夺过剑步步走近,一直近到方歌胸前:「把女儿还我,还给我之后你滚!」

  「我说过,你和我一起,我们把盈盈好好安葬。」

  「我说了,把女儿还我!」

  又是针锋相对,在一起生活十四年,永远不变的针锋相对。

  尹蓝开始失控,和盈盈一般无二的瓜子脸上泪水纵横:「你娶我不过是因为我尹家财势,我已经被你荼毒半生,你到底还想怎样!」

  怨愤已经失去控制,那把长剑也失去控制,一记刺进了方歌胸膛。

  猩红四溅,热血滴上了盈盈脸颊,弄脏了他们之间唯一的联系。

  「我容你让你,算是荼毒你半生。那你呢,你跟我十四年,可有一天真心?

  可曾知道,什么叫有情有义死生不负?「

  方歌低头,这句话说得声线极低。

  那顾郎见他受创,声音却是高了起来:「就你这种叛徒人渣,也配说有情有义,我呸!」

  尹府外头这时脚步声嘈杂,裘铁胆的铁胆互撞,人没进门声音已经传来。

  顾郎的底气于是更足了,趾高气昂地后退:「我看你这次是插翅难……」

  难逃的逃字哽在了喉口,方歌伸手,将胸膛长剑拔下,脱手就钉进了他咽喉。

  「懂得有所不为、有情有义的鬼门;颠倒是非、半分余地不留的所谓正道。

  这世间的正邪,还真真是难辨分晓。「杀人之后方歌冷笑,起身将盈盈抱得更紧。

  「来吧。」在血泊中他起身,将眼冷冷横扫:「我倒要看看,我和诸位恩断义绝,手下再不容情,你们又还有谁能阻我去路!」

  「姑娘留步。」

  同一时刻,同在晋城,晚媚的去路也被人拦住了。

  晚媚怔怔下望,发现脚底匍匐着一个乞丐,双腿折断头发披散,脸上满是伤痕,模样很是可怖。

  她并没有多少同情心好施舍,于是抬了抬腿,准备摆脱这人纠缠。

  「姑娘有没有听过落涯风啊?」那乞丐扯住她裙角又说了句。

  晚媚定身,缓缓弯腰下来,掏出了一锭碎银。

  「落涯风,落涯时耳畔吹过的风。」那乞丐坐起身子,乘她弯腰时在她身边耳语:「那是,自由的声音……」

  第十五章。无明夜(上)

  一回到鬼门之后,晚媚第一件事就是去见姹萝。

  卧房里还是昏暗不明,而姹萝是依旧躺在那张贵妃塌,一只手抱着她的黑猫。

  黑猫的眼睛很亮,碧惨惨地打量晚媚。

  晚媚上前,打开手里长匣:「启禀门主,属下在晋城遇到姹妩,原来那天她被小三打下悬崖并没有死。属下已经将她杀了,这就是将她血放干之后,取出的血蛊虫,一共二十条。」

  姹萝伸出手指来,拨了下那些半僵硬的暗红色小虫,似笑非笑地看着晚媚:「据鬼眼回报,姹妩死前还和你耳语,媚姑娘方不方便告诉我,她和你说了什么?」

  「她说她和教主同进鬼门,鬼门不该这么对她,要我替她报仇。」晚媚回答,并没有一丝犹豫。

  姹萝笑了,伸手摸黑猫的颈项:「媚姑娘实话告诉我,是表示不会替她报仇,对我示忠吗?」

  晚媚不语,只是将头垂低。

  明争不如暗斗,这是她和姹萝都再明白不过的道理。

  姹萝笑得益发亲和,伸指将那长匣『啪』一声合上,道:「既然媚姑娘示忠,那我也要有所表示,这匣子血蛊就赏你。」

  晚媚意外,不明究里地抬头。

  黑猫似乎也感觉到气氛里的诡异,不安地扭了下腰。

  姹萝摸摸它头,往后斜躺,一只手挥了挥:「你没听错,这匣子血蛊我赏你。

  你去吧,公子必然在等你。「

  听竹院,晚媚抱着那匣血蛊挑开门帘,心里有些忐忑。

  很是奇怪,门里居然有火光,公子正坐在床边,静待火盆里东西燃尽。

  晚媚于是上前,垂低了头,道:「晚媚没能收服方歌,让公子失望了。」

  公子不语,侧头听火苗的噼啪声,许久才道:「我不失望,你已经让方歌反了,这火盆里烧的就是他才差人送来的东西,都是我鬼门的资料,还有我们诬陷他嫁祸血莲教的证据。」

  晚媚吃惊,于是也转头,看那些纸张转瞬被火苗吞尽。

  公子的双手又交叠到了一起,习惯性的微微侧脸:「如果你不临时改变计划,就算方盈盈死了,方歌也会猜中是我鬼门做的,不会和武林撕破脸。我该恭喜你,因舍而有得。」

  晚媚的心脏又开始抢拍跳动,很小心地发问:「这么说,方歌已经归顺鬼门?

  那我是不是……?「

  「归顺?未必,他只是向我示好,却自然有他的盘算。」公子沉吟:「不过你也算没让我失望,我决定传你心法。」

  晚媚振奋,又轻轻打开了那只长匣:「这是门主才赏我的血蛊,公子你看要不要种。」

  公子侧耳,听了听后拈起一只,划开晚媚手腕。

  「二十只血蛊虫,可增内力百年,为什么不种。」血蛊虫逆经脉而上时,晚媚听见公子低语:「不管姹萝赏你这个是出于什么考虑,你先承她这个情。」

  晚媚咬牙,只听见门外一阵疾风掠过,呼啦拉拍过翠竹,就好比浪涌浅滩。

  夏风后多有急雨,晚媚只觉得自己的心波也被这阵风吹开了,一瞬间已是巨浪铺天。

  万事皆已具备,她不再需要东风。

  假以时日,她一定能将姹萝从她那个位子拉下。

  ※※※※入冬,第一场雪在傍晚时分开始下,越夜越急。

  到寅时绝杀院已经是一片素白,雪停了,而刚落的雪疏松绵软,就象棉花糖。

  晚媚就在这时迈出了门来,鞋子提在手间,赤脚踏上了新雪。

  血蛊虫在燥动,身体好像着了一把火,她干脆脱尽衣衫,在雪地里躺了下来。

  赤裸身子埋在雪间,那种清冷就直入骨髓,晚媚觉得舒畅,于是弓起后腰,在雪地上散开头发,开始催动内力。

  蛊虫在血脉里燃着一把温火,她的身体变成了一种奇妙的粉红色,极淡极淡的粉红,里面似乎有微光透出。

  乳尖立了起来,晶莹的一颗圆珠,诱惑着谁去咬它一口。

  晚媚呼了口气,五指张开,迎风拂动。

  半空里飞起点点荧火,荧蛊在她手心聚拢,自如变换着形状,最后变成了蝴蝶一捧。

  内力从指尖催动,蝶群忽一声飞上晚媚身体,在她乳尖停留,似乎正在那粉色花苞采粉。

  晚媚闭上眼,下颚微收,感觉真气依次流过身体一百零八个穴位。

  而那蝴蝶也没离开她操控,正一只只飞过她紧实的腰肢,绕着她肚脐,围成了一个规整的圆。

  空气里有了欲望的味道,她四周的新雪溶化,水汽隐隐弥漫,似乎也正随欲望蒸腾。

  这一片迷离当中蝴蝶也振奋,几个起落全部没进了她肚皮,直往她私处冲去。

  私处于是就好比亮起了盏灯,一盏幽幽荧亮的灯。

  看得见粉色微张的入口,入口处一粒最是敏感的珍珠,还有那上面修整成一个完美三角的毛发。

  晚媚轻呼口气,双腿弯起,交错着摩擦了下。

  蝴蝶开始在她私处里涌动,疯狂地彼此纠缠,从入口处出出进进,似乎正在交合。

  有透明的液体涌出,表示身体正承欢爱,所以叫做爱液。

  蝴蝶在那爱液前顿住了,忽然间汇拢,全部化成股荧亮的水,从私处里倾泻而出。

  这一幕也未免太淫靡诡异,躲在梨树后的二月难耐刺激,终于忍不住发出了声呻吟。

  他如今就是这绝杀院里的鬼眼,因为学过忍术,所以只要不发声,藏在暗处根本没人能够发觉。

  可是他呻吟了,虽然极低极低。

  晚媚身下那团荧蛊似乎有灵,闻声忽一下前来,在他脸前围成了个圆。

  二月的脸被照亮,只是那么一瞬,晚媚躺在雪地,根本没有可能看见。

  他暗吁口气,连忙催动忍术,又将身体没入黑暗。

  荧蛊四散,晚媚也起身,拿起她的衣服鞋子,踩雪回屋。

  绝杀院又恢复寂静,雪又开始下,从缓渐渐到急。

  二月消失。

  一切似乎都不曾发生。

  隔日,正午艳阳高照,小三在房里吐纳,将破魂出鞘,对光看剑。

  二月端一碗银耳羹过来,很是规矩地敲门。

  小三回来之后,他就留在晚媚院里做管事,其实也就是奴才们的头。

  影子和鬼眼分属两个部门,因为他曾做过影子,所以晚媚反而从没怀疑过他。

  他也很守本分,进门之后弯腰,恭敬地把银耳羹放下。

  小三抬头,第一次和他说话,两个字:「谢谢。」

  二月又弯腰,还没来得及回话,眼前突然一道青芒杀到。

  破魂剑的剑芒,已经离剑而出刺进了他胸膛,不过没要他命,只是刺进了空穴。

  二月怔怔,眼看着胸前血迹湮出,开了朵碗大的血花。

  大门吱呀一声关上,门后的晚媚现身,神隐挽成鞭花,托住了他往前栽倒的身子。

  「一剑穿心的滋味如何?」等他站稳后晚媚发话,手指在他伤口流连:「如果不想死,你就好好听完我说话。」

  二月果然安静,没喊也没叫。

  对话于是开始。

  「阁下觉得我将来成为门主的机会有多大?」

  「很大,可以说非常大。」

  「那你是不是誓死效忠姹萝?」

  「二月贪生逐利,媚姑娘早就知道。」

  「我成为门主之后,你做刑堂堂主,这个利够不够大?」

  二月沉默,但眼色已经说明一切。

  「那么媚姑娘要我做什么,来换这个利?」停顿片刻后,他看住了晚媚。

  生意成交,一切顺利。

  晚媚掷下赌注,赌他贪生逐利,是个识时务的所谓俊杰。

  对弈于是开始,当晚丑时,二月就前去求见姹萝。

  姹萝坐在桌前,正在吃刑风送来的养颜粉,吃完一包又一包。

  「这花花绿绿的十几包,我真怀疑不是什么养颜粉,是毒药,你下慢毒来害我。」边吃她还边抱怨。

  一旁刑风翻眼:「我是给你下毒,那请门主别吃,治我死罪。」

  姹萝啐他一口,把东西依次吃完,又喝杯西柚蜂蜜茶清口,这才看向二月,问:「找我什么事,那边有动静没有?」

  「有。」

  「多大的动静,说来听听。」

  二月不发话,只是将张羊皮纸递了上去。

  一张半焦的羊皮纸,左上角画着枝妖魅的蛇蔓。

  姹萝看的时候,二月就在一旁敛首,轻声解释:「夜半三更,他们拿这个来看,好像还不是第一次看,说什么蛇蔓这种东西其实可以克制,还提到公子。」

  姹萝眯眼,食指叩桌沉吟:「这么容易拿到,也许是她造假,故意留给你看。」

  二月的头垂得更低:「苏轻涯那一战,门主派我偷偷跟随,现在想来,幽禅死前好像的确给了她样东西,隐约就是张纸。」

  姹萝显然心动,将纸捏牢:「蛇蔓让人功力大进容颜不老,如果真能控制,那可极好。」

  刑风冷笑,显然不屑:「那也不能以身犯险,说不定正落她圈套。」

  「以身犯险?当然不会。」姹萝挑眉,笑得灿烂:「我自然会先找别人种,再依这方子相克,保证犯险的不是我。」

              无明夜(中)

  二蛇蔓是稀有蛊种,虽然刑风精通百蛊,可也不能说有便有。

  半个月之后,姹萝不耐,决定按照羊皮纸上所说,在月圆前夜先弄解药。

  按照纸上的说法,解药的生成叫做蛊合,需要两个宿主。

  「种蛊十年以上,内力丰厚的男女各一名……」念着纸上字句姹萝沉吟,回头看刑风:「这样的男女,鬼门一共有几对。」

  刑风神色复杂,沉默了有一会,才轻声答道:「连你我一共能凑出四对。」

  「那么就是有三对可用。」姹萝紧接了句,毫不犹豫:「你去安排一下,看是一对一对试还是一起试。」

  刑风不动,上来替她拔白头发,边拔边叹息:「其实你我都老了,又何苦来犯险。你武功已经独步江湖,种不种蛇蔓又有什么妨碍。」

  「有什么妨碍莫非你不知道?」姹萝闻言回头,有些不可置信:「你几时开始和我生分,不再是我肚里的蛔虫?」

  刑风沉默,将手缓缓放低。

  种上蛇蔓,武艺能和公子匹敌,从此不再受他钳制。

  这便是姹萝的心思,他如何会不知道。

  可姹萝就永远不会知道,在鬼门十年以上不容易,那之中有他不想伤害的故人。

  他的心思不重要,她没有功夫也没有必要去揣摩。

  「好了你去吧,照我说的去做。」

  武断无情,这才是标准姹萝式语气和风格。

  而他弯腰说是,也只好和十八年里的每一天一样,舍弃自己心思,无条件顺从。

  蛊合在第二天进行,水汽氤氲的浴池边,三对男女依次站好,排在了姹萝跟前。

  姹萝流目,看他们时自然就将人分成了两类。

  一类是有用的,六个人当中只有月影,所以她也笑得分外怜惜:「影姑娘另外还有任务,现在请先回去。」

  另一类当然就是可有可无的,剩下的有五个,她也含笑,笑容叫人不寒而栗,象看件摆设一样看着他们,道:「也没什么,叫各位来就是做个试验,不一定会死。」

  说完她便转头,抚着才修的指甲看刑风,不说话,只是看他。

  刑风叹口气,半旧的衣衫缓缓飘动,弯下了腰:「的确还有一个人选,是碧烟,可是她不合适。」

  「合不合适,应该由我来定。」姹萝吹了吹指甲,仍是看他,语气不急不缓。

  浴池里这时被人撒下花粉,满池子的热水变成浅粉色,香气也隐约飘荡,是介于桃花和杏花之间的味道。

  有四个人已经被剥掉衣衫,赤裸着背靠背站在水池里。

  池边还站着的那个人是风竹,因为落单,所以还在等待。

  姹萝又吹口指甲,不再看刑风:「你该知道考验我耐心的代价。」

  刑风半跪,将带来的木匣一一摆到池边,摆完后对着池水发怔,许久才挥手:「去请碧烟来。」

  碧烟很快到来,是个看来已经色衰的女子,尖下巴圆眼睛,然而已经不是十分可人。

  来鬼门已经十五年,最高她也曾经做过天杀,可因为任务失败被贬,如今只是个穷途末路的地杀而已。

  姹萝靠在躺椅,示意让她在自己跟前半跪,挑起了她下巴,食指一拂,拂过她额头的伤疤,和声问道:「你还记不记得,你这个疤从何而来。」

  碧烟点了点头。

  当然记得,那是她来鬼门之后的第二天,人还怯生生的,到姹萝那里听差,一句话要听几遍才懂。

  那时的姹萝还只是天杀,院门上刻着个「萝」字,满院都种着藤萝。

  就在碧烟发傻的时候院里来人,急旋风似地裹了进来,满院子乱翻,恨不能掘地三尺。

  她不知道他们在找什么,只是看见刑风将手伸进姹萝衣袖,将什么东西收进了自己手中。

  直觉告诉她,这样东西肯定很紧要,而刑风将东西自己收下,是在替主子犯险。

  不知是出于什么考虑,她当时往前,手从刑风袖管掠过,摊开掌心,示意他将东西递给自己。

  刑风扭头看她,两人四目对视。

  那一眼碧烟永远记得。

  瞳仁是深茶色,刑风的眼深邃然而干净,当时深深看她,由犹豫到坚定,最终放开了掌心。

  东西于是到了碧烟这里,姹萝他们终于涉险过关。

  到人走后她才感觉到害怕,腿发软身子打颤,人往前一栽,额头撞上了桌角。

  桌子是花梨木的,撞得她头晕目眩,当堂就流了血。

  刑风当时上前扶她,她把东西乘势又送回他手里,一切做的了无痕迹。

  从始至终,刑风没说过一句感谢。

  可碧烟知道他心存眷顾,自己是因为当时的一个善念,所以才能在鬼门存活至今。

  就是这一点眷顾,让她心存温暖,所以到现在仍能笑得坦然,看姹萝时并无畏惧,很是平静回她:「因为这个伤疤,碧烟才能苟活,说起来要感谢门主仁慈。」

  姹萝笑,因为仁慈这个字眼笑得花枝乱颤,将她衣服一件件剥落,手又掠过那个伤疤:「所以说我已经仁至义尽,往后怎么对你,你都不会有怨言是不是?」

  「是。」

  「好姑娘,真是好姑娘。」姹萝抚掌大笑,将手一指池水:「那你就下去吧,和风竹一对。」

  碧烟依言下水,也和风竹背靠背,低头,并不看刑风一眼。

  刑风打开盒子,里面原来装的都是蛊虫,分冰蓝和无色两种,装了满满六盒。

  姹萝伸脚,荡了荡池水,眼里满是兴奋,对刑风挥手:「好了你去吧,下来场景激烈,你可千万看不得。」

  刑风不语,抱着木匣下水,意思是要亲自给他们落蛊。

  冰蓝色的蛊虫是寒蛊,给女子下。而无色的那种就叫做无色,给男子下。

  寒蛊怕热,如果宿主在欢爱时达到高潮,就会很自然地聚往一处。

  而男子要做的事情无非就是控制无色,在同一时刻催动真气,让无色随精液一起射进女子身体。

  无色能够吞噬蛊虫,本来也是解蛊的配方之一。

  可按照羊皮纸上说,四十九条寒蛊加四十九条无色,如果在恰当时机融合,就能生成寒魄,成为克制蛇蔓的解药。

  相克者未必不能相生,从原理上讲,刑风并不怀疑这样能生出更强的寒蛊。

  所以他冷着脸,对眼前的两个人交代:「我说过的话你们记住,要想成功,必须两个人同时达到高潮。」

  那两人点头,在水中开始湿吻。

  刑风又往前,替另外两个人种上。

  身后的激烈场景已经让色戒开始发作,他的步子沉缓,走到碧烟跟前时已十分艰难。

  姹萝的脚还留在池水里,有一下没一下地荡着,没有表情看他。

  刑风的脚步停住,只听见她在上方冷笑,声音无比怨毒:「你惩罚自己来折磨我是吗?一个碧烟,就对你这么重要?」

  那一刻刑风突然明白,自己是犯了多大的一个错误。

  姹萝的怨毒,这是个多么可怕的字眼。

  果然,他还没来得及开口,横空已经有一粒东西飞来。

  是一粒剥好的桂圆,黑色,毫无转圜余地飞进了碧烟眼眶。

  碧烟摇晃,却没有痛呼,只是静静听着眼珠『滋』一声碎裂,然后有血从眼眶下落,滴滴答答落到水面。

  刑风眼前发黯,人从水面拔身而起,湿漉漉地站在了姹萝跟前。

  姹萝又拈起一颗桂圆,拿眼斜他:「如果要替她求情,你最好是趁现在。」

  刑风低头,看身上水珠一滴滴下落,忽然间觉得无比凄凉,千言万语在那一刻突然无从诉说。

  「我不念旧情,心如蛇蝎是吧?」姹萝笑,将桂圆送进嘴巴:「那你告诉我,我为什么要好心,又或者如果好心,老天爷会不会把我的青春和幸福还我。」

  刑风无言,脸色渐渐灰败。

  有人下水,替碧烟和风竹都种上了蛊虫。

  池子里于是有三对男女在求欢,而寒蛊也渐渐发作,在池中弥漫寒气,不久就在水面结了层冰。

  风竹在碧烟身体里面进出,推着她身体,头埋在她乳房,渐渐将她后背推上了冰面。

  碧烟喘息,伸手去拨弄私处的珍珠,一边观察风竹神色。

  风竹喉咙发出呜咽,恶狠狠切了几下后抱住她腰肢,想把她抱到自己胯上来。

  冰面上撕拉一响,碧烟的确被他抱起,可后背的皮子却被寒冰沾住,有半块离开她身体,血淋淋地留在了原处。

  姹萝见状『噗哧』一声笑了,人完全放松,斜躺下来,食指一下一下弹着扶手。

  「多好玩,我就知道,在水里面会好玩万分。」

  她吃吃笑,双眼放着光,就好像小孩子在街边看猴戏一样开心。

  刑风还是无言,身上池水渐渐冷却,凝成了冰,刺骨寒凉。

  「启禀门主,刑风告退。」

  片刻过后他终于开口,那声音虚弱,恍然间已是了无生气。

               ※※※※

  半夜的习武场,没有一个人影,只有寒风飒飒。

  刑风走到场地正中,找到那几块染血的红砖,缓缓蹲低了身子。

  一年之前,流光就是在这里丧命,今天是她死祭。

  死前她说的那句话,刑风至今仍清楚记得。

  ――「你就继续纵容她吧,助纣为虐。看她来日成魔,最终可有好报。」

  这句话如今言犹在耳,好像还越来越深刻,无时无刻不在他脑间盘旋。

  「她已经成魔,你说我该怎么办呢流光,除了陪她堕落,是不是就不再有第二个选择。」手指抚过青砖时他低语,指甲沾上砖缝的血迹,慢慢的已是满手血污。

  流光不能回答他,流光已经作古。

  即将作古的还有碧烟,所有故人都将作古,这世上就只剩下了他和姹萝。

  剩下他们两,形影相吊对视成魔。

  「我没有第二个选择,当然没有。」到最后刑风起身,自己说服自己,步伐踉跄而去。

  是夜刑风大醉,十几年来第一次喝醉。

  也是十几年来第一次,他没替姹萝调配养颜粉。

  花花绿绿的养颜粉,一共十三包,每个月刑风会送去两次,一次月头,一次是月中,这个习惯已经维持了十四年。

  「养颜粉,吃了不老,这个慌扯得还真是烂。」醉眼惺忪时刑风还不忘记笑,边笑边趴上桌面。

  那一堆花花绿绿的东西当然不是养颜粉,姹萝说的没错,他在骗她。

  那些是百蛊,研磨好了口服,会透进血脉,饲喂姹萝体内的蛊王。

  每个月两次,刑风要做这种研磨。

  有的蛊虫可以死后研磨,晒干成粉,而有的却是要他种在自己血脉里,到做药的前一天再放血逼迫它们出来。

  姹萝从来不知道,她就是靠这个慢慢压制住了蛊王,而刑风是以身饲蛊,用最笨的法子,最终学会了操控百蛊。

  十四年了,除却今夜,刑风从来不曾怠工。

  而今夜无明,天上无星无月,没有光,所以连影子也怠工。

  「多好的借口,难怪说一切都有天意。」刑风喃喃,一转身睡熟,多少年来第一次睡得安宁,一梦到天光。

              无明夜(下)

  三一夜过去,所谓蛊合根本没有成功,姹萝玩得无聊,于是打个哈欠喊人:「叫媚姑娘和小三来。」

  晚媚和小三很快来了,垂头站在池边。

  姹萝还是笑,将羊皮纸在膝上摊开,一边叹气:「我按照这上面的法子来做,可总不能成功。是不是还有什么要诀没掌握呢?」

  晚媚抬头,抿了抿唇,又将头垂低,看着脚尖回她:「这法子是血莲教的人给我,我看着很玄,所以才没有呈给……」

  一句话还没说完,池子里却有了异动。

  已经接近弥留的风竹居然挣扎着起身,身子前倾,牢牢看住了小三。

  那目光小三懂得,是求救外加要挟的意思。

  他没有回应。

  计划施行到这步,已经没有了退路。

  风竹冷笑,由绝望里生出怨恨,慢慢转身,看向姹萝。

  「启禀门主,风竹有事要说。」

  这句话在池面响起时,小三阖上双眼,听见了命运狂风呼啸而过的声音。

  绝杀院,晚媚在窗前坐下,端起杯子,仰头仰了很久,才发现杯里根本没水。

  风竹要说的事很简单,就是流光试探姹萝最终丧命,一切的一切都是小三的主意。

  小三当然否认,可姹萝兴致大起,又哪里会放过他。

  她说的没错:「到底是不是,有没有受人指使,刑堂里面自见分晓。」

  刑堂晚媚只去过一次,却绝对终生难忘。

  听到姹萝这句时,她的手已经按上神隐,所有真气也已经贯上了手臂。

  小三就在这时抬了头,眼波平静,只是看她。

  她能看见他眼底的潜台词,是要她忍耐,只是忍耐一天而已。

  今晚就将月圆,刑风没给姹萝送来养颜粉,那么蛊王必将反噬,三天之内,姹萝功力必定折损过半。

  为这一天他们已经谋划太久。

  造羊皮纸,提条件说宿主必须中蛊十年以上,是因为这样人选中就能覆盖碧烟,能够让姹萝灭了自己在鬼门最后一个故人,同时寒了刑风的心。

  蛊合的日子定在月圆前夜,是因为这天是流光的忌日,单这日子就能触动刑风心事。

  刑风痴枉她当然知道,所以她并不指望他能和姹萝反目。

  她要的,就只是他寒心,只是他怠一次工而已。

  因为姹妩死前跟她耳语:「姹萝的弱点就是刑风,只要哪天刑风不再给她送所谓的养颜粉,那么她体内蛊王必然反噬。」

  一切都已经如愿,只要过得今夜,等姹萝功力大损,她就有把握发出挑战,以绝杀的位子挑战并战胜她。

  ――成败就在此一举,那么多坎坷已经过去,又何必在意多这一天的苦痛。

  沉默的小三用眼神这样告诉她,无比的坚定。

  因为这坚定她回到绝杀院,坐到了窗前,开始忍耐,开始如此憎厌白天。

  头顶狂阳不落,她就盯着桌前那道光线,看它一寸寸挪移,目光定定,不再有第二个动作。

  终于日落星起,终于要等到月圆,她已经几乎不会呼吸,单手握着神隐,握到鞭柄都要破碎。

  姹萝就在这时走了进来,踏碎月色,姿态妖娆笑容妩媚。

  进屋后她挑了张舒服的位子坐,一贯的身子半斜,未语先笑:「媚姑娘可知道我从哪里来?」

  「当然是刑堂,相信姑娘一定猜得到。」

  晚媚闻言沉默,突然间就恢复了平静,那种风浪中心绝望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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