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遼，阿遼！」

書齊和林虎繞過湖岸，跑到阿遼和李克勞的身邊。他們倒在一片百合花中，李克勞跪在阿遼面前，動也不動。風雨仍然在持續中。

「阿……」

阿遼的靈魂不見了，書齊一眼就看懂了，就像那些被自己吞食過的人，雖然還在呼吸，但靈魂消失了。

「為什麼會這樣！」書齊瞪著李克勞，又回頭看著林虎：「你們兩個，自家主神說要保佑人民，結果就是犧牲阿遼嗎？！」

林虎看起來震驚到陷入了呆滯，唯唯諾諾地說：「我……娘娘……」

「你們一群沒用的大貓！」書齊推開在阿遼身旁的李克勞，雲豹完全沒有想反抗他的意思，呆呆地被書齊推到一邊。「林天遼？林天遼！」

為什麼會這樣……「沒了你，那我要怎麼辦……」書齊趴在阿遼身上，已經沒了半點靈魂的氣味了。

「書齊，你看。」李克勞開口了。

書齊抬起頭來，在他們的身邊，百合花叢上有著奇怪的痕跡，三條壓痕從阿遼的身體下方開始向外輻射，朝著不同的方向散開。

「這是什麼？」

「艾里里安帶走了，一部分。」

書齊望著李克勞，然後說：「李克勞，帶路，林虎我們跟上去。」

李克勞循著壓痕跟上前去，而林虎將阿遼的身體抱了起來。

他們沿著壓痕來到湖岸的一個小角，崩垮的大樹延伸進湖中，李克勞蹲在樹幹上望著裏頭。書齊和林虎跟了上去，也幸好這斷木還算足夠結實，下方有其他樹木陳年浸泡在水中，能支撐林虎手中的阿遼和書齊軀體的重量。

李克勞蹲踞在最靠近湖水的位置，尾巴搖來搖去的，看著湖水裡頭。湖面起了白霧，微微泛著光，湖水之下可以看見艾里里安那散發著微光的輪廓，而在其中，阿遼的形體像是胎兒一樣躺在裏頭。

「艾里里安說，阿遼受傷，因為拉住大地。」雲豹蹲伏的身姿靠近著湖水，「碎裂了，需要修護。一份艾里里安幫助，一份娘娘帶走，一份去了懷念的地方。這裡的阿遼，只是一部分，等休養好，要合在一起。」

「懷念的地方？」

李克勞傾聽著湖底下的聲音，在書齊眼中，彷彿可以看見湖面下的艾里里安軀體內的眾多靈魂在包圍阿遼，他的靈魂看起來是完整的人形，抱著自己的雙腿，在水中漂浮。

「阿遼說……」李克勞的耳朵靠著湖面：「對不起，他說對不起。」

「對不起……是要對不起甚麼啦。」

「阿遼，為什麼跟來。」李克勞垂著腦袋，背對著書齊和林虎，手臂擦著自己的臉頰：「不希望他在風雨裡來……」

林虎起了怒氣：「對，你為什麼要害阿遼變成這樣！」

李克勞沒回答，書齊此時反駁道：「別鬧了，阿遼是自己來的，而且你們家媽祖娘娘的金索可是你送來的，把阿遼害成這樣你也少不了一份。」

林虎一時語塞，沒繼續說下去。書齊繼續說道：「依照李克勞說的，一份在這，一份在你們家媽祖娘那裡，只有一個我們不知道在哪邊，他說是懷念的地方，想想看……」

書齊的心臟忽然一縮，這原本屬於顏書齊的軀體起了怪異的反應，書齊一轉頭，就看見了那個有如幽魂一般的顏書齊出現在湖面上，遙遙指著北方。

「……喂，為什麼我明明已經吃掉你了，你還是一直在出現啊？」

顏書齊默不作聲，然後指了指林虎手中的阿遼。

「……你該不會要跟我說你也喜歡過他吧？」

顏書齊點了點頭，然後繼續指向北方。

打從開始用林虎的正氣分離吞下的靈魂記憶後，就出現了這個傢伙，要把吃掉的靈魂救出來是不可能了，頂多只能實現它們的願望，讓靈魂們的吵雜聲變小一點……唯獨這傢伙，不言不語，只是會出現在自己面前。

「你倒是告訴我在哪裡啊？如果你也想救他的話，你到底要的是什麼啊？」

「喂，小貓……！」

書齊這才發現自己不自覺地踏出一步，在即將墜湖之際，他的衣領被抓住了，是李克勞把書齊抓了起來。「不可以，阿遼會傷心。沒有人，書齊跟誰說話？」

「我……先把我放下吧。」

李克勞跳了起來，直接攬著書齊降落在湖岸，林虎也抱著阿遼走上前來。

「那是……」該怎麼解釋呢，自己吃掉過的人變成了分靈指引著自己？但是說起來，那頂多也只是自己的幻影，只能知道自己所知道的事，所以其實自己還是知道該去哪裡找阿遼的吧？

「在我們去泡溫泉的地方……應該是那裡。」書齊說道。

「為什麼？怎麼不是老家？」

「泡溫泉，很舒服。三隻貓，不吵架。」

書齊愣愣地看著李克勞，他出乎意料地能切中重心嘛。「對，就像李克勞說的，那時候我們也沒為了各自的原因爭他，對阿遼來說最開心的記憶就是那時候了。」

「……嘖。」林虎垮下肩膀，「……那時候我不該逼他回去的。」

「好了，說這些也沒用了。」書齊說道，然後指著林虎手中的阿遼說：「我先帶他去醫院，靈魂養護好不知道要多久，這段期間阿遼的身體如果出事了也會很麻煩。我讓他去我家的醫院，接著我們去接阿遼的靈魂回來。」

「好。」李克勞和林虎一同說道，接著，風暴似乎稍稍減少了。

「這次，由我們來拯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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